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喧嚣——瑞雪轻扬

“……”萧玉凌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好，算你狠。我做就是了。”

那天晚上，萧玉凌到下班时间果然没有完成工作，所以只好破天荒地主动加了一次班。他发短信给沈月朗说今天要晚点回去，沈月朗很快就体贴地送来了自己做好的晚饭。

结果很不幸的是，这情景被冷秋艾看到了，把两人都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们以为这里跟魔光一样讲什么所谓的人性化管理，连家人都可以带着一起来上班？！这里是公司，是有很多商业机密的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何况，沈月朗，你还是魔光的人！！我怎么知道你来这里居心为何？！还有，萧玉凌，我知道你家有钱，知道你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那又如何？这里人人加班都是吃食堂，就你要派人亲自来给你送饭？！”

萧玉凌想着燕薇的好，黑着脸不断抑制着自己快要爆发的火山，而沈月朗则不停地赔笑道歉，保证自己下次再也不这样做了，才总算把这件事平息了下去。

当天晚上，萧玉凌对沈月朗骂了冷秋艾整整一夜。“靠！！他以为他是谁啊？！不过就是个新来的小助理，趁着老虎不在，他就想猴子称霸王了？！简直是狐假虎威，不要脸！！真不知道燕总怎么会把公司交给他这种人？！！冷秋艾，这名字取得也奇葩，姓冷也就算了，还非要取个秋字，真是生怕自己不够冷不够萧条啊？！不知道是他父母就那么精神有问题，还是他自己改的？！我决定了！！我要去叫燕总开除他！！”

“好了好了……”沈月朗苦笑着安抚道，“燕总都那样了，你何必再去烦扰他？再说了，世界上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上司，各种各样的同事。虽然我运气好，王总和凌总都是好人；你上个寒假运气也好，遇到了燕总，可是呢，有个恶毒的上司锻炼下自己的承受能力其实也是人生的一笔财富呀。更何况，据我了解，这个冷秋艾业务水平还是很不错的，是各个网游公司都想笼络的人才呢。你跟着他，还是能够学到很多东西的。也许，严师出高徒呢？”

“出你妹的高徒！！谁要当他徒弟啊？！！他哭着求着当我徒弟我还不收呢！！！还有！！！王轩也就算了，你居然说那个凌霜是好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那个冷秋艾了，害冷秋艾迁怒到了我身上……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萧玉凌喋喋不休地骂着。

……

虽然当天他在沈月朗的安抚下，最后终于决定暂且忍下这口气，但更让萧玉凌气愤的是，等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多月死去活来的实习生活，他们又听到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居然是凌霜请人开车撞的燕薇！并且，凌霜因故意杀人未遂且有自首的良好表现，被判了三年刑。

得知这个消息的当天，沈月朗很为王轩和凌霜惋惜，而萧玉凌却在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靠！！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啊？！！那个冷秋艾又不知道明天要怎么拿我发泄了！！！他做的事为什么要我来承担后果啊？！！我恨死那个叫席馨的了！！！她把我这辈子都给毁了！！！！！”

极其出乎他意料的事，第二天，事情完全向着他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

冷秋艾从那天开始，对待萧玉凌的态度竟然柔和了许多。

萧玉凌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性：冷秋艾早就怀疑是凌霜开车撞的燕薇，对凌霜憎恶至极却又苦无证据告他，只好拿自己来发泄；如今凌霜终于得到了法律的制裁，冷秋艾也就出了一口恶气。这么说，冷秋艾至少还知道为燕薇鸣不平，为人总算还不是太恶劣。

得出这个结论后，萧玉凌觉得自己真是个名侦探柯南般的推理天才——虽然他这辈子都不知道，他的推理其实完全与真相谬之千里。冷秋艾之前只是单纯的讨厌凌霜这种妖媚型的男人，至于现在……那是另一个故事了，这里还是不多说了。

自从发生了这件事，萧玉凌这个“山寨版凌霜”反而不敢去医院露面了。他不知道燕薇以前是否知道凌霜就是撞他的人，如果是的话，不是又会迁怒于自己吗？！每当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就毁在一次舞台剧上了，居然要永远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下，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即将开学、办好离职手续的前一天，冷秋艾在下班之后居然主动跟他说：“燕总说你之前偶尔会去看他，最近好久没过去了。现在你快开学了，以后也大概没什么时间去了，今天有空和我一起吗？”

没想到燕薇居然还惦记着自己，萧玉凌心里暖暖的，不禁一口答应。

两人来到病房的时候，只见燕薇的伤势稍轻的左手已经能自由活动了，正玩着放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他又也不抬地微微笑道：“秋艾，你来了啊。”

“嗯。”冷秋艾也微微一笑，走过去一把扣上了他的笔记本，“真是的，好歹也是个病人，别一天到晚就搞这个，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好啦，我闲着无聊嘛，知道分寸的。”燕薇的笑容里竟带着些许撒娇。忽然，他抬头看到了一旁的萧玉凌，不禁一惊，“啊？！玉凌你也来了？”

萧玉凌却已经对眼前的情景呆若木鸡，连话都忘了回了。

就算燕薇平时对他还不错，也是严厉中透着温柔，前段时间自己偶尔去看他的时候，他也总是愁容满面，怎么此刻的表情如此幸福，而且在冷秋艾面前这么服服帖帖的？！

就算冷秋艾这段时间对他没那么凶了，整天也是冷冰冰的，何曾面带如此宠溺的笑？

冷秋艾笑道：“我看你总叨念着他，就把他带过来了。”

“呵，上个月你俩一个白天来，一个晚上来，总也碰不到面；这个月嘛……玉凌你怎么就不来了呢？是不是他这个万恶上司天天逼你加班？”燕薇笑问。

萧玉凌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恶狠狠地回答：“是啊！！燕总，那姓冷的天天欺负我，你可一定要为我作主啊！！我这段时间简直是生不如死，现在都骨瘦如柴了！！！”

燕薇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我改天一定帮你收拾他。”

“你收拾我？”冷秋艾眉毛一挑，“活得不耐烦了吧？”

燕薇瞪了他一眼。“我就是要收拾你，怎样？”

“好好好，受伤的人最大。”冷秋艾又笑了起来，“不说这些了，我先喂你吃晚饭吧。”说着，他拿出了提在手上的保温饭盒。

燕薇脸一红。“谁要你喂啊？！我自己可以吃。”

“咦，平时不都是我……”冷秋艾这时忽然反应过来是因为萧玉凌在，“呵，好吧，那我帮你端着，你自己吃吧。不过，你左手能用得惯筷子不？”

萧玉凌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有问题！

“哎呀，燕总，冷主管，你们慢慢喂，我这个电灯泡还是赶紧消失吧！”萧玉凌说着，就笑着挥了挥手，离开了病房。

“玉凌慢走，下次再来啊！”燕薇的声音中满是幸福的笑意。

“下次别告我状就是了，哈哈。”冷秋艾的声音也充满了甜蜜。

第32章

一万块钱因为萧玉璇的第一笔大学学费而彻底用完了，随着萧玉凌开学，他那份每个月一千的收入自然也就没了。与此同时，沈月朗的积蓄也几乎都被萧玉凌挥霍得差不多了。

虽然萧玉璇仍旧在学校做着兼职，周末也会去付思的快餐店打工（他和付思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对恋人，虽然在萧玉凌的强烈要求下暂时没做H的事），也常常把多余的钱拿给萧玉凌的用。但萧玉凌也知道，弟弟的收入本来就只够自己勉强生活和交学费，他又怎么好意思多用？所以萧玉凌经过反复的思索与琢磨，终于决定自己也勉强屈尊降贵一次，去付思的快餐店当服务员。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他这个决定——因为他遇上了很多十分极品的顾客。

以下是发生在他打工时的几段对话。

对话一。

“香辣鸡腿堡能不放辣椒吗？”

“靠！！你小学语文不及格啊？！不放辣椒能叫‘香辣’？！”

对话二。

“薯条可以打折不？”

“你tmd见过哪个快餐店还打折的啊？！要打折啊，行，你去菜市场买土豆自己做吧，兴许可以讲讲价。”

对话三。

“请问果汁有榴莲味的吗？”

“你怎么不要黄瓜味的呢？！”

……

就这样，不到一个星期，付思就收到了对萧玉凌的很多很多投诉。碍于萧玉璇的情面，他只劝说了萧玉凌几次。但又过了一个星期，投诉有增无减，为了自己的快餐店不被搞垮，付思终于忍无可忍地委婉表达了让萧玉凌离开的意思。

萧玉凌也不是个会死皮赖脸的人，就怒气冲冲地就走了。

被fire掉这种事他也不好意思跟沈月朗或者其他人说，当晚，他就又跑到“白色菊花”gay club去借酒浇愁。

他仍旧和上次一样周身散发着不让人接近的气质，所以在许久许久的时间内也仍旧也人接近他。

但世界上总是有些不怕死的人。

所以他又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哟，小弟弟，陪我喝两杯如何？”

这个称方式呼和凌霜一样恶心，而那个男人的脸比凌霜还要恶心——那是一个满脸胡渣的猥琐男。

萧玉凌冷冷地答道：“我没空。”

“呵呵呵～～没空？”男人淫笑着，竟然开始伸手去摸萧玉凌的胸部，“玩玩而已嘛，不会单独你很多时间的。”

萧玉凌大怒，狠狠甩了那个男人一个耳光。“你他妈的干什么？！”

猥琐男没想到会突然被他打，也不禁怒发冲冠：“你敢打老子？！”他伸手重重地一推，萧玉凌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当萧玉凌还是萧家的一员，一切行动总是有很多保镖暗中尾随着，被人欺负或者吃豆腐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现在，没有人会再保护他了。

他们的骚动引发了许多人围观，也引起了酒吧安保人员的注意。

“哎呀呀～～”萧玉凌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崔大哥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姓崔的男人指着地上的萧玉凌。“就是他！！”

萧玉凌透过围观的层层人群，才发现，那个声音的主人居然是凌霜。他前几天的确听说凌霜已经因为自愿去边境纠纷中当了什么战地翻译而获得减刑，目前已经出狱了。萧玉锋和江朝所在的部队似乎也去参加了那场战争，现在应该也获胜凯旋了——之所以用了“似乎”和“应该”这样的形容词，是因为自从萧峻宣布将萧玉凌和萧玉璇撵出萧家，一向谨守规矩的萧玉锋也就不再和两人联系，萧玉娆也和他一样，之前就算是在医院的走廊上碰到，也都互相不招呼。所以所有关于萧玉锋的消息，萧玉凌萧玉璇和其他人一样，只能从报纸和电视新闻上看到。这种的日子虽然对彼此来说都很痛苦，但只要知道家人都平安，就够了。

萧玉凌看得出，凌霜的那头长发的假的——虽然一般人大概看不出来，但又怎么瞒得过在化妆打扮方面也颇有研究的萧玉凌呢？在监狱服刑都是要剪光头的，想来在那么短时间内凌霜也长不出多长的头发，就暂时用假发来掩饰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现在的重点。现在的重点是，如何打发那个姓崔的男人。只听凌霜的语气中竟似带着几分谄媚：“消消气消消气，只是个小孩子嘛，又不懂事……话说崔大哥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青涩的类型了？不觉得……”凌霜妖媚的一笑，“不觉得我更好吗？”

姓崔的男人果然把目标转移到了凌霜身上，捏了捏他的屁股。“好好好～～当然好～～就怕凌美人你不肯陪我玩啊～～”

“怎么会～～”凌霜媚笑着拿起一杯酒送到男人的嘴边，“来，我敬崔大哥一杯。”

姓崔的男人喝完酒，手又趁机狠狠地乱摸了一通，就心满意足地掉头离开了。

他一走，凌霜脸上的笑容立刻转化为十分厌恶的表情，轻轻地“呸”了一声。

萧玉凌知道，自己是被凌霜救了。他就算和凌霜曾经有些“过节”，此刻也不能不充满感激。

“谢谢你……”萧玉凌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了一句。

“真是的。”凌霜眉头紧皱，“与其谢我，不如少来这种地方吧？怎么？又有不开心的事？一不开心就跑这种地方来鬼混？你知道有多少男人眼睛盯在你身上吗？以前他们不敢动你，而现在，人人都知道你离开萧家的庇佑了。你也多少该有点危机意识吧。”

“……这种事，我以前的确没注意到。”萧玉凌不得不承认，他根本就完全没有所谓的“危机意识”，“这么说，那个男人早就盯上我了？他是谁？很厉害吗？”

凌霜“哼”了一声。“你是想问，我为何要对他如此谄媚讨好？他是个混黑道的。不过，以大哥和秋尘他们的能耐，也未必就收拾不了他……”

“你是说降魔总助冷秋艾的大哥冷秋尘吧……”萧玉凌听说过那个男人，他也直接参与了用车撞燕薇一案，前段时间是和凌霜一起入狱的，现在在魔光工作，以前也是混黑道的，听说个性比冷秋艾还要恐怖——萧玉凌听到这种形容的时候，就放弃去想象他到底有多恐怖了。不过，听说冷秋尘以前一直在追求凌霜，现在似乎还没完全死心，对凌霜温柔得不得了。

“嗯，秋尘虽然现在从良了，人脉毕竟还在那儿，完全可以以暴制暴……哎呀，不对，这么想又会被阿轩骂啦，我是说，我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掉他。要不是忌惮我们，那个男人会只摸两下就放过我？但是，能不麻烦的时候，还是减少点麻烦吧。最近麻烦够多了。”

“……咦？你也有被王轩骂的时候吗？”在众人的印象中，凌霜是个十足的野蛮男友，平时大概只有王轩被他打骂的份儿。

“……哼，有什么奇怪的？人人心里都有一条底线吧。”凌霜这才发现自己手漏了嘴。

“这倒也是。”就像沈月朗对自己说过他的底线就是不触犯法律，大概王轩也是一样吧。——当然，目前萧玉凌的切身感受是，沈月朗的底线其实是他和其他男人的身体接触-_-！“不过……呵呵呵～～原来你也是外强中干啊？”萧玉凌相当庆幸，原来不是只有自己才被top吃得死死的啊。

“什么外强中干啊？！”凌霜狠狠地瞪着他，“别指望我会因为你的挑衅就哇哇大叫！！在你面前我可是扮演冷静睿智前辈角色的！！！”

“……我觉得，你正在哇哇大叫。不觉得音量忽然大了很多吗？”萧玉凌忍不住吐槽。

凌霜被他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努力恢复了刚才平静的语调。“哼，上次是我自己做错事了，所以心甘情愿被他打而已。他平时才不敢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