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宣推着邹沫沫去舞台旁边时,一路上也有不少人朝他打招呼,但他只是简单地点头示意,心神全在邹沫沫身上。
邹沫沫注意到这些,心中挺诧异柳宣居然为这么多人所认识,而且似乎还和这些人有交道的样子,不然这些名流是不会主动和他打招呼示好的。
看到一向冷淡的柳宣待邹沫沫不一般,引来很多人的议论。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孩子是谁,Niclas为什么和他那么亲近?是在做残疾人义工?”
“这又不是残疾人慈善会,而且那位轮椅上的孩子也该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看看他的穿着,举动,这么有贵族修养,恐怕是和Niclas家里有关系的家族里的公子。”
“那个轮椅上的孩子是一个歌手而已,不过,听说的确是出身不一般,而且极有音乐天赋和才能,只是双腿残疾了,这有些可怜。”
……
柳宣和主持人交涉了一下,意思是让邹沫沫先唱,主持人似乎挺卖他的面子,而且还去和乐队指挥说先上邹沫沫的这一首。
邹沫沫是被柳宣从轮椅上抱起来走上带了一阶台阶的舞台的,然后被他放在舞台上准备好的椅子上。
台下的人本没有多少人注意舞台,全在交际应酬,但因为邹沫沫是被柳宣公主抱上舞台,便引来了大部分人的关注,大多围绕着柳宣这个话题窃窃私语,互相探问,特别是在场记者,更是非常关注。
邹沫沫却没有关心那么多,他是一个专心于音乐的人,其他的一切,都距离他遥远。
随着配乐响起,他开始演唱,柳宣知道这首歌挺难唱,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还让侍者去端了一杯蜂蜜水来,在邹沫沫唱到一个阶段,中间会有一段不短的停顿,他还把水端去给邹沫沫喝了一口,邹沫沫看到他递过来的水,硬是愣了一下,才抿了一口。
他想,他的确是想喝一口水的,没想到柳宣居然这么明白他的需要。
先前大家还是在为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同世界顶级名模又是德国贵族和大财阀家的顺位继承人的关系而好奇,在邹沫沫的歌声响起之后,大家却无不陷入其美妙的歌声里。
那还带着少年嗓音的清脆清澈,却又有力而甜美的唱腔,对音乐的感悟以及演唱技巧的纯熟,还有发音里天生带来的优雅和细腻的感觉,都让人惊叹。
虽然有些人之前在电影里已经听过,或者听过唱片,但是,这样真真切切地看到人演唱,还是要更加震撼得多。
邹沫沫的演唱完毕,并且说了谢谢,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主持人想要和邹沫沫来个拥抱,却被柳宣抢了先,柳宣甚至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才把他抱起来,邹沫沫对柳宣的这些行为感觉不自在,但是因在舞台上却不敢抵抗。
柳宣把邹沫沫抱下舞台放回轮椅里,便有人上前来打招呼和搭讪,但柳宣却道,“对不住,我和他有约。”
硬是把人给拒开,推着邹沫沫要离开。
邹沫沫从来不知道柳宣居然是这么强硬和霸道的人,感觉很是惊讶。
年锦和吉米跟着柳宣和邹沫沫出了宴会厅,吉米不让柳宣把人带走,柳宣却道,“我是沫沫的兄长,我想和他好好谈谈。之后会亲自将他送回他下榻之处,你们勿需担心。”
邹沫沫有点无奈地看了柳宣一眼,看他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只好对吉米道,“他是我哥哥,我先和他离开一下,之后再联系你们。”
又和年锦说道,“你应该好好享受这次法国之旅,而不是总是为我操心。”
说着,还拉过年锦的手,让他俯下身来,和他来了个拥抱,“不然,该是我为你担心了。”
年锦只好笑道,“好吧。我听你的。”
第二十章:愧疚
柳宣带着邹沫沫去了他下榻的宾馆附带的咖啡厅,邹沫沫的保镖一直跟着,这让柳宣很不满意,但是,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柳宣和邹沫沫刚坐下,还没有开始说话,没想到就被记者发现了,开始偷拍两人。
这段时间,因为这电影节,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记者和狗仔,防不胜防。
特别是像柳宣这种顶级名模,更是被关注的对象,刚才从宴会场出来就该被人盯上了,在咖啡厅里坐下来,就被人偷拍,这是完全正常的事。
以前柳宣对这些人在公共场合对他的偷拍大多数时候是不在意的,但这时候他却非常不爽快起来。
特别是在两位高挑的模特美女过来搭讪的时候,邹沫沫坐在那里用淡淡的目光看着他,他就再也不能忍受了。
直接站起身来,拒绝了女人的搭讪后,对邹沫沫道,“去我的房间里谈话,可好?”
邹沫沫看看情况,只得点头了。
柳宣住在楼上贵宾套房里,他推着邹沫沫进了房间,邹沫沫的保镖就跟着也进去了。
邹沫沫看出柳宣的不高兴,于是就对一直跟着自己的保镖说,让他们就在外厅里待着,他被柳宣带进了里面宽大的卧室。
柳宣去倒了水来给邹沫沫喝,自己也喝了一杯,这才在卧室里的沙发上坐下,看着自己对面的邹沫沫。
这时候,两人相对,他倒不急着说话了,只是仔细地打量邹沫沫。
邹沫沫也沉得住气,捧着杯子慢慢喝水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柳宣才说道,“你的腿,治疗得怎么样了?”
邹沫沫抬眼看了他一眼,道,“盛叔有好好想办法给我治,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我可以自己动腿……”
说着,还轻轻移动了一下腿,然后继续道,“这样动一动没有问题,只是走路还不大行,腿上没有力气,支撑不住身体。”
柳宣眼里流露出悲伤之色,嘴里却说道,“这样很好。慢慢来,总有一天,你的腿能够行走。”
邹沫沫说道,“谢谢。”
柳宣因为他这一句“谢谢”而心里很受伤,道,“我是你的哥哥,当年,父亲离开时,有让我好好照顾你,但是,我没有做到。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柳家,说不定你的腿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我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愧疚里,你变成这样,我应该承担责任。”
邹沫沫听他这样说,有些诧异,但是却严厉地回答他,“哥哥,你不用这样想。我变成了这样,我没有怨恨任何人,也不觉得你应该为此承担责任,你这样说,倒让我觉得我依然欠着柳家。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欠柳家什么,我已经从柳家出来了,不想再和它有关系。”
柳宣因为他这话异常吃惊,但是却沉默了,是柳家给了邹沫沫太多伤害,才让他如此偏激地要和柳家切断一切联系。
他的手放在腿上,慢慢握紧,好半天才对邹沫沫继续说道,“表叔待你好吗?你现在怎么样?”
邹沫沫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柳宣所说的表叔是指邹盛,他回答道,“世界上再不会有比盛叔还待我好的人。我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柳宣露出个苦笑,听邹沫沫说世界上待他最好的是邹盛,他居然对邹盛生出了嫉妒和羡慕来。
这是他的亲弟弟,邹盛却只是一个隔了很远的叔叔而已,但是他的弟弟却说这个人是对他最好的。
柳宣想,如果他当年能够对邹沫沫好一些,他是不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反感柳家,这样和他疏离,并且会说,哥哥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呢。
柳宣心中万分苦涩,却笑着道,“你能过得好,我非常高兴。今天能够在这里遇到你,我也非常高兴。我们是兄弟,以后还是应该多多联系,时常见一见的。”
邹沫沫不回答。
柳宣紫罗兰色的带着忧郁的眸子看着他,“毕竟,你我是亲兄弟,血脉上的联系并不能断不是吗?”
邹沫沫于是只好回道,“好吧,以后若是有时间,可以见一见。”
柳宣因他这句话而欢喜起来,道,“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我叫客房服务。”
邹沫沫驱着轮椅退了退,道,“我想我得回去了。”
柳宣还想留他,但他坚持要走,柳宣也拿他没有办法了,只好说送他去他住的宾馆。
邹沫沫看一味拒绝他也不好,便答应了他,让他送自己回去。
路上,柳宣又把自己的私人电话给了邹沫沫,还有邮箱和MSN等等,让多多联系,而且他说他对这里还算熟悉,邹沫沫若是想四处走走,他可以给他当导游带着他玩。
邹沫沫看了看他,心想,让他当导游,那么,只会在身后缀很大一群记者和狗仔,根本没有办法玩吧。
送邹沫沫回了他住的宾馆,邹沫沫一个人住在总统套房里,然后跟着好几个保镖,还有看护,连蓝管家也是跟着他的。
柳宣要离开的时候,还握了握他的手,异常坚定地道,“我是你的亲哥哥,你什么需要都可以依靠我,要记住,知道吗?”
邹沫沫没有回答他,默默地看着他转身离开了,柳宣简直是一步三回头,也许,他还是希望邹沫沫能够多和他说几句话的,要是能够挽留他,那就更好了,但最终还是失望了。
邹沫沫没想到自己和柳宣的事情马上就上了各大娱乐网站和报刊杂志的头条,照片上面拍得非常清楚,柳宣抱邹沫沫上车,柳宣和邹沫沫一起在咖啡厅里,后来柳宣从宾馆里送邹沫沫出来。
柳宣被称为让人无法直视其美貌的男人,身上没有哪一点不是上天精心的雕琢,虽然只是模特,却比电影明星还受追捧。
以前的他总是一副冷淡的神色,这次,他和邹沫沫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却丰富了那么多,对记者的生气,对搭讪美女的冷脸拒绝,对邹沫沫的殷勤和温柔,并且最主要的是,他还在一张照片里露出了能够秒杀女人甚至男人的笑容来。
于是,和柳宣在一起的邹沫沫被无数人关注,谁都想知道他是谁,和柳宣的关系是什么。
甚至连柳宣上面的大老板都打电话问他,那个他特别对待的男孩儿是谁。
柳宣一句是他的弟弟,就把大老板的其他话全都打了回去。
没想到借着柳宣,邹沫沫倒是被大大宣传了一把,在网上,其音乐在几天之内增加了好几倍的点击率。
而且唱片还搭着卖了更好的销售成绩,甚至市场上唱片售罄,到处都再没有货了,公司决定在邹沫沫的MV出来时,再增加唱片发售。
公司对这种情况当然是非常高兴的,连吉米也是连连赞叹。
但这才知道自己哥哥居然是名模的一向孤陋寡闻的邹沫沫却一点也不高兴,面对吉米的称赞,他还第一次和吉米沉了脸说话,“这样的成绩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借着柳宣炒了新闻而已,大家因为想探寻我和柳宣的关系而去听我的歌,我觉得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我的音乐的侮辱。”
吉米被他说得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劝他,知道他和柳宣的关系后,他也大约看出了,邹沫沫对他的哥哥并不是非常喜欢和热络。
倒是一边的年锦说道,“你哥哥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已经说了你是他值得骄傲的弟弟,说永远支持你的事业,还说他一直爱你,会保护你。”
邹沫沫因为这话都打了个冷噤,他在国外生活多年,表达感情非常直接的人,也对柳宣这话而无法接受。
年锦打开笔电,很多网站转载了这个新闻,国内的多家大型网站都有这个,而且是在头条最显眼的位置。
年锦点开来给邹沫沫看,因为是翻译版,那个翻译的人翻得十分煽情,其中多次用到,兄弟情深,哥哥是守护神,兄弟爱,如此等等的让邹沫沫炸毛的字眼。
但年锦却说道,“他这样做,我觉得是希望能够给你以帮助,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高调做事,就是为了能够给你做宣传。”
邹沫沫却依然沉着脸,冷声道,“我不需要他做这些。”
然后自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去了,坐在窗户边,心里很是气闷。
虽然他曾经嘴硬说他不怨恨任何人,但是,从此再也不能走路,再也不能跑跳,十几年来与轮椅为伴,不知道自己的腿到底能不能康复,也许一生都要被束缚在轮椅之上,即使想处理个人卫生问题每次都无比艰难,总是要依赖别人而生活,变成这样,他怎么可能心中毫无怨恨。
他记得小的时候,远远地躲着看柳宣时候的情景,他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么渴望,但是,他的哥哥,即使看到他了,也从来没有亲近地招呼过他,只会漠然地离开。
他那时候,对他的心便已经死了。
现在,这个人回来,说这些年来对他心有愧疚,现在就自作主张地要对他好,但是,他现在早已经不需要了,他不需要他了。
第二十一章:私房钱的问题
邹沫沫在窗户边看着高楼下繁华的街景,眺望远方,心中却依然长久地不能平静,他捂着脸哭了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的放声大哭。
门外有人在敲门,还有蓝管家唤他的声音,但是,他此时并不想理睬他们。
直到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莫扎特的g小调钢琴四重奏,他一直看着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听到曲子一遍遍地响起,门外蓝管家的敲门声更大了,甚至要破门而入的感觉,他才对外面说了一声,“别敲门了,让我静一静。”
外面这才安静下来。
他也只好去接起电话,看到是邹盛打来的。
“宝贝,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你在做什么?”邹盛的话语里并没有带着恼怒,反而是无比关心。
邹沫沫捂着手机清了清嗓音才回答道,“我听铃声入了迷,想多听一会儿,就没有接。”
邹盛被他这回答逗得笑了,道,“你就不知道放CD么,要听手机的铃声。”
邹沫沫听到他的声音,刚才明明已经强行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难受起来,他此时极度地需要邹盛,非常想他,想在他的怀里把所有不痛快都哭出来,才刚压抑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甚至抽泣了起来。
邹盛一听就发现了不对劲,急切地问道,“宝贝,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在哭?”
邹沫沫的抽泣声越来越明显,他说不出话来,只好把手机给挂了。
邹盛在那边非常着急,邹沫沫挂了他的电话他就更加着急了,于是赶紧给蓝管家打了电话过去,蓝管家接到邹盛的质问电话,听到邹沫沫在哭,她也非常吃惊,说道,“小公子现在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的,我刚才一直敲门,他也没有应,他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让他这样?昨天给他打电话,不是一切还好好的么?”邹盛气急败坏。
“刚才吉米先生还有年先生有和小公子在书房里说话,后来小公子就自己进了卧室,我便让人把两位客人送走了。想必小公子会这个状况,与和他们说的话有关。”
邹盛沉默了一下,问道,“沫沫的兄长有再来找他吗?”
蓝管家道,“又找来过两次,都被我拒绝了,没有让他见到小公子。不过,我看到小公子手机上有他给他打电话的记录,但小公子没有接。”
邹盛道,“沫沫肯定是因为他的事情心里难受,之后也不要让柳宣见沫沫,记住了。”
邹盛之后又兴师问罪地给吉米打了电话,吉米接到电话,知道邹沫沫因为他们的谈话而一个人关在卧室里哭泣的时候,他很震惊,说道,“我看出来沫沫对Niclas并不大热情,而且也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但是,真不知道,他居然会躲在卧室里哭泣。我一直以为他非常开朗。”
邹盛骂道,“以后不要再在沫沫面前提他兄长,他俩兄弟的关系,对沫沫来说,绝对不是好的回忆。你如果做不到,以后我也不会再让你见他了。”
吉米只好说了几句表示歉意的话,说他马上去邹沫沫的房间看他,但是被邹盛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