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朋非友 上——段大夏

“课文。”周水子有些嫌恶将对方推开，因为他看到张辰的鼻涕又要流到自己的书上了。张辰哦了一声，接着神秘兮兮地凑到周水子面前，说：“你记得不要把我昨天哭的事情告诉苏晓珊哦。”

周水子白了张辰一眼，却被对方揽住了肩膀，“我们是好兄弟啦～”

九、抱着朵朵去超市

周水子从睡梦中惊醒，吓了一跳。怎么会梦到和张辰小时候的事情。

自从上次在宴席上见到张辰后，便是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了。这一个月来，周水子不知道为什么，没了打猎的兴趣，就连魏熏召唤自己，也懒得搭理。只是觉得很无聊很无聊，那种被自己封闭了许久的寂寞空虚的感觉在见到张辰的那一瞬间便汹涌而出，一直萦绕在心头。心里很空很空，但是却被焦躁不安的感觉填满。没有睡好的周水子看了看墙上的钟，便爬了起来，进入洗手间洗漱。

开着自己的那辆小车，来到事务所，刚一进门，就看见王一尘急匆匆地奔了进来，跟随着的还有新进的那位平时总是很害羞，在法庭上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律师云桀。云桀见到周水子，很害羞地低下了头，微笑着。

周水子昨晚本来就没有睡好，现在却被对方拦住，心情自然是不好，他不耐烦地看了眼王一尘，道：“有什么事情，进去说。”

王一尘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焦躁，咦了一声，接着问道：“我说，师兄，你这是欲求不满么？这么多天没有吸取阳气了所以心烦气躁气血不振？看你这黑眼圈重的！”

周水子懒得和这小丫头斗嘴，懒懒地坐进了办公室的椅子里。云桀听到王一尘的话，倒是脸红了，低着头，还是不说话。周水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云桀通红的脸，这小子，似乎对自己有兴趣捏。

刚想着，王一尘却挡在了云桀前面，“我说，你可不能对云师弟下手，他是我的。”

周水子觉得有些好笑，“这位大妈，你孩子都多少岁了，还他是你的。你就不怕我把这话告诉李维。”

王一尘瘪了瘪嘴，摆出一个相当少女的表情，接着微笑起来，“反正正太什么的，你不准动。他可是相对纯情的。”话一说话，云桀脸又红了，头低得更下了。

“得，你又有什么事情？一大早发春似的的就跑来了。”周水子拿起桌上的报纸，懒懒地翻了起来。

“师兄，你帮我带下孩子吧！人家今天和老公结婚纪念日，想要二人世界。”王一尘开始撒娇了。

周水子挑了挑眉，“你觉得我是这么善良纯洁傻逼无比的人？你太看得起我了，小师妹。”

“你以为我想找你么！要不是今天大家都有事，就你最闲，我才不会找你的！”王一尘说是这样说，但还是抛下了诱饵，“限量版甜甜圈十个？”

周水子挑了挑眉，“二十个！”

“十五个？”

“成交。”

下班的时候，李维和王一尘把李朵朵带来了。一见到周水子，李朵朵就兴奋地扑了过来，连连喊了几声爸爸。这叫得李维尴尬无比，李维苦涩地笑笑，“要不是我知道周师兄是个gay，我真的会以为朵朵是你和周师兄的孩子。”王一尘白了李维一眼，嘱咐了些事项，便带着李维风风火火地走了。

周水子抱着朵朵，咧嘴一笑，“叫个哥哥听，朵朵乖～”

朵朵瞪着一双大眼睛，不高兴，“爸爸！”周水子觉得万分无奈，抱着朵朵准备去超市买些零食之类的，刚下车，却发现张辰正和一个漂亮女人在一起，二人亲密地挽着手臂，女人在张辰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张辰微笑着回答，十分有风度的样子。

周水子看到这场景，觉得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停好车抱着朵朵想要离开，却听到张辰在远处喊他：“水子！水子！”

十、女儿

周水子假装没有听见，对方却追了上来。周水子抱着朵朵，本来力气不大，跑得不快，不一会便气喘吁吁，这是身长腿长的张辰赶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自己的手。周水子感觉到自己手腕被接触的部位传来一阵酥麻，顿时脸色一变，迅速抖掉了张辰的手。

张辰有些尴尬地笑笑，挠着后脑芍，“你怎么了，看着我就死命地跑，向遇见怪物一样。”依旧是爽朗的笑声。

周水子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些，忙笑道，“哪里哪里啊，我只是看见那里有大抢购，所以就跑得快些了。”怀里的朵朵奶声奶气地说了声“爸爸，尿尿。”周水子忙轻抚了下对方的脑袋，带朵朵去卫生间。

出来时，发现张辰仍然在，背靠着卫生间的瓷砖墙壁，似乎在想着什么一般。

见周水子出来了，张辰笑笑，指了指周水子怀里的朵朵，“你女儿？”

周水子懒得辩解，笑笑，也不否认。张辰很高兴和朵朵做起了游戏，奔三十了的男人，和一个小女孩打着趣，脸上褪去了初见时的成熟，也变得有些孩子气来。周水子看得一怔，觉得心口有些发痛，他强打起精神，对张辰露出一个微笑，“我说，你不陪你那位了？”

“不用不用了，我让她先回去了。”张辰丝毫没有感觉到周水子的不正常，只是笑着捏捏朵朵的小脸。朵朵看到很好看的叔叔，呵呵笑着，那粉嫩嫩的小脸也变得更加可爱无比。张辰又笑了，“弟媳捏？怎么就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

“啊，她今天不舒服，就先回去了，我带朵朵来买点零食。”周水子笑着，心里却开始烦躁起来。他希望张辰快些离开，可是对方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不耐烦一般，依旧执着地逗着朵朵，还将朵朵抱了起来，哦哦哦的哄着。

“其实，这样挺好的，找个女人定下来。男人，最后还是要和女人在一起，一起有个家的。”张辰笑了。

周水子握紧了拳头，浑身有些发抖，“是啊……”极其勉强地回答，却是依旧带着自己惯常的那张微笑面具。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是在颤抖着的，那张看似百毒不侵，无坚不摧的面具因着男人的那一番话，快要碎裂了。

“我一直都想要和你说对不起。”张辰笑笑，“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发现其实不管你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你都是我兄弟。当时我太激动，所以说出了那样的话。我一直都很后悔。”男人有些可怜巴巴地望向微笑着的周水子，“水子，其实，人的一生，很少能遇到交心的人。你是那么不多的几个。所以，我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那句话，你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不？”

“想的美！”周水子愤怒地叫道，吓了张辰一大跳，接着周水子展开一个涎皮的笑脸，“我一向小气，你以为，我会就这么原谅你？你要是不请我吃顿好的，我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你。”

张辰似乎松了一口气般，“那是肯定的啦。”

周水子以有事为借口带着朵朵就离开了。张辰呵呵地笑笑，有些孩子气地对朵朵做了个鬼脸。

周水子将朵朵放在驾驶室旁的座位上，给朵朵系好了安全带，又给了朵朵一包棉花糖。自己坐在驾驶室内，有些无力。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兄弟兄弟，朋友，真好笑。你以为，我就会这样原谅你了？凭什么你可以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我却一直纠结着难受着……为什么……周水子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湿，于是努力地仰起头，闭上眼，想把眼泪流回去。

朵朵有些不解，“爸爸怎么了？”

周水子吸了口气，对朵朵展开一个温暖的微笑，“没什么，叔叔只是觉得，朵朵好可爱。我在想，朵朵喜欢的那个芭比在哪里还有卖的。“

朵朵欢快地笑笑，往周水子嘴里塞了一个棉花糖，甜甜的味道，是自己喜欢的。但是现在尝起来，却是有些苦涩。

张辰……张辰啊……

十一、如果还有回忆

六、如果还有回忆

王一尘来接朵朵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师兄正蹲茶几前看电视。电视上播着喜洋洋和灰太狼。朵朵看得很高兴，边笑边往嘴里塞着零食。李维上前抱起自己的小公主，呵呵一笑，礼貌地喊了声“大哥”。

周水子懒懒地抬起眼皮，瞄了李维一眼，又看了眼王一尘，“我的甜甜圈呢？”伸手直接开始要报酬，一点也不客气。

王一尘忙讨好地笑着把甜甜圈毕恭毕敬地送到自己的妖精师兄手里。从刚才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了，师兄的心情似乎特别差。以前也找师兄带过孩子，周水子虽然总是装作不高兴，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总是死命地亲朵朵，亲的朵朵满脸都是口水。

周水子闻到了甜甜圈的味道，心里舒服了许多，满意地从地上爬起来，捻起一个，优雅地吃了起来，边吃边对着那小两口说，“走吧，走吧。别舍不得我这个保姆。我可是不想留你们吃饭，你一个女人吃的比我还多。”

王一尘本来还有些担心，听到这句话又一次炸毛了，瞪了周水子一眼，牵起李维的手抱着朵朵就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王一尘转过身，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师兄，我说，你今天怎么啦？”

周水子作羞涩状，“怎么办，我那个……那个……来了～”

李维抱着朵朵的手颤抖了下，扯出一个艰难的笑。王一尘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扭捏羞涩的男人，轻轻地关上了门。

屋里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周水子拿着那盒甜甜圈刷刷便吃完了，吃完又觉得无聊无比。正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出现在周水子的手机上。周水子瘪了瘪嘴，按下了接通键，绅士无比地开口，“喂～”淡淡的温文尔雅的声音。

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爽朗的声音，“嘿嘿，水子。”是张辰。

周水子一愣，接着很快便回道，“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张辰得意地笑笑，“那是，我找魏总要的。”

“有事么，我忙啊～”依旧是涎皮的声音。

“得，成了律师后就不理咱们了，本来还想找你聚聚的。”张辰道。

周水子笑，“你也知道律师这行忙，忙得不行，最近有恰好有几桩大案子，我手下的那群孩子，你也知道，还需历练。”

接着又是胡乱侃了几句，挂下电话。周水子拿着手机，看着通话记录上的那个号码，犹豫了许久，终于是按下了删除键。

律所和几位市检察院院长吃饭，周老板不得不到场。酒席中途，实在喝不下了的周水子决定尿遁，急急地奔到了厕所。刚到出来，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抱着垃圾桶猛吐，一边有人正无比着急地拍着对方的被。

周水子一愣，移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迈着步子手都没洗，刚走几步，旁边拍背的那位欢喜地叫了声，“周哥！”

正在吐的张辰也抬起了头，醉醺醺地冲周水子咧嘴一笑。接着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周水子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揽下这个活。一定要好好谴责下魏熏，推荐的个什么吃饭地点，刚好就遇到张辰和以前同学的聚会。又刚好被以前的同学逮住。

同学们都以为张辰和自己这些年还在联系，便把醉的一塌糊涂的张辰放心地交给了自己。任凭自己怎么反驳找借口，大家都选择一致拒绝，“你们俩好基友，就不要扭扭捏捏娘们一样了。而且我们都有女人的主，收留不了张哥的。”周水子无奈了，只好带着这位醉了就开始不停傻笑的孩子一样的大男人上了车。

张辰很不安分，一直嬉笑着，还不时凑上前来揉自己的脸。“水子水子，你皮肤还是那么嫩！”说完又哈哈地笑着，“你怎么还是这么好看。”

周水子黑着脸看了眼烂醉如泥的人，使劲掐了下对方的大腿，“去去去，别动手动脚，你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嘻嘻，我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张辰笑嘻嘻地爬到周水子身上，朝周水子的耳朵边轻轻吹了口气，“嘘～～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暖暖的微醺的气息吹得周水子耳朵很快便红了，心里涌出那种热热痒痒的感觉。周水子推开张辰，极其嫌恶地坐到了贴近车门的位置。

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回过头，咧嘴一笑，“哥们，你这兄弟喝醉的样子真逗。”

“是啊是啊，他总是这样，平时贼精一人，喝了酒就像小孩子一样。”周水子呵呵地敷衍道，轻轻看了张辰一眼。

男人似乎真的累了，趴在座椅上，眼睛紧紧地闭着，睫毛密密地附在上面，很好看很挺拔的鼻子的曲线，周水子一直很喜欢。睡着的男人咂咂嘴，又咧开嘴傻乎乎地笑，像个小孩子。意识到自己看了对方太久，有些不正常了，周水子不着痕迹地扭开头，看向窗外。依旧是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光怪离奇的光影，随着车的开动一点点远离，就像他们的青春，灿烂着灿烂着，却还是渐渐消失了。

大夏再次啰嗦：我一直很透明啊很透明。下章的话又会是回忆。阿边说不爱看回忆，因为不虐……但是大夏好喜欢那种纯洁的感觉。就是淡淡的，纯洁且干净的情感。嘿嘿，又一次啰嗦，不爱看啰嗦的同学就此跳过吧。

十二、霹雳帮

小学周水子与张辰同桌，从一年级到了六年级。这同桌的情谊，一算便已六个春夏。

张辰再也没像那天那般小狗一样的在小巷里哭过了，这一点让周水子很是不满。其实，他挺期待看见周水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就像邻居家松松的狗，小小的，弱弱的，可怜兮兮，让人看了便想去蹂躏一番。周水子的蹂躏计划就此破灭。张辰同学依旧是班里男生中的老大，呼风唤雨，呼朋唤友，甚至还在班里搞了个什么帮派，似乎叫做霹雳派。张辰的管家倒也尽职尽责，按照张辰的要求打印了许多张小卡片，上面书写着大大的“霹雳派”三个字，下方则书写着在派内的任职和地位。张辰自封为帮主。

周水子的霹雳派影响很大，不过多久，便有外班的孩子来投靠。看着那些孩子喜滋滋地接过一张上面写着小跟班的小卡片，周水子有种想要抽死张辰的冲动。

真是乱七八糟。周水子真心没有见过给人当了跟班还这样高高兴兴地就跟捡到钱似的人，只能说，那时候的孩子真是傻缺。

周水子也有了职位，作为张辰最好的兄弟之一，周水子理所应当地成为了霹雳派所谓的二长老。大长老是个叫做宋小杉的孩子。那孩子长得人高马大，就是感觉有点不顺溜，说起话来，带着那么一股凶狠气。因此才成了派里的大长老，起到震慑作用。

不过我们的二长老确实相当嫌弃这个职位。在接到张辰送来的二长老的卡片的时候，周水子挑了挑眉，问，“有多少个长老？”

张辰笑嘻嘻地答道，“七个～怎么样，哥哥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你当大长老，但是你瘦得跟小鸡似的，撑不起门面。”

周水子怒了，张辰那一句像小鸡似的深深地伤害到了他的心。已经五年级了，可是周水子还是矮矮小小的一枚，看起来娇娇小小的，衬着那一身奶白色的皮肤，如烟的眉目，倒比一般女孩子还要秀丽几分。但是张辰在这几年却是噌噌噌地挺拔了起来，浓眉大眼，阳刚大气，已经一米六多了。周水子当下便把那张卡丢了，“你这是准备凑足七个葫芦娃是吧，我还是二娃了，是不是还要弄个顺风眼千里耳来啊～”

张辰讪讪地笑道：“是千里眼，顺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