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毒入骨髓,病入膏肓了,你确定要救他?”
“师父,不管花什么带价,求你救他。”
沾衣圣手素妙天神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的徒儿月吟风道:“不惜代价么?吟风,你可想清楚了?”
“徒儿想清楚了。”
“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何一定要救他?你知道要救他得花多少代价么?”
月吟风垂着头道:“他不能死。”
“他中了乐波帮的独门奇毒冰绝散,本来要幻魂七情露和天涎梦云散两样东西配合才能完全解毒。我观他脉象,他似乎已经服了幻魂七情露,但是天涎梦云散却没有。”
“雷鸣宣给了他假药,他不知道,所以只服了幻魂七情露,没有天涎梦云散。”
“按理说,他早该毒发身亡了,也许因为服了幻魂七情露,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可以暂缓毒势,但是冰绝散后期发作频繁,一旦毒发,单以他一个人是熬不过的,他为何能熬到现在?”
“是徒儿以纯阳内功护他心脉助他熬过毒发的。”
“哎,吟风,你……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损害你的功力么?”
“徒儿知道。”
“只不过他如今已经病到吐血,单凭纯阳内功已经不足以润他经脉了。”
“师父,求你一定要救他。”
“哎,吟风,你为什么执意要救他,师父可没见过你有这样一个朋友。”
月吟风垂头,素妙天盯着月吟风道:“吟风,你不会是……”
月吟风依旧垂头不语,隔了半晌才道:“徒儿知道怎么用纯阳内功润他经脉,求师父想办法解了他身上的寒毒吧。”
“你……”素妙天叹了声:“哎,吟风,你可想清楚了。”
“徒儿,想得很清楚了。”
“那好吧,你现在进去用纯阳内功为他温润经脉,我会尽快配制出解药来。”
“多谢师父。”月吟风正待往内室走去,忽的驻足犹豫了半晌道:“师父,徒儿为他输送内功之时,还请不要有人打扰。”
“知道了。”
月吟风垂着头,逃也似的走了。如果单凭纯阳内功已经不足以润他的经脉,那就只有……像那夜那般,以体相濡,以自身阳气化冰来压制寒毒,这样的事,自然是,不能让人看见的了。
月吟风悄悄掩上房门,走到床前,看着床上安详躺着的人,一触手,却冷得像冰。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一开始是他绑了自己要把自己送去天羽阁当男宠,结果却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他,还舍不得离开他,放心不下他,虽然他还是狠心将自己送给了雷鸣宣,却依然放不下他,还阴差阳错和他……
哎,月吟风啊月吟风,遇到他,可真算是你倒霉了。既然放不下,那便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
轻轻掩下纱帐,缓缓褪去衣衫,怀中的人儿冰冷冰冷,月吟风轻轻覆上他的唇,用自己的气息一点一点将他吹暖,将他捂热,纯阳内功顺着掌心被缓缓催入易倾寒体内。易倾寒,等你毒解了,你说要怎么谢我,以身相许吧?呵呵。
易倾寒的身子渐渐暖了起来,月吟风顶着一头虚汗走出来。看到素妙天在磨药,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已经暂时稳住了他的寒毒。”
素妙天朝月吟风看了眼道:“即便药材我这里都有,磨合配制至少也要十天左右,你真打算守他十天?”
月吟风垂着头想了想道:“十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只要师父能配出解药就好。”
素妙天朝月吟风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哎,你去吧,为师会尽快配出解药的。”
“多谢师父了。”
月吟风往回走,却只觉自己身上开始有些冷得哆嗦,那寒毒果然是很厉害,几乎抽去了他身上所有的温度。那夜服了媚药浑身燃烧似火,没有觉出什么来,如今没了媚药之力,寒毒的厉害便显现了出来,这么下去一定撑不住,怎么办?
月吟风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字,媚药。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渡更多的阳气给他抗衡那股冰毒。月吟风咬咬牙,转身进了师父的丹药房。东翻西找,果真在小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瓷瓶,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细楷标签。正有一丝脸红之际,只听背后传来素妙天的声音:“吟风,你在找什么?”
“额,没……没什么,很久没来师父丹药房看了,看看师父又研制出了些什么奇异的药丸……”来不及错愕的月吟风慌道。
素妙天盯着他发红的脸道:“你背后的手里拿的什么?”
“没……没什么……”
“给我看!”素妙天快步上前将月吟风拽回来,抢过他手里的瓷瓶。
“春华散”,白纸黑字明明白白贴在瓷瓶上,月吟风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眼神开始飘忽了起来。
素妙天脸色凝重攥着瓷瓶道:“吟风,你……”
月吟风垂着头半晌不敢言语,沉默了良久,只听素妙天叹了口气道:“吟风,你……就真的这么喜欢他?”
“师父,我……”
“吟风,你这么做不后悔么?”
月吟风咬着牙道:“师父,你是知道的,徒儿做事从不后悔。”
“哎,罢了,吟风,你好自为之吧,师父会尽力而为的。”素妙天从药柜里重又翻了一个绿瓷瓶出来,将两个一起递给他道:“这个绿瓶里的,药性更猛。”
月吟风咬了咬唇攥紧了瓷瓶道:“多谢师父。”
素妙天正待转身离去,月吟风却道:“还请师傅以后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他。”
素妙天怔了怔,停下脚步回头道:“吟风,为何?”
“师傅答应我就是了。”
“哎,好吧,我答应你。”素妙天幽幽离去,只传来一声叹息。
入夜的罗纬帐中,传来低语呢喃。
“师父说得没错,这药,果然很猛呢。”月吟风垂首轻笑,火热滚烫的身躯贴上易倾寒冰冷的身躯,无尽温柔,抵死缠绵。
倾寒,我如此待你,你说,我们还怎么恩怨尽消,互不相欠呢?就算你要用一辈子来还,也还不清了呢。
第十三章:解毒
这十天来,易倾寒身体虚弱,一直都处在半昏睡状态,丝毫不知道有人喂吃喂喝陪睡觉。解药总算是制成了,月吟风倒空了绿瓷瓶里的最后一粒药丸,对着空瓶苦笑了两声,把它塞回丹药房的抽屉里。
端过师傅配制的解药,月吟风把解药喂进了易倾寒嘴里。药很苦,易倾寒呛咳了两声,依旧昏昏而睡。
“师傅,他什么时候会醒?”
“解药下肚,一个时辰之内才能将他体内毒素全部清除,最快也要在一个时辰之后才会醒。”
“我知道了,多谢师父。”
“吟风,你这几日为了照顾他都瘦了不少,如今他既然已服下了解药,你也休息休息吧。”
“知道的,多谢师父关心。”
素妙天看了易倾寒一眼,转身出去了。月吟风望了眼沉沉而睡的易倾寒,自己也爬上床躺到他身侧,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睡了这么多天了,再不醒就成猪了。”说罢自己打了个哈欠,在易倾寒身畔躺下,也沉沉睡去了。十天的贴身运功,太累了,好累。
易倾寒不知是何时醒过来的,寒毒尽解,只觉一身轻松。易倾寒坐起身,伸了伸腰展了展手臂,回首间,却惊讶地望见躺在身畔的月吟风。
“月吟风?”易倾寒轻声唤了句,没有反应,许是这些天太累了,睡得太死了。
易倾寒见他没有反应,便轻轻下了床,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毒素果然已解,不由心头大喜。转头望了望还在床上睡着的月吟风,眼珠转了转心想,我的毒解了,难道真的是他求他师父帮我解的毒?
易倾寒踱到床前,朝月吟风望了眼,却见他似乎瘦了不少,那绝美的脸庞似乎整整清瘦了一圈。易倾寒皱了皱眉,忙将眼睛从这张魅人的脸上移开,心想,既然毒解了,就得赶紧离开,那该死的乐波帮,还有胆敢骗我的雷鸣宣,这回我一定要把你们都碎尸万段,还有九王爷的镖,事不宜迟。易倾寒目露凶光,掩上纱帐,便匆匆往外而来。
出了内室,易倾寒扫了一眼这个神医的隐居之地,果然绝尘天外,别是一番清幽之地。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中年男子的声音:“你醒了?”
易倾寒回头,却见素妙天站在中庭,须发飘飘,有如仙道。易倾寒的脑子飞速转了转道:“前辈就是月吟风的师父?”
“正是。”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请恕晚辈有要事在身,要马上离开。”
素妙天微微一皱眉道:“你不等他醒来?”
易倾寒微微一愣道:“额,他似乎睡得正香,晚辈就不打扰他了,麻烦前辈代我向他知会一声吧,晚辈告辞了,救命之恩,来日再报。”说罢便匆匆往山门下去。
“你当真不等他醒了再走?”
易倾寒停步回头,素妙天望了他一眼道:“罢了,你去吧,我会转告他。”
“多谢前辈。”
望着易倾寒匆忙离去的背影,素妙天在心里叹气,吟风啊,你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场外音:
娘亲:“小寒寒,人家为了救你连媚药都吞了,乃真是太没良心了,代表小风风谴责你!”
易倾寒作怒状:“你还有脸跟我提这事,我在睡梦中都不知道被压了多少次了,你还好意思说我!”
娘亲:“真是无情无义到了极点啊。”掩面泪奔……
月吟风一觉睡到傍晚才朦朦胧胧醒来,伸手一摸,身边已人去枕空,不由惊醒了过来,看到身旁的人早已不在,愣了愣,立刻下了床来奔出内室。
“师父!”
素妙天缓缓回身道:“他已经走了。”
“走了?”月吟风有些惊愕:“师父为什么不拦住他?”
“他说有急事要办”,素妙天盯着月吟风凝重道:“吟风,你如此待他,他可明白你的心意么?”
月吟风咬咬唇道:“我会让他明白的。师父,请恕徒儿告辞了。”说着便寻过一旁系着的骏马,翻身跨马亦往山门下而去。
素妙天望着月吟风飞驰而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哎,吟风,但愿你真的不会后悔。”
盈盈绿玉瓶,陌陌成空倾;
谁怜心中意,逐月到天明。
低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一方空瓶,泛着碧绿。
第十四章:九王爷府
九王爷府上,亭台轩榭,鸟语花香,当庭而坐的九王爷宣正反复摩挲着手中的那方宝剑,不断赞叹。华美的乌玄木制成的剑鞘泛着幽幽暗光,古朴素雅,鞘上复以墨玉镶嵌雕琢,流华异彩,大气沉沉,抽剑出鞘,寒光凛凛,吹毛即断。好一口玄墨宝剑,宣王赞道。
“报告王爷,王府外有人求见。”
“什么人?”宣王放下手中宝剑,掩上盒盖,递给身旁的小厮道:“拿进去摆好了。”
“来人自称有要事禀奏王爷,看样子好像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宣王皱皱眉:“你且带他来偏厅见我。”
小厮领命退了出去,宣王欠身而起,往偏厅而去。
易倾寒跟着小厮进了九王府,径直来到偏厅,只见宣王气势沉沉正坐在厅内倒茶。
“草民易倾寒叩见九王爷殿下。”易倾寒进门鞠礼道。
“免礼。”易倾寒抬头,宣王一双眼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听说你有要事禀奏本王?”
“不错,易某无意中听到了一个与王爷有关的阴谋要向王爷禀奏。”
“与本王有关?”宣王皱眉。
“请问王爷最近是否有东西准备托镖呢?”
之前赏玩的宝剑在宣王脑中一闪而过,宣王转了转眼道:“你怎么知道的?”言语中不免流出一股紧张。
“王爷的东西可运出去了,易某请王爷千万不要行托镖之事。”
“本王托镖运物,与你何干,你为何会得知此事?此番前来,到底是何目的?”
“有人预谋要劫王爷的镖。”
“什么?”宣王惊讶道:“你说什么,给本王说清楚了!”
“江湖上的组织乐波帮得知了王爷要托运玄墨宝剑的消息,此前曾暗中合谋准备半路拦截王爷的镖,并欲将此嫁祸给镖局。”
“乐波帮是什么东西,胆敢劫本王的镖?!”
“乐波帮劫掠货物颇有有段,即便是江湖有名的镖局也敬畏三分,王爷不可轻忽了。”
宣王鹰目望向易倾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这些事?”
“易某本是乐波帮的分堂主,无意之中听到了乐波帮帮主的密谋。”
“哼,你是乐波帮的人,却胳膊肘往外拐跑到我九王府来告密,你以为本王会信你?”
“王爷切莫误会了,易某虽是乐波帮的人,却对乐波帮憎恶非常,那日无意听到密谋之后被帮主发现了,帮主为防泄漏机密派人四处追杀在下,易某不慎中了冰绝散的奇毒,差一点丧命,所幸老天有眼为朋友所救,易某这才刚刚解了毒,就马不停蹄赶来王爷府向王爷告知这阴谋。王爷千万不要误会我啊。”
宣王沉沉望了他半晌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词,我如何信你?”
“易某所言句句属实,为了此事,易某被乐波帮人追杀差点丧了命,王爷明察啊。”
“你说有阴谋,本王就该相信么?”
“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一试,假托空镖,到时候乐波帮的人只要跳出来劫镖,就露馅了。”
“假托空镖,那我的东西要如何运送?”
“王爷既然是给皇上送贺礼,生怕遭劫才托的镖,不妨将真品带在自己身边,以空镖掩人耳目,这样岂不安全?”
“虽然你冒死来向本王告密,不过本王还是不能轻信你,本王要你留下来,证明你所言属实,倘若你胆敢骗我,本王一定饶不了你!”
“实话告诉王爷,易某对乐波帮憎恨异常,若是王爷能乘此机会一举打击乐波帮,易某还要多谢王爷呢。”
“那你就留下,陪本王一起护送宝物。”
九王府外,一条黑影飞窜而去。
“帮主,你不动手么?”
“哼,既然他没死,去了九王爷府告密,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把目标锁向宣王,到时候倒要看他如何自圆其说,向宣王解释了。”
“可是他一定会说出我们乐波帮的底细。”
“倘若他害宣王丢了贡品,我倒要看看宣王还信不信他!”
“那就改变计划,人马全部从镖局那边撤回来?”
“把人撤回,镖局那边一动都不能动,所有人都到王爷进京的路上做埋伏。”
“帮主,这回这小子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