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人不相信他会自杀是很正常的,”李先抹了抹嘴角的血,“就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不知道他自杀的原因那
般合情合理。”
男人仔细聆听的神情忽地变得狰狞,举起拳头正要对他不客气,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一声轻笑:“我说袁风,你问他没
用,他又不是霍顿肚子里的蛔虫,再说人家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你打死了他只是让这里多了一股尸臭,而且你们
这些雇佣兵,不都从有利益的地方下手?我和李博士只是替教父效力罢了,又不是弗兰克家族权力的核心,围着我们
两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打转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不如问问林恩先生,他父亲干嘛要做这种为人所耻笑的事情?“
放下拳头,男人站直身体,用枪指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躺椅上的调教师轻轻吸了口嘴里的烟:“我就要死在你手下,难道还不允许我知道你的名字?”他轻佻地勾起兰花指
,见对方的眼神陡地变得冷厉,又装作心虚地改了一套说辞,“哎呀,谁叫你这么大名鼎鼎,又用枪指着我好像要把
我轰成烂泥,我想装作不认识都不行……”遂眨了眨眼睛,媚眼如丝地伸长脖子,向他的气味靠近,“你们先是给人
家做保镖,后来又加入‘狂风’,不过这支军团因为内讧很快瓦解了,只好投靠威尔士上校,不过那家伙辜负你们的
期望,又很是让各位不齿地丧尽天良,干脆干掉他自立门户,没想到运气大好,一来就接了笔不错的任务,而且干得
相当漂亮,从此,你也有了个绰号,叫做‘头狼’。”
这时有人插嘴:“你对我们倒是了解得很,是不是暗恋我们的队长很久了,不过很可惜,他最讨厌的就是——人妖。
”
以痛之名6
被骂作人妖的调教师不愠不火,始终面带微笑,精致的妆容在缭绕的烟雾里若隐若现。
“闭嘴!”袁风几步踏上来,冲保罗恶狠狠一瞪:“给老子滚一边去!”
被队长凶了的男人明显窝了一肚子气,对着脚下的林恩发泄着他对唐的憎恨,接二连三的暴力让其哀嚎不断,像只肉
虫在地上滚来滚去。
“真他妈吵!”欣佩拉扭头冲那边唾了口,双手抱肩这个举动让她丰满的胸脯几乎全部走光,最后还是伊万脱下了自
己的皮鞋扔了过去,然后有人把它塞进了那张聒噪的嘴里。
“操!”从没见过塞住人家的嘴来严刑逼供的,队长头都大了,“你们到底玩够没有?做事要干脆利落!别老这么不
知轻重!”男人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让空气变得紧绷,每个人都有种快被其凶悍的气场撕裂的幻觉,“听着,把他们
全部干掉!”
“等等,”伊万扬起头,“有没有搞错?你确定一个都不留?”
袁风:“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马上撤退!”
察觉到大家异样的眼神,伊万不悦地:“不是我见钱眼开,教父的死因还没问出来,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要知
道霍顿这只老狐狸就是死也要遗臭万年,不会便宜了生前那些不断挑衅他的仇人。要知道,只要洞悉了这个秘密就有
无限商机,明明机会就在眼前放过了岂不太可惜?”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将芊芊玉手搭上战友的肩膀,欣佩拉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么你留在这里慢慢研究好了,看
看有没什么让你发大财的暗示,我们先走一步,恕不奉陪。”
见她从衣兜里掏出几根雷管,调教师将咬弯的雪茄吐在地上:“等等!”
袁风转过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袁风你很精明,居然看出我和林恩之间的私怨,知道我说的都是谎话,为的是借刀杀人。但是伊万说得没错,霍顿
绝不甘心将自己创造的帝国拱手让人,势必得让天下大乱,挑起无数纷争,将所有窥视他财富的野心家统统毁灭,才
肯闭眼。如果你事先知道了他的计划,便可以从中操作,对一切了如指掌从而财源滚滚。”
“哦,”袁风挑了挑眉,“那你说说霍顿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别再说废话,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唐笑了:“为了保命我当然会全盘托出。实话告诉你……”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保镖模样的人闯了进来,他刚举起手中的MP5,就被N把枪抵住头。
“嗷!”看见情形不妙,那人赶快扔掉枪跪在地上,“各位不要冲动,误会,误会,”他作出极度无辜的样子陪着笑
,“走错了,走错了……”
踢了下他发抖的膝盖,欣佩拉捡起地上的枪把玩了几下:“哟,好一个孤胆英雄,就是好莱坞片子里的主角也没你这
样拉风。”
那家伙盯着她性感的乳沟,露出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美女,谢谢夸奖,这个,看在我让你大开眼界的份上,
请不要用你的枪打爆我的头……”
袁风翻了个白眼,头别了别,立刻有人上去搜身,搜得那人直哆嗦:“啊,不要摸那里……我很敏感的……”
坐在地上的保罗唾了口:“又他妈一个人妖,爆了他的蛋,我操!”
伊万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全神贯注地在他身上翻找:“搜到了,头。”
大家都好奇地凑过去,入目的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个淫荡的特写,双眼迷蒙的波霸少妇娇羞地摸着鲜红的阴道口,那
些观看者脸色发绿,有人扶着墙就吐。
以痛之名7
“嗷,老子对女人过敏!”保罗捂住眼,一副中了流弹的表情,旁边的欣佩拉推了他一把,“那你还离我这么近?”
靠在墙上,保罗虚弱地喘着气,“你也算女人?不就是胸大点而已!”用手挡住她杀人的目光,往前踉跄了几步,慢
慢朝那个害他不浅的家伙抬起枪。
不等他说话,那人赶快凑上去一脸媚笑:“啊,这位大哥,千万不要冲动,有事好商量,嘿嘿,有事好商量……”
保罗狠狠给了他一脚:“商量个屁!”同时枪口迸出火星,那人吓得哇哇直叫,身体夸张地扭动着,一边伸着懒腰一
边在地上滚得HAPPY。
保罗是个GAY,平时最忌讳的就是撞见龌龊的女人,上次在荷兰的酒吧被某个卖淫的烂货摸了屁股,随之逢赌必输,诸
事不顺,倒了整整三天的大霉,以后碰到大伙要去找乐子他就装处,打死也不出门,对所有的异性特别是欣佩拉那对
特大号的奶子避如蛇蝎,免得重蹈覆辙。
刚才不幸被黄色照片污了眼,他十分恼火,虽说情绪影响枪法,但他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玩弄他,大概是气昏了头,子
弹全部打光了他还在疯狂地扣动扳机,队长实在看不下去,过去给了他一耳光,然后抬起脚踩住地上又是翻滚又是蠕
动又是抽搐着的男人,从手里转出一把沙漠之鹰。
“不要杀我!我错了!我求饶!我悔过!”男人声情并茂地呼唤着对方的良知,睁着一双可以媲美小狗的泪汪汪的大
眼,就差摆出楚楚可怜的姿势。
可惜袁风不吃这一套,干脆利落地推弹上堂:“不好意思,我们这一行从不流行施舍,就像澳大利亚不流行给小费一
样。”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巨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房间里一片浓烟滚滚。
烟雾里隐约可见数对背靠背,互相掩护的身影,不知从哪迸出的枪口焰在听见队长‘不要开枪’的命令后陡然停歇,
在不能视物的情况下,雇佣兵全都屏住呼吸,靠直觉和经验来揣测敌情,待烟雾散去后,发现没有伤亡,不约而同松
了口气。
“妈的,有人跑了!”保罗拽着枪,气急败坏地在屋里踱来踱去,众目睽睽下,两个俘虏凭空消失,这简直太不可思
议。
袁风面无表情,走到仅剩的那个俘虏前:“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李先不语。
“今天我可以放过你,只要你畅所欲言。要知道,我很少这么仁慈。”
男人慢吞吞地取掉损坏的黑框眼镜,然后取出一张帕子包好放入口袋里:“这还用说?你被他们耍了。”
“哦,”队长俯低身体,眼底满是不可捉摸的深邃:“从何说起?”
李先微微别过头,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狐狸的巢穴怎么可能没有逃生的口子?如果敌人来袭那岂不是和自掘坟墓
无异?”
袁风说:“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先逃跑?”
“很简单,林恩他只想一个人出去。如果你们进来,没有发现人,会立刻追击,那么他落网的几率就比较大,而且他
打的如意算盘,是要我和唐死在这里。何况在你们放松戒备之时,趁乱逃跑,更容易得手,刚才他知道,你杀了那个
人之后,就是他的末日。”
以痛之名8
袁风说:“唐怂恿我去干掉他,就是逼他启动机关,那样他才有逃跑的机会。”
“还算聪明。”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离开这里?”男人又问。
“我不想告诉你。”
见他轻轻垂下睫毛,似乎有些惆怅的样子,袁风心中掠过一种奇怪的感觉。
继而发现两人的对话有些偏题,队长很是不悦地挺直了身体,眉皱成川字:“带他回去。”
起伏蜿蜒,无边无际的丘陵一点点模糊成单调的绿,被振翅的海鸟点缀得迷离的海岸线渐去渐远。越接近天空风越是
狂乱,吹得头上的大朵白云颠簸起来,让人以为天堂的门就要打开。
就像一只离鸟,永远没有归宿感,因为漂泊就是它的存在。李先知道,飞机正带着他离开这个美好的国度,澳大利亚
,是镌刻着自由的皇冠。繁荣,喧哗,但自由的气息无处不在,而且这种气息在与其不符的环境里并不显得造作和孤
单。
所以他不舍,不舍之时就已经怀念起来。
直升机在三千米的高度悬停了几秒,猛地甩尾朝北飞去,导致本来异常安静的机舱突然响起一声夸张的尖叫。随之分
开坐在两旁,包括用枪指着他们的,一共八个雇佣兵的视线齐刷刷地打向对方。仿佛被他们刀锋一样的目光和铁骨铮
铮的气质吓到,刚才尖叫的男人像兔子一样蜷起来,那模样简直无害到爆。
李先靠在钢板上闭目养神,不受任何威胁的影响,即便是会要命的枪。直到膝盖被人碰了几下,他才睁开眼,望向窗
外不知何时暗淡下来的天色。
那个刚才用脚趾骚扰他的男人不甘被无视,主动与他搭讪:“啊,天黑了,又是风骚的一夜,啊哈,”说着凑过来,
“这位像普罗米修斯一样的美男,是否介意我吟几句小诗?”
见李先瞟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情绪的脸让人无从猜测,又补充说:“没办法,夜晚总是激发我的艺术天分,谁叫我还
没生下来时,圣母玛利亚就对我说:‘你注定是个诗人’?”
发现自己乱扯了几句,对方的嘴角终于有了点抽搐的意思,便趁热打铁,继续喋喋不休的:“你看我真是倒霉得要死
,出门溜达几圈也能碰到这群煞星,不知道他们要把我俩带到哪里去?”一边念叨一边哀怨地绞着手指,“你倒好,
你还有秘密,有秘密的男人总是最性感的,哪像我,一无所有,就连吟诗的权力也被素不相识的你剥夺得一干二净…
…”
“你说够没有?”
见对方终于肯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男人兴奋地搓了搓手,笑眯眯地:“嘿,我叫西蒙,你叫什么名字?”
“李先。”说完毫不犹豫地转开眼。
西蒙有些失落,不甘心自己的努力只得到对方的冷淡,便鼓起勇气再接再厉:“我是不是长得不符合你的审美观?多
看我一眼要死?”
李先不理他,半磕着眼似在想心事。
西蒙正要再说,就被美女的枪口在屁股上戳了戳:“两个大男人说什么悄悄话,还是你又在自作多情?我可不想到达
目的地时,他已经被你的口水淹死。”
西蒙怕怕地缩起肩膀,以男人的脸作出女子惹人垂怜的表情:“大姐不要……人家胆小……”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露出作呕的样子,除了那个坐在最边上,抱着枪,从登机到现在,五官也没动一下,话更是没说
一句的男子。
以痛之名9
过了一会,西蒙又开始做些小动作,就像得了好动症的顽童那样让人无语又没辙:“喂,李先,你看最边上那个男人
是不是很酷?比那个袁风还要有个性耶!不知道我去找他说话他会不会打爆我的头?”
实在太烦人,就算脾气不错的李先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用他动手,你只要稍微一动,立刻就会爆头。”
和欣佩拉一起,将他们包夹在中间的伊万太过无聊,只好插进他俩没营养的对话中来打发时光:“他说得没错,我会
把你的头打成一个烂西红柿,然后放在苍蝇最多的茅厕直到你变成骷髅。”
“有创意!”西蒙笑眯眯的脸上带着矫揉造作的胆怯:“据说你们雇佣兵生了病,看见血就不治而愈,那么要治疗便
秘就得在厕所里放一个血淋漓的头颅。”
李先出声:“少说几句。”
伊万倒是笑起来:“小子,挺会讲笑话的,看来你很有兵不血刃的潜力,放你在兵营里,叫我们不是喷饭就是吐血,
想必过不了多久,我们这支雇佣军就会自行消失,你却毫发无损地创造了一笔让人津津乐道的奇迹,所以……”
西蒙笑:“拜我为师?”
“错,”只见他的二头肌华丽丽地一紧,放在旁边的一停庞大机关枪被他捞起,大材小用地对准西蒙的鼻子:“当然
是干掉你!”
西蒙反射性地就要尖叫,却被粗壮的枪口堵住嘴只能发出绝望的悲鸣。声音虽然小,但在安静的机舱里跟响屁无异,
立刻招来队长的河东狮吼:“在干什么!放下枪,伊万你这头猪!”
“我不是说了,骂我什么都成,就是不要把我和猪相提并论!”
欣佩拉最看不惯的人就是伊万,见他被骂肯定要去火上浇油:“谁把你和猪相提并论了,你连猪都不如!”
保罗在一边闲得慌,巴不得他们发生口角自己好渔翁得利:“我看你们半斤八两,谁都是一样!哼,我提醒一句,某
某人不要落井下石把自己也葬送进去,”这讽刺当然是针对欣佩拉,要知道,他一直憎恨着对方无时无刻都在波涛汹
涌的奶子:“伊万虽然连猪都不如,至少比得上某人的‘猪咪咪’!”
正当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直升机忽然倾斜,而后又急速跃起,驾驶员意犹未尽,不等大家提到嗓子眼
的心脏落下,又操纵拉杆俯冲下去,贴着地面高速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