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池御从小就懂得利用他人来让官焰痛苦不堪,当年他要我放火烧死你,你以为是因为好玩吗?」
时宇渊一愣,他不意外听见当年是人为纵火一事,本来树林就不可能莫名其妙烧起来,但叫他震惊的是,旗非怎麽会知道当时住在树林里的人是他?
「我认识你父亲,我对你的底细也一直很了解。」旗非说:「那天要不是我叫你父亲提早回去,你早就死了。」
「所以,那个假的尸体也是你……」时宇渊不是很确定,语气带有犹豫。
「我找了一个死掉不久的小孩取代你。」旗非淡淡解释,又问:「你会知道尸体的事情,就代表你和官焰相认了?」
而且一定就发生在官焰和他见面过後不久,否则当时他提及那场大火,官焰的神情不会这麽痛苦,就如同他原先预估那般,时宇渊碍於挣扎,一直都没说出事实。
时宇渊不答默认,只问:「你替关池御放火,却又饶过我一命,你究竟是哪边的人?」
「关池御要的,我会尽力做到,但我也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官焰还不算是无辜的人!?」时宇渊愤怒至极,眼神都红了。
「官焰的事情,我无能为力。」旗非摇头,一脸问心无愧,「再无辜,他也是关池御想要的人。」
「那麽,我会杀了关池御。」时宇渊冷笑。
「你连我都杀不了,又要如何靠近关池御?」旗非心想,时宇渊的身手的确不错,但仍太过年轻,「况且,一旦关池御出事,官亦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什麽?」
「等你醒来,我们再讨论吧。」
旗非说完,时宇渊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就这麽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直到彻底晕死之前,时宇渊都不晓得旗非究竟是在何时打中他的。
又坐了一整天的飞机,官焰全身酸痛、头晕目眩被扔到关池御的房间——没错,就是那个他们过去共同拥有的地下牢狱最深处。
这里真是充满美好的往事呢,官焰躺在那张既熟悉又厌恶的床上,心想最终他还是回来了,再躲再避也逃不过,这就叫做命运吧。
官焰不禁自嘲地笑了,他的手脚被牢牢锁住,其实他很想说这是多此一举的防范,因为他不但原本身体就不舒服,现在再加上药效,他再厉害也无法从满是打手的分家跑走。
药效使得他浑身无力,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软软倒在床上等待关池御,连想移动手指都是徒然的挣扎。
关池御在接到消息之後很快就赶来了,斯文俊脸笑意盎然,他在床边坐下,手指抚摸官焰的五官,似乎非常满意对方的模样。
真是太出色了,没想到当年还有点稚气、却已然是英俊不凡的青年,竟然还可以变得更加耀眼迷人,也难怪时宇渊会对官焰有兴趣了。
任由关池御一一摸索过他的脸孔,官焰先开口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是真的很久了呢,官焰,实在是太久了。」关池御微笑,低头去亲官焰的额头。
这对官焰来说没什麽好反感,他们小时候就时常这样亲来亲去。
官焰也对他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里,「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卑鄙。」
「哦?」关池御眯起漂亮的双眼,「你是在气我拿你的朋友来当作威胁?」
「你说呢?」
「我也是迫於无奈。」关池御摸了摸官焰的头发,缓缓说:「不要担心,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保证不会伤害那些你在乎的人。」
——上部·完——
下部
33、
——迫於无奈?真是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搞到好像做错事情的人是我一样。
官焰反问:「这包括时宇渊吗?」
原先正在动作的手指顿时一僵,关池御沉下脸道:「你和他认识没多久,却替他一再求情,你喜欢他?」
——我靠,关池御这种问法怎麽和时宇渊没两样?不行不行,要是让他知道时宇渊就是小古,这下还得了?
「说真的,我比较喜欢你,可是你总是虐待我。」
听见官焰说出喜欢一词,关池御又再次笑了开来,「官焰,你还是没变,总是懂得如何讨我欢心。」
官焰不语,暗自想自己怎麽可能没变?他早就不是那个单纯天真、以为关池御是真心对他好的傻小孩了。
关池御的手指往下,停留在官焰的颈项边,上面还有时宇渊咬出的痕迹,他笑容不减问道:「你们做过不少次吧?还留吻痕呢,他倒是好兴致。」
官焰很想说,不,仅有一次,还很倒楣是老子被硬上。
「怎麽,会影响你鞭打我的乐趣?」
反正他敢回来,就不怕关池御拿出什麽刑具来对付他,当年他熬得过,现在也挺得住,再说只要时间一到,只怕眼前的男人还是会杀了他。
这只是当初被施虐半年,与如今要撑过两年的差别。
「不,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麽?」
「我好奇你操起来是什麽滋味。」关池御发出嘲讽的笑声,「我早该想到还有这种折磨你的方式。」
这话让官焰愣了几秒,他应该要马上听懂关池御的意思,但这个结论太令人震撼了。
关池御想上他?开什麽玩笑,他们——
「你在说笑?」
「我从不开玩笑。」关池御说完,竟真的伸手开始解起官焰的衬衫。
他亲自刻下的纹身很快就出现在眼前,关池御边摸边说:「真令人怀念。」
「那可要归功於我把这玩意保养得极好。」官焰冷笑,口吻充斥讽刺意味,「关池御,你想要我痛苦,最好是按照你以前的方式,上我并不会让我更痛苦。」
「谁说我要让你痛苦了?」
官焰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眼见关池御居然动手拉下他的长裤拉链,这叫他不禁惊慌而试图挣脱,但身体却虚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我这几年学会一些有趣的事情。」关池御的手指慢慢搓揉起令人难堪的地方,「比起痛苦,我更想羞辱你的自尊。」
伤口会好,灵魂的耻辱却不容易平复,他会让官焰永远记得这份体验。
而在关池御抚摸之下,那里很快就起了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
官焰咬牙,忍住差点吐出的脏话,他无法接受关池御以这种方式处罚他,这比让时宇渊硬上百次千次还令人惊慌失措。
「住、住手。」
先不说药效让官焰的克制力下降许多,男人本来就是容易刺激出欲望的生物,如此轻易被关池御勾起冲动,这使得官焰开始扭动无力的身躯,想摆脱对方的掌控。
「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你知道的——」关池御微微扬起一抹胁迫意味的笑容,成功止住官焰的挣扎。
官焰偏头不想去目睹关池御此刻的行为,但身体的本能却诚实展现在对方手中,这令人难堪不已。
不,这是不对的,他不能在这个人面前——
「关池御,拜托你停手。」
「我不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官焰。」关池御边说,边以指甲恶意戳刺最敏感的地方,「要是你像以前那样求饶,我也许会考虑放过你。」
官焰压下喘息,闭起双眼想控制住急促的呼吸,神情满是抗拒,唯一可做的事情却是抓紧被单。
关池御冷笑,「你要是这麽坚持,等等我可是会对你做出更有趣的事情哦。」
这话让官焰变得更是僵硬,他痛苦地想,关池御到底在说什麽疯话?
「求……」他只好艰难道:「求你饶过我。」
比起被关池御上,官焰宁愿低头,他现在该做的唯有满足对方的折磨欲。
关池御听见过去熟悉的哀求方式,冷笑逐渐变成微笑,他贴近官焰的脸,音量近乎喃喃自语说:「那麽,你该叫我什麽呢?焰儿。」
听起来简直带有哄骗意图,关池御的声音又恢复柔软语调,十足悦耳动人。
官焰愣愣地张眼,琥珀眸子直视眼前几乎没多少变动的面貌,关池御还是和以前一样俊美,不管是小时候或者是现在,但他们的相处模式却早已和童年时期不同了。
「求你放过我,哥哥。」
34、
时宇渊惊醒,同时感到一阵剧痛在腹肌附近徘徊不去,他不记得是哪时候被打中腹部,也不晓得自己怎麽会突然晕倒,现在想想,旗非的实力一定超过表面所见,只需要一击就足以令他失去意识。
他从冰冷的水泥地面坐起,发现双手都被钢条绑绕在一起,他稍稍使劲就知道这是一种特制的材质,就连他这种力道惊人的人,都不见得可以凭藉手腕力量就挣脱开来。
时宇渊坐在地上打量四周,涂满水泥、毫无修饰的空间不大,除了不远处的铁门,就只有一个小气窗设在灰暗色泽的墙面,其馀什麽东西都没有。
……这是哪里?旗非那个混帐人又在什麽地方?
时宇渊刚这麽想,旗非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不发一语站在他面前不远处。
既然打不赢对方,没必要浪费时间抵抗,时宇渊仅是冷冷地问道:「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他必须保留体力来逃亡,否则多待在这里一日,官焰在关池御手中就会承受更多折磨,这比起他自己被凌虐还更让人难以忍受。
「直到关池御继任那天为止。」
开什麽玩笑?这话是说这家伙打算要囚禁他两年以上?
「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去妨碍关池御,官焰就不会死?」时宇渊勾起冷笑,「官焰不死,关池御又要如何继承官亦的一切?」
「正确来说,应该只是暂时不死。」旗非淡淡解释:「官焰和继承资格,最终关池御都会选择後者,官焰早晚都会死。」
这世上有一些事情,就算经过再多年也不会改变,例如关池御的原则、例如关池御对官焰扭曲的执着。
时宇渊一听,脸色顿时一沉。
也就是说,旗非果然是在欺骗他?这人说谎的脸色居然光明正大得很,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关池御哪有可能真的放过官焰一条命?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分明谁都清楚,也包括官焰自己。
——明知是送死,却还是硬要做出这种决定?你真是笨到无药可救了,官焰!
时宇渊愤怒不已,这些事情该是由他们一起面对,而不是让官焰一个人扛起这些责任。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更不会让关池御有机会。」
「算了吧,你都自身难保了,何必在这里说空话。」旗非唇上的疤痕扭曲出一个嘲笑的弧度,「对官焰来说,死亡也算是一种解脱,总比一生都是关池御的玩物好。」
「官焰的命是他自己的,没人有权夺走,尤其是关池御!」
当年因为私心,刻意放火拆散他们的人、害官焰从此伤心绝望於错误事实的人,根本没这种资格。
一想起官焰的哽咽和泪水,以及他现在的处境,时宇渊的心里不免越来越急躁不安。
只见旗非反驳道:「关池御想做什麽事情,是他应有的自由。」
这句话让时宇渊的火气全数窜上胸口,应有?他妈的这算什麽应有!
「就算他想要的自由是建立在伤害官焰之上?」他咬牙质问:「官焰是官亦的儿子,他才是你真正该保护的人,你却偏偏要听从关池御的话,你究竟有什麽毛病啊!」
「官焰是什麽身份终究与我无关,我只会选择自己想要服从的人,仅此而已。」
「关池御那种人哪来见鬼的魅力,居然就这样让你轻易背叛官亦、倒戈向他?」
旗非先是缓缓摇头,露出了一脸觉得时宇渊的问话很可笑的神情,他轻声反问对方:「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不过就像是你也选择了官焰罢了。」
时宇渊原先的怒火因为旗非的答案而被浇熄,这倒是点醒了他,也让他恢复冷静,同时他更察觉一个很不对劲的关键。
旗非在说这句话的同时,那眼神简直是……以一个男性的直觉来说,时宇渊会说那叫做爱情,并且非常深刻。
所以,是他想的那样吗?旗非暗自背叛官亦的理由,竟是如此单纯——
「你喜欢关池御。」时宇渊确实是在试探,但口吻接近肯定,「不,你爱他,是不是?」
旗非的笑容倏地僵硬,而後消失无踪。
旗非自然是不晓得时宇渊如何发现这个事实的,他不知道自己对关池御并非一朝一夕的感情,早就无法从眼神里压抑住。
而时宇渊在同时明白,原来这就是真相,难怪明明旗非的实力如此强悍,却宁可待在一个年纪小他十几岁的人底下做暗棋,甚至可以舍弃和官亦相识多年的情谊,更不惜伤害官焰。
旗非的动摇很短暂,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我替他做事,是因为继承人的荣耀原本就该属於关池御。」
「关池御是官焰的哥哥,他同样是官亦的儿子。」
这句话等於是解释了旗非为何会对时宇渊说,要是伤害了关池御,官亦将不会放过他的原因。
时宇渊不感意外,他倒是後悔自己没有提前想到。
「所以这就是八年前,官亦不出面处理关池御这个叛乱者的理由?」
「你说呢?」
这麽说,他先前确实是误解官焰和关池御之间那种莫名的情愫了?他们是兄弟,自然不可能有亲情之外的感觉存在吧?除非是关池御单方面对官焰——
时宇渊皱眉,脸色变得更差,他实在不愿意往那种方向去想,况且无论如何,他现在的唯一目标应该是如何脱离旗非的掌控。
但仔细一想,既然关池御也是官亦的儿子,凭藉那个男人现在的声势,要爬上继承人的王座根本不需要除去官焰,拥有血统却又不可能超越世袭制度的情况只有一种——
「关池御是私生子?」
这是很合理的结论,又何况道上始终没人清楚关池御的来历。
旗非听见那三个字,不禁露出堪称苦涩的笑容,算是间接默认,能够让这人展现这种神情,时宇渊再次肯定眼前的人或许比谁都更在乎关池御。
然而关池御连对自己的手足也是这麽残忍不留情,想起留在官焰身上的那些伤痕,时宇渊稍微可以体会旗非真正的苦楚从何而来,爱上那种男人,结局注定是痛苦。
35、
眼见旗非的反应表示默认,时宇渊便说:「就算是私生子,血统也无庸置疑,你们何不公开这件事情,自然能够让关池御顺利继承。」
这样一来,官焰也不必变成被迫牺牲的棋子。
「私生子这个词汇对他而言,是很严重的指控以及伤害,关池御那麽重视面子,绝对不会以任何一种可能被他人藐视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时宇渊一听,不禁暗自在心里冷笑,他真是搞不懂关池御的性格,明明十分残暴,这方面却是像个女人般多想,私生子又怎样?搞得一副纤细脆弱的态度,要是换做他,只要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事物,身世又算是什麽东西?
再说,难道杀掉手足就不会被藐视吗?
「我知道,你也瞧不起他的做法。」旗非没什麽表情。
他晓得谁都不会理解,关池御从小的寂寞、在外面流浪所承受过的痛苦,这些只有一直待在身边的他会懂。
他是官亦的得力手下,更是全程见证他们兄弟成长经历的人之一,官焰是官亦唯一拥有身份的女人所生下的小孩,自然从小就得以在官家幸福长大——尽管那个女人确实不幸早死。
然而关池御的母亲呢?不过就是官亦偶然发生一夜情的对象,事後理所当然被官亦不闻不问地无视了,直到官焰十岁左右,同样年幼的关池御才被带回官门。
那年,关池御只有十四岁。
旗非听说在关池御被接回来之前,就连亲生母亲也不要他了,任由那麽小的一个孩子在外面独自流浪。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关池御死寂般的眼神,以及那不晓得是谁留下、满身的狼狈伤痕。
当时,他对这个陌生孩子的第一个反应是心痛和不舍,他决心替官亦去照顾关池御。
他不懂官亦究竟是怎麽想的,为何要如此残忍,给了这个孩子同音却异字的姓氏——这不是摆明不想承认关池御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