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自知——左飞

“你还想知道什么关于你老师的事情，可以来问我。不过我要收钱的。刚刚那个问题算我免费送你的。”

“那，韩老师他喜欢什么东西。”

“有用的东西，他是个很实在的人。”

“有用的……比如，什么东西？”

“其实，要我说，最有用的东西，还是钱吧。”

“不行！”

“怎么，你想送他礼物？”

“恩。”

“送什么无所谓，心意到了就可以。只要是别人送的东西，他都会很开心并心怀感激，即使那个东西他用不上。”

“那他喜欢吃什么？”

“他口味比较淡，因为肠胃不是很好。不过吃水果应该没有问题。”

“衣服呢？”

“你问我他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

“恩，平时只能看到他穿西装上班。”

“我想想……”穆希杰确实不太记得他平时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就那种，很普通的吧，他穿衣没什么讲究的，整体看起来很普通。”

“听你这么说，好像老师在你眼中没什么大的优点似的。”

穆希杰越听越觉得有意思，“那你觉得他有什么优点？”

“首先，老师他讲课讲的非常好，思路很清晰，对同学也很有耐心。平时见到学生跟他打招呼，也会态度亲切的一一回复。另外，我觉得老师长的很帅，比你要帅的多。”

听着小鬼类似挑衅的话，穆希杰也不感到生气，“那，还有什么想问的？”

“老师他为什么找了那么差的一个女朋友！”

“不要这么说，他们两个生活的很幸福。”

“就是差劲！为什么老师会喜欢那种平凡的女人，却不接受我呢？”

“什么？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我下午跟他告白了，但他说我太小，还不懂这个。但喜欢就是喜欢，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其他人带来怎样的烦恼！”听到这，穆希杰真的生气的，“不许纠缠他。”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小鬼能这么容易就跟他说喜欢，而自己却要将自己的心意隐藏这么多年。

也许当初自己就不该顾忌太多，即便被拒绝，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活在痛苦和压抑中。

“我只是喜欢他。”

“不许再说喜欢他。”越听越气，穆希杰起身想出去。

“如果你这样走，可就拿不到一分钱了。”

这小鬼看起来天真可爱，没想到骨子里这么腹黑。

果然，穆希杰还是讨厌跟有钱人打交道。

之后，阿凯缠着穆希杰，问他跟顾雨曦到底在屋子里面干什么了，他说只有聊天，阿凯不信。现在阿凯总是用看情敌的眼神去看穆希杰，弄的他很不自在，而且怎么解释都没用。

接连的几天，他都没有心情再去GayBar。不想再看到那个小鬼。不过，每天的健身房还是有去。

健身课上来了几名新学员，其中有两个是女人，结伴来的。他上课的时候也没太关注新来的几个人，下课后总觉得那两个心来的女人一直在看自己，还不断的窃窃私语，心想难道她们知道些什么。

仔细看了才发现，那不就是那天晚上被自己欺负了的女人吗，竟然在这又碰到了。

自己毕竟曾经把她的男人上了，那天自己确实心情不太好，就做了些连自己都觉得很过分的事。现在感觉挺对不起这个女人的，于是他准备过去道个歉。毕竟现在人家也算是自己的顾客，顾客就是上帝。

“那天的事，不好意思。”他走过去跟她说道。

“没……我还要谢谢你，他们没有把我怎么样……”

“你傻的吗？谢我干什么。总之对不起了。”

“其实，那天我本来是想跟男朋友分手的，一直在犹豫该怎样说才好，发生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来找过我……”

“哦？”穆希杰觉得很有趣，“那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因为，他一天无所事事，总是拿我的钱出去玩，喝酒，我曾经是很喜欢过他没错……”

“软饭男吗。”他笑了。

这时的穆希杰穿着深蓝色的运动背心和短裤，身上都是汗水，脖子上挂着白色的毛巾，笑起来特别性感。看的另一个女人眼睛都直了。

“之后你都没跟他联系过吗。”穆希杰问道。

“有打过电话，但他没有接。”

“我那天心情不太好，你们也够倒霉的，我平时不是那个样子。”他解释着。

“是啊，怎么看也不觉得你会是那种人……。”

他笑，“哪种人？”

“……”

“我确实是GAY，没什么好隐瞒的。很惊讶吗？”

听到这里，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女人露出了很吃惊，又很兴奋的表情，“那，那请问，你是……零号还是一号？”

“恩？”他听的一愣，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额，对不起……这样的开场白太糟糕了……”她很懊恼的样子。

穆希杰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你朋友？”

“恩……。”她答道。

“这样啊，我还没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侯晶，她叫吕子凝。”

“穆希杰。”他友善的伸出了手，“希望我们在以后相处的愉快。”说完他看了看吕子凝，“我是个S，是一号。”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回答，吕子凝更加惊讶了，“刚才真是失礼了……因为太激动所以说话都没经过脑子。”

“看到GAY有什么好激动的。”

“主要是教练真的太帅了啊。”吕子凝怯怯的说。

穆希杰觉得这个刚认识的女孩子很可爱，就顺口说道：“你很有趣。”

“诶？真的么？”

“真的。”

“好开心！”

“要一起吃饭吗，我请客。”穆希杰对她们说。

“太麻烦了吧。”侯晶说。

“没什么，也算是跟你再道个歉，给个面子。”

侯晶看着吕子凝一脸期待的表情，说：“恩，我们去换衣服。”

“好，我在门口等你们。”

他换回了来时穿的衬衫和牛仔裤，披了件黑色夹克，带着墨镜，在门口等着。女人们的动作真的是很慢，等了大概十分钟，才看见两人从里面走出来。

“想吃什么。”

“这附近有家意大利面不错。”侯晶提议道。

“恩，我喜欢他家的冰淇淋！”吕子凝说。

吃饭的时候，穆希杰发现吕子凝总时不时的盯着他看，就说：“你在看什么？”

“诶？”吕子凝瞪大着眼睛，“因为觉得穆教练比在健身房又帅了许多，所以忍不住……”

侯晶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调皮吗，你们今年多大。”

“二十二。”侯晶说。

“我跟她一样。”吕子凝说。

“年轻真好。”

“穆教练呢？”侯晶问道。

“三十一了，前几天还有小孩叫我叔叔。”

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一天，会跟被自己强暴了的人的前女友在一起吃饭，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啊，对了，教练有男朋友吗？”吕子凝问道。

“暂时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boy？”

“我对boy没兴趣，我喜欢的是man。”

“听起来好深奥。”

“没什么深奥的，我喜欢成熟性感的男人。”

“像你一样的？”

“我一点儿也不成熟，你们觉得我看起来成熟吗？”

吕子凝眨了眨眼睛，“很成熟啊，而且很稳重。”

“那可能是我装的比较像。”他将夹克脱了下来，挂在凳子上。从衬衫敞开的地方，能隐约看到他漂亮的肌肉线条。“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也就知道该怎么装出成熟稳重的样子了。”

“现在很多男孩子看起来都很浮夸，把自己打扮的很引人注目，不过都是空架子，一看就知道里面没什么东西。”吕子凝说，“如果穆教练不是GAY的话，应该属于极品男友一类了。”

“第一次聊天就被这样夸奖，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我确实没你说的那样好。”

“这么谦虚也是你的优点啊。”

三个人吃饭的时候一直有说有笑的。

虽然侯晶没表示过对穆希杰的态度，不过肯定还是有些介意的，毕竟他曾经做出过那种事。与强奸犯在一起吃饭，多少心里都会觉得压抑。穆希杰也没有办法，只希望两个人表面上能正常交谈就够了。

“话说回来，你们还在上学吗？”穆希杰问道。

“恩，在念大学。马上就毕业了，平时也没有什么课。”侯晶答道。

“学的什么专业？”

“我是师范，毕业后准备去当英语老师，她是学计算机的。”侯晶边说边指了指吕子凝。

“计算机要头脑很好才学的明白吧，看不出来你还蛮厉害的。”

“没有没有，马马虎虎。”吕子凝被夸奖之后有些害羞。

“真的很厉害。我很羡慕你们这些大学生。”

“教练没上过大学吗？”

“中学毕业之后就没再念书了，为了生计。”

“不过现在生活还不错吧。”

“现在还可以，刚出来工作时很辛苦。你们大学毕业刚接触工作时也应该会有这种感觉，时间长就适应了。”

三个人聊到很晚，最后穆希杰将二人送回了学校。

这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接近凌晨12点。自顾自的走在漆黑的夜里，夜的沉静会让人回忆起很多。

自己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如果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如果自己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如果没有遇到这些人……

无数个如果，但凭实现一个，自己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段独特的经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微不足道，但对自己来说，又意味着全部。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走夜路，明明以前很害怕夜晚。害怕从什么地方冒出恐怖的东西，所以每次走夜路都会很匆忙。

想快点赶回去，快点回家。

对了，就是从自己没有家时开始，不再惧怕走夜路。

真是个残酷的答案。

第五章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穆希杰又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简单而又无聊。

“喂，恩，时间订下来了吗，恩，好，回头再说，我要上班了，恭喜你。”

电话是韩宇维打来的，他下个月要结婚。

这一天，终于来是要来到了。

之后的这段时间，他除了平时工作之外，还会帮韩宇维准备结婚的事情。

韩宇维经常会跑到他家里，跟他商讨婚礼上的细节。两个人还一起去挑选结婚时穿的衣服。几乎每隔一两天，两人就要见上一面。

看的出来，韩宇维对婚礼非常重视，对此也很紧张。

原本穆希杰以为自己早已经想开了，但这段时间的与韩宇维频频接触，让他的对他感情开始变得有些无法压制。

看着他的嘴，就想上去狠狠的亲吻。

还有一个星期，那个人就要成为有妇之夫。

“期待吗。”穆希杰问他。

“恩。”

“我这辈子是不会有这一天了，只能在你的婚礼上过过瘾。”

“别这么说，你总有一天会找到那个一直陪着你的人。”

“还是多想想自己吧，结婚后很多事都会变得不一样，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结婚后就准备要了。”

“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怎样都好，但我家里希望我有个儿子，不过生出来是女孩儿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结婚的日子。

婚礼上，韩宇维穿着黑色的西装，头发干净利落，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看到他这样，就够了。

新娘打扮得很漂亮，两个人站在一起，显得十分般配。

他作为伴郎，穿了件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婚礼进行的时候，他站在韩宇维身边，本来担心这一天他会控制不住情绪，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那个人就这样渐渐地，渐渐地，离自己越来越远。

或许真的到了该彻底死心的时候。

耳边响起的明明是美妙的婚礼进行曲，但对他来说，却是爱情死亡的丧钟。

宴席上，他整个人跟不受控制一般，喝了很多酒。本想睡过去，但发现很难。越是想逃避，就越是避不开。

“宇维，恭喜你。”他举着酒杯，“祝你幸福。”手举在半空中，等着跟他碰杯。

“你也是。”

听到这里，穆希杰心里顿时感到一股酸楚。

韩宇维将酒杯放到桌上，伸出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并在他耳边说：“今天我真的很紧张，还好有你在。”他今天喝的也不少，这个拥抱很用力，抱的穆希杰喘不过气。

“如果有下次，记得还要叫我。”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可能是喝糊涂了，没经大脑就说了出来。他其实是想说，以后如果什么时候害怕紧张，还可以叫上他陪他一起。

“哪还有什么下次。”韩宇维笑道。

晚上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便睡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上的床。第二天醒了以后，头异常的痛。

把今天当成一个新的开始吧，过去的人和事，都统统抛到脑后。

穆希杰想着自己似乎该找个男朋友，来缓解一下现在低落的心情。

晚上他在GayBar观察着，以前他很少特意找人说话，但今天他想主动一把。

其实GayBar里还是有许多让他一眼望去就觉得喜欢的人，但只是觉得喜欢，还是没有让人上去搭讪的冲动。

正巧这天来了位老客人，也是他在这里最想见到的。

“过来陪我一下好么，今天我算你免费。”穆希杰走上前对那人说。

“我在这里，除了你，也没有其他想找的人。”那人笑道。

“来喝杯酒吧，我请客。”

“没有道理的，我在这里是消费者，应该由我来请。”

“那就你请，我随便。”穆希杰拿来了两瓶Whisky。

“你喜欢喝这个吗。”

“我最喜欢的是Brandy。”

“那为什么拿这个。”

“因为今天想换换口味。”说着，他将Whisky打开，倒在酒杯中，“相比之下，我更偏好Whisky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