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融融——萌啾啾

“可以留着以后用啊。”

“哥……”

“别这么多废话了，多少钱？”

“加起来是……”苏小满数了数，说：“三百四十块钱。”

“给。”苏小暑从钱包里拿出四张百元大钞，塞到苏小满手里：“这可不是我给你的，是我买你的东西应该付的，记住了啊。”

“哦，记住了。”苏小满攥着钱，很诚恳地点头。

“不用找钱了，我懒得揣零钱。”苏小暑看着弟弟手脚麻利地清空了背包，然后把东西整整齐齐地装进塑料袋里，笑着说：“小满，好好干，哥等着你回家那一天。”

苏小满皱眉，犯难了：“二哥，我，我不回家……”

苏小暑拍拍他肩膀：“我的意思，是等着你大哥让你回家的那一天，我相信你一定能熬过去的，加油。”

第十一章

“先生您好，我是乐淘淘厨房用品公司的业务员苏小满……”

“你别这么死气沉沉，要笑，像我一样，这样笑。”

“这样？”苏小满瞪大眼睛，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别笑得跟僵尸一样！”

“那这样？”苏小满努力把嘴咧到最大的角度：“要涂那种小丑一样的口红不？”

“你不怕把你的客户吓死的话就试试吧。”

“哎烦死了，不练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爱买不买，干嘛弄得我跟卖笑似的。”苏小满往沙发上一倒，拿过杯子大口大口喝水，都练了一个晚上了，唐绒还是诸多挑剔，到底想怎么样啊。

“不练怎么让客户喜欢你？看你一脸倒霉相，跟高利贷追债的一样。”

“现在嫌我倒霉相了？当初怎么不找个长的喜庆的？”苏小满白了唐绒一眼：“追你的美女遍天下，你又何苦委身于我这个高利贷追债的？”

“又想找架吵是吧？”唐绒在苏小满身边坐下，狠狠弹了他鼻子一记：“给你休息十分钟，十分钟以后继续背你的推销词，把所有产品都介绍一遍，不许看稿子。”

“……很难啊！”

唐绒掷地有声地问：“想挣钱还是想饿死？”

“想挣钱……”苏小满要死不活地拿起扔到一边的广告词：“唉，我好后悔读书的时候从来没有好好背过课文，现在背诵能力都退化了。”

“这就是所谓的少壮不努力，长大做男妓，后悔也没用了。”

苏小满眼睛一亮，挑衅地看着唐绒：“哈！对啊，我还可以去做男妓！”

“算了吧，就你这种货色，也就我会买。”

“喂！不要进行人身攻击好吧，我好歹也是个阳光灿烂型的帅哥，什么叫这种货色。”

“做男妓也是需要体力的，别以为你像条死鱼一样躺在那里就可以等收钱了。”

“我怎么像条死鱼了？死鱼能让你每次都那么兴奋吗？”

“你还没完了！”唐绒卷起报纸敲苏小满：“正经点儿，给我好好背。”

“……开个玩笑而已，干嘛这么严肃，没听说过生活需要笑声。”

“你再这样下去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要不要我把账单拿给你看。”

“行啦行啦行啦，我背就是了。”苏小满对着唐绒做了个鬼脸，抓过资料，埋头看了起来。

唐绒安静地盯着苏小满的侧脸，听着他时不时低声反复念叨几句，心里暖意流淌。

这就是他追求的幸福，虽然要为生计苦恼，虽然偶尔也会吵嘴，可是，希望永远都是主旋律，吵过闹过，他们还在继续为彼此努力。

第二天，苏小满回公司领了东西，照例向附近的小区挺进，现在的住宅区管理都挺严，每次进去都要费尽苏小满九牛二虎之力，跟做贼似的。

“您好，我是乐淘淘厨房用品公司的业务员苏小满，我们的产品……”敲开第一家门，苏小满扬起了昨晚被唐绒训练出来的，“亲和力很强”、“让人不忍心拒绝”的笑容，开始做自我介绍，里面的人倒是很给面子地没有摔门，不过也没什么反应。

等苏小满说完了，把名片递过去，才发觉对方的眼神好像有点过于炽热，咦，这位美女，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苏小满！你逗我！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季婷开了防盗门，一把将不知所以然的苏小满扯进屋里，苏小满惊得直叫救命，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劫财劫色。

老天爷，他昨天说做男妓是开玩笑的啦，不用这么现眼报，马上到吧！

季婷乐得花枝乱颤，苏小满惊恐之余越看越觉得熟悉，脑子里浮出一点模糊的印象。

这好像是他初中同学来着，叫什么鸡腿还是鸡头？

“你是特意过来看我的吗？怎么穿得跟个未成年似的，还背个书包。”

“小姐，您贵姓？”苏小满很真挚地问。

季婷打量苏小满半天，表情突然一转，狰狞起来：“你还玩！”

“我没玩，我是真的不记得了，请问，你是不是我同学？”

“你不记得我跑我家里来干嘛！”

“我……我是来卖东西的，我刚才自我介绍你没有听吗？”

季婷的脸色像颜料盘一样，五光十色地轮回了一周，狐疑地问：“你是苏小满没错吧？”

“我是啊……啊！我记起来了，你叫季婷！就是那时候总爱拿水彩笔在我校服上画东西的女生！”

这回轮到季婷无语了。

“哦，这么说，你现在是个推销员？”

两个人坐下来以后，季婷听苏小满说了个大概，当然因为他是gay而被赶出家门那部分被很自动自觉地忽略了。

“是啊，我现在要自己挣钱，已经不问家里要了。”

“了不起啊。”季婷赞叹，她还记得，以前苏小满是个拽得要死的小少爷，总是花钱支使别人给他跑腿，害得她老是忍不住想欺负欺负他，煞煞他的威风。

“还好还好。”苏小满难得谦虚了一把。

“那行，你卖些什么东西，我就当照顾老同学了。”

“都是很实用的厨房用品，你平时自己下厨吗？”

“不啊，我老公下。”

苏小满倒吸一口凉气：“你都结婚了！”

“废话，老娘这么貌美如花，难道还嫁不出去吗？”

“……呃，是很貌美如花。”

“哎，你呢？结婚了没？有女朋友了？”

“……算是结了吧。”

“结了就是结了没结就是没结，哪门子的算是结了。”

“结了。”苏小满想起那天和唐绒关于结婚的对话，哎，对外宣称自己是已婚男人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那真的要恭喜了，我还以为没人肯嫁给你呢。”季婷说着，一样样摆弄着苏小满放到茶几上的样品，突然拍了一下手：“你这些东西提供示范的吧？”

“对啊。”

“那正好！我老公让我削土豆，我刚涂了指甲油不想弄，要不我给你买这个土豆刨，你帮我削吧。”

“啊？”苏小满瞪眼，这也行？

不过，有生意做就好，削就削吧，反正削土豆又不难。

十五分钟以后。

“季婷，好了！土豆刨给你放灶台上了，麻烦十块钱。”

季婷放下电视遥控器，把钱给苏小满：“谢了啊。”

“不谢，还要点别的吗？这个迷你蒸蛋器很好玩的哦，要不要买一个？”

季婷想了想：“好吧，难得见你一次，多少钱？”

“三十。”

“给。”

苏小满高兴地收钱，季婷姿态优雅地走到厨房，然后发出一声惊叫。

“怎么了！”苏小满赶紧冲过去。

“苏小满！这就是你削的土豆？”

“是啊，很干净吧，我反复削了很多次，保证一点漏网之鱼都没有。”

“你把土豆都削走了半个，当然没有漏网之鱼啊！”

“……”

“天啊！要知道是这个效果我还不如连皮吃呢！你到底有没有削过土豆皮啊？”

苏小满冷汗连连，瞬间漂移到门口：“呃，季婷，我还要忙，先走了啊！谢谢惠顾！祝您愉快！拜拜！”

唐绒边赶路边看手表，今天约好了跟客户签合同，偏偏遇上堵车，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了城市交通改步行，还有十分钟就到约定的时间了，希望不要迟到。

正为即将到手的大买卖高兴着，两个穿着衬衫西裤的人突然迎面走到他面前，挡住了去路，迫使他不得不站住。

“小老板。”

唐绒一愣，全世界也就立唐的员工会这么叫他，还是半开玩笑的，就像一个绰号一样，冷不丁被这么严肃兮兮，毕恭毕敬地叫出来，还真让他恶寒。

“你们是……”

“唐总让我们带你回去。”

“什么意思？”唐绒努力保持冷静，心里警铃大作，看这阵势，老爸要来硬的了……

“唐总说，他给你的时限到了，今天你必须出现在家里。”

“对不起，请你转告你们老板，我……你们干嘛！”唐绒还没说完，就被一人架着一只胳膊往路边带，那里停着一辆黑色Cayenne，曾经为唐绒所有。

唐绒从来没有如此唾弃过自己座驾的宽敞豪华，好么，正好给绑架自己提供了绝佳的天时地利！

“你们给我放手！”唐绒力气再大，也斗不过两个彪悍的“劫匪”，终于还是被打包塞进了车子里。

车门关上，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唐绒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今天早上，苏小满临出门前那张带笑的脸。

第十二章

苏小满今天心情很好，不知道是应该归功于唐绒昨天传授的“迷人微笑必杀技”，还是季婷那个让他开门大吉的贵人，总之，他奇迹般地超额完成了任务，临走前甚至被主管狠狠地拍了两下肩膀，奉送了一句“有前途”。

这可是苏小满头一次被人夸“有前途”！

给几个客户送了订单上的货品过去，苏小满比往日晚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到家，虽然身体很疲倦，肚子很饥饿，可是，心里那种畅爽却是无法言喻的，他和唐绒的工作都在进步，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彻底走出落魄贵族的阴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开了门，苏小满正想飞去厨房当报喜鸟，却发现屋子里黑黑的，冷清安静得吓人，很显然，唐绒没回来。

这个苏小满倒是没料到，翻出手机，没有短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往常唐绒加班的话，一定会跟他说一声，比起工作，唐绒似乎更在意填饱苏小满的肚子，然而，现在天都已经黑下来了，他却半点消息都没有给苏小满留下。

拨了唐绒的手机想问他在哪儿，回答他的是冰冷的合成女声，用户不在服务区。苏小满愣愣地站在客厅中央，进门以前的雀跃荡然无存。

而此时的唐绒，已然快疯了，他被强行押送回家以后，连爸妈的面都没见上，就被关进了自己的房间，门倒是没上锁，可是门口一边一个人守着，他在房间里想干什么都没关系，但是要走出门口，不好意思，老板交代，不可以。

最要命的是，他的手机被没收，原来房间里的电话也被拿走，他现在完全没办法联系上苏小满，或者任何一个救兵。

跳窗？这倒是可以考虑，但是前提是他不怕从二十五楼摔下去变成肉饼。

想到苏小满找不到他该急成什么样，唐绒心里就火烧火燎地疼，现在他们是彼此唯一的精神寄托，苏小满对他依赖惯了，神经又特别脆弱，半天不见人一定免不了胡思乱想吓唬自己。

“小老板，唐总回来了。”门神之一推开门，做了个请他出来的手势，唐绒恶狠狠地盯着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咬牙切齿地说：“谁是你小老板！”

门神眼都不眨，一脸淡定。

“唐绒，饿了没有，我叫人准备了东西给你吃。”唐镇刚从公司回来，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抖开，边说话边看新闻，就好像儿子是自愿自觉走回来，而不是被他绑架回来的一样。

“我吃不下。”唐绒脸黑黑地走到自家老爸面前，抽走了他手里的报纸，开门见山地说：“让我出去。”

“这就是你的家，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唐镇和蔼地笑笑，抬头：“出去玩了一个月，该收心了，立唐需要你，在家休整两天，准备回去上班。”

“想要我回来很简单，你只要承认我和苏小满的关系就行，犯得着用绑架这么卑鄙的手段吗？要我干嘛就干嘛你当我是木偶啊？”

“唐绒，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大呼小叫能显得你比较有修养是不是？”

“就是因为你是我父亲，我才愿意跟你动口不动手，否则我就算拼命也会闯出去！”

“你尽管拼命试试，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出去。”

“老爸，你关我一天两天，可是不能关我一辈子，只要我能踏出这个门，我就一定会去找苏小满。”

“那我就关你一辈子！”唐镇也失去了耐心，站起来，眼神颇为严厉：“带他进房间。”

两个人又上来拉住唐绒的手臂将他往卧室里带，唐绒气愤地说：“爸，你太野蛮了！”

“野蛮？我还没说要将你捆起来，已经很客气了！”

“爸！”唐绒气苦：“从小到大，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叫我学商我就学商，叫我进立唐我就进立唐，难道这次你就不能尊重我一次吗？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是接受不了，可是，就算你拆散了我们，强迫我娶别人，我的心还是在苏小满那里，我永远都不会幸福，你愿意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吗……”

“苏小满到底有什么好！是个男人不说，你明明知道，我跟苏旗的关系一向都不怎么样，这不是把我老脸都扔地下了吗！我真是搞不清楚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以你的条件，什么好的女孩子找不到，非得跟一个男的纠缠不清，让别人看笑话！”

“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就自个儿在房间里喜欢去吧，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带他进去，没有我的允许，半步都不准踏出房间！”唐镇看也不看唐绒一眼，径直走向饭桌：“放你出去锻炼一圈，还以为你吃点苦就会明白事理，结果你还玩儿得挺高兴，看你那依依不舍的样子，没出息。”

唐绒死命挣扎，挟制他的人不知道挨了他多少拳头，可人家素质就是太好，连闷哼都没有，愣是把他架走了。

小小的客厅在今晚显得特别空旷，苏小满没开灯，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听着隔壁传来新闻联播结束的音乐，越想越害怕。

唐绒的手机还是打不通，他拨了几十次，永远都只有那一句不在服务区，无数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苏小满担心之余，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也许是手机被偷了，也许是到哪个没信号的地方谈生意去了，一定不会是车祸，不会是遇袭，更不会是被外星人掠走当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