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和父皇说,我们新婚不久,不宜长时间分离,我想父皇一定很乐意的。”重宁远想起自己父皇最近总是在让自己努力,至于努力什么,重宁远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掐着腰做茶壶状的奉天的肚子,重宁远忽然有些好奇了。至于带上奉天,自己父皇也和自己提过,但是他当时说回来考虑一下奉天的身子,但是看到眼前人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有刚才自己说要走,他掩饰不住的高兴,重宁远就偏不随他的意,打消了之前不带他的主意,再说虽说是王妃,奉天也是一个男人,带到战场也是无所谓的。至于享受嘛,重宁远抿了抿嘴角,这静王妃可不是好当的呢。
“我身子弱,我能不能不去啊?”奉天采取哀兵政策,说完假装咳嗽了一下。
重宁远面色不动的喝着茶,这个人倒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这么敷衍的演技。
“我记得太医诊断过,说只是王妃锻炼的少,有些气血虚而已吧。再说,你不是一直吃着主祭给的补药么?我主意已定,晚上你就开始收拾一下吧。西北即使是这个季节,到了晚上也还是比较冷,记得多带些衣服。尤其我们可能要过了冬天才能回来。”奉天起身顺了顺衣摆,走到奉天边上,用两个人耳语的声音说道,“离开久了,王妃就不会想本王么?”
奉天被一句话惊了个冷战,恨恨的看着重宁远含着笑意满意离去的背影,气呼呼的坐在了凳子上。
“王妃,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小的说,我去吩咐下人们准备御寒的裘皮棉衣。”一旁的刘成上前说道。
“爷怕冷,多整点御寒的。”奉天看到这已经变成了板上锭钉的事实,这怨天尤人可不是他的性子,转念想到说不定到了西边,没有府里琐碎的事儿,自己还能睡懒觉,至于那个王爷,自然有战事烦着,也忙活不到自己头上。一想通,奉天又活分了起来,拽上慧明回屋子去收拾自己带来的过冬的衣物了。
刘成看着奉天的背影,摇了摇头,这王妃,太不靠谱。
10.主祭来访
“王妃,主祭大人来访。”金钏轻叩了一下门,在门外低声说道。
慧明推开门,探出一颗大大的头,看到金钏身后的奉舜华,惊讶的赶紧打开了门:“大……主祭大人。”想到不是奉府了,赶紧把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儿。福了个礼,侧身请进了奉舜华。
奉舜华看着屏风上搭着的衣服微皱了皱眉:“你家二爷呢?”看到屋里没有别人,奉舜华还是按照以前的叫法,虽然自家弟弟嫁了人,当事人因为某些利益不介意了,但是奉舜华还是小小有些别扭的,虽说之前开过奉天的笑话,但是没有外人的时候,奉舜华还是有这点有些微妙的坚持。
“二爷……他……”慧明看了看外面已经上了三竿的日头,挠了挠脑袋,“二爷,还睡着呢……”
“不是让你看着他点儿么?怎么到了这儿都一个多月了,这毛病还没改?”奉舜华锁着眉往屏风后走去。
慧明委屈的走在后面,大爷,您弟弟您还不了解么?那哪是毛病啊,那可是本性啊!
“静王妃!晒屁股了!还睡!”奉舜华冷眼看着还裹着蚕丝凉被睡得一脸享受的奉天,这声静王妃可是带了十成十的讽刺,抓了被子就是一抖,谁知道被子下面的奉天却是赤条条的什么也没穿。而且床上略显狼籍,残留的情欲的气息让奉舜华刷的就红了脸。他刚才看到还睡得香甜的奉天,到忘了这不是在奉府了,一时手比大脑反应快,就和以往一样,直接就掀了被子,不成想最后却是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已进了六月中旬,现下正是热的时候,昨晚上被重宁远折腾了好久的奉天,最后是被自己也觉得身上粘腻的厉害的重宁远,抱着去接在静远阁后的浴室的,奉天倒是乐得自在了,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最后睡着了,也是被舒爽了的心情大好的重宁远抱回来的。
本来是穿着衣服睡的,可是睡到后来奉天又觉得热的厉害,尤其是自己还被一个散热的搂着,最后奉天索性就脱光了睡的。早上起来的重宁远看到白条鸡一样趴在自己怀里的人,稍微愣了一下,最后有些无奈的拉过凉被,将人盖上了。
被奉舜华这么一弄,奉天有些醒了。还想着最近因为要准备去西边的事儿,所以刘管家一直也没来烦自己,还以为终于可以睡懒觉的奉天,眼睛欠了个缝儿,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掀自己的被子,一看不要紧,竟然是自己好久没看到的大哥,满脸通红的站在床边,不尴不尬的瞪着自己。
“睡觉干嘛不穿衣服?”奉舜华怒道。
“睡觉干嘛要穿衣服?”奉天无辜的反问。
“……”奉舜华无奈,奉天在家里就自由散漫惯了,这性子也是随了那老不正经的爹爹,也一直也没人管他,要说管也不是没管过,但是除了严肃的父亲之外,没人能治得了他。可是父亲又是听爹爹的,而爹爹又宠这个极像自己性子的奉天,因此,最后大家也就随了他自由了。
但是没想到皇上会赐婚,这可愁坏了一家人,而且二人的八字,又是合到不能再合的百世佳偶之配,这下子连推辞的理由都没有了。在奉天嫁到王府上之前,自己还特意嘱咐他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唯恐他这不知深浅的抽风性子,得罪了那个笑面虎的静王爷,这下子可好,都露了怯了。可是现在的奉舜华又不能细说,毕竟这关上了门,就是人家夫夫的事儿,奉舜华白皙的脸上又泛起了红色。
奉天也没围被子,直接伸出手去掐奉舜华的脸:“哟,我们生过娃娃的主祭大人还会脸红呢……”
奉舜华气的打掉那只大爪子:“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我哪里不正经了?”奉天瘪了瘪嘴,眨了眨那双和奉礼泉极像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奉舜华无力的抚了抚额角,怪不得说那孩子是奉天的,没人会有异议了,就连那个人也怀疑圈圈是自己和奉天生的了,主要是这叔侄(舅甥?)之间长的也太像了吧。还好平时的奉天因为总是睡不醒,加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所以眼睛一直是半睁开的。要不然,这孩子说不是奉天的,估计都没有人会信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说了你也分不清什么是正经,什么是不正经,奉舜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然后不意外的就看到奉天还是光溜溜的,呆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奉舜华无奈的拿过一旁的亵衣,亲自伺候起自己这个从小就当大爷的弟弟。还好,圈圈不随他,奉舜华有些安慰的想着。
“你今儿来不是就为了给我穿衣服吧?”奉天乐得轻松的让奉舜华伺候,低头看着帮自己系着衣带的大哥。
“你就贫吧,哪天王爷就把你休了。”奉天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奉舜华看到奉天的样子微皱了眉,“告诉你,别打什么坏主意!”
奉天又眨啊眨那双大眼睛,样子乖巧的不得了:“我怎么了?”
奉舜华看着奉天耍宝的样子,抿着嘴笑骂:“我可拿你怎么办?整个一个大礼泉。”
“啊!对了,小胖子怎么样了?我都想他了……”奉天挑着眉一脸暧昧的看着奉舜华,用肩顶了顶奉舜华的。
奉舜华看着奉天的样子嗫嚅道:“什么……什么怎么样啊,不就那样么……”语气显然底气有些不足。
“嘁。”奉天不信的乜着奉舜华。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奉舜华看到奉天的这个表情,眯着眼睛问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么?”奉天挠了挠脸反问回去。
“你就装吧……”奉舜华彻底对这个大号的奉礼泉没有办法了。
“扑哧。”奉天绷不住的乐了出来,也没再继续纠缠那个问题,拿过羊脂玉的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喝了口温热的水将药顺服下去,又岔开了话题,“大哥,你到底什么事儿啊?”
奉舜华看到奉天在吃药,有些欲言又止,又起来自己的目的,便将那句询问压了下去,也绕到正话上:“就是我听说皇上下旨让静王爷随西征大军一起去西北边境,竟然还特意准你同行,我想着估计一年半载也看不到你了,所以我就来看看你,顺便再给你带了点子息。”奉舜华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白瓷扁瓶,塞到了奉天的怀中。
“谢了哈。”奉天又从枕头底下拿出那个羊脂小瓶,将白瓷瓶中的褐色小丸药倒了进去,剩下的让慧明好生的收了起来。
奉舜华又环视了一圈:“逆天草呢?”
“那东西晚上发光,我怕别人发现,我就让大头拿去养了。”奉天让慧明给自己拿了一套凉薄的夏衫换了上。他不仅怕冷,而且不耐热,人懒,事儿还多。
“嗯,你小心点。那个东西被别人发现了,会落下口实,你不好解释。”奉舜华有些担忧的嘱托道。
“能有什么的?”奉天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你啊,就这么个性子。”奉舜华又想起自己好久看不到这个性子跳脱的开心果弟弟,心下竟是有些不舍,“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别惹了祸。现下你的身份不一般了,做事儿也要有些准头。”
“嗯嗯,你比父亲还愿意管着我,以后得好好找个人给你管才好。我才能彻底摆脱掉你。”奉天继慧明之后,再一次想把别人嫁出去了。却没发现一旁的奉舜华脸上竟是有些窘迫之色。
另一边,书房内,重宁远从一堆文案中抬起了头,最近他马上就要随军出征了,所以有些点兵收集战事的事情要处理,还有要出征的时候的祭祖之事,都是要他一手准备的。他是以左将军的军名出征的,一来是鼓舞军心,二来嘛,重宁远笑了笑,合上手里的奏章,想起当时重苏阳的脸色,心下微哂,他重宁远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跑得了的呢。
又笑着对着赫连重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坐。
“你今天来的真是时候,主祭可是也来了呢。”重宁远一直以为这重华公子是对那主祭大人有份心思,却不知最近发展如何了,这句话与其说是探虚实,倒不如说是一句玩笑。
那边的赫连重竟是轻咳了一下,让自己语气正常了一些,像寻常时候一样开着玩笑:“你怎么跟吃了醋似的?”
重宁远倒是不生气,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坐吧,今儿光临寒舍,不会只是想我了吧……”
“想你是自然的。”赫连重也不客气,直接坐下就拿起重宁远面前刚沏好的一杯茶,“主要就是想看看你,你过两天不是就要去前线了么?”
“嗯,自我大婚之后那边便一直不太平,这个季节正值魏宜国草盛马肥之季,那个新登基的烨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子民一直屡犯我虞国边境,扰我子民,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只是这次你随左老将军一起出兵,但是那管粮草的兵部侍郎却是那重苏阳的泰山,这……”赫连重有些担忧的问道。
重宁远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兵部侍郎还是鬼的很的,他当初在孝贤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就想尽了方法让自己才六岁的女儿和那才九岁的重苏阳订了亲,但是没成想那孝贤皇后生了长瑞公主后一病不起,最后撒手而去,这如意算盘打破,如今,父皇一直未立储君,我和重苏阳之间,他是一个都不会得罪的。”
赫连重一直下意识的回避那些宫廷斗争,但是那孝贤皇后他倒是知道的,此人是虞国唯一异姓王廖远之女,廖远祖上开国救驾有功,特封了王,以昭显皇帝的仁德宽厚之心,但是为怕了其功高盖主,只是赐了个侯爵之位,封了一块封地而已。但是其后人渐渐积累起了一定的兵力,为了压制也算是安抚,所以元祐帝才娶了那廖远之女,自古皇家亲事无不牵扯利益二字,就连重宁远也逃不过,想到这儿赫连重看了重宁远一眼,发现那人却还是那副样子。深叹了一口气,赫连重低叹,皇家真的就没有真的感情可言么?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重宁远发现赫连重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你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来看我,怎么这就坐不住了?我已经吩咐了下人去准备你喜欢的菜色了,一会儿留下吃饭吧。”
重宁远起身拉起赫连重:“别想那么多了,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走吧,去饭厅,顺便见见那主祭大人。”重宁远还以为赫连重是为自己安危担忧,特意岔开了话题,又让一直随侍在外面的丫鬟去唤了另一对兄弟。
11.兄弟两双
金钏和银子进了静远阁的主卧,进门给还在聊天的二人福了礼:“王爷说,今天重华公子和主祭大人一起光临,特备下酒席,让奴婢们请主祭大人和王妃过去。”
“嗯,我们这就过去。”奉舜华又恢复了一副清冷之色,淡淡的对两个人点了地头。
软泥一样瘫在桌边的奉天用一把竹骨泼墨山水扇面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看到金钏银子二人退了出去。转头对奉舜华慢声慢语的说道:“这重华公子,来的真巧呢?嗯?”最后一个尾音,加上嘴角的梨涡,挑了一边的眉毛,十足的纨绔之色。
奉舜华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过扇子敲在奉天的头上:“走吧。”
奉天伸了个懒腰,随后跟上了奉舜华,穿过雕琢精致的回廊和一座不小的花园,二人来到了主院的饭厅。
“静王爷。”奉舜华对着主位上的重宁远福了个礼,又侧身对一旁有些欲言又止的赫连重淡淡的点了点头,“赫连宫主。”便算是问了好。
“呃,主祭大人好。”赫连重干笑着回礼,又看到一旁的奉天,发现自己竟是未先向王妃问好,赶紧又对后面呵欠连连的静王妃福了一礼,“静王妃。”
奉天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都是熟人了,那么见外干什么。”说完就要拉着奉舜华往饭桌旁走去,但是却被赫连重侧身挡住了。奉天也没说什么,摸了摸早就唱起空城计的肚子,就向桌边走去:“哟,今儿是初一还是十五?”
“今儿十一。”重宁远接口道,“问这个做什么?”
“真清淡,还以为是要敬神祭祖。”奉天撇着嘴看着桌子上的清淡精致的小菜。
本被安排坐在奉天身边,却被赫连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隔开的奉舜华,要坐下的动作顿了顿,眉头微皱。
“夏天肉吃多了,容易上火。这些不光是素菜,只是清淡爽口了些。”重宁远像是没听到奉天那些让人侧目的话,给奉天夹了一筷子的荷叶蒸鱼,“尝尝这个。”又示意另外一个惊讶,一个意味深长看着自己的人不要客气。
奉天嫌恶的看了看饭上的鱼肉:“……有刺。”
站在奉天身后难得清闲的慧明想捂着耳朵,假装自己没听见。
重宁远夹菜的手一顿,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重宁远拿着筷子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因为用力,有些发白。重宁远身为元祐帝最宠爱的皇子之一,为他人夹菜已经是破天荒了,可是被伺候的人还不识相的嫌弃,估计在整个虞国,除了奉天,没有第二个了。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僵硬,奉天像是没察觉到似的,还鼓着腮帮子看着碗里的鱼,奉舜华眉头皱的更紧,握拳在嘴边,“咳咳。”脚下估计是奉天的脚,狠狠的就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