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天下(第六卷 上)——耳雅

作者:耳雅  录入:11-29

“杀了谁就麻烦了!”展昭甩开手,“他是天山派的人!”

展昭刚想纵身下去,忽然,就觉林间一阵狂风裹着内劲冲了过来。展昭一愣,这股内劲……

展昭还在发呆的时候,就感觉有人摸了摸他的头,熟悉的手。

随后一个黑色身影从展昭身边闪了过去,接着,山谷间就回想起了裹挟着深厚内力的笑声。

展昭赶紧气沉丹田护住心脉——真正的天魔诀来了!

吴不善也捂着耳朵蹦,“宫主!”

天涯阁在山谷里,这带着内力的声响在山谷中来回撞击徘徊着,所到之处,武林群雄纷纷倒地,只有几个内力深厚的长者还能站在那里。

而白玉堂再看身边刚刚摆好百花阵的那些百花盟众人,都躺下了。谢百花脸色苍白看着空中一个黑影如同大鹏展翅一般从天而降。

白玉堂抬头望过去,暗暗皱眉——燕子飞,不是,应该是燕子飞和一苇渡江的结合。再看来者,白玉堂心中感慨,果然王者之风,邪得够霸气!

来的是个黑衣男子,身材和赵普相近,十分魁伟却不胖。此人看面相也就四五十来岁,样貌妖邪狂傲,让人过目难忘,一头黑发完全看不出百多岁的年纪。白玉堂摇头,又一个老妖怪,和他师父一样,成精了。

从天而降的正是天魔宫宫主殷候。

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几声笑震晕了武林群雄中的一大半后,忽然脸色一沉,冲着白玉堂就去了。

白玉堂微微蹙眉——杀气!

可此时殷候已经到了近前,抬手一掌对着他拍去。

展昭惊得差点叫起来,吴不善赶紧拉住他,“别激动!”

“要死了!”展昭急得跺脚,“别接他掌,玉堂!”

白玉堂见掌到近前,心中微一动,这是殷候的绝学临渊掌?对于内力特别高的人,自然不能硬接。殷候的内力绝对在自己之上,只是……

白玉堂抬手一掌拍出,使用的是隔空一击,对着殷候的心口去的,所谓的以攻对攻。

殷候一挑眉,侧身收了掌,躲开那一招隔空掌,暗暗点头,临危不乱,是见过些世面的。

不过他双脚落地,手一甩,袖子里落出了四尺多长一把黑色古剑来。

展昭磨着牙抓住吴不善的衣领子使劲摇,“他要干嘛?!”

吴不善被展昭晃得头晕,“宫主大概想试试……什么的。”

白玉堂见一剑朝自己刺来,打老远就已经感觉到剑锋带着的内劲了,心中也是惊诧,这就是殷候的山海剑么?

据说山海剑是千年玄铁打造而成,埋藏之处原本是一片汪洋,斗转星移又变成了巍峨山峦,因为历经了沧海桑田,所以名曰山海剑。

此剑霸气不输给名刀,白玉堂当然不会怠慢,抬手宝刀出鞘,正面接剑。

殷候自己都让白玉堂吓了一跳,这小子竟然正面来?好胆色!

正想着,就听远处一声吼,“殷秃头!”

殷候一惊,他家小猫崽子翻脸了!

展昭小时候跟殷候闹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剃了他脑袋顶上的头发。于是这位有名的大魔头就当了小半年的秃子。那会儿展昭还小呢,殷候就总秃头秃头地逗他,于是展昭吼这一声“殷秃头”,是气冲脑门了。

殷候略微犹豫的那一下,就见白玉堂嘴角一挑。

殷候一愣——这小子,算计好了?

白玉堂占了个先机,虚招一收,使出如影随形,像是鬼魅一般窜到了殷候的身侧。

殷候一挑眉——白玉堂好眼力,竟然看出他的山海剑名门不在身后而在身侧,悟性惊人,不过……

殷候一百多岁了,当然不会轻易输给个年轻的后辈,在空中一踩步,竟窜了出去。

白玉堂才想起来,燕子飞也是燕子三抄水的一绝,他半空不借力就出去了!

殷候略带得意地挑挑眉,那样子像是问白玉堂——有本事来追啊?

白玉堂眼睛微微眯起,侧身反手一刀,大开大合。

殷候心中啧啧两声——好小子,天尊的刀法使了十成十了,也就是年虽小点儿,再过个几年还得了?

白玉堂见殷候挥剑挡开刀,就变招应对。

两人落到了台上之后刀剑相碰,真刀真枪竟然打了起来。

台下没晕的和刚刚晕了醒过来的武林群雄,都目瞪口呆看着台上一黑一白打得天翻地覆。能看明白招数的实在没几个。

展昭在山上也傻眼了——白玉堂竟然跟他外公打了那么久!展昭知道,白玉堂的功夫和自己的差不多,是不可能打赢殷候的。但是……怎说呢?白玉堂除了功夫好,关键他还很聪明。之前天尊一定跟他说过跟外公过招的经过,所以他活用了那些招数。展昭还是第一次看白玉堂这样打架,看得出来,他不是求胜,是求不败!

“好小子!”吴不善赞叹不已,“过两百招了!”

殷候也笑了,一收剑纵身跃上了天涯阁的屋顶,哈哈大笑。这次他可没用魔音诀,而是真的高兴得很。

展昭总算是放了心了,被他吓死!

白玉堂仰起脸,再一次确定,殷候的确是和他师父一样强的存在,原来真的有……传说中不可战胜的武林至尊。

“小鬼。”殷候蹲在屋顶上低头看白玉堂,“我很中意你啊,别跟那老东西了,跟我学功夫怎样?”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等你打赢他再说。”

“哈哈!”殷候笑得拍膝盖,“连半死不活的性子都一模一样,好玩!”

吴不善凑过来拍拍展昭,“恭喜,宫主很满意啊!”

展昭耳朵有些红,抓抓头,白玉堂自然是讨人欢喜的。

殷候笑完了,挑眉看了看武林群雄,扫了一圈后,最终目光落在了百花盟、天鹰山庄和乌衣堡一众人的身上。

殷候一双眼睛如同鹰目,锐利慑人,他这一眼,看得谢百花等人都脊生寒意——当年让整个武林谈之色变的老魔头殷候,和天尊天山老祖打了几天几夜都分不出胜负的鬼才,此时竟然就在眼前。

“我天魔宫早已退出江湖了。”殷候慢条斯理地说,“可我当年就说过吧,谁敢找我天魔宫教众的麻烦,我殷候就让他从武林消失……记住了。”

武林群雄完全没了气势,一方面是震撼,另一方面是震惊,再就是是在没辙,没有天山老祖,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未必打得过殷候。白玉堂倒是真厉害,竟然能跟他过那么多招都不输,但他似乎并不站在三大门派这边。

殷候说完了,目的也达到了,对白玉堂招招手,“唉,小朋友,去喝杯酒怎么样?”

白玉堂挑了挑眉,一收刀,往山上去了,殷候笑着了追过去,边还跟他搭话,“我说,你师父说你有好酒,弄几坛子来喝喝?”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他师父还惦记着那些酒呐?

等众人再明白过来的时候,殷候和白玉堂都一惊没影了。

“唉,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啊。”活佛莫乾坤心情很好,招呼中武林人士喝酒去了。众人也各自遣散,只觉得今天虽然聚得荒唐,但见识了白玉堂和殷候的厉害,也不枉此行。

天涯阁就剩下了谢百花等人,谢百花一脚踹翻了台上的一张桌子,十分恼怒。

薛天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世侄,别动气,这事不算完!”

“就是,殷候来了就更好办了。”乌在云笑了笑,“咱们按计划进行吧。”

众人都点头,谢百花心中有恨,一个展昭一个白玉堂,坏他大事!

此时,山上的林中。

展昭见白玉堂到跟前了,上前拉着检查了,“没事吧?”

白玉堂摇头,“没,先回船上,这里人多眼杂。”

“嗯!”展昭点头,转眼,就见殷候双手插在袖子里,撇这个嘴看他,小声嘟囔,“臭小子,叫人家秃头……”

白玉堂被殷候那声“人家”恶寒了一把,皱眉看他。

展昭见他也没伤着白玉堂,过去蹭了蹭他肩膀,搂着胳膊叫了一声,“外公。”

殷候立马眉开眼笑。

众人施展轻功到了码头,上船的时候,殷候还感慨呢,“这船不错啊。”

一进船舱,就见满地酒坛子,桌上一堆虾壳,天魔宫八个老人喝的面红耳赤的,举着酒坛子笑得都合不拢嘴,正和白夏碰杯,嘴里喊“干杯,亲家!”

“哦?”殷候双目炯炯有神,“亲家啊……”

展昭和白玉堂在船舱门口扶额——好累!不想进去!

08.血光

傍晚的时候,开封城中一如往日般热闹了起来,特别是湖面上,画舫穿梭歌舞升平。

其中一艘的舱里,天魔宫众人和白夏喝了个热火朝天。别看白夏不会功夫,酒量可是惊人,展昭总算明白白玉堂为什么千杯不醉了,原来是随他爹的酒量。

掌灯的时候,白夏和殷候已经喝成忘年交了,要不是白玉堂硬拽着白夏出来,他就要和殷候喝通宵了。

展昭也要回开封府,殷候拽着不让他走,将人塞进船舱非要通宵接着喝。

白玉堂见展昭似乎也很想念殷候,就说让他留下叙旧开封府要是有什么事,他会派人来通知。

于是,展昭留下,白玉堂带着白夏回开封。

“哎呀,那个殷候真好相处啊。”白夏抱着个酒坛子跟白玉堂往回走。

白玉堂皱眉,“你干嘛抱着坛酒出来?”

“去开封府拜访当然要带见面礼么!”白夏回答得自如,“你受包大人照顾那么久,包大人也算展昭的长辈吧,我也去见见亲家。”

“你哪儿来那么多亲家!”白玉堂望天,“我送你回白府,等娘来了你俩赶紧回映雪宫去。”

白夏斜着眼睛看白玉堂,“才嫑!”

白玉堂皱眉,他爹这语调跟小四子有一拼。

“我要去开封府!”白夏抱着酒坛子大摇大摆往前走。

白玉堂拿他一点辙都没有,只好在后边跟,边嘱咐他,“你见了包大人可别胡说八道。”

“知道啦。”白夏伸手将酒坛子往白玉堂手里一塞,“给爹抱着,沉死了。”

白玉堂无奈接了坛子,提着跟他一起往开封走。

白夏在边走边上下打量白玉堂,一会儿摸摸胳膊,一会儿又拍拍背。

“你走路老实点。”白玉堂被捏得浑身不自在。

“嗯……”白夏摸着下巴,“别总喝酒,多吃点饭,你看你瘦的。”

白玉堂回嘴,“我不瘦,那猫才叫瘦。”

“哦?”白夏笑眯眯蹭过去,“玉堂啊,你和展昭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白玉堂不解地看他,“什么什么程度?”

白夏眼睛眯成一条缝,“亲嘴了么?

白玉堂脸上尴尬,“不要问这种事情。”

“哦……”白夏拉长了声音点头,“看来亲了。”

白玉堂面上微红,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竟然脸红啊,太嫩了吧。”白夏小跑跟上,“跟爹说说,还干什么了?

白玉堂看别处。

“就只亲个嘴啊?”白夏有些沮丧地拍了他一下,“傻小子,你要抓紧啊!”

“抓紧什么?”白玉堂无所谓地问了一句。

“你说你这脾气像谁呢。”白夏摇着头埋怨,“我和你娘都是急性子,就你,磨磨蹭蹭。”

说话间,白玉堂一拐弯,带着白夏转进了一条长长的巷子。

“好黑!”白夏往两边看看。

“抄近路走。”白玉堂拉着白夏的胳膊,以免弄丢了还要找。

白夏走了几步,忽然站住,仰着脸四处闻了起来。

“走不动了?”白玉堂问他。

白夏摸了摸鼻子,“有怪味道。”

“这种巷子有些味道正常。”白玉堂想拉着他快走。

“等等。”白夏摇头,“好臭啊!”

“臭你还不走?!”白玉堂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有臭味么?他是没闻到。

白夏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也有些天赋异禀的地方,比如说记性特别好、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鼻子比狗还灵光。

“嗯!”白夏捏着鼻子眉间皱了个疙瘩,“好恶心的味道!”

“走了!”白玉堂拉着白夏快步走,出了巷子,前方就是热闹的大街了,不远处是开封府的大门。

白夏一看到开封府,就把刚刚闻到臭味的事儿忘了,跑了过去。

白玉堂跟在他后面,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他们经过的院墙是一家客栈的院墙。这客栈大门紧闭,招牌是友来客栈。客栈离开开封府不远。

白玉堂微微皱眉,怎么这个时候就关门了?客栈这种地方,大多都是通宵开着的吧?不然有晚上来的旅人投宿真么办?

“玉堂!”

前边,白夏已经到了开封府的大门口,回头招手叫白玉堂。

白玉堂也没多在意那客栈,走上前跟衙役们打了个招呼。衙役们一听白夏是白玉堂的爹,都惊得张大了嘴——好年轻的爹啊!

开封府众人刚刚吃了晚饭,和往常一样坐在大院里乘凉。

公孙喝着茶跟包拯说验尸的结果。

赵普在一棵梧桐树下靠着,眼前箫良、唐石头加岳阳三个并排在一起,正练拳呢。现在赵普和白玉堂采取混养制,谁有空谁教。岳阳虽然没正式拜师,但岳峰蹭写信极力向白玉堂推荐他,白玉堂就索性连他一起教了。这人聪明伶俐,和唐石头一憨一滑,各有各的长处,一起学功夫进步尤其快。

庞煜也依然在开封府蹭饭,和包延一起随着包拯分析案情。

小四子永远是最闲的一个,正拿着梳子,抓着石头和剪子梳毛。

白夏进入开封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出景象……可以称之为天伦之乐、其乐融融的和谐场面。开封府和江湖上传言的森罗宝殿,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白玉堂给众人引荐了一下。

包拯站了起来,白夏抱着酒坛子过去,“包大人,久仰久仰,玉堂总在开封府叨扰,承蒙照顾。”

包拯赶紧笑着摇头,“哪里哪里,白少侠侠义心肠,帮了本府不少忙,本府道谢才是。”包拯赶紧让白夏坐下,三言两语一交谈,两人互相欣赏,很是投缘。

公孙揪住赵普,“白玉堂他爹怎么可能是这么有常识的人?还那么谦逊有礼!”

赵普也点头,“就是啊,简直不可思议。”

白玉堂揉着眉心,找了个石头凳子坐下,已经无力再去管这些了。

白夏性格相当好,三言两语跟众人都混熟了,还逗着小四子说要请他喝谢媒酒,乐得小四子直笑。

当夜,白夏坐在院子里那棵杏花树下的石头凳子上,靠着石桌子,看着已经结出杏果儿的杏树。

“还不睡?”白玉堂洗漱好了,走到他身边,“这么晚了还吹风小心生病。”

“嗯?”白夏托着下巴,“你就是喜欢这张凳子啊。”

白玉堂尴尬,“那猫随口说的,进屋吧。”

“开封府真是个不错的地方,难怪你住得那么开心。”白夏托着下巴啧啧两声,“对了,我刚才认真想了想,想起来那是什么臭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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