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原谅。
恍惚间,雪居然已经把藤条塞到了我手上。然后,我眼看他在我旁边趴下,将头枕在臂弯上,仰着脸看我。看上去,
居然会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雪脱掉外面的白色外袍,里面居然一丝不挂!
哦,对了!雪是因为听到熙儿的叫声才赶过去的,当时他就说他在睡觉,他就说他披了件衣服就冲过去了。可是、可
是他也不至于一件衣服也不穿吧?
雪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歪着头解释:“我在睡觉耶,换了件衣服就过去了,里面的衣服还来不及穿。”然后,他用
眼睛瞄了瞄我手里的藤条,淡淡地说:“打吧,打完就不可以再生气了哦。”
打他?不可能嘛!于是,我慌慌张张地把藤条扔在他身上,转过身去不敢看他的胴体,“雪,雪,你快点把衣服穿上
!”其实,更多的原因是我不敢看他。我……害羞。
然后,雪戏谑地声音传过来,“你还在害羞吗?不就是看一下,我又不会失贞。呵呵,而且——”雪故意往我这边挤
,“而且——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吗?”然后他把藤条塞回我手里。
我的脸大概热得可以烧开水了,雪又催促道:“你快点打啊,我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打过,尝试一下也没关系啊。”
我抓紧手上的藤条,抓得紧紧的。然后又将它扔回去,大喊道:“我、我不要打你!”说完这句话,我就冲出了房间
。
外面的天好亮,天空中浮着淡白色的云朵,我晕眩之间,脑海居然闪过雪诱人的身体。
——不像雪脸上的蜜色一样,雪的身体是雪白的。本来以为,雪那样的习武之人,一定会有强健的体魄,散发男人的
魅力。可是,雪却有一副看上去很柔弱的身躯,惹人怜惜。要不是我见识过雪的身手,绝对不会相信的。雪,真的…
…好漂亮……
画面一闪而过,我望着淡蓝色的天,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天啊,我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啊!
反正柳府的人一向很少,我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也没有人看到。一个劲地往前跑,等我冲到街上的时候,心里的空虚
和烦躁才有了一点点解脱。
我记得,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我会想——以后有这样一个人,不管风吹雨打、不管狂风暴雨,只为守护在我身边,一
辈子不离不弃。她也许很善良、她也许很美丽、她也许很温柔,毫无意外的,是个“她”。但是,雪就这么意外地闯
进了我的生活。更意外的是,我居然毫不抗拒。
于是,我第一次认识到,陪伴我的,还可以是个“他”。只因为,那个人是雪。
雪,你会陪我一辈子吗?会的吧,因为是你啊。
这时候,我是完全陷入了那些美好的情愫之中。以至于,我甚至忘记了,我还在大街上。然后,我绽开了如水般温柔
的笑容。
忽然,我听到周围的唏嘘声。当我抬头看的时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我是说几乎,几乎所有人都在看我。不管
是女人,还是男人。
然后我意识到,我笑的太张扬了。雪不允许我在外面笑的太张扬,他说我会引发别人的犯罪欲望。其实,哪有那么夸
张!
最然是这样说没错,我还是避开别人的眼光,躲到了角落里。并不是怕别人看,只是这些繁琐的目光里,有让我觉得
恐惧的欲望,好像要将我生吞活剥一样。
我靠在街角的树边,思考着回去要怎么面对雪。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肯定在笑我吧,笑我那么笨。回去,他肯定会骂我笨的。
沿着墙边一直走,不知不觉地晃到了一条小弄堂里。斑驳的墙壁,墨青色的瓦片,这一切都好熟悉。最熟悉的是,我
记得刚来柳州的时候,雪因为我对一个女孩子笑而打我。后来,我还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我和雪在这里有过很
美好的回忆。
初春,雪牵着我的手在绵绵细雨中一路奔跑,撒下欢声笑语;
盛夏,我们只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惬意,仿佛连阳光都不再灼热;
秋分,凉风习习,雪会小心翼翼地裹住我身上淡薄的衣物;
寒冬,在纯白的背景下,投下两个灰色的身影,却显得温馨。
“大哥哥!”小孩子糯糯的声音唤回我飘远了的的思绪,面前是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非常可爱。有弯弯的
眉毛,亮闪闪的眼睛,笑起来就像月牙一样。
我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那小孩看着我的笑,似乎更高兴了,然后歪着头摇我的手臂,“大哥哥,我请你吃糖。”说完,另一只藏在后面的手
伸出来,手心上摊着一颗用糯米纸包着的糖果。
我接过她手上的糖,看上去好像是花生味道的,看着那小女孩的模样,我觉得她真的非常可爱,不禁问:“为什么请
我吃糖?”
小女孩推着我的手将糖果往我嘴边送,“你快吃嘛,你吃了我就告诉你。”
虽然那小女孩看起来弱弱小小的,力气倒是大得很,我怕伤到她,又禁不住她的推搡,只能把糖果塞进了嘴巴里。唔
,味道有点怪。
“我吃了哦,这样好不好?”我含着那块糖,却不露声色地皱眉。这颗糖果,味道还真的是很不好耶。好奇怪的味道
,不禁有点苦、有点涩,更像是药丸而不是糖果。
我再也含不下去了,又不好当着那小女孩的面吐出来,只好硬生生咽了下去。说实话,咽下去的时候,都有一种想吐
出来的感觉。当我把那股感觉压抑下去了之后,又感到一阵眩晕。
唔,好恶心。
“大哥哥,大哥哥!”那小女孩又开始摇晃我的手臂,又一声声地叫唤着。
“啊,你说什么?”我好晕啊,那个小女孩,她的脸,怎么看上去有那么多影子?好、好想睡觉啊……“大哥哥,”
小女孩好像是低下头,然后张嘴说了什么。仿佛等她讲完了,我才听到她的话传进耳畔。
“大哥哥,对不起。虽然我不认识你,可是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
“什、什么?”她在说“对不起”吗?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刚才有另一位大哥哥给我钱,让我把糖给你吃。我、我真的很需要那些钱,我母亲病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她在说什么——对不起?大哥哥?母亲病了?这些,这些究竟是什么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小女孩越跑越远的身影,我很想叫住她:你不要跑啊,等一下,停一下!可是,身体跌跌撞撞的冲出去,就晕
得撞倒在了地上。
好疼,好晕,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然,在我还没有想明白这些之前,我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