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毒不丈夫,这个道理你早该明白!”白璃松开商墨双手,又是一掌拍在他胸口。
商墨的身子流星一般被抛飞出去,狠狠撞上崖壁,又摔落在地上。
冥一化为的银蛇也消失了,重新变为匕首模样,回到商墨身上。
“默哥哥!”幻灵姬来不及救援,此刻又急又怒,素手轻扬,银蛇发了狂一般,七名长老被瞬间逼退,她更是一闪身
便来到商墨身边,扶起他的身子。
我也心急火燎地冲上前去,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一边干瞪眼。
商墨伤得很重,依旧血流不止,但依旧强撑着站起身来,安抚着身边的幻灵姬。
白璃他们又迅速围了上来。
商墨浅笑了一下,语气有些悲戚,“想不到最终还是要栽在这里,当年我若是不存那一念之仁,将白璃你的恶行昭告
天下,今时今日,又怎会如此狼狈。”
“错了便是错了,商墨,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牺牲你一个,成全的,又何止是我白璃。”白璃一挥手,将
他们拿下!
“不许碰他们!”我冲动地拦在他们俩身前,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不能让他们被抓住。
可是冲上来的七个长老,直挺挺从我身子里面穿了过去,视我如无物。
我目瞪口呆地转过身,看着他们步步逼近。
“谁敢动他们!”
半空之中传来一声急喝,我迫不及待地抬起头,就见山崖之上一抹火红色的身影飘然而下,乌发翻飞,冰冷艳丽的脸
孔更是带上抑制不住的杀气。
我彻底呆了,喃喃道:“小碧?”
小碧还未落下地,已伸出右掌,五指张开,对着七长老的方向按压而下。
一个紫色的符印被狠狠拍进了地里,紧接着,大片雾气弥散而开,周围变得一片朦胧,无法视物,白璃的声音透过雾
气传来,“大伙快退,这雾有毒!”
这是小碧的本源毒阵,没想到白璃也没办法应付。
我寻着商墨的方向跑去,终于在雾气中看见了他们,小碧跪在幻灵姬身边,双手射出一道道蛛丝,不断缝补着商墨的
伤口。
我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为什么小碧会在这里,她……和这商墨与幻灵姬又是什么关系?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高深的道行?
“小姐,我们快离开这里。”小碧已经将商墨掺了起来,又扶着幻灵姬,三人就要御风而去。
“等等……别走!”我慌乱地在后面呼喊着,想要追上去,可是雾气却越来越浓,层层叠叠将我包裹起来。
周围又变得一片漆黑。
我猛然睁开眼。
自己依旧是坐在凉亭的地上,清晨的池塘起了一层薄雾,与梦里的雾气照相辉映,分不清是真还是假,身上起了一丝
丝的凉意,我摸了摸额头,发现脸上全是汗。
当真是梦?
扶着柱子站起身,我深吸一口气,朝四周看去,这里是国师府没错。
那么刚才就真的是梦了。
可是那种梦境,我摇摇头,还真是真实得不像话。
商墨……幻灵姬……小碧……白璃……我隐约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些记忆太深刻了,白璃不
知是何目的想要抓住那商墨与幻灵姬,而在最后关头,小碧现身救了他们。
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才会做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梦,小碧再天才,也只比我多那么几年的道
行,怎可能那般厉害,一招就逼退蛇谷八长老。
摇摇晃晃回到居住的院子里,四周厢房的门都关得死紧,我另寻了间空房,关好门,拖出澡桶,置上热水,浑身上下
脱了个干净,整个身子都埋进水里去。
晨露加上汗珠,早把那一身道袍浸透,吹着风更是难受无比,如今热水一泡,暖洋洋的感觉一包裹上来,我又有了昏
昏欲睡的冲动。
门外渐渐有了人声,宇文极渊似乎在同什么人交谈,我微微一听便明白了,是个小道童来请我和死狐狸去国师府的正
殿议事,我不想出门,更不想在心情烦闷的时候见着那些道士,立刻传音给宇文极渊,让他用我在闭关的理由,将那
小道士打发走了。
小道士前脚出门,极渊他后脚就来到我泡澡的房间,悄悄推门进来,冲我如获大赦道:“商阡你终于回来了啊!”
“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我不该回来?”我把湿漉漉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宽松的髻,下巴抵着手背趴在浴桶边缘。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灵琦他……”极渊似乎有些生气,可是看着我的样子又欲言又止。
看着他的模样我倒笑了两声:“嘿嘿,你这幅模样,可一点不像祈灵山上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子啊,有什么话快
说出来,不过如果是关于灵琦地就免了,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他。
“不行,我一定要说。”宇文极渊眉头皱起,“你昨天走以后,灵琦就把琉璃带走了,说是要和他出城去切磋切磋。
”
我换了个姿势,“这个你放心,死狐狸那个家伙别的本事没有,逃命倒最有一套,不会有事的。”
他急忙摇头,“关键不在这里,是昨天晚上灵琦看起来很生气,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你昨
天到底对他说什么了?”
灵琦在生气,我忽然很想笑,是啊,能不生气么。
“……这个,你还是放心吧,午时之前死狐狸肯定会回来的。”我故意绕过极渊的问题,又道:“还有从现在开始,
我是真的要闭关了,反正出关之前都不会踏出这个房间的门……极渊你……就当作我不存在好了。”
宇文极渊瞪大眼,他此刻肯定觉得无比莫名其妙,但是我实在是懒得多说。
临走之前,我给了他三枚血丹,让他每月一次送给灵琦。
妖尊大人的身家性命何其宝贵,要是出了点差池,我这条小贱命,自裁谢罪都不够。
宇文极渊出了门,我便在门口补上了禁制,外边的人如果不撕破脸把门轰烂,谁也别想进来。
我主意已经打定,什么时候气消了,什么时候我再从这房间里踏出去。
没了我,看你灵琦待如何!
59.宴会
我开始在屋子里研究那些并没有去细看的宝贝。
略微一查探,我才发觉这段日子以来自己还真是收集了不少宝贝,冥三与圣药秘典且不说,五彩石和翻天印也是一等
一的好东西,再加上那个破天神角,如果是在几年前,我绝对想不到落华峰商阡也有如此富庶的一天。
其余的东西收好,我独独留了冥三与圣药秘典在手边,毕竟只有这两样东西是真真正正对我有大用处的,要保命要生
存,还得靠他们。
梦境里的场面回想起来,心还会突突直跳,冥一与冥八居然还能化为巨蛇,如果冥三也能这样,那可就玩大发了,瞧
那巨蛇一甩尾巴都能把七个长老给抽飞出去,我要是掌握了这窍门,那谁还敢来惹我。
可是梦境中的东西是真是假我尚弄不清楚,冥三躺在我手里,就是一把冰冰凉凉的匕首,我想要把灵力和神识探进去
,都会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给挡出来。
耐心的试了好几次,还是不得要领,可我不但没想着放弃,心里倒是越来越痒,可是因为大话已经放了,有不好意思
厚着脸皮出去找桃子。
冥一到冥八,本来就是他桃子的东西,如果有什么玄机,他可比谁都清楚。
一连过去了好几天,摆弄冥三不得要领,我便重新把精神放在圣药秘典上,五颜六色的瓷瓶摆满了房间中央的大圆桌
,配药研药,静下心来,时间过得飞快。
当然,外边的动静我可是时刻都在注意,我前些日子还在猜测自己堵这份气会不会做得太过了,可是看着外边几个家
伙优哉游哉地过日子,灵琦更是对我不闻又不问,我仅有的一点点自责,都会刹那间灰飞烟灭。
想要耗,我可比谁都耗得起,妖尊的位子不是我的,天宫更不是我住的地方,别人不操心,我去多管闲事才是真正瞎
了眼。
我就不信三月之后,血丹告罄,你灵琦不会求着我出去!
“圣旨到,银鳞真人接旨!”
天刚放亮,便有太监扯着嗓子在院门口鬼叫起来。
叫我接旨?我放下手里的丹药,好奇地将耳朵贴在窗边。
当了这么久的国师了,接圣旨还是头一遭,不知人皇究竟搞的什么名堂。
很快,屋子的门便接二连三打开了,死狐狸的声音响起来:“师弟尚在闭关,贫道代为接旨便是。”
太监道:“即便如此,那真人请听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喧银鳞真人,明日午时入勤政殿觐见,钦赐!”
明日觐见,那不是要自打脸皮的出去了,这可不成,还不被灵琦笑掉大牙。
“公公,这似乎有点困难呐。”死狐狸如我意愿的直言不讳,“师弟尚在闭关,这可如何是好?”
“上仙在闭关,哎呀,这可不好办了。”太监苦恼道:“实不相瞒,明日为萧太后娘娘的寿辰,琼华圣地的穆华上仙
特地提议想与银鳞真人还有月……”
“我去!”
趁着太监最后一个名字还未蹦出口来的当儿,我推开门跌跌撞撞从里边冲出来。
“我去,我明天一定会去。”
弯腰喘着粗气,我看着那太监道。
太监收起他惊诧的表情,对我行了一礼,“那请上仙明日千万别误了时辰。”
见他遥遥出去,我才直起身子,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
死狐狸上来拍拍我的肩,道:“不错嘛,豪言壮志三月不出房门,这才几天?”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死狐狸一个,我打掉他的手:“你还好意思说,刚才那太监要是把月弧杀的名讳说出来了,这
国师府,还不得翻天!”
“说出来又怎样,你当灵琦他无脑么,会在这种地方和月弧杀大打出手?”死狐狸抱起双手,笑道:“再说了,灵琦
现在可不在这里呢。”
“不在?”我脑子里立刻想到的就是这不负责的妖尊又蹦出去找灵药了,可死狐狸接下来说出的话真如九天神雷一般
立刻就把我劈愣在了当场。
“那日你们搬回来的那个女的,还记得吧,一醒过来就嚷嚷着灵琦毁了她的清白,要与他拼命,灵琦当她无理取闹,
谁料得到那女人有多可怕,呆在屋子里断水断粮,寻死觅活。”
“然后呢?”我捏紧了拳头。
“然后,自然是灵琦妥协了,桃子又蹦出来打了个圆场,最后三个家伙就齐刷刷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我肺都要气炸了。
断水断粮,寻死觅活,就这么上心,还是个陌生人。
愤怒之后,翻滚而来的是委屈。
当下我便让死狐狸对我要进宫的事情缄默不言,他答应得也爽快,我这是给他找乐子看戏,他会拒绝。
不过,以前我总调侃他和宇文极渊,这回倒被他用暧昧不明地眼神看着,多少不自在起来,闷闷地回了房间里,倒头
睡觉。
一天过去,一夜过去,外边安安静静,连鸟儿都没一只飞过,更别说灵琦回来。
等到天色发亮,我才真的觉得自己在这里当真连屁都不算一个。
宫里来了人,抬着八人大轿,还送来一套华贵得不像话地长袍,领头的太监很是知理,说什么太后寿辰,上仙出席切
不可怠慢了,才送来这袍子,但穿与不穿全在我,他也能等着,只要午时之前能离府入宫就行。
我原本对着衣衫丝毫提不起兴趣,但瞧那面料着实精致,还绣着山纹翠竹,雅致不俗,再看看身上套着的白粗布长衫
,思量一二,便让那太监在门外守着,着手更换。
再出门时,恰好碰上出来看热闹的死狐狸,这家伙一双眼睛定定落在我身上,啧啧两下,“哎呀,商阡你什么时候变
得如此臭美了?”
我大窘,回不出话,只得埋头往轿子里走,前脚刚迈进去,轿帘还未放下,又被掀开,死狐狸冲我笑了笑,转眼塞进
来一个人。
宇文极渊似乎还有些无措,被塞进轿子还没回过神来,死狐狸拍了拍他的脑袋,放下了门帘。
我立刻明白了,此番进宫,既是太后寿辰,那么说不定有机会能瞧见极渊的娘亲。
没看出来死狐狸还如此的心思缜密。
领头的太监在外边道:“上仙,这……”
我示意极渊在我身边坐下,反正这轿子宽敞,“无妨,直接进宫便是。”
太监应了一声,轿子晃动,已被抬起,摇摇晃晃地朝外走。
我是第一次坐这玩意,晃来晃去不禁起了玩心,倒怡然自得,宇文极渊就很拘谨,腰板挺得笔直,脸色好像僵起来一
样。
等过了宫门,他就更紧张了,双手紧紧抓着轿子边上的绒布绸缎,骨节都泛了白色。
“其实死狐狸应该陪你来的。”我轻咳了一声,心道或许那个家伙在这里,极渊都不会这般无措。
“是我不让他来。”他的回答倒出乎我的意料,咬了咬嘴唇“我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到底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傲气。
我撩开窗口的布帘,周围宫道边的御林军站得密密麻麻,铁甲铮铮,人类帝王权利非凡,今日若真是太后寿辰,那他
们还真的怠慢不得。
轿子行在勤政殿外围停下,又有几名太监上来领路,我们从另一面绕上台阶,迎面就看见了负手而来的月弧杀。
他依旧是老样子,灰发披肩,长袍如墨,空荡的袖子翻飞,不曾多收拾一下。
我瞧见他,他自然也看见了我,两只眼睛有刹那的失神,最后还意味莫名地对我勾了勾嘴角。
每次看见他的笑,我都有芒刺在背之感,打了个寒颤,倒再不敢朝他的方向望。
太监一路领着我们进了勤政殿,在龙椅右侧下首的方向坐下,这是我第一次进人皇议政的地方,轮气派,这宫殿与妖
尊天宫真的不遑多让,我砸了咂舌,妖尊天宫是穿山甲一族用大法力凝石炼制而成,可人皇宫殿却是工匠们一双巧手
的杰作,人类的创造能力当真大得很,也不难怪他们一直是人间的主宰。
进殿之后,宇文极渊就一直在四下张望,太后寿辰,举宫同庆,即便是冷宫中的太妃也会受邀出席,只是如今时辰似
乎尚早,四下还算空荡,见寻不到人,他便安静下来,神色上看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我倒了杯酒给他,还未递出去,
忽然脖颈边就伸出一只手,将酒杯夺了去。
“好酒。”月弧杀仰首将酒一饮而尽,又重新将酒杯放回我手中,抬步向前,竟在我上首的方向落座。
这倒好,我跟他间距不足二尺,那寒意股股地飘荡过来,让我浑身发麻。
这么一闹腾,我的脸色却比宇文极渊还要难看了。
“小子,看不出来换了身衣裳,你还有几分姿色。”
沙哑地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
我愣了,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袍子,立刻明白了月弧杀的意思,顿时想抽自己两耳刮的冲动都有了,难不成他对这衣服
起了兴趣?天啊地啊,早知如此,我为什么要换这身衣服啊!
如坐针毡地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文武百官与后宫女眷也相继入席,宽广的勤政殿竟然也坐得满满当当,我一边提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