衅审问,怕是翼宁这个太子的表兄自身难保,顾不了他了……
稍稍移动身体,李屹咧了咧嘴,下手可不轻,那姓秦的司狱怕真是穷疯了。
其实,原本,他也可以一走了事,这些年他留了不少后手。可临到头,他却又懒了,走了,又去得何处?
还好那小家伙走了……男人合上双目,想到那人,背上火辣辣地伤都淡去不少。
我让你不走,你便不走啊?傻东西。妖怪也这等痴傻!男人艰难地伸手,慢慢地从发髻里摸出一撮泛着蓝色光晕的毛
发来,放到唇边,轻轻闻着,吻着。有一刻,他都想死了也好,早死早托生,兴许下一世能早些碰上他。
只不过,他也觉得自己也痴得可笑,那小狐本就是为了还债才到他身边,即算他不喝孟婆汤不忘记他,小狐呢,小狐
得道升天,位列仙班了罢。
但这些念头都是少的,更多的,他会想起平日里两人的相处,也没甚道理,只是当他宝贝一样,对他好,护着他,让
他随心所欲整日欢喜耍玩便比什么都快活。
「点点……」轻轻唤了声,男人昏睡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小独间唯一的窗口,木条的窄缝里,一团拳头大小、隐约可见的浅蓝色光晕飘了进来,慢慢地移动着
,直到土炕上趴着的男人上方。
睡梦丛中,李屹只觉得后背伤处暖洋洋的,整个身体似乎飘在云端上,说不出的舒服惬意,模模糊糊地想,或是地狱
来人接引了不成?
「咣当」,牢门被打开,两个狱卒凶神恶煞地进来,又是半夜提审,男人微微睁开眼,叹了声。他倒真没想到连林翼
宁都会卷到薄相案中,害他受这皮肉之苦,但愿那个傻儿子能忍住心性,逃过此劫,以图将来。
他略略移动身躯,从炕上爬起,本以为会直达骨髓的疼痛却并未如预期般到来,他有些讶异,再动动手脚,毫无痛感
!
「别磨蹭,快走!」狱卒收过他好处,口上凶狠,手上并未用劲,李屹微皱眉头,下了炕。他戴的镣铐并不是最重的
,却也不轻,行动颇是受阻,可这会儿,他移开步子,竟发现镣铐早就断开。
黑暗中,狱卒并未发现不妥,李屹的心却陡地提起,继而,「怦怦怦」地剧烈跳动,是他吗?他来了?
果然来了?
他忍不住地兴奋到颤栗,像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般。
当日,他能离开,却心灰意懒入了牢狱,也许心里便暗暗存着念头,或许、或许那个孩子会来……会心疼他,会来救
他。
这想法实在是示弱,丢人,李屹连自己都不愿多想,深埋在心,但这时,他开始四处张望,虽然什么也没看到。
掩不住失望,男人脚下迟滞了些,狱卒顿时不耐,从后面推搡,谁知一推之下,男人一个趔趄,眼看就要仆倒,狱卒
也不及去拉,心里纳罕,并没用什么劲儿啊,看来这位爷们儿给打惨了,他们毕竟收过钱,难免便有些不自在。
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行将摔倒的男人却在离地两寸时硬生生地刹住了身形,似乎有什么支撑在他身下,狱卒脸色
大变,两人对瞧一眼,再不约而同向李屹瞧去,他身下竟也没甚物什!
天哪!见鬼了,狱卒胆战心惊,在这牢狱阴暗所在,怨气常年不散,最忌讳便是鬼怪,两个狱卒胡乱念着佛号、咒语
,却也不敢去拉李屹,只不断作揖行礼。
「竟是跌倒了,两位,走罢!」李屹从地上站起,伸手相引,意态潇洒得紧。
狱卒哪还敢多留,忙不择路,夺门而去。
牢门大开,男人却没出去,反倒在墙角处坐下,倚在墙上,手里仍然捏着那几绺狐毛。他紧抿住双唇,静静等待,那
孩儿虽带了猫性,耐心却少得很呢。
时间一些些过去,却丝毫不见动静,李屹开始焦燥,全没了笃定,难道他已然走了?想到这,他浑身冷汗浆出,猛地
站起,颤着声轻喊:「点点……」
牢房里只有门口透进的星点灯光,依旧昏暗,男人睁大双目,却毫无所得。
「点点?」他再喊。还是没动静。
……难道不是他?或者,他根本不愿见到这般落魄的自己?
李屹颓然,心里空落落,全身提不起半点气力,手里的那几绺儿狐毛也掉落于地,他轻叹了声,弯腰去捡,可地上却
不见狐毛的踪影,他顿时便有些着慌,这可是唯一的念记,怎可丢了,怎可丢了!
男人在小牢房的地上四处搜寻,又怕粘到衣袍上,将衣袍也脱下来细看,始终没有发现,他心里渐渐绝望,露出些苦
笑,罢了,人妖既分,留个念记又有何用?
点点……这是什么都不留给我啊!想及此,不由得灰心至极,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跌坐于地。
可就在这时,他脚边出现了一团淡淡的蓝色光晕,沿着他的腿一点点往上滚动,李屹只觉得腿上有股奇异的暖意,定
睛一看,心都跳起来,应该是!他手迅速地伸过去,却抓了个空,那团光晕,又浮到半空里,他再去抓,光晕又浮到
他脑后……
就这么,一人一团光晕,在小牢房里躲躲追追,不亦乐乎,男人倒把适才的沮丧丢到脑后,活似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他喘着气轻笑:「别闹了,下来啊,你哥哥我受不住了!」
那团光晕倒似听懂人话,果然乖乖停下来,落到男人掌心。
「不让我看看吗?」李屹双手捧着,轻问。
光晕在他掌心跳了三跳,似乎是跳脚发脾气。
男人没再说话,反倒伸指戳了戳那团光,这孩子怪他当日没留他么?
「不能留你啊,你瞧哥哥的光景可不好呢,也不能陪你游山玩水,给你盖大房子了……」声音里含着些伤感和内疚。
男人话声未落,手里蓝光暴涨,跳得更厉害……唉,若是露出原形来,怕又要挠他个满脸彩了!李屹发笑:「别使性
子了——」
这时,牢门外传来骂声:「什么鬼怪,你们偷懒才是,拿了姓李的屁点好处就给我偷乖卖巧,本官倒要瞧个真切!」
「秦爷,不是小的不出力,真的有古怪!」
随着骂声,秦百盛怒气冲冲入了牢门,见李屹并无异样,心内怒火更炽,一个用力,手上的牛皮鞭子便要落到他脸上
,本来嘛,这姓李的肥羊没了依仗,不敲打他敲打谁去?
谁知,鞭子还没落下,他胳膊便似遭了蛇咬,又痛又痒,继而全无知觉,不能动弹,他感觉不对,忙转身扑出牢门,
却全身都麻痒起来,嘴里想呼救,却喊不出声,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狱卒,早吓得面无人色,偷偷
溜走。
「哼,让你欺负我家老头。」清亮的声音从李屹怀里发出,随着话声,衣襟里露出个长着尖圆耳朵、毛茸茸的头来,
再接着,一团浅蓝色毛茸茸的东西直接滚出,落到男人两臂间。
尾巴都占了身体的一小半,身体圆乎乎的,两只耳朵支楞着,碧湛的眼睛含着埋怨、委屈、怜惜……真是可爱到极点
。
男人整个脸都贴过去,把个小蓝狐紧紧圈住:「点点,点点……你怎地会来……长胖了呢!」
点点起先还很享受男人的亲昵,听到这儿,耳朵却立刻支起来——哪个胖了,本来就是这个模样嘛!再瘦,肚子也是
圆的啊!早知道不变给你看了!他不依地扭动,男人笑着亲他毛茸茸的头脸,哄慰着,恨不得嵌到身体里,再不放开
。
一人一狐,分别经年,竟都不想多说什么,窝在一起,便高兴得紧。好半天,男人才望了眼牢门外昏过去的秦百盛,
叹道:「这可捅了马蜂窝啦!」
小蓝狐浑不在意,圆乎乎的小肚子贴在男人的掌心,大尾巴绕在他胳膊上,摆好舒服的姿势,才轻哼了声:「万事有
我!」
哈!好大的口气!李屹笑起来,这孩儿真恁高的道行?那当日怎会连人形都变不成?不过,听他意思要保护自己,心
里顿时一热。
「哦——你不信!」点点精灵得很,一眼看出男人想法,尾巴顿时竖起,气愤愤,「谁让你不留我,我若还在,他们
敢动你,我就让他们好看!」
男人捧着说着人语的小狐狸,只是闷笑,当日是谁连尾巴、耳朵都变不掉啊?
点点也知道话说得太满,有些讪讪,大尾巴收起来,低声咕哝:「我那时受了禁制嘛……就算留下,也救不了你。」
说到这儿,眼神便黯淡下来,身体委屈地蜷成一团。他想到老头儿被打得满身是血,就心疼得不行,要不是顾忌老爹
,早把这个鬼地方闹翻天。
李屹见状,一边轻抚他皮毛,一边打趣:「如今可没了禁制,我家点大仙的道法真真高深,哥哥这一身伤都没影儿了
!」
小狐狸扬了扬头,显是有些得意:「你闭上眼睛。」
男人乖乖闭眼,只觉臂间一轻,心道,果真要变身吗?双目立时大睁,那一小团却已变成个清俊可爱的少年,只头上
尖耳和身后大尾巴尚未全收,且浑身上下竟是未着一缕!那两腿间一根粉嫩颤巍巍,一把细腰,两条笔直长腿,薄唇
,杏眼……男人猛吞口水。
「让你闭眼啦,色老头——」
随着点点话声,男人早把他搂到怀里,嘴堵住他的唇,手掌住细腰,亲热起来。一边舔舐亲吻,一边轻道:「耳尾留
着也罢,忒是可爱。」
点点挠他后背,色老头!色老头!可是挠完,毛绒绒的一蓬大尾,尖尖双耳便依言变出,整个人更是攀到男人身上,
双腿绕于其腰,主动回吻起来。
李屹这一年多,心境都极苍凉,虽心底隐隐抱着些念想,却也是水月镜花,只当要和心爱之人永世不见,何曾料到还
有这等旖旎时光?
他心性本就不羁,这刻也再管不了许多,解了袍子,裹住点点后背,将他顶在牢房墙壁,不断啜吻,恨不得将他整个
儿吞下。
「怎地人变瘦了呢?」明明狐形时还圆鼓鼓啊!男人握着那把细腰,心疼得紧。
点点咬他:「说了长得就是那样嘛,才没有变胖!」他自回山后,心境便始终不得安宁,修行不进反退,整个人瘦了
一大圈儿。
「惦记哥哥?」
点点再咬,欺负人,明明是你不留下我,狠心让我走。
男人吃痛,掌住点点脖颈,狠狠吻将上去,另一手搓着他胸前两点,下身早已热硬无比,他喘着粗气:「想他吗?」
点点想到在山上孤枕难眠,整日间失魂落魄的时光,便觉着此刻比做神仙都好上百倍,紧紧贴着自己的是老头儿滚热
坚实的身体,耳边也还是那些不太正经的情话,便是臀间抵着的那根雄物已让他心热不已。
他老实地点头:「想!」
男人怎生忍得住,解开腰带,握住两瓣臀肉,嘶吼声,猛地杀入。
「啊——」点点喜极大叫,刚叫出声儿便被男人堵住,外间可还关着不少人呢。
呃,坏老头!
点点的舌头被男人含着裹着吮吸着,因下身传来的刺激而生出的呻吟,硬生生给闷在嘴里。
「嗯——」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逸出,熟悉的节奏又回到两人中间。
点点的身体极限地打开,那处久不承甘露,却仍溜滑畅通,只那种紧致迫得男人快疯掉,他可是禁欲一年了啊!
一波一波无止尽的快感涌上,点点背后的衣袍已被磨坏,肌肤擦上粗糙阴冷的墙壁难免不适,但管不了那许多了,他
喜欢男人这样。看向他的目光,握住他腰的力道,恨不得把他吞下去的冲插,死命地拔出又奋勇地刺入……他都喜欢
。
老头只有他,老头受伤还是很厉害,哈哈。
点点回吻他家老头,他还记得不能再挠他,是应承过他的啦,于是只能尽力收缩后径。
李屹浑身大汗,虽然伤势已愈合,不过他精力并不如从前,但此刻,宁愿死了,死在他怀里。他从喉间低吼了声:「
小妖精!」下处频率更快,不再整根拔出,只找准了那点戳弄。
「啊——啊啊——再深……那里……用力啦……呜呜……死……坏色……老头……嗯,再……啊啊啊——啊!」
男人的嘴转移到点点的耳朵,点点终于叫出,这刻,男人也没心思管顾,便听了去又如何?
牢狱的墙并不很厚,李屹不知道,他这间小牢房后边儿就关着曾经权倾天下的薄相,他的亲舅。薄斯然被关了这么久
,虽早有准备,毕竟年纪老朽,又惯享荣华,日子还是相当难熬。这夜辗转难眠,隐约听到前面牢房有狱卒的声音传
来,心下暗叹,怕是他那外甥又被夜审。
老薄紧闭双目,他再顾不了之容了,还好,盛儿早早安置在太子一党。只是,他存了疑惑,外甥的心性他是熟知的,
该是早得了风声,却为何不逃脱呢?
就这时,他却听到隐隐的呻吟嘶喊声,并不是受刑,更像床第间……他颤颤巍巍站起,耳朵贴到壁上,眉头皱得更深
。
李屹痛快地泄出,抱着已经去了两次的点点席地而坐。
牢房外,秦百盛还一动不动躺在原地,不知死活。可男人也懒得管了,他时不时地亲着点点汗湿的额头、耳朵,心里
满足之极,钱财散尽也罢,死生有天。真遇了险,小东西总能离去,他那大哥虎威也不是好相与的。如今,他只想和
这狐狸点点多呆一刻是一刻。
这世他该得的都得了,老天真是没亏待他李之容。
点点有些倦,可心里更高兴,他倒没忘了门口的司狱,随手一指,一缕蓝光直射向秦百盛,只一会儿工夫,地上的人
慢慢站起,摸了摸脑袋,嘴里叨咕着:「老子该睡觉啊,睡觉去。」看也不看牢门,径自离去。
男人知道是点点作法,低笑:「法力是高了,啧啧,李家老头还有幸睡了狐大仙。」说话时,下身还特意前挺,抵住
点点下处。
点点听他话说得糙,脸上禁不住飘红,耳朵立时竖起来,爪子一伸就要挠,伸到半途硬生生煞住,狠狠瞪向李屹,嗔
道:「我不是狐狸!」
男人坏笑,又不是没见过原型,不是狐狸是什么,以为他李屹没见过狐狸?
点点气愤,扯住男人的耳朵,恨恨道:「你听着——」终于将他的复杂诡异的身世一一说了。
李屹算是见惯世面,听完也怔了半天。点点的老爹生了点点,点点的老爹是狐狸,公的。点点另外一个亲生爹,是猫
妖,也是公的,点点不喜欢他的风流浪荡老爹,所以觉得自己是猫,叫毛点点,哪怕外形完全是狐狸。竟是这么讨厌
风流滥情之人……
他心里突地一跳,抱住点点,眼睛对着他的眼睛:「点点,我……以前也风流,不过,碰见你后、我……」男人舌头
打结,半天都把话说圆。
点点却没催他,眼里亮亮的,唇角带了丝笑,心里软软热热。说啊,说啊,李屹。
李之容不是没说过甜言蜜语,这会儿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看着点点眼里的希冀,深吸口气,才缓缓地:「我只爱你一个。」说完,心里顿时轻快无比。
点点闻言,心花怒放,本还想逗下老头儿,可怎么也不能控制笑容绽开——
「李屹,李屹,李屹……」他只会反反复复地喊着,细长双眼漾着层水意,明明很开心,鼻子却发酸……
「李屹啊,我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