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1114）——猫牙儿fcule

适应的时间是难熬的，等到周围人发现的时候，箬楹已经由原来的乖宝宝进化到了彻底的脱线孩子，别跟他开玩笑，你说一朵花很香可以治病，他绝对会很认真地去查，然后不厌其烦地告诉你那是错的。

不要跟他说一些麻烦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自然而然地忘记……

箬楹！明天上什么课啊？

大眼睛眨巴眨巴，无辜地望着你，我不知道啊……

面对那双江南烟雨般迷蒙的眼神，你或许会问，你怎么会不知道！？

恩？箬楹会带着鼻音疑惑地轻声疑问，然后给你一个粉无邪粉包子的笑脸——我忘了啊~！

第三十九章：潜在

“站住！”玖空老爷沉声一喝，凌厉的双眼似要钉进人的灵魂一般，双手背负身后，缓缓走向低头垂目的小厮，周身强大的气势形成一股不可违抗的压迫，说出的话更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意味，“我问你，最近影都去了哪里？”

“这……这……小的不知道啊！”小厮被自家老爷问出一身的冷汗，心中不由哀叹，他区区一介小厮，哪有资格过问主子的行踪？再说了，这事儿怎么算也该是去吧问管家才是，老爷找他不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么！

“不知道？”玖空老爷低低一声冷笑，一步步缓缓逼近了已经忍不住浑身哆嗦的小厮，一双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问来问去都只会说不知道，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简直要气死他了，自打那次影受伤回来，还没好利索就经常外出，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刚开始他也就由着他了，可最近莫夫人老觉着不对头，不止一次差人去看看情况，每次都只是被敷衍着打发回来。这下莫夫人坐不住了，硬是要玖空老爷去找自家儿子问个清楚，家里是哪里不好了还是怎么的，自己一个当娘的连儿子都见不了几面！？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小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下一下不住磕头，说出的话都带上了哭音，“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大少爷每次都只说要出门，小的们又有哪个敢去拦的？老爷您就饶了小的吧……！”

“好了，”突然一道温雅的女声响起，莫夫人慢慢走到了自家老爷身边，凤目间流转的有三分轻愁，有五分黯然，“你好好的拿谁撒气呢？影儿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又是你能随便管得了的？”

“我是他爹！”玖空老爷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对着莫夫人却实在是发不起来脾气，只能站在那里干瞪眼，“整天跑的连个人影都不见，这像什么样子？！”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心里总有想做的事情，你又何必为这生气？”莫夫人看似淡然的开口，心里却盛满了无解的忧愁，本来影就跟他们不怎么亲近，打小就是那么一种冷冷淡淡的性子，别院那孩子搬到北苑后才算是有了那么点软化。可现在，莫夫人暗暗叹气，少了那个孩子在的玖空府，影又怎么会想要多待？眉眼间禁不住再添了一抹哀色，莫夫人抬手挽上了自家老爷的手臂，拉着他离开北苑，“走吧，由着他去吧，影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玖空老爷还想再说什么，一看莫夫人那神情，心底也只得叹口气，由着莫夫人拉出了北苑。

一直跪在地上的小厮，直到两人走远了，才敢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匆匆忙忙地跑向了北苑内厢，还是跟刘妈一起比较安全，至少不会被老爷叫住逼问……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晴好天气，明明是青葱遍布的养眼景致，明明是轻软舒适的湘竹软榻，凉风飘飘地拂面而过，倚在窗边的某人却只想不断的叹气，事实上他也确实在不停的叹气……

“我说大少爷，您确定不是烧坏了脑子？！”苏阅一脸隐忍的惊奇，要不是没那胆子，还真想凑过去摸摸玖空影的额头，往日里那个清冷冷的大少爷这两天简直是反常到了极点！“您什么时候也学会人家叹气了？！别告诉我你突然转型了，我可受不了那刺激！”

“苏阅你皮痒了？”玖空影幽幽转头，一双莹紫色的眸子凉凉地盯着苏阅，俊逸的脸上分明是一抹不带一丝笑意的微笑，看着就让人脊椎发寒，他似讽非讽地开口，那语气说不出的轻柔，也说不出的邪狞，“你要真是闲着没事儿，我不介意……”

“我错了！！”苏阅在第一时间跳起了身子，眨眼间窜到了房门附近，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影的动静，生怕他一个不爽真拿自己去撒气，“我保证我只是胡说八道！！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哼！”影实在是不怎么想跟苏阅计较，只冷哼一声就转开了目光，俊逸地眉头越发纠结了起来。自打那次亲了小云初之后，每次他想见小云初，都被云浅青百般阻挠，好容易见到了，云初却总是刻意地不理睬他，分明是在有意地避开他！那小王八还真是他玖空影的克星，打不得，骂不过……也舍不得对他发脾气，可再这么不冷不热的，他是绝对受不了的，所以，必须得赶紧想办法把那小混蛋的别扭劲儿给消掉！

“那个……”苏阅见自家大少爷又再次回复了一脸残念，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不会又要叹气吧？这几天你叹气的次数都快赶上几年的份儿了……”其实苏阅隐约也猜到是为了什么，只是现在小云初有某只无良的庸医护着，也难怪自家少主会那么郁闷。

“苏阅……”玖空影这次是真的怒了，一双莹紫色的眸子，其间闪烁不定的，尽是极力压抑的杀意，“你是真活腻了！？”

“我只是想说小公子的生辰就快到了不知道你想要送他什么东西我好赶紧提前去准备！！”苏阅心底一声悲鸣，一股脑地吐了一串话出来，结果话说完了，自己也愣了，眨巴眨巴眼睛，张口结舌再挤不出一个音儿来。

“生辰……也对！”影先是定定地瞅着苏阅，只看得里子面子都开始发了毛，才恍然一样地呢喃了一句，紧接着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边缓缓勾起了一抹凉凉又不怀好意的笑，“玖空昊……，这次我看你还给我怎么逃！！”

苏阅傻呆呆地看着玖空影嘴边越笑越诡异的弧度，突然情不自禁打了个大大的哆嗦，衬着玖空影一时不注意，一阵风似地溜出了房间，小云初，你别怪我，我这可绝对不是故意要出卖你！！

番外：玖雨——生如夏花

那一年咱们的主人公玖空影八岁，正值初夏时节，繁华的京城被蒙蒙的烟雨笼罩着，这人间，显得如此的不真切——

“站起来，再来！！！”严厉的训喝声中，一个明显还是小孩子身形的人，从地板上艰难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明晃晃的长枪此刻正直指着他的脑袋。

武场侧面恭敬地站着的一排人末尾，有个大约十几岁的孩子看着地板上那个伤痕累累比自己还年幼的少年，眼神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只见他轻轻地咬了下嘴唇，向前跨了一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爷爷——今天就到这吧，影他——”

话没说完，少年就被身边的人猛拽了一把，“没规矩，什么时候结束是你说了算的么？！”

地板上的少年偏头看了一眼侧面侍立的众人，咬牙稳住了仍旧颤抖的手，只见他手腕一翻，长枪横扫，“锵——”指着自己的长枪应声震落。

“好小子，竟趁我不备。”武场中央精神矍铄的老者望着自己瞬间空了的双手略一愣神，随即便展颜一笑。

“您说过，死也不能让别人拿武器指着自己。”少年堪堪挣扎着站了起来，七尺二寸的雁翎枪稳稳地扎在地板上，少年的背影此时还不算高大，却是让谁看见了，都不敢小瞧了去。

“老夫真没看错人，小子，你可不像是玖空家的文弱书生哟……”老者大笑，欣慰的看着面前目光清冷的少年，要说自己这得意弟子有什么还让他不满的地方，恐怕就数这不怎么喜欢亲近人的性子了吧。

“让你死撑，活该被打得那么惨。”夕阳西下，偌大的武场一时间散的只剩下两个少年，说话的正是刚刚忍不住站出来想要终止训练的那个。

“少废话，再不快点儿，回去还得让我爹逮住揍一顿。”玖空影皱了皱眉头，显然是被金疮药弄疼了。

少年当真就不再言语了，玖空影瞥了他一眼，又觉得如此寂静的武场让人烦闷，便开口道：“喂……我说，翔哥哥，你就不会受伤的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爷爷放水了？！”少年手中的正在包扎的布条没好气的使劲一勒，成功的弄得玖空影一阵呲牙咧嘴。

“小心眼！”玖空影一撇嘴小声嘟囔着，望天翻了个白眼。

“赶紧给我滚，让你家老爷子知道你今天又放了人家先生鸽子，看不扒了你的皮！”少年仔细地打好手中的结，抬脚便踹。

“明儿见……”玖空影挥了挥手，三两下越过了司空家武场的高墙。

少年望着玖空影已经消失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明明是挺活泼的个无赖嘛，怎么一到了别人面前，就冷漠的像是变了个人。

“少爷——”玖空影刚成功的偷偷溜回自己的北苑，抬眼就看见站在院门口显然已经恭候多时了的管家大叔。

“恩？”玖空影冷淡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是正盘算着一会儿见了爹再找什么借口。

“老爷今儿早上吩咐下来，等您傍晚十分下了书房，带您去玖空暗堂巡视。”管家恭敬地一躬身，嘴角含笑。

“暗堂？”玖空影眉心一蹙，他只知道自己的爹爹是当朝重臣，可从没听说过，玖空府名下还有什么暗堂。

“是——少爷有所不知，玖空府有自己专属的隐秘情报机构。”管家温润的声音不改，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那要我去做什么？”玖空影不解地望着一本正经的管家大叔。这说起来，管家大叔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人之一，为人和善恭谨，很受玖空家上下的尊敬，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十分疼爱自己，比如说，现在，他明知道自己逃了先生的课，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少爷去了便知。”管家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是吧——少主居然是个没断奶的小毛孩子？！老爷的脑子肯定是坏掉了，肯定是酒喝多了中毒了……啧啧……”

这是苏阅童鞋跟八岁的玖空影说的第一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苏阅还很没有先见之明的一手扯着咱们影少爷粉嫩的脸蛋儿，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坚实地奠定了咱们苏大堂主在今后的日子里受尽“照顾”的光辉前景。其实当时的苏阅也刚刚不过十六岁……

“你说谁是没断奶的毛孩子？！”当苏阅听到这个如魔音贯耳的清脆声音时，自己早已被一脚踹翻在地，他有些困惑自己究竟是怎么摔倒在地的，于是，他坐在地板上用十分白痴的表情重新审视眼前这个身着绛紫锦服的小孩子。

“少爷，这位是暗堂的堂主——苏阅，暗堂的分支机构……”管家似乎并没看见苏月的窘况，仍旧用他温润优雅的嗓音介绍这个即将属于玖空影管辖而玖空影却对它丝毫不了解的组织。

“喂——”从地上爬起来的苏阅极度不甘心的插嘴：“他该不会真的是少主吧？！”

“废话……”管家瞥了折腾的灰头土脸的苏阅一眼，“玖墨呢？让她出来见过未来的影主。”

“额……我能废话最后一句么？这孩子多大了？”苏阅嘴角抽搐地看着冷冷的斜睨着自己的玖空影，心下莫名的升起一股恶寒，直觉告诉他，这孩子，绝对不是个善类。

“大少爷今年八岁。”管家微笑着看着苏阅。

“八……八岁……？！”苏阅不可思议的指着玖空影说道：“管家大人，您见过八岁就执掌暗堂的少主么？”

“那苏大人可曾见过十二岁就敢率领整个暗堂灭了当年京城最出名的黑帮暗杀组织——噬夜的暗堂堂主么？”管家笑得愈加温和。

“……”苏阅这时彻底无语了，因为那个砸了人家场子还装没事儿人的，不是自己还能是谁。

就在这一天，年幼的玖空影莫名其妙的接管了玖空家的暗堂，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伙名为“影卫”的跟班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影主”。据管家大叔说，他们之所以叫“影卫”，是因为，他们是玖空影专属的护卫，只听从玖空影一个人的调遣。这让八岁的玖空影有点点兴奋，他像是一个突然有了自己的秘密军队的将军，窃喜之中，掺杂着一丝忐忑。只是当初的玖空影并没有细想，一个位高权重的官宦之家，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机构，而自己又为什么会需要一个专属的侍卫队。

回府的时候，天已渐晚，细雨仍旧不依不饶地淅淅沥沥。

“小兔崽子，我让你跑，让你跑，你再跑啊！怎么不跑了？！给老子跑啊……”

一声声粗鲁的骂人声夹杂着毫不留情的棍棒声打破了天地间难得的宁静，玖空影漠然的回头瞥了一眼近旁小巷，心道：无非又是哪个小乞丐偷了大户人家的馒头，不然就是穷人家的孩子被卖了不甘心总是想尽办法跑回家，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一点也不稀奇。

果不其然，这一偏头，玖空影便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小流浪狗一样奄奄一息的蜷在小巷子尽头的角落里，一双小手紧紧攥着护在胸前的不知是什么东西，衣服裤子都被划破了，浑身是脏兮兮的泥巴和斑驳的血痕。

玖空影本性冷漠，也没有在意，继续悠悠哉哉地走自己的路，可是就在要走过那巷子的时候，分明没了半点反抗之力的那孩子却猛的挣扎着坐了起来，倔强的昂着满是伤痕的小脸平静地望着那些拳脚棍棒狠狠地落在自己身上。那双蒙着淡淡的薄雾般的绯瞳让玖空影的脚步一顿……那不该是一双属于年仅四五岁的小孩子的眼神。

“住手——”玖空影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喝道。

“少爷？”管家疑惑的望着玖空影，自己印象中，大少爷从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恩？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大爷我说话。”那群正在施暴的人回头恶狠狠地看着玖空影，一见是个半大孩子，不由得出口便骂道：“他娘的，一个毛孩子也敢这么张狂。”

“你会后悔的。”玖空影嘴角一翘，语气却说不出的冰冷。

“你说什么？”那群人的头目从腰间拔出长刀，面目狰狞地向玖空影逼来。

“我说——你会后悔的——”玖空影身形一晃，借着身体灵活小巧之势，瞬间闪过直扑过来的利刃，趁众人不备，扯起角落的孩子便护在身后，顺手抄起一根木棍便与回过神来的众人厮打成了一团。

“少……少爷！！”管家一见这情景便急了，他没想到只一瞬间竟发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