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多虑,东郊郡驻扎二十五万大军,已经足够对敌。况东临西河王遭贬,就算东临的皇帝要出兵北上,也不会任他为
主帅的。”
“嗯……”北堂木颜沉吟,昨日朝上已有暗探呈报东临西河王因对太子不敬,东临王大怒,收回军权,贬其回封地。
呵呵,又是骨肉至亲的自相残杀……东临那老皇帝只怕也害怕慕容西河会威胁到他儿子的皇位吧……
“且雨季来临,臣请奏修筑堤坝以抗洪水。”
澜沧江发源于西凌国,而其在北遥国内的河床很高,而流道又窄,几乎每年都会有小规模的洪水发生,而每二十年便
会有比较大规模的洪水。于是北遥国每到六月雨季来临之际都会加固堤坝,以保护百姓的生产不受影响。而朝廷的拨
银经过层层传递,到达底层已经所剩无几,所以扔是每年都会有洪水推倒堤坝,使百姓的生活受到影响。而今年,钦
天监已经预报会有大洪水爆发,所以此事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但是底下官员贪污,若不派遣得力钦差……怕是仍然不管用的吧。
“朕会拨银八百万两,着工部派人修建河堤。只是……卿以为何人能前往监工?”
“臣愿前往。”
卫清风话语一出,满朝文武都躁动起来。毕竟如今皇帝正在削权整顿朝纲,还有许多曾经身为摄政王门客的官员都在
观望,是否应该臣服这个曾经的傀儡帝王。而此刻身为主心骨的丞相大人若是出京了……
北堂木颜面无表情的观察底下众人的神色,心里好笑。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努力寻找太皇太后的势力。北堂寰宇曾在军中历练,武将那边应该都是他的人。除了大将军栾杰,
他是经历了前朝的大将,太皇太后既然没有动他,说明他肯定是太皇太后的人。木颜虽然收回了他的兵权,可是他毕
竟已经领兵多年,北堂寰宇又昏迷不醒。如果他真有异心或者说是太皇太后真要发动大军做什么事的话,也就是一句
话的事。可是文臣这边……最重要的这个卫丞相与太皇太后有没有关系,他还看不出来。
可是如今……呵呵,原来是皇叔的人啊。
“关于人选的问题,明日再议。”
卫清风本来以为皇帝会欣然答应,却没想到碰到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怎么都想不通皇帝为什么不答应啊……明明自己
离开他能更轻松的整划,拔出摄政王的羽翼。难道……卫清风冷汗淋漓的看了眼木颜,那皇帝还是端端正正微笑的坐
在龙椅上,看不出有什么深意来。
一直听说皇家有支暗卫,是当初建国之时臣服于北遥的一个小国国主的私家兵。据说这支暗卫武功诡异,经常被皇帝
用于暗杀那些不听话的明地却找不到合适借口囚禁的官员。难道说他想杀了我?!
虽说他并不怕死,可是他自当官以来,一直执政为民,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也太亏
了点吧!
不知道是怎么熬到退朝的,卫清风一步一晃的走出宫门,甚至连路途中与自己打招呼的官员都没有理。
哎!在这种关键时刻王爷竟然还没有醒!卫清风不由得心中埋怨。他与摄政王私交颇深,甚至不会称呼官名。可是你
究竟出什么是了怎么不知会我下啊!!
“卫丞相留步。”马车已经在宫门外等候,卫清风刚爬上车准备打道回府,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差点
没吓的从车上掉下来……
“皇上?!”他这一身便装是什么意思?
“丞相不介意带我参观下丞相府吧?”木颜笑嘻嘻的说。他孤身一人,只简单穿件白袍,全然没有刚才朝上的气势,
更像个富家子弟。
卫清风注意到没有用“朕”,也了然的微笑,迎他进了自己的马车。
“王爷今日怎样?”
木颜从相府归来直接进了北堂寰宇所在的偏殿,像往日一样问道。
“还是老样子。”木三回答。
木颜早在一月前就把北堂寰宇殿内的所有侍从都全部清换,本准备从羽鹤中调出一部分兵力留在龙殿中,却因为木一
的主动请命改变了主意。他知道木卫是北堂寰宇一手调教出来的,与他感情深厚,一定会更加尽心的保护北堂寰宇。
便把木卫八人插在殿内,化装成宫侍,其余十人依然隐于暗处,保护他的安全。
“辛苦了,你去休息吧。”木颜接过木三手中的湿巾,给北堂寰宇轻轻擦拭。木卫们与他年龄相若,除了首领木一感
情比较内敛之外,北堂木颜竟然意外的拥有了许多朋友。所以在他们面前他从来都不会把自己当成帝王。
“哦对了,有奏折的话直接传到这来,今夜我就在这歇息了。”
“是。”木三应着退了出去。由于他细心,被同伴们选出,贴身伺候摄政王,所以北堂木颜对王爷的感情,他也是看
的出来的。只可惜……他们互为同性,又是血缘至亲,若是普通人物也就罢了,偏偏还身处高位,一举一动都受天下
瞩目。就算他们这些心腹可以理解,旁人又会怎么想呢……
木颜细细的给北堂寰宇擦拭,感觉手中骨节分明,那人竟然是瘦的多了。
昏迷之后他便吃不下东西,每日只靠汤药维持生命。可是就算用的是怎样名贵的药材,这人还是以惊人的速度消瘦下
去。几乎是每日一个模样,木颜看着心都要碎了,可是却是无法救醒他。
“皇叔,今日我去过丞相府了。呵呵,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太皇太后的人,没想到今日的试探竟然把他吓个半死。”
木颜如往常一般给北堂寰宇“报告”每日自己做的事。御医都说摄政王身体健康,只是有些虚弱。木颜不信,当初在
西凌听到的说法是中毒,所以他一直以为北堂寰宇是中了奇毒。可是从宫外甚至南蛮请到各类医士,却都是同一个说
法。王爷本身没病,可能是受到什么刺激不想醒来罢了。既然无病,当然无药可医。只能每日同王爷说说话,盼望王
爷自己醒来了。
“还有,我今日学了一首曲子,等你醒来,我唱给你听可好?”
木颜抚上那人眉间的朱砂痣,叹道:“我最爱的便是它了,小时候一直想摸摸,可是你的眼神太骇人,害得我不敢呢
……”
那双手又慢慢拂过北堂寰宇的眼睛,嘴巴:“闭上眼的你太没有威慑力了,若是你醒着肯定不会让我这样做的。”
木颜絮絮叨叨念着,神色一黯:“可是我宁愿你狠狠的瞪着我,甚至是冷冷的瞧着我。”
取过一块毛巾蘸点水擦在那人干燥的唇上,木颜讶然发现北堂寰宇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竟有种说不出的脆弱
感觉。
“快醒来吧……朝事太多,我每天都累死呢……皇叔你也不帮帮我。”北堂木颜脱了衣服躺进去,一手圈着北堂寰宇
的脖子,紧紧的抱着他,顿时安心起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20.昏迷(二)
北堂寰宇迷迷糊糊的醒来,才发现全身酸痛,似乎动弹不得。刚想叫人,却发现偌大的宫殿只有自己一个人。云雾缭
绕,什么都看不见。
难道是在梦境?
北堂寰宇等身上的酸痛过去,坐起身来,静静思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忘掉了许多事情……
“爹爹,爹爹……”前方传来一个软软的声音,听着像是个小孩。宫中哪来的小孩子?口口声声的呼唤父亲,难道是
与他父亲失散了?北堂寰宇想着便控制不住的向前走去。不知怎么的走到了宫外,雾气散尽,映目而来的却是大簇锦
红。
北堂寰宇恍惚觉得眼前景象十分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曾经在哪见过。
“爹爹……”那个软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没有了白雾的遮挡,却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北堂寰宇四处寻找,却还是找不到,不由得着急起来。
感觉到自己紧张的情绪,北堂寰宇微微一愣,似乎不明白那焦躁的感觉从何而来。
“爹爹,我在这里……”
声音在头顶响起,北堂寰宇抬头寻觅,终于找到了那个孩子。
嗯……的确是个孩子,大约四五岁的模样,隐在叶后花间,只看得他身着华贵,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你在找你爹爹?”北堂寰宇站在树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好心情,微笑问。
“是呐……可是我爹爹不要我了……”小孩委屈的控诉,语气幽怨至极。
北堂寰宇却心中一荡,觉得这软软的声音分外好听。这孩子必定是被父亲责怪了,跑到这树上闹别扭来了吧。便伸出
双臂,怕吓到他似的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柔和声音哄道:“下来吧,我带你去找你爹爹。”
那孩子眨眨眼睛,一双猫儿似的眼睛溢满雾水,然后听话的跳了下来。
北堂寰宇接的很准,把这小娃儿抱在怀中,一时竟不想放了。
突然间电闪雷鸣,天空刹那暗了下来。北堂寰宇疑惑今天太不平常,到处散发着诡异的气味,心中不由得警惕起来。
可是感觉怀中的小小身躯开始瑟瑟发抖,便静下心来,一下一下的轻轻拍打小孩的背部:“别怕。”
小孩果然安静下来,在北堂寰宇怀中静静呆了会,便抬起头来:“爹爹……”
北堂寰宇终于看清楚了那孩子的模样。在听到他的呼唤后却浑身一震,双手像是撑不住似的颓然落下:“颜儿?!”
那小孩摔在地上,却不哭不闹,只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张酷似木颜的小脸苍白无力,含泪看着北堂寰宇:“爹爹……
”
北堂寰宇依然回不过神一般,口中痴痴的念叨:“颜儿?”
对了,这个孩子虽然长的像木颜,可是木颜怎会只有这般年纪!木颜呢,他去哪了?
“爹爹……”那小孩也不管北堂寰宇面上的表情,只顾自己念着,软软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他怎么老对着我喊爹爹?难道他是我的孩子?
北堂寰宇迷茫的思考。可是他又没有娶妻,哪来的孩子?
这个孩子长的那么像木颜,难道是他在外面偷生的?
可是木颜没有出过宫啊……
不对!木颜走了,他去边疆了啊……
北堂寰宇恍然醒悟过来。恨恨的看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孩,眼中杀意突现……
“爹爹你想杀了我吗?”那孩子似乎觉察到北堂寰宇的想法,幽幽道。胸前陡然出现一个大洞,鲜血淋漓,北堂寰宇
甚至能看到小小的心脏在里面跳动。
北堂寰宇看见此景,只感觉天昏地暗,可那孩子竟然还对他凄惨的笑了起来,口中仍然不住的喊着爹爹。
突然,太皇太后像道鬼魅一般,出现在孩子身边,温柔的抱起孩子。
“母后?”北堂寰宇诧异。
太皇太后朝他微微一笑,左手抱着孩子,右手却伸进他胸前的血洞之内,握住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把玩。
北堂寰宇看的心惊胆战,竟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尖痛,那只被紧握住的心脏是自己的一般。
“爹爹救我……”那孩子被太皇太后抱在手中,却向北堂寰宇伸出手,声音却越来越弱,像是坚持不住了一般。
北堂寰宇终于忍不住想上前抱住他,下一瞬,却看到太皇太后嘴角泛起诡异的微笑,右手猛一用力,竟直直的把那心
脏给拉了出来!
那孩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然后,鲜血止不住的往下直落,随即,眼睛,鼻孔,耳朵内都有红
色的液体冒出,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
那孩子……一直在看着我呢……
北堂寰宇心内悲哀更甚,手脚一软便跌落在地上。看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心脏的太皇太后,瑟瑟的后退。
“来,宇儿,把这个吃了你的病就好了……”太皇太后握着依然滴滴答答流淌着鲜血的心脏向北堂寰宇走来。
“不……”北堂寰宇惊恐的摇着头,视线死死的盯着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
爹爹……
北堂寰宇终于找到了失去的记忆。那个软软的喊自己爹爹的小娃儿,原来真的是他的孩子。是他与木颜的孩子……而
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挖出心脏……
突然喉中被塞进某物,北堂寰宇霎时清醒过来,却发现太皇太后已经笑着走远了。
呆呆的随手一抹唇角,却只见满手鲜血……
21.清醒
“不要……”
木颜原本搂着北堂寰宇熟睡,感觉到怀中那人突然开始扭动,便立即睁开了眼,一骨碌爬起来:“皇叔你醒了?!”
语气中全是惊喜。
北堂寰宇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却目光游离满嘴呓语,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像是被梦魇镇住了一般,满脸的恐惧。
木颜真是又惊又喜,可是看到北堂寰宇这个模样却是头脑空白。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北堂寰宇露出这般恐惧的神情,
就算是这些日子他毫无意识的躺在床上,也带有淡淡的威严。
“颜儿!不要!我不要!”
“皇叔,我在这。”木颜打消了唤人的念头,复又躺上去,紧紧的抱住北堂寰宇,柔声安慰。北堂寰宇果然渐渐平静
下来,又闭上眼去。
被这么闹了一场木颜反倒毫无睡意,只能紧紧的握着北堂寰宇的手,既高兴他的清醒,又害怕他依然这样睡下去犹豫
着要不要宣御医,甚至狠重的掐了自己一把以证明这不是做梦。
浑浑噩噩的熬到了早朝时分,木颜准备起床,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北堂寰宇牢牢的攥在手中。试了几次都没能摆脱,只
能轻轻唤着北堂寰宇想把他叫醒,那人却还是沉睡。
木颜只感觉每呼唤一次心便沉落一分,但是又不甘心看着他继续沉睡,只能罢了早朝,坐在床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
如今他已在朝堂立威,却还是查不出令北堂寰宇昏迷的原因。上次与卫清风深谈,依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
知道北堂寰宇被软禁期间曾经让他寻找保护自己。这么说来北堂寰宇在被那时候还是有自保能力的,又如何会弄成如
今这幅模样。可能是太皇太后想要了自己的命吧……那么,北堂寰宇变成这样一定也是为了自己呢……
“哎,皇叔,我要这么办你才醒来呢……”
场景一变,北堂寰宇远远的看到木颜身着金色铠甲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样子,身后便是乌压压几十万的军队,好不气势
。
“颜儿……”北堂寰宇施展轻功急忙追上去。他只知道,颜儿要去战场,他不想再回来了。
马上那人听到北堂寰宇的声音,言笑晏晏的回过头,勒住马,就那样看着北堂寰宇向他奔来。
“不要走。”北堂寰宇终于赶了上去,拉住缰绳,不让他走。
木颜却笑眯眯的回答:“我要去打仗呀!等我死了皇叔就可以当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