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全家四口人围着桌子吃饭。爸爸和妈妈好像有什么事情似的,吃的颇为焦急。陆风远坐在凳子上东扭西扭,他最爱吃馒头,因为他的勺子筷子都使不好。可是今天桌上只有米饭,他握着勺子,不好意思夹菜,只是闷头吃饭。他知道有人说自己是傻子,他也有些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笨,但这个秘密他不想让爸爸和哥哥知道。妈妈给他夹了一筷子豆角,他高高兴兴的和饭搅了搅,往嘴里送去。邻居的小朋友们都去看大戏了,但是戏台在镇东,他妈妈孤零零一个女人家,胆子小,从没带他去过。他想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爸爸带出去给小朋友们看看。他的爸爸是那么威武、高大,凛然不可侵犯。他便咬着筷子说:“妈妈,晚上带我去看戏呗。”妈妈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他又说:“妈妈,你是不是不敢走夜路啊。”他一边说,一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爸爸。爸爸一脸严肃,他对这个智障儿子顶有些不待见,不愿承认这是自己的种。妈妈赶忙说道:“陆遥!你呀你,你就知道玩儿,吃了饭回屋呆着去!”陆风远心里有些失落,但为了在爸爸和哥哥面前表现自己乖巧懂事,还是吃了两口就回屋了。他坐在炕沿儿,一言不发的玩着自己的手指甲,咬一咬,再扣一扣,玩的津津有味。他很希望自己那么威风的爸爸能牵着他的手带他出去走一圈,让邻居小朋友和叔叔阿姨都看看。而且自己不但有爸爸,还有哥哥呢,连二虎都没有哥哥。陆启山吃了饭,便溜进来看看他,一推门就看见他在咬指甲,他良好的教养让他恶心至极,走过去狠狠的把他的手从嘴里拽出来,怒道:“恶不恶心啊你!”陆风远正自啃的专心致志,此刻吓了一大跳,怯怯的把手放在两腿中间。陆启山见他的嘴唇红润极了,简直像两片春天的花瓣儿。他忍不住弯下腰,双手撑在陆风远的两边,低下头舔了舔那两片,又放进嘴里尝了一下滋味。陆风远推开他:“哥哥,你没吃饱饭吗?”
陆启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顿时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更恶心的事情,而让自己变得这么恶心的源头就是这个弱智,软蛋。他盯着陆风远看了一会儿,突然生出了一个恶劣的计谋。他贴在陆风远耳边问道:“你想不想去看大戏?”陆风远眨巴着眼睛,充满了期待,嘎嘣溜脆的说:“想!”陆启山说:“哥哥带你去看。”陆风远高兴的蹦了起来,临走时还一定要带上大花儿。大花儿是条狼狗,长的有些瘦弱,眼神也很温良,但他的品种的确是条狼狗。两人一狗互相牵着,踏着夕阳的余晖往镇东头去了。
街市上很热闹,路旁有各种小摊。任何瑰丽的词汇都不能形容陆风远的心情,就好像在一片苍白的世界里突然下了一场春雨,满山满树的花一夜之间都开的嫣红。他软嘟嘟的小手紧紧拉着哥哥的,笨嘴笨舌的却只想说话。“哥哥,你吃过,那个吗?”他指着捏糖人的问。陆启山摇摇头。陆风远又指着远处卖西瓜的问:“哥哥,你吃过,那个吗?”陆启山忍无可忍,说道:“我什么也没吃过!这些都没有!”陆风远赶快接道:“哥哥,等我以后长大了,给你买,这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陆启山终于把他带到了戏台前头,来的晚了,戏台子已经被人堵得里三层外三层了。敲锣打鼓的声音震天响,台上的人哼哼呀呀的唱,调子随着夜里的风吹过来,兄弟两人都不知道唱的是什么。陆风远没听几句就困了。他抓着哥哥的手,脑袋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几乎要栽在地上。陆启山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他要把那恶心的白痴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他找不着家,最好在自己走之前都别找回来!他贴着陆风远的耳朵劝诱到:“那边有卖汽水儿的,你想喝吗,哥哥去给你买。”陆风远捣蒜一样的点着头,他已经被哄的美的上天了,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笨蛋,也已经忘记了自己姓什么,只知道自己是和哥哥在一起的。陆启山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的反应,只见他这回倒不睡了,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的盯着自己。他只好在弟弟的注视下买了一瓶汽水儿,又趁机在人群中绕来绕去,没几下就淹没在众人当中了。他正绕的起劲儿,没想到一不小心撞在了一个男的身上,汽水儿也溅在了那人的衣服上。那人带着满身酒气,大骂一句:“操,走道儿他妈不长眼睛啊!”说着一胳膊抡出去,玻璃瓶儿的汽水“啪”的摔在地上,顷刻间像水珠儿一样溅开一朵儿花。陆启山挨了一拳,胳膊上扎了碎玻璃。他抹了抹鼻子上的血,随手从一旁抄起一个小矮凳就往那男人身上砸。怎奈那人高壮孔武,一看就是个恶霸流氓,醉醺醺的躲过凳子,飞起一脚将陆启山踹翻在地:“妈了个巴子的小兔崽子!敢他妈打你老子!”陆启山躺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好像躺在云彩上,他站不起来,嘴里还能恶狠狠的骂道:“去你妈的!我让我爸一枪崩了你!”人群惊惶的四散退后,大家抱着孩子,有钱的手里拿着汽水儿,自觉地围成一圈观看。那大汉见有人观看,便更起劲儿了,提起脚就往他身上踹。这时候,从人圈儿外围挤进来一个小身影和一条大狗。陆风远看见对自己最好的哥哥倒在地上被人踹,满腔血液直往脑袋上冲,他涨红了脸高声喊道:“傻逼!不许打我哥哥!”
他用力推着那个男人,那只傻狗也跟着一顿乱吼。那男人给他一巴掌:“哪儿他妈来的小姑娘!干!”陆启山趁乱站起来,撒腿就跑。大花儿也跟着乱叫,可惜它被风远养的只会叫,不会咬人。那男的当然不肯放过这兄弟俩,伸手揪住了陆风远的领子,狠狠的扇他嘴巴子。陆启山跑了一会儿,前后看看陆风远竟没有跟上来,便立刻掉头跑回去。他站在人群中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滚在地上,那男人用脚不停的踹他,他的身子像块破碎的布一样摇晃,大花儿在一旁围着他叫,那人几乎要把他踹死了。远处的戏台仍然呜呜呀呀的唱,月亮发着暖暖的光,一旁的人啧啧感叹,表情和声音都有些模糊。陆启山突然冲到卖西瓜的那里拔出了一把尖刀,几乎是凌空跳到了那人的背后,一刀狠狠的扎在那人的脖颈,在里面用力的划拉着又死死的搅了几下,接着猛地拔出来,再次插进了那人的脖子。鲜血像小溪一样顺着刀口往下流,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春天的风轻轻的吹着戏台上挂着的破布。陆风远张了张嘴,陆启山一把拉起他,背着他就往人群外跑。
第三章
一九三二·悲
陆风远今天起了个大早,仔仔细细的对着镜子沾着水梳了头,又翻腾出一件白衬衣穿上。他的哥哥陆启山今天从天津卫回来了,他已经有小半年没见到哥哥了,今天大早上的就要往陆公馆跑。他住在北平城里,什刹海旁边儿,来回得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他坐进了吉普车里,简直是归心似箭,心中又忐忑不安。山上的白色陆公馆好像一块能吸人的磁石,将陆风远为数不多的灵气儿都吸走了。他今天打扮的格外好,他在哥哥面前总是想表现的格外好。哥哥把他赶出去就好像在他心上系了一个大疙瘩,他也隐约感觉哥哥现在并不是那么喜欢他。吉普车已经开到了碧澜桥,他看着汉白玉的桥墩和桥下的碧水,突然感觉无比的欢欣雀跃,无论如何,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哥哥了。
陆启山打完仗,在天津卫耽搁了一个月,到今天才回家,累的洗了澡直接瘫在了沙发里。宋妈在一旁给他扇着扇子,窗户和门都大敞着,空气偶尔微微流动一下,带来几丝腻人的暖风。陆启山将脚丫子翘到茶几上,懒懒的问:“这小半年儿,他没什么事儿吧?”宋妈喜滋滋的说:“二少爷啊,他可好了,我每个月亲自过去给他送钱,给他添置东西,哎呀,他现在呀,长的胖了,俊俏极了,不是我说啊大少爷,什么时候给他说房媳妇儿吧,总这么样也不是个事儿啊!”陆启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不是你说你还说,多嘴!一边又看着手背想象着陆风远长胖了的样子,是不是白嫩嫩的像个小猪呢,不会都有双下巴,有一圈儿大肚子了吧?!他在脑海中勾勒着一个浑圆的青花瓷瓶儿,觉得有柔嫩胖肚子的陆风远真是顶顶可爱了!又想着他的屁股应当长肉了,便不知不觉的在腻人的空气中神思飞远。 他正自胡思乱想,外面就有人来通报,说是二少爷来了。他坐起来,几乎想立刻捏捏他的小屁股了,结果见到人却傻了眼。脑海中哼哧哼哧已经胖成猪的陆风远,却是单单薄薄的立在自己面前,手腕细的几乎一掐就断。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会儿,好像两颊上微微有了点肉。陆启山不由瞪了宋妈一眼。陆风远看着有些晒黑的哥哥,心里痒痒的,想过去摸摸他的脸。他这么想着,却乖乖的坐到了一旁。两人自从上次陆启山把他强赶出家门弄到了什刹海,到现在只见过三次面。时间的距离将两人之间无限的拉远,本来就笨嘴笨脑的陆风远找不到话题,只能不尴不尬的直挺挺坐在沙发上,眼睛瞟着宋妈往酸梅汤里加糖的动作。他长了些肉,却仍是没长脑子。陆启山开口问道:“我说,这小半年,你都在做什么?过的好不好?”陆风远在心里想,这小半年他什么也没做,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发发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没用透了,便撒谎道:“我……我最近在跟着罗哥他们练气功。”他垂着头,不敢看哥哥。来之前那副雄心壮志都被崎岖的山路颠簸尽了,此刻他突地觉得如坐针毡,觉得脸烫的难受。陆启山嘴里的茶差一点没喷出来,看着他白嫩的身板,不相信的问:“练气功?!霍,你跟着那位师傅练呢?!”陆风远的确早晨跟着那什刹海边上那帮人玩儿过,也比比划划的跟着练。他便说:“跟着罗哥练呢,就在北海沿儿。”
罗哥是那边的领头儿,是多年的老江湖,眼睛像刀子似的。陆启山一听,心道这不是什刹海那些个“青帮”的地痞流氓么!本来还只在码头闹事抢劫,现在闹腾的越来越欢。陆启山面上温和的说:“呵,你跟着他们学能学出好儿什么来啊,这么着吧,你要是真想学啊,我给你请个师傅,专门儿的教你!”陆风远也笑了,点点头。陆启山见他乖成这个样子,心里一热,便伸手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乖乖,说不定将来你能练成一个气功大师呢!哈哈!”陆风远将头埋在哥哥怀里,只露出个柔顺的脑袋顶对着哥哥。他抱着哥哥来回晃,闻着哥哥怀里暖暖的味道,他想这么埋着一辈子。两人正自窝在一块儿腻腻歪歪,宋妈在门口喊道:“大少爷哎!陈小姐来啦!”“陈小姐,快请进来!我给您倒水去,您喝什么,是酸梅汤还是汽水儿?”宋妈围着未来的大少奶奶忙前忙后,恨不能生出三只手。陈白华穿着一袭白色的旗袍,上面点缀着淡蓝色的花瓣,衬得她的肤色莹白如玉,身段玲珑有致。陆启山松开他弟弟,看着陈白华小巧的胸部,笑呵呵的说:“我这刚到,你就来啦!”陈白华笑了笑,眼睛不着痕迹的在陆风远身上刮了一圈,接着就凑上前去,啪的亲了陆启山一口,又说:“我从前天接到你的电报开始,就惦记上了,你说今天回来,我左等右等也不见你的人影,都快担心死了!”陆启山笑了,揽过她亲了亲,解释道:“我刚到家,气儿还没喘匀呢!还别说,半年不见,陈小姐你可是又瘦了,下巴壳儿都尖了!”陈白华一听,立刻心花怒放,扬着下巴说:“是么,我倒还没发现呢。”她这快六个月了,每天晚上只喝一点点桂花粥,陆启山之前总嫌她太胖,她就拼了命的减肥。她转了转眼睛,问道:“哎哟,这就是你那个弟弟啊,长的可真够可爱的!”陆风远又恢复了之前的尴尬境地,抿着嘴杵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怎么看怎么多余。
陆启山说:“恩。风远啊,没什么事儿你先回去吧啊,改天我给你找个师傅。”陆风远突然也想亲他的哥哥,只是他不敢,他怕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有些腿软。他面色发红的站在那里,盯着陆启山。陈白华见他这样,以为他不想走,忙客气道:“哎呀,让风远再坐会儿嘛,都是一家人,我还想和风远好好聊聊呢。”陆启山看他的眼神不对,担心他人前发疯出丑,有些头皮发麻,刚想站起来送他出去,哪知陆风远竟真的俯下身子,在陆启山额头上软软的亲了那么一下!陆风远满脸通红,又有些小得意,眼神略有羞惭的垂了下去,东飘西飘。陈白华倒是乐了,犹自不觉的说:“哎哟,我说,你们兄弟两个感情可真好,风远啊,也跟嫂子香一个吧!”陆启山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沉着脸说:“这么大个人了,闹什么闹!快回家去!”陆风远没等来哥哥的回亲,神色有些暗淡了,但还是领了命令乖乖的往门外走去。突然他在门口转过头来说:“哥哥,什么时候到我那儿去,我给你切西瓜吃!”正午的太阳从他的身后倾泻在整座山上,他的脸红扑扑的,眼角带着一点期待的柔软的神情。陆启山没做声,陆风远耷了下眼皮,抿着嘴唇走了。陆启山不肯亲他,陆启山不肯来吃他切的西瓜,他也没有办法啊,他只有这么些东西,他鼓足勇气拿出来,变着花样给他哥哥玩儿,可是他哥哥并不是很感兴趣。就像他的小木人儿一样,他拿着当宝贝,可是哥哥不喜欢。哥哥喜欢,愿意亲亲的东西,他并没有。他默默的检讨自己,希望自己再聪明一些,就像陈白华一样,总能哄了哥哥开心,可是自己翻来覆去只会切西瓜。谁会喜欢一个经年不变的东西呢?
陈白华被晾在一边,对陆风远的好感直线下降,脸色也不大好看。陆启山凑过去,猛地把她抱了个满怀,按在沙发上就要解她的衣服。陆启山心里想,他要生个孩子。陆风远再好,是他的弟弟啊!他的心空落落的,像在天边似的没有着落。他要生个孩子,许是能堵住那块洞。陈白华推拒着,说:“你想干什么呀,咱们两个可是还没结婚呢!”陆启山抱住她,向她耳边喷热气:“呵呵,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我陆启山会对你负责的。”陈白华乃是去过西洋留学的新式人物,听闻此言便把手缠上了陆启山的脖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第四章
一九三二·悲
陆风远今天起了个大早,仔仔细细的对着镜子沾着水梳了头,又翻腾出一件白衬衣穿上。他的哥哥陆启山今天从天津卫回来了,他已经有小半年没见到哥哥了,今天大早上的就要往陆公馆跑。他住在北平城里,什刹海旁边儿,来回得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他坐进了吉普车里,简直是归心似箭,心中又忐忑不安。山上的白色陆公馆好像一块能吸人的磁石,将陆风远为数不多的灵气儿都吸走了。他今天打扮的格外好,他在哥哥面前总是想表现的格外好。哥哥把他赶出去就好像在他心上系了一个大疙瘩,他也隐约感觉哥哥现在并不是那么喜欢他。吉普车已经开到了碧澜桥,他看着汉白玉的桥墩和桥下的碧水,突然感觉无比的欢欣雀跃,无论如何,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哥哥了。
陆启山打完仗,在天津卫耽搁了一个月,到今天才回家,累的洗了澡直接瘫在了沙发里。宋妈在一旁给他扇着扇子,窗户和门都大敞着,空气偶尔微微流动一下,带来几丝腻人的暖风。陆启山将脚丫子翘到茶几上,懒懒的问:“这小半年儿,他没什么事儿吧?”宋妈喜滋滋的说:“二少爷啊,他可好了,我每个月亲自过去给他送钱,给他添置东西,哎呀,他现在呀,长的胖了,俊俏极了,不是我说啊大少爷,什么时候给他说房媳妇儿吧,总这么样也不是个事儿啊!”陆启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不是你说你还说,多嘴!一边又看着手背想象着陆风远长胖了的样子,是不是白嫩嫩的像个小猪呢,不会都有双下巴,有一圈儿大肚子了吧?!他在脑海中勾勒着一个浑圆的青花瓷瓶儿,觉得有柔嫩胖肚子的陆风远真是顶顶可爱了!又想着他的屁股应当长肉了,便不知不觉的在腻人的空气中神思飞远。 他正自胡思乱想,外面就有人来通报,说是二少爷来了。他坐起来,几乎想立刻捏捏他的小屁股了,结果见到人却傻了眼。脑海中哼哧哼哧已经胖成猪的陆风远,却是单单薄薄的立在自己面前,手腕细的几乎一掐就断。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会儿,好像两颊上微微有了点肉。陆启山不由瞪了宋妈一眼。陆风远看着有些晒黑的哥哥,心里痒痒的,想过去摸摸他的脸。他这么想着,却乖乖的坐到了一旁。两人自从上次陆启山把他强赶出家门弄到了什刹海,到现在只见过三次面。时间的距离将两人之间无限的拉远,本来就笨嘴笨脑的陆风远找不到话题,只能不尴不尬的直挺挺坐在沙发上,眼睛瞟着宋妈往酸梅汤里加糖的动作。他长了些肉,却仍是没长脑子。陆启山开口问道:“我说,这小半年,你都在做什么?过的好不好?”陆风远在心里想,这小半年他什么也没做,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发发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没用透了,便撒谎道:“我……我最近在跟着罗哥他们练气功。”他垂着头,不敢看哥哥。来之前那副雄心壮志都被崎岖的山路颠簸尽了,此刻他突地觉得如坐针毡,觉得脸烫的难受。陆启山嘴里的茶差一点没喷出来,看着他白嫩的身板,不相信的问:“练气功?!霍,你跟着那位师傅练呢?!”陆风远的确早晨跟着那什刹海边上那帮人玩儿过,也比比划划的跟着练。他便说:“跟着罗哥练呢,就在北海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