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问道:
“龙翼飞呢?”
声音是令人起寒的沙哑,可是苏同学不介意,现在他只想赶快找到那个混蛋。
“现在禁足在他王府里。”
回话的是握着他手的人——龙晤奚。皇帝紧张的围上来。
苏奉戚笑笑,用破锣般的嗓子说:
“不用那么紧张啦,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只想狠狠教训那个混蛋一顿。”
为首的御医忙端来一碗浓黑的药汁,苏奉戚抗拒的别开头。开玩笑,在没有糖的情况下,这种黑乎乎的东西估计喝下
去就可以从此和味觉告别了!
龙晤奚和皇帝又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前者一把将人架入怀里,后者端起药碗强行捏开苏奉戚的嘴灌了进去……
“你们这是变相谋杀。”
被迫喝完药汁的苏奉戚半死不活的趴伏在床上抱怨,龙晤奚和皇帝两人再次惊人默契的假装没听到。气氛安和的平静
了一会儿后,苏奉戚想起龙翼飞说过的话,决定问个清楚:
“皇上,苏家全部入狱了吗?”
似乎料到对方会有这个问题,皇帝不迟疑的肯定了疑问。
“那……”
还想开口询问详情,却被龙晤奚打断了:
“后宫不许干政的,有什么新消息我们会告诉你的,特别是你大哥的。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向五皇兄报仇吧。”
淡然的笑容加雌雄难辨的声音,安抚了苏奉戚有些浮躁的思绪,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龙晤奚轻缓的将人放回床榻上
道: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御医提前把匕首拔了出来,在休养一段日子,身体就没大碍叻。”
这才不算幸运嘞!心泪成河的苏奉戚想着,身体很快就没大碍了谁还照顾他啊……
14.真相
栖凤宫里的平静掩饰不了朝堂上政治漩涡的涌动,一直矛盾尖锐却实力相当的权利双方在“刺杀事件”上,出现了大
逆转,左丞相一派陡然从权利高峰跌落谷底。而朝堂上也历经着一场大洗牌,身处深宫的苏奉戚却不知道这些,只是
担忧着苏归云的安危。
一直到伤口愈合,都没有听到任何消息。苏奉戚烦躁的躺在后廊,浮躁的心情被高涨的暑气烘烤的一再膨胀。就为了
解决烦躁,苏奉戚清干净周围一片垃圾,放松身体,快速的在后廊一块迅速的滚过来,滚过去,滚过来,再滚过去…
…
“这个是什么意思?”
皇帝好奇的问。
这个家伙又随便乱闯房间了,不过目前自己还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所以暂时不理好了。
气氛尴尬的沉默了会儿,又听到皇帝故作开朗的声音:
“九皇弟也来了哦,我们带了好酒来,要不要喝?”
听到龙晤奚的名字苏奉戚总算有些反应,不耐烦的坐起身来,完全没意识到面前两个人都是跺一跺脚,天下都要抖三
抖的人物般质问:
“我大哥的事怎么样叻?苏家还关在牢里么?”
皇帝迟疑了会儿道:
“现在还在宗人府手里,但是朕已经下旨剥夺左丞相的兵权了。”
说来说去还是政治斗争,为什么要牵扯进无辜的人,不是苏奉戚想的肮脏,实话说,那个刺杀的宫女指不定是谁派来
的呢。不过他也很聪明的并没有讲出来,胸中无比郁闷只好借酒浇愁啦。夺过皇帝手里的酒坛,苏奉戚拍开一坛仰头
灌了下去,皇帝和龙晤奚对视了眼,也一左一右的坐下,喝了起来,就是比较斯文,用了酒杯。
难得三人皆默默不语的喝酒,曾经一度热闹的后廊此时却凝重而安静。
喝闷酒不仅会伤身,最大的一个硬伤就是醉的快。皇帝和龙晤奚一坛子还没喝完,已经有人倒在地上胡言乱语叻。
“痛痛痛……”
苏奉戚不安分的在地上滚动,身边的两人俱是紧张的凑上前问:
“哪里痛?”
指了指身后的伤疤,苏奉戚嘟囔着。
“现在辣乎乎的烧着呢,难~受~”
皇帝又是眼神怪异的看着龙晤奚,而后者则好脾气的起身找来药膏,小心仔细的抹上伤处——原本已经结疤的地方此
刻危险的泛着红肿。
药膏抹上后似乎效果很好,闹腾累了的苏奉戚懒懒的躺着不动,只发出规律的呼吸声,也不知怎的,突然不想应付他
人,连郁闷都不愿展现,只想装出透明。
以为苏奉戚睡着的皇帝看着龙晤奚修长如玉般的手指温柔的滑动,语调乖乖的道:
“这算是弥补吗?”
显然也以为对方睡死的龙晤奚抽离手指笑笑并不回答。
“这个笨蛋是完全的信任你啊,你都不会感觉愧疚么?”
迷迷糊糊的听到皇帝骂自己笨蛋,苏奉戚很想挺起身跟他打一架,可是下意识的不想打断两人的对话。因为,想了解
自己不知道的龙晤奚,想了解他的一切……
“这就陛下在与左丞相交锋时常处下锋的原因。大丈夫做事不能妇人之仁。”
“那就该把他退推刀口下吗?万一那把匕首扎入要害怎么办?!”
“陛下的安危牵涉到苍生。”
“那他就该死吗?!”
……
之后是完全的静默。苏奉戚死死的闭紧双眼,大脑仿佛被钝物狠狠击中般不能思考,所有的东西仿佛在叫嚣,在摇晃
,那天感觉到的被猛然绊了一下,应该就是龙晤奚这个武功好手暗处使的一招吧。
该怎样反应?为什么耳朵该死的不能闭上呢?原来在龙晤奚的眼里,自己只是个可以随时弃之不顾的……棋子,为了
他的“陛下”,他的“苍生”,自己可以这样一文不名!如果没听到就好了,是不是只要假装,一切就可以没发生?
……
15.省亲
苏奉戚木然的睁开双眼看着头顶高耸的穹顶,从来发觉得醒来时这么没意义的一件事,心里就好像那高耸的屋顶一样
,越是深处越是黑的化不开的浓。看来昨晚有人把自己抱上床榻,可是依然规律跳动的心没有任何一丝想为此波动的
意愿。
就算是龙晤奚又怎样?
脸上绽开了一丝痛苦的微笑。
之前……之前,还以为有进展,毕竟我们很谈的来啊!那种就像对待珍宝般的照顾几乎让我有了两情相悦的错觉。原
来,这只是……内疚……呵呵……
木木的招来宫女们服侍自己起床,头一次,苏奉戚觉得这种类似照顾植物人的行为是有意义的。可以什么都不想,随
人摆布,不想,不动,不看,不听,这样就能好过些。
***
用过早膳后,苏奉戚就一直呆呆的坐在后廊,大脑空白的坐着,可是无论怎样,一阵阵牵肠扯肺的痛楚还是不客气的
袭来。周围的一切动静仿佛是隔开在水底一般,明明听到太监的唱名声,也听到了脚步声的临近,可是耳朵里还是嗡
嗡作响。
“三弟,三弟!”
好熟悉的声音,可是又陌生而模糊,苏奉戚困难的将视线聚焦到来人身上——是大哥。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发现那个一只温柔的人都快哭出来了。
“三弟!你怎么了?御医……御医!”
不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怯懦,不能,让唯一在乎自己的大哥担心。突然涌进身体里的力量让苏奉戚回过神
来,周围的一切又清晰的被大脑所接收,变得真实。一个阳光满格的笑容生动的跃然于脸上,苏归云松了口气。
“凤儿身体不舒服吗?刚刚怎么一脸快哭了的表情啊?”
活力十足的表示自己没事,苏奉戚辛苦的撑起好奇心关心道:
“大哥没事了吗?不是被……”
“已经放出来了。可是父亲很不好,你知道吗?父亲被削去兵权,人一下老了很多,从狱里回家后就病了,凤儿,能
不能向皇帝告假省亲啊?”
心房抽动了下,苏奉戚故作无事,元气十足的笑嚷道:
“真的吗?可以回家了?啊,好想家里人呢。”
也许现在的自己也很需要一个离开的时间,打定主意的苏奉戚稍迟些就托栖凤宫里的宫女向皇帝申请省亲,原本需要
三周才能给予回复,可是当天下午就有太监前来准行。留下来吃午饭的苏归云开心的道:
“凤儿,皇帝很重视你啊,是很喜欢你吗?”
苏奉戚也甜甜的笑着。
“有可能哦。”
心里却苦涩的可以,因为自己完全知道,这只不过是……内疚。是和龙晤奚的珍惜一样低廉而虚假的。
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苏奉戚没带一个侍女,只身跟着苏归云离开了皇宫,回到这个可以称得上是起点的地方。
***
从正门看,苏府阔气而奢华,苏奉戚不知道这个时代存不存在建房官阶规格,但如果有的话,这个丞相府一定能超标
!
府里的“亲人”依旧对自己不冷不热,能看到的全是敷衍而虚假的媚笑,而苏萧吟更是连敷衍都嫌浪费的直接无视他
的存在。强烈的不归属感冲击着他原本就受伤不轻的内心。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身边这个一直温柔对待自己的苏归云
。
畏寒似的靠近了苏归云,苏奉戚信任的跟着前者来到后院。
还是那栋独立的院落,苏奉戚对这里仍有映像,可是显然院落被收整了一番,原先杂乱的爬墙虎被清理干净,除了看
起来古远意外,还是个不错的住处。
“我们把东西放下就去见父亲吧。回来也先打个招呼吧,况且这个时候父亲一般午睡醒,精神相对会好些。”
服从安排的苏奉戚点点头,继而问到:
“大哥住哪里啊?”
“朝南角的院落里。”
苏奉戚完全搞不清那些方位词代表的位置,只好厚脸皮的追问:
“是不是离这里很远啊?”
苏归云宠溺的点点头笑道:
“凤儿还跟小时候一样分不清宅子的方向呢。”
松了口气的苏奉戚脸红的支吾道:
“那……能不能……跟大哥一起……住啊?”
苏归云的眼睛笑的弯了起来。
“可以啊,多久咱么兄弟两没再睡一起呢?大概从你长到我这儿的时候吧。”
说着伸手比划了下胸口,真实年龄已经有28的苏奉戚很不好意的傻笑。看出了他的不好意思,苏归云不再取笑,包容
的握着苏奉戚的手把人往另一个方向带。暖暖的体温从两人相握的的交集点缓缓上升。不同于龙晤奚那种似乎能够灼
烧的炙热,苏奉戚此时感觉到的是宛若温水般温柔包容的张力,一种奇特的血缘吸引力,隐隐作痛的胸口此时安静了
下来,一直被痛苦纠缠的大脑被一股宁和的力量掌握,整个人如沐春风般的幸福安宁。
这就是不可取代的亲情吧。抱歉了苏凤栖,这种感觉似乎你之前并不珍惜那么现在由我自私的占有了。
***
“父亲就在里间歇息。”
苏归云轻声告诉苏奉戚。后者紧张的点点头。左丞相这老头着实狡猾,更何况父子连心,万一一个把握不好被他错穿
了就麻烦了。
“父亲,我和凤栖进来了。”
苏归云提前在外厅通报了一声,随即走进里间。跟随进来的苏奉戚一进屋就问到了一股子药味儿,看来老头子确实病
得很厉害。苏奉戚十分要不得的窃喜——病成那样的话感官应该会不利索吧,应该就认不出此“奉戚”非彼“凤栖”
吧。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床榻方传来:
“归云把桌上那碗茶喝了。”
苏归云遵命的走向窗边的八角桌哪儿,身前遮挡的人走了,苏奉戚清晰地看到躺在床上的老者,心里不禁一抽。
明明已经衰老的躺在床上,可是那双眼睛却尖锐的让自己不寒而栗。
不自在的偏过对视的视线,苏奉戚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左丞相看了看喝完茶的苏归云命令道:
“你先出去,我和凤栖单独谈谈。”
苏归云顺从的弯了个福,退了出去。苏奉戚心里暗暗叫苦。
大哥啊,你就这么放心的把小弟丢给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吗?不过,按照大哥的各系你过来说,他八成还以为自己的
老爹是个慈祥有谋略的尊者呢。
“凤栖。”
老者唤回苏奉戚神游的思绪。
“事情办得怎么样,皇帝现在对你怎样?”
苏凤栖果然是被派去监视皇帝的!可是自己这个半路杀进来的人要怎么回答啊?尽量模棱两可的应付。
“自从孩儿回宫后,皇帝还不曾展现过放心的样子。”
“皇帝临幸过你吗?”
苏奉戚一口气岔在气管里,窘迫的回答:
“还没。”
“混账!”
左丞相怒斥道。苏奉戚也有些恼火,之前因为大哥喜欢男子,就狠心残忍的任由苏萧吟做哪些“家规处置”,现在为
了权力纷争竟然可以毫不在意的把自己的儿子推向男人的床,——虽然不是一般的男人……
这样想着,苏奉戚不禁态度有些倔强的反驳:
“孩儿不觉的让皇上临幸是必要的。”
左丞相眯起锐利的眼,不悦的问道:
“就是说你根本没努力过?”
努力?!苏奉戚心里冷笑,努力让男人上?真是个好父亲。
“孩儿觉得这种事顺其自然比较好,也不想去做这种努力!”
左丞相看出苏奉戚忤逆的心思,笑了笑,态度有些悠然。
“为父可是清楚的知道凤栖宫里的一举一动。听说皇帝最近夜夜都回去你那儿吧?”
是啊,夜夜去那儿改奏折。好笑的想
“你们好像关系很好啊。”
拌嘴插科打诨的关系而已。苏奉戚撇撇嘴。
“结果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把握?凤栖,不要以为你懂的那些小心思为父会不知道!”
我懂什么心思?苏奉戚好奇的想。
“你以为皇帝会真正爱上你吗!”
噗~~如果有血的话,苏奉戚真的可以来口喷的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左丞相误解了苏奉戚脸上别扭的表情,冷笑
道:
“为父也听说,凤栖你和归云的感情最近好了起来?那他的生死你不会不管吧?”
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算计。苏奉戚一惊问道: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丞相得意的笑了声道:
“归云的茶里为父下了一种慢性的毒药,而以后能不能拿到解毒剂,就要看你的了,凤栖。”
苏奉戚这次真的是气炸了。这种人渣能称之为父亲吗?给亲生儿子偷毒?!以此来要挟另外的亲生子?
“我不懂父亲的意思!凤栖又不是女人,就算皇帝临幸也不能怀上龙嗣,父亲为何苦苦相逼?!”
左丞相“喈喈”一笑道:
“风气还是小看了这枕边风的厉害之处啊,男人满意你的身体,自然会听你的话,给你写他人认为的小恩小惠,这都
是有助于为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