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站在人群之中的我,而他也依然那样安静的站立,我也依然像是被吸引一样缓步走了过去,对他伸出了手。
“跟我走吧。”
“走?”
“是的,跟我走,然后去追寻你所想要的东西。”
“好。”
从我的视角只能看见我自己的后背,虽然我看不清此时的我的表情,可我却能感觉的到站在视线前方自己在笑,“那么,我以后叫你……”
……
猛然间我回过神来,眼前站着的依然是那个黑发黑衣之人,他的手,在我的掌中开始慢慢的变的温暖起来。
“你……刚才……”
我甩了甩头,这算是一种很常见但也很奇妙的感觉,似乎是梦中或者什么时候遇见过相同的场景,在那一个瞬间就会有这么一下恍惚的感觉,曾经有人说,这是前世的记忆,也有人说这是在自己灵魂离开本体时做过的事。总体来说,这是一种很是玄妙的感觉,却也很常见。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即使我身处在这种特殊的空间也会产生这种感觉。
不得不说,人类是一种感应力极为敏锐的种族。
“你刚才,说了什么?”
说?我说话了吗?在那个我分明记得没有发生却似乎真的发生过的场景中说了什么?
犹如传说中鬼附身一般的情景,从我的口中清晰的吐出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纯然。”
当我说出这两个字时,眼前之人的眼中再也藏不住那镇定的神色,其中所饱含的是我所不能理解的眼神,我所能够描述的,也就只单单是他的动作,简单,有力。
他重重的点头。
“纯……然……”我的嘴中再次念叨出这个名字,这其中的韵味,我也无法理解,这是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这个名字,这个词,似乎是我们彼此间的一个重要的信物,它开启了我们之间的什么东西。
******
“纯然。”当我第三次说出这两个字,并且开始思索这其中一系列不可解释之事时,我眼前的场景又骤然的被切换。
金色的餐叉就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罪之书也已然定格在我的身前。
“告诉我,你的名字。”
温柔的像是父亲抚摸小时候的我,这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脑海,我根本没有做出过多的思考,脱口而出,“罚罪,我的名字。”
“好,罚罪。”
结界的骤然破裂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就在我以为我将会在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幻觉中失去生命时,眼前出现的,是黑色。
一片黑色。
黑色的长发及地,黑色的古代长袍,黑色的腰带。
只有在梦境中才会出现的人,现身在我的面前,清脆的金铁交击声传进我的耳中,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从包中抽出符纸。
然而战局却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只是那么一声的交击,软下的暴食一族族人的身体向我诉说着这场乱七八糟局面的最终结果。
黑色的身影缓缓转动,犹如镜头慢放,带着微微笑意的纯然转过身,与那一百多次的相见一样,理智而尊贵的气质充斥着我的视线。
唯一不同的,是他那右手之中所握的黑色长刀。
通体全黑,没有一丝的杂色。这让我突然间想到了刚才从我体内而出的结界,以及那个会惹事的剑鞘。
那柄剑鞘虽然被我称为通体全黑,然而他却是黑中有着红色,近乎黑色的红。
与眼前这柄剑不同,黑色,没有任何的参杂,如同我眼前之人一样,这种情况会让我想到了他或许是暗之面的某一位将领或者是大将?
然而黑色,却并不是暗之面子民的代表,所以,我不能判断眼前之人的身份。
我们对面而立,诡异的静默在整间屋中蔓延开来……
“有人来了。”眼前之人,应该是可以称之为纯然的人,他对我,再次微微弯腰,而后身形就这么在我面前开始消散……
一切就是像是我的幻觉,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他存在过的痕迹。
“罪!”
“罚罪!!”
“人类!!!”
如此熟悉到已经不可忘却的声音带着玻璃破碎之声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看了一眼刚才纯然消失的地方,带着微笑转身,看向了带着焦虑之色的来人们。
我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摆了摆,“哟,让你们担心了。”
“混蛋!!!”
第八章: 诸多疑问
虽然被这破窗而入的三人没人拍了一巴掌,但是我依然是笑容满面。看着画戟那处在半收拢状态的羽翼,我心中有些微的被什么东西所触动。
随后有许多名穿着黑色斗篷来自学校科辅班的人进入这个房间之内。
“你们怎么会一同来的?”对于方天与画戟一同到来我倒是没有任何的疑问,怪的是杜神欢,他们三人这些日子都是待在一起的么?
“路上遇见,就带着一同过来了。”方天瞥了我一眼,转身加入了黑色斗篷们的行列中,四处察看。
杜神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与家人回老家了,接到了学校的通知就往这边赶,可是我的速度没有画戟大人的快,路上遇见,所以……”
原来是顺道带过来的。
我看见画戟对我勾了勾手指,有些疑惑的,我弯下身,“什么事?”最好现在不要与我提吃东西或者游戏,在杀人现场,我还没有讨论这些的兴致。
“伤。”画戟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在我的颈间轻轻抹过。
微凉的触感传来,我下意识的抬手去摸,没有什么异样。大概是在刚才的打斗中不小心划伤了。我刚想开口说点表示感谢的话,谁知看到的是画戟的白眼以及一个不屑的背影。
我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准备离开这里,隔壁的房间中还有那位警察局高层领导曾先生正在昏睡,逮捕杀人凶手的事情还需要他来做。更何况,这里根本没有我能够插手的地方。
“哟,好香的味道!”
我看着从门而入的人,以及听了他所说出的话,顿时汗毛倒立。
“罪,你这是偷吃被发现了吗?”依然是一身红色冬装的凡亚似乎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流着口水迅速的走到房内某一个地方大口的吸气。
“我对人肉没有兴趣。”我抽搐着嘴角回答。
“啧,真是没有品味,这是个还未成年的人类吧,气味真是香甜。”我看着似乎恨不得能趴在地上舔上两口才舒服的人觉得自己能够活到今日真是上天的造化,“所以我说,在人间界工作最享受了……啊……好久没有吃过了……”
我顶着发麻的头皮,控制着僵硬的身体准备离开这对于我来说将可能会成为葬身之地的房间。
“你要去哪里?”神通广大的方天即使是没有在看向我的方向却依然能够知道我的动作。
“隔壁。”我头也没有回,僵硬的跨过昏倒在门外的凶手的身体,长出一口气。
“我陪你一起去。”杜神欢也跨过门口的拦路人,跟在我的身后。
我推开了半掩着的防盗门,曾先生依然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软在椅子中,大厅中那台监视器却没有现出任何人的身影,看来这一批人中倒没有一名是人类。
“这个人类……”
“在上一次的剑鞘那件事中,我们见过。”我端起还微温的未喝完的咖啡喝了一口,这一小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我一时间不知身处何处,我需要好好的静下来理清一下思路。
“两位大人,学校来的通知,请大人立刻赶回学校。”像是幽灵般,穿着黑色斗篷的科辅班人员出现在我的身后,吓的我差点扔掉手中的咖啡杯。
我安抚了怦怦直跳的心脏,点头,“知道了,马上回去,那么,这里。”
“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罚罪大人。”
“罪,走了。”从门口处伸进来一只手对我招了招。
我对着黑色斗篷点头示意,便跟着杜神欢离开这里。这个时候学校又有何事?难道是我之前报上去的事情有了结果?
来到案发的现场,正好看见面前有一滩水渍的凡亚用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人类的诱惑对于食人族来说如此巨大。
“没出息。”画戟看了我与凡亚一眼,从破碎的窗户处跳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从这六楼之上掉落,也没有突然消失之类的,他稳稳的站在了窗户外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绕过危险的人物,也从破碎的窗户中跳了出去,这让我有些担心,我怕与他们这些人相处久了,出门就会不走门,而走窗……
脚下的是方天的兵器,也是他的代步器物,那把骨扇。骨扇的速度虽然快过于常用代步生物,行蜂,但却是没有快过于画戟的那双羽翼,所以刚才他们赶到之时我看见的是画戟背上那对未来得及收起的双翼。
宜市离我家的城市原本就不远,几乎就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学校的大门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与这所需要的缘分果然不浅,这才刚放假几日?我就再次被唤回。
我坐在这个学校的最高统治者的办公室中,正襟危坐。这里除了我们这四人以及校长之外,还有几名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地位绝对不会低的人。
“罚罪,你之前报上来的事,学校已经查过。”校长的手中拿着一叠纸,微皱着眉头看着我们,“人间界有许多地方发生了此类事件,如罚罪你所估计的那样,暗之面的确有些异动。这些事情,我会对学校内所有的持有者发出消息,严密注意。”
目前校长所说的,我都大约猜得到,眼前倒是还有一事,“校长大人,关于今日我新得到的线索……”之后我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简短的叙述一遍,当然关于我的幻觉以及一些无关紧要之事都是直接忽略,最让人在意的还是那贡品二字!
在我叙述完毕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办公室都是静谧一片,每个人都在思考着什么。
“这些,我们会尽快调查。罚罪,今天辛苦你了,对了,你似乎是回家的吧?”校长大人最先打破这种凝滞的气氛,微笑着对我说。
我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有话对这些坐在一边没有答话的人物们说。“那么校长大人,我先回宿舍一趟了。”我起身,鞠躬行礼。
方天,画戟与杜神欢当然也是跟着我一同走出了办公室。不知何时开始,我们就这么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小团体。
“先回宿舍,我有话要问你。”方天拍了拍我的肩膀,越过我,走在最前方。
不用他说,其实我也有许多想要请教他们的地方,比如那个名叫纯然的人,到底是谁?
推开宿舍的大门,突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这是我离开时的杰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开始向面前的三人详细的叙述今日所发生的所有的事。
“你是说,那个人在你的梦里出现,而且持续了这么久的时间?”杜神欢若有所思。
我点点头,看向在场几人,我希望能够从他们的口中得到答案。
“不是鞘,又见过了铃与鞘。”方天口中念念有词。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都是住在你的体内吧。”画戟干脆利落的下定言。
这么一说,还真是。看来我的身体可以媲美旅馆了。
“不如,在做一次梦,如何?”方天提议。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提议,却也是一个极为巧妙的建议。
在他们没有亲眼见到纯然之时,也不能妄下结论,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够得到他本人的亲自解释。
我在三双眼睛的瞪视下,硬着头皮推开房间的门。事实上如果没有他们三人像老虎看着兔子的眼神盯着我,我想我会很愿意睡上一小会儿。
可是在我推开门后,看清室内的一瞬间,我有种想要喷血的冲动。
“你,你,你们……”我此时的表情与动作一定很是搞笑,而我却管不了这么许多,只能这么抖着手向屋内指去。
“怎么了?”片刻之后,当其余三人都朝着室内张望了一圈转头用怪异的眼神看向我。
怎么了?他们不会用看的吗?还问我怎么了,这床上的两个,椅子上的一个,他们这都是怎么进来的?宿舍不是不允许外来者进入吗?
“罪,你是被那个暴食一族的人打伤了脑袋吗?”方天作势要来扒我的头发,被我挡住。
“我记得,当初离开宿舍的时候,被子有叠好。”我挡住方天的手在空中顿住。
“我也记得。”画戟直接跨进房间。
“是吗?”方天收回自己的手,看向了床。
我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啊!是你!”似乎是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吓住,屋内的三人现在才反应过来,其中趴在床上的那长得与女孩子极为相像的是铃,他指着我如此叫道。
“退后!”画戟不知道察觉了什么,突然间将我们几人推出了还未完全进入的房间,“兵之下!”
“明明看不见我们,却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不简单哦。”走到了画戟近前,一脸笑意的是一位有着黑色的短发红色眼睛的男孩,这人倒是面生的很。
“鞘,不要闹。”这次开口的,是房间内唯一一位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拿着本书在看的人,此人便是我来到房间里的诱因,那名几乎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日日出现在我梦中之人,黑色的长发拖在地上,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弧度。
他走到画戟手中的巨剑前方,微微向我鞠躬,“又见面了,罚罪。”
在片刻的愣神后,我抬起手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如此真实的画面,应该不可能是幻觉。
“罪,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侧头看发问的方天,只见他手中已然握着他那把骨扇,将头转了个方向,身边的杜神欢手中也捏着好几张符纸。看来,这其中最不紧张的人就是我了。
“都停手,自己人,都是自己人。”我越过了方天与杜神欢,走到画戟身边,用手指弹了弹画戟的巨剑,示意他可以放下了。
“可以为我们解释一下吗?”我对这看似是老大的有着黑色长发的纯然说道。
“当然,只要是你想要知道的。”纯然对着我微微一笑,“进来坐吧。”他微侧身子,像是主人一般欢迎我这个真正的主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与谁说话?”虽然方天、画戟以及杜神欢听了我的话之后没有攻击,却也只是将武器稍稍放下,没有完全的松懈下来。方天用骨扇遮住自己的嘴,靠近我的身边。
“这个……事实上,我们面前站着三个……恩……人?其中有两人你们知道,一个是铃,我们都算是见过面;另一个就是我今日所说的,纯然。”
“为何只有你能够看见他们?”杜神欢也走到了我的另一边。
我摇摇头,表示不明白这件事的缘由。
“我们坐下慢慢说吧。”纯然极为自然的走回刚才的椅子上坐下,铃与那位刚才被叫做鞘的男孩也都在纯然的身边站定。
“恩,好。我们坐下来吧,纯然说要解释这一切,给我们,恩,给我听。”我将散乱的被子扔到一边,示意几人坐下,听纯然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