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风——小古小骨

很多时候苏翰总是兴致勃勃地听风奕煊说着各处见闻，特别是在西域那一带的事，一般的中原人士并不了解，可风奕煊似乎去过，苏翰听得津津有味。“如果可以真想去一趟。”

风奕煊说道：“那地方可比中原乱多了。”

“没关系我可以自保，要是真不行，还有风大哥帮我。”这几日的相处他们也算熟悉了，苏翰在说话的时候自然变得有些亲近。

“我一定第一个把你卖了。”风奕煊瞧着他打量着，“应该能值些钱吧。”

“那我现在就先把你卖了！”苏翰气呼呼地说道，见两人已经到了冷月山庄的地盘，苏翰的底气不由足了气力。

“你舍得吗？”风奕煊眯起丹凤眼，忽然这么别有深意地反问道。

苏翰像是被他说中了什么心事，整张脸红了起来。每次与他斗嘴，都是自己处于下风，苏翰大为不服气，却每每都被他说中。

“我才不会舍不得呢！”苏翰愤愤地嘟囔道。这种人当初自己怎么会一直敬仰着他，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我们就这么进冷月山庄？”风奕煊看着不远处的高山问道。

终于回来了，苏翰心情不错，问道：“风大哥有学过《太玄真经》吗？”

《太玄真经》虽然是冷月山庄的绝学，但并没有限制只准本门弟子修习。只是这《太玄真经》一共有九层，越往上越难修炼。而学习此武功必须有一定的天赋，很多人学习其他武学很厉害，但在《太玄真经》上并没有任何天赋，甚至连入门都不能。

《太玄真经》既是绝学又被如此广泛的传播，对于习武的初学者来说，或多或少都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一些，这与魔教的绝学“天璇神功”呈完全相反的态度，“天璇神功”却是除了魔教教主外，禁止一切人等修习。

风奕煊早些学《太玄真经》的时候还算有天赋，因为他入门了，但就算如此过去了很多年，他依旧在第一层。这样的天赋他觉得还是不要为好。

见风奕煊没回答，苏翰再问了一次，“风大哥没有学过《太玄真经》吗？”

“学过。怎么，这和能不能进入冷月山庄有关吗？”据风奕煊所知，现在要进入冷月山庄的规定已经改回去了，虽然《太玄真经》并没有限制所学者，可是如果有人修炼至《太玄真经》第四层就必须拜入冷月山庄门下，不然就自行废去这项武功，所以除非必要很少会有人不是冷月山庄的人，而修习高阶段的《太玄真经》。当然不排除那些很有天赋，很快就能提升的人，这些人只要一出现，很快就会被冷月山庄接收，如果是其他门派的，也只有两条路选择。而这种为他人作嫁衣的行为，已经在其他门派被禁止很久了。

“只要不是第四层，或者更高阶段的，应该没什么事。只是进去的方式会有些不同。”自从冷言做了冷月山庄的庄主，修习《太玄真经》入门的标准一改之前的第三层定在了第四层，而非修习《太玄真经》不得入门的这项也废除了。修习《太玄真经》至第四层的一定要入冷月山庄，而进冷月山庄的人却不一定要修习《太玄真经》。他特意改变了冷月山庄内部以《太玄真经》一部武学独霸的整个山庄的局面。武学有很多种类，即便是再好的绝世武功，也不能固步自封限制在一门武功之中。

“风大哥，你现在《太玄真经》修炼到第几层了？第三层吗？”有不少人并不想进入冷月山庄，所以在知道入门所需是第四层后，便在修炼至第三层的时候止步了。以苏翰的看法，风奕煊这样的武功，不管怎么样应该能到第三层的。

见苏翰终于还是问了，风奕煊摸了下鼻子有些尴尬。“是第一层。”

苏翰一愣，以为听错了。“第一层？”苏翰觉得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他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可是真的很好笑。“哈哈……”终于这次让他占了上风。

“小子，笑什么呢。”风奕煊伸手戳了下苏翰张狂的笑脸。

觉得有些疼，苏翰捂住脸颊露出委屈的表情，他眼眶有些湿润，却不是因为疼的，而是因为之前大笑泛出的泪花。

“装什么柔弱。”风奕煊拍了下他的脑袋，“带路。”

“我知道了，别动手动脚的！”苏翰抗议，自己打不过他，每次都被他这么欺负。

既然是修炼的《太玄真经》之人，苏翰带他走的是另一条路，必须经过瀑布以寒潭之法测试《太玄真经》的等级。

苏翰踏着瀑布下的石板而过，远处的大钟敲打了四下，表示他修炼《太玄真经》已经到了四层。风奕煊也掠了过去，和预想的一样，只有一记钟声。这样的事在冷月山庄也算很少有的，所以当苏翰带着风奕煊上了山，有很多人对此很好奇。

知道苏翰回来了，第一个见他的是之前带领冷月山庄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方穆仁。

方穆仁收到消息说苏翰带了一个人回来，后听到了那一下的钟声，方穆仁还以为是之前的武立宗，没想见了来人发现另有其人。很快他发现原来这位就是之前他们去找的人。

“风奕煊？”武林中的确有这么一个新秀，听说此人一向独来独往并不属于任何门派，最常出没的地方是烟花之地。

“在下风奕煊，见过方前辈。”对于自己的长辈，风奕煊还是恭敬的。

苏翰介绍的时候说是自己的朋友，想在这住几日，看看冷月山庄的环境。

“如果可以，我还想拜访一下贵派冷庄主。”风奕煊站在一旁忽然对方穆仁这么说道，苏翰听他这么说一愣，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风奕煊还有这打算的。

“你想留几日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庄主没什么特别的事是不会见外人的。”想见冷庄主的人很多，而那人人如其名整个就一冰山。冷月山庄的很多人都觉得，他们的庄主没事还是不要拜见的好。

“这事我有想过，来此并不一定能见到他。”风奕煊顿了一下，说道：“但难得有次机会拜见，我并不想这么快就放弃。这有一个香囊，如果可以请方前辈代为转达。”

风奕煊这人正儿八经的说话时，没人会对他的言行有所挑剔。

方穆仁接过香囊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那我试试。”方穆仁算是答应帮他这个忙了。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可以卖给这位后起之秀一个好，怎么说他也是合算的。

第五章

等方穆仁走后，风奕煊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想他还没喝就给苏翰抢去了。“你想喝可以自己倒，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吧。”看着一脸怒气的苏翰，风奕煊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苏翰见他这样更觉生气，他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质问道：“你之前说久闻冷月山庄大名，想来山庄看看是假的吧。其实你早做好了准备，想见的是我们庄主！”

“你为什么生气？”风奕煊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口问道：“是你自己找我比武的，愿赌服输，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我来了冷月山庄并想见你们庄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风奕煊说的无辜，可是苏翰总觉得自己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因为如果当时他直接说要见庄主，苏翰就不一定会带他来了，而他只说想来冷月山庄，所以自己才带他过来的。而现在风奕煊一下子就把那香囊拿了出来，不管那香囊是用来干什么的，都说明了从一开始这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有了打算。

那人做了这些事却什么都没对他透露，苏翰不知道是自己太不值得信任，还是因为这个人和武大哥一样只把他当孩子，或者一个不怎么重要的人。

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是已经认识六年多，还是只有这几天的时间？

如果这个人真有什么事，自己一定会全力帮他的，可是他却什么都不愿告诉自己。苏翰原本还气冲冲地，可渐渐觉得心冷，便产生了一种不过是如此的心情。自己在乎了那人这么多年，而对那人来说自己不过是刚认识的小毛孩子，所以他怎么会对自己有太多的信任。

苏翰不明白自己的这样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他在意，一直想见他，而现在他见到了人，却一直想要更多的。

从来没有人让他有过这样的心情，就算是他们的庄主，他即便再怎么崇拜也不会出现这么奇怪的心情。

风奕煊因为是苏翰带来的客人，所以他的住所被安排在了苏翰的隔壁，以便他们相互照应。苏翰想走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找庄主有什么事？”

“这事与你无关，既然回来了，你好好休息吧。”风奕煊想起武立宗之前让自己照看他的事，一路上两人也算有说有笑。苏翰这人单纯明朗，的确不像是冷月山庄出来的人。与他原先所想象的少年天才并不相符。

风奕煊觉得自己还是相对喜欢现在这样的苏翰的，像现在这样喜怒都写在脸上，总让自己忍不住去逗他。

果然听风奕煊这么一说，苏翰有些赌气，不说就算了。他转身想走，但晃了下身说了句：“你也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见这人虽气呼呼地但还是记得关心自己，风奕煊看着关上的房门，眯起双眼不禁莞尔一笑。

方穆仁把风奕煊的香囊交给了庄主冷言。冷庄主瞧了瞧，便答应明天见他。

这事让方穆仁很奇怪，他并不是多话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对张涞说起了此事。

“问题肯定在那香囊上面，你有看出什么吗？”张涞问道。

方穆仁沉吟了一下，“很普通没看出不同。”

“那风奕煊什么来路？查清楚了吗？”风奕煊这个人也算是武林新秀一向独来独往。可这么一个无门无派的年轻人，居然能闯出这样的成就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除了喜欢混迹于花街柳巷，其他并没什么奇怪之处。”方穆仁想着之前见庄主的情形，虽然他们庄主一向面无表情，除非他愿意说，不然自己不大可能会从他那得到线索，不过从庄主愿意见他一事上可以看出庄主必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苏翰那小家伙也不知道吗？”在张涞看来既然是他带来的人，多少应该知道这人的目的。

听他说起苏翰，方穆仁摇了摇头，“那小家伙似乎很喜欢风奕煊，我看他是什么都不知道被利用了。”

张涞没再多问，武林传闻中的天才少年，并没有大家说的神乎其神。在张涞看来，现任庄主冷言拜入冷月山庄门下的时候也是十五岁，那时的他远比苏翰强大夺目的多。

而现在不管他们有多少的疑问，庄主见过风奕煊之后说不定什么都能明白了。

第二天，方穆仁到了苏翰的住所，领着风奕煊去见庄主。

苏翰不放心，最后还是跟了过去。

冷月山庄的会客大厅是从始祖冷叁建立后便一直存在的，为了显示冷月山庄的强大，这大厅的构造宽广大气。

风奕煊一进大门，见里面空旷旷的，随之一股无形的压力向他袭来，只觉四周巨大的浮雕庄严肃穆，让人肃然起敬。

正厅靠墙的主位上只有庄主一人的座位。 三步外就是一排台阶，共有九层。

而此时大厅中站在的那人并没有坐在位置上，他只是在阶梯下方站在。风奕煊只看了这一眼，便知道这锦衣华服之人就是冷月山庄的第三十代庄主。

在六年前的武林大会上，风奕煊曾经见过他一面。虽然只是一面但那样的人不管是谁都不会忘记的。

“在下魔教五大护法之一，青龙门门主风奕煊，见过冷庄主。”风奕煊抱拳行了个礼，然后出示了魔教青龙门的令牌，以此表明身份。

西域魔教在中原武林中一直以来都不被人待见，真要追究起来，冷月山庄早年和他们也有过一段纠葛，不过时间已久这恩怨早就模糊了。

冷言在外的名声并不好，所以冷月山庄虽然做为武林三大家之一，远没少林武当来的正派，江湖中人提及冷月山庄多觉这个门派亦正亦邪不好评说。所以魔教虽说有些禁忌，可对冷月山庄的人来说并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这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方穆仁和苏翰忽听风奕煊自报家门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苏翰更是没有想到自己在乎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魔教中人，而且还是青龙门护法。

冷言听闻此言依旧目无表情，既然他决定要见风奕煊自然就依旧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而风奕煊的这一身份隐藏多年，方穆仁查不出了，冷言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查到。他之所以会知道，那是因为风奕煊自己告诉他的。

风奕煊送上的香囊的确很普通，它唯一的不同在于里面放着的是凤英草的种子，那是当初风奕煊带了来给予武立宗的，因为还留了这么一点所以他借此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凤英草是一种奇特的花束，它的种子有剧毒，却也能入药，祛湿御寒更有奇效。这种花难以在中原生长，在西域赤河一带却有很多，而那里正是魔教的地盘。

魔教这几年不常在中原活动，见过凤英草的人本就不多，会认识它的种子的便更少了。

冷家做为江南首富世代经商，其中在药材上也多有涉及，而这凤英草的种子冷言自然是认得的。

“你见我何事？”冷言没和他寒暄，只问了这么一句。

风奕煊看了看还在大厅中的方穆仁和苏翰，既然人家庄主没让人退下，他也没必要一定要他们离开了才说。

“数月前我教前青龙门门主罗辰被害，在下因此才得以代理其位，现奉了教主之命前来测查其死因追查凶手。”正是因为罗辰忽然被害，教中众人大为关注，而做为下一任青龙门门主的继承人风奕煊，被教中之人彻底盘问了一番，而后更经过考验才消除了嫌疑，继任后他便奉命出来调查罗辰被害之事的真相。

而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正是在这一届武林大会举行期间，因此风奕煊虽然之前答应了武立宗回去，还是被这事耽搁了。

“这事虽然隐秘，但冷庄主多少应该收到过此类消息。”冷月山庄既然是武林三大家之一，对整个武林的事态都应该有所了解，自然需要掌控最新的消息。

西域魔教地域偏僻，最近也不常在中原走动，武林中人对他们的事了解的并不多，而罗辰之事事关重大，几个大门派还是听闻了此消息，不过风奕煊上位，继承青龙门门主的事除去魔教中人，应该还没什么人知道。毕竟在此之前，虽然有不少人认识风奕煊，却没人知道他是魔教中人。

对此冷言没说话，方穆仁在这个时候却说话了。“你想查凶手去查便是，怎么会跑到我冷月山庄来，难道你认为那凶手会是我冷月山庄的人不成！”方穆仁这么质问道。

苏翰只觉心头一揪，风奕煊是魔教中人已经让他大为吃惊，如果他要与冷月山庄为敌，那么……

风奕煊被这么一问也没气弱，他依旧是原先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凶手是不是冷月山庄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一件事，那便是那凶手用的是《太玄真经》上的武功。”

“既是如此，风少侠应该知道，这《太玄真经》并非只有我冷月山庄之人能学，虽然阁下只修习到第一层，但也是能使用《太玄真经》上的武功。”方穆仁特意称呼风奕煊为风少侠，略有讽刺的意味。虽然之前对这位江湖新秀有所好感，但比起冷月山庄的名誉，他对风奕煊的好感一下子就降低了不少。

“除此之外呢？”冷言开口了，既然风奕煊有胆子一个人跑到冷月山庄来，自然是有足够的道理，只凭《太玄真经》武功一事显然无法下定论。

风奕煊没管方穆仁，而是对着冷言说道：“我教前青龙门门主的武功并不比我弱，从他的尸体上我们查出，那凶手只用了《太玄真经》这一门武功，可想而知要杀这样的一位高手，凶手定然是《太玄真经》高阶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