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又倒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发烫,……
“为什么。”我说。到这个时候我还问为什么。
“我喜欢染桃啊。从三岁的那个奶娃娃,我一直喜欢这呢,……”他虚弱得说。
“傻瓜,傻瓜,傻瓜,……谭斐是个大傻瓜,我也是个大傻瓜。”这一回,咧嘴哭了,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的小桃花还是笑着好看,……”紧紧抓着我的手,冷汗湿了我的手心。
蛮儿过来,把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然后把披风披在了我和谭妃的身上。谭妃贴身小太监冬儿又给披了件大一些的披
风,……漫漫长夜,我就和他这样相依着。
爹会妒嫉吧,会怪我吧,……
“我其实不恨惜,他也有他的苦衷,反之,我却开始同情并开始接受;我也不懊恼皇上,因为毕竟从小长大的人,爱
慕与虚荣作祟,心里只认同惜一个人。……皇家的祭师,本来就属于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更加虚弱得说
,嘴唇干裂,血滴下,滴到了我的衣襟上,花一样的开出来,……
“不要说了,我们回去吧,我不……”我咬着下唇说。
“嘘!不要说话。听,琴声,……我知道是他,每天都弹琴,……真好听,……”他说。
我竖起耳朵,怎么也没有听到有弹琴的声音,……
“我每天都去听他弹琴,琴声很美,我坐在远处的树上,看着他一席白衣,很美,……”喘了几口气,又说,“皇帝
爱他,应该的,……”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谭妃,我们回去吧,真的,回去吧。”我拉起他,然后腿有些发抖,又被谭妃重重的扯着坐下
来。
“腿好痛,暂时起不来了,我们就这样跪着吧,也很好的。”他淡淡的苦笑,一滴又一滴的泪从眼眶里流出来,“皇
帝他爱着惜,……”
……
“谭斐,我也喜欢你。”我把头也靠在他的头上。
那个“爱”字说不出口,我有什么理由对他说爱,我不能,……
冷风吹来,我瑟瑟的发抖,他慢慢得靠拢我,然后给我渡着温暖。拉拉披风,看周围和我们一起受罪的人,不忍,有
的是痛,……
爹也是个固执的人,固执的要救惜于水火,固执的不怕牺牲性命要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顾敛惜,我不要叫你
舅舅、也不要叫你顾敛惜、更不想叫你敛惜,我只想下次见到你,叫你一声惜。
看来上天还是眷顾着你,给你希望,给你机会,……
皇宫,这个囚笼,大的囚笼,……命运无法更改,无休止的纠缠不清,……
五更天,听铜锣敲了五声了,天快亮了吧。我迟钝的思维想着。谭妃的身上越发得滚烫,我的话,现在已经无法说服
他。“留下,……小桃花……求情……”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我不禁心中绞痛。
远处,人似乎多了起来,明晃晃的是灯笼,然后最前方的人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赫连皇帝!
他们直直的向我们这儿里的方向走过来,谭妃迷蒙的睁开了眼睛,笑了,……
那深深的眷恋抵过了那淡淡的微笑,浓浓的是无尽的爱情。当年,谭妃的那双纯真的眼睛皎洁的散发着光芒,吸引着
这天之骄子,他爱着他,他也爱着他,……这就足够了。
谭妃胜了,爱情在心里,有着重重的分量。无论如何,也不能抛弃。
惜,不过是占有和仰望。没有得到的,总想着得到,因为,爱情是自私的。
风阵阵的吹来,吹乱了本来已凌乱的头发,分不清是泪珠还是汗珠,……清冷的,感觉四肢麻木,……如果这时来一
壶酒,那该多好,……
PS:那泪珠都知道,是染桃哭了。汗珠呢?跪了这么久,很难过的,疼啊!!!何况染桃身体不是很好,穿了那么薄
的衣服,头又痛,……不一定天气热就出汗的,……
他汗,我也汗!-_-|||
第四十二章:复职后的惜
谭妃已经把整个身子的重心都加在了我的身上,我努力支撑着,才不至于倒下。
“染桃,……”谭妃说。
“什么?”我还有脑细胞在活动,还有思想能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哭?”他轻声的说。
“不会,……”咬咬牙,憋了眼泪,我说,“因为你根本不会死。”
“染桃,其实最傻的还是你,……”
赫连皇帝来到我们的身边,蹲了下来,看着我和谭妃,然后一拉谭妃的手,倒在了自己的怀里。突然,我想到了许久
以前的一个问题,我知道,问不问都无所谓了,但是我还是问了赫连皇帝,我说:“如果谭妃和惜都掉到了水里,你
会救谁?”表情平静,身上的披风已滑落在地,……
还握住我的手的谭妃轻轻的说:“我会……游泳,……”
“他们都不会游泳,……”我补充。
“我会救惜。”很果断。但是我听了,心中还是一寒,唯有手心传来阵阵的热流与暖意,……
“……”挺了挺腰身,想假装没有听见。
“然后我跳下去,和斐一起,……”说完,一把抱住谭妃站了起来。身边的小太监上前把一个毯子拿过来给谭妃盖住
,“这是你要的答案么?……染桃,你的想法总是和别人不一样,……”隐忍着怒意,犀利的眼光扫过我,然后离去
。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想要的,……”伸出手来,向着谭妃的方向,……
我记得,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谭斐,谭斐说:……我将随他而去,……
天边泛白,月亮隐居了,太阳便出来了。远处,空旷的场地、高高的宫墙、寂寞的人们,……看着远去的皇帝背影,
应该结束了吧。
身上冻得冰凉,早已经不知道寒冷的意义,唯一感知的是——我还活着。扶着地,腿早已经没了知觉,几个太监过来
扶我,狼狈的,缓和了好些时候才能勉强的站起来。看了看他们,都是紫灿宫的奴才们,……抓住蛮儿的手早已无了
血色,现在的我,看起来应该很吓人吧。
来时看到灯火通明的毅钦宫,现在已经看不出一丝丝明亮的影子。爹,应该还在里呢。
本想拦住我的侍卫,看着我身后“强大”的阵势,居然也没有拦我。畅通无阻得到了内殿,看到跪了诸多的人,越过
他们,在里面,我看到了爹。
“爹,……”我轻声的叫着。
“染桃来了。”细弱蚊蝇。
“嗯,……”我回答,松开了蛮儿的手,又跌坐在地上。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可是你还是来了。”爹平静的说着,却掩饰不住微微的颤抖。模摸我的头,“累了,就要休
息了,……”
“也好,……”我轻声回答,然后摆手,让人把爹搀走。爹的风湿病,恐怕又严重了。
目送爹离去,然后回到了璀烟宫。……天已经蒙蒙亮了,困了,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梦中,还记得谭妃那一抹淡淡的笑,……
梦中有人摩挲着我头,吻着我的唇,对我说:“染桃,你还真是固执!”……
醒来,看见秀山坐在我的旁边看着书。看见我看着他,秀山便说他怕睡着了,就拿一本书提神。我看了那书的名字—
—《上古论》,是专门纪录明君的书。
这书只在宫廷中流传,我闲来无事,便从皇宫的文津阁借到了这本书,看过了早已忘记放在了什么地方。看着秀山拿
在手里看。我不禁疑惑:“你认字?”一般小太监都是从小被送到了皇宫就开始侍奉主子,根本没有机会学习写字。
何况秀山看起来不过同我一般大小,专注的看书,……不太可能。
“是啊,太子教的,……”他说完,像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我也不想多说些什么,也不想问下去,闭上眼思考了一下,说:“我睡了多久了?”
“染主子睡了两天了。”放下书,给我倒了杯茶,扶起我,让我喝掉润着嗓子。
“这段时间,嗯,有谁来过么?”我问。
“太子来过,……但是看看你就走了,……他最近很忙……”断断续续的说着。
“嗯,……”算是回答。
蛮儿做了好多的好吃的,看我能起床下地了,高兴的不得了。听说我在睡眠这段时间差点一命呜呼,想想也有可能。
那么冷的天,还在外跪了半宿,以我这种体质,没事是不可能的。
确实饿了,蛮儿说我这些天只能喝米汤,看着我哪儿都说瘦了。笨笨,粥的营养可都在米汤里呢,心里不小的感动着
。
身体僵硬着,便试着做些运动。想起了在家时,武威武师傅教我的方法,每天早上早早的起床,然后“锻炼身体”。
可惜,他传授我的功夫,全被我就着散功丸吃了,还能想起来他教的东西,但也只能当作强身健体的“体操”!但的
确作用挺大的,几天工夫,恢复得七七八八。
这些天,谁也没有向我提及皇宫内,以及朝廷的事情,我也闭一只眼、睁一只眼,专心养病。可是没过几天,我就忍
不住了,总想寻思着问谁。看见秀山,摇摇头;看见蛮儿,摇摇头;甚至出了璀烟宫看见谭妃的小太监冬儿,……最
后也摇摇头,……抓了一个小宫女,塞了一碇银子,然后小宫女用无辜乃至于纯真的眼神告诉我:“奴婢是御膳房喂
鸡的,……”看她拿着银子乐颠颠的走开,才想到身后有一大群奴才,……
挣扎了五个白天后,冬儿过来,说谭主子惦念我,特地送来点心给我品尝。吃着点心,我知道,谭妃没事了。
建安十六年,夏末,初秋,赫连皇帝接受百官建议,恢复顾敛惜祭师一职。这里很大的因素是因谭妃,由此,谭妃在
众官员的心目中地位又上升了一层,而对于谭妃,最大的因素则是因为我。
爹被罢官,贬为布衣,但依然住在染府,牌匾没有摘,地位依然。赫连皇帝下令,不许染城风(爹)出了赫连国首都
。
不当官,爹的日子清闲多了,本来要归隐田园,可是为了在皇帝身边打转的人儿,爹被迫和娘亲在这儿大一些的都城
过逍遥的日子。骑着“飘凌”,驰骋在外郭城边缘。我的“小白”,却一直在等着我回来,……
复顾敛惜一职,限制他的自由。身边跟了无数达内高手,然后给他吃了散功丸,……本来早已无内力的惜,吃了散功
丸,身体承受的能力越加的差了。
整日也是呆在仙辰宫,弹弹琴,然后数着日子发呆。
祭师一职,所谓的官名,可在惜的身上,名存实亡了。
去看了他,身上的链子已被摘除,感觉他的琴声不如意,身边的小太监说,顾主子的胳膊,可能废了。我说废了还能
弹琴。便打了那人一记耳刮,不重,但是也足够告诫他不要瞎说。杀一儆百,很多人看到了。
看着惜笨拙的手着弹琴,心中隐隐作痛。
那日取链子时,谭妃说皇帝本来要废了惜的双臂来的,可是还是不忍。
这么完美的人,少了双臂,何等残缺。以惜的心理,无论如何是接受不了的,……又不是西方的维纳斯,不会以残缺
为美,……
惜的身上被赫连皇帝绑了个铃铛,每当他走动,身上都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即使不走动时,也会发出“叮当”的声音
,……还是喜欢听惜弹琴,……这回,优美的琴声中,夹杂着阵阵铃铛的声音,……
那是哀怨、惆怅和孤独。
我不忍,可还是忍了下来,将来,我能否抗拒这命运,然后完好的退出这混事之争?
谁又能知道呢,……
第四十三章:出宫须打探
突然间,皇帝对惜的自由空间扩大了,虽然身边跟了很多的侍卫,但是并不只限于一个仙辰宫。无故的加大了祭师的
工作量,想出去走走的他都没了力气。想想爹那时的逍遥自在,看着惜每天都在烦劳中疲惫的身影,就觉得浑身不自
在,……
顾敛惜,皇帝他根本没想让你自由!
听说最近人心惶惶,蛮儿跟我说可能快打仗了。我一笑了之,说不可能。蛮儿看着我,不解。我也没有想说这是为什
么。蛮儿还要辩解,索性就让她讲出来一大堆的道理,说什么物价上涨;最近远方投奔京城的人多了起来;……她唯
一说的最正确的一点就是大皇子沦为阶下囚——质子,但是还不至于引起战争。
不受宠的皇子,是封建皇室里争斗的产物,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牺牲品。
我想,如果皇帝的公主多一些,牺牲品就会更多了吧!多少人梦想生在帝王家,又有多少人只愿做一介平凡布衣,与
相爱的人白头偕老,……
我出不了宫,蛮儿也是,秀山也是,唯有低下买菜、倒泔水的人等能随时出宫。我们这群宫中的主子和奴才们的主子
,反而不如他们的自由多。
本来秀山能随时出宫的,因为侍候我以后,德福便派人把秀山的腰牌拿走了。从小长大在皇宫中的秀山,不出宫也道
没有什么,但是碰到我这位主子,就想腰牌想疯了,可谓夜思梦想啊,……夜晚,睡不着觉,便出来散心,看到头发
鸡窝似的秀山,呆愣了一下,然后听“嗷”的一声,秀山掩面而去。
挣扎了几个“工作日”之后,蛮儿带着一个腰牌出现在我的面前。仔细打量着这黑乎乎的腰牌,顿时溜号想我那块腰
牌!
那块是太子的腰牌,那次我从祁云的身上偷偷的卸下后,一直没有用,太子也没有发现。但是好像这块和那块不太一
样。
“染主子,这是我们下人专门用的腰牌,……”秀山说。
“噢,……”原来主子用的腰牌是金色的,奴才用的是黑色的,于是心中窃喜,不动声色,“这是什么地方拿来的?
”
“是太监王二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