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大殿剃度时,染桃绝望的喊声使我从梦中惊醒!
而染桃看到我的那一刻,悲伤的脸充满着痛苦。一如奈何桥上那悲哀的仰望,……我突然后悔了,真的后悔了,真想
脱了身上的袈裟和他离开,但是没有,……我只是说:“……顾敛惜死了,……”
真的死了。
嗡嗡嘤嘤的梵文念诵声中,老方丈说:“三千烦恼丝已剪掉,就不能再流连于尘世,……”
“师傅,我知道了。”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指甲深深地镶嵌在了手掌,痛不知滋味。
远远的看着他,只远远的,……我们再也不能想见了吧,染桃。
……
在洛江客栈从刺客的刀下救出来我时,你是否不把我当作你的老师来爱?我好希望是这样的,真的,好希望。当时从
你的眼里,看到的惊慌,是对我这个人的吧,……
染桃,如果是,我好高兴,……
我们算是有缘还是无缘呢?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相遇了,在这个人海茫茫的世界,我们终究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一席之
位,不能忘,也无法忘,……在这一世,这爱情,永远也忘不了,……
孟婆婆,如果我还能轮回,再上奈何桥时,我一定喝你那香甜的孟婆汤。……
染桃,知道么,你要开始爱我的时候,我的心就死了,……如果我们还能有下辈子,如果你的未来能许给我一世,也
许我会再对你说,我爱你,如果加个期限,也许我不会说一万年,因为我只希望,在我有生的这几十年中,我们能互
相相爱,就足够了,……
染桃,这一世,请,原谅我!
第五十九章:北上席南国
也许我是自私的,昏迷了一天之后,我迷蒙的起身,突然泪水涟涟,一刻也不想停留,……“走吧、走吧”我的心叫
嚣着。看着手,上面伤已经开始结疤,厚厚的纱布被拿掉,……很难看的样子,让我深深感觉我的痛苦。
穿这单薄的衣衫,推开房门,看见惜一脸悲伤的望着我,我呆呆得看着他,然后艰难的双手合十,我说:“释空大师
!”明显眼里的灰暗。
“……”他似乎不知如何与我对话,杵在那儿,不知所措起来。
“大师,您的伤好些了么?”我淡淡地说。
“好……些了,……”他说。
“嗯,……”没有再多说的语言,我退回到屋内,关上房门,然后猛然的又吐了口血,……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衫,…
…
临行的前一天,我固执的在海慧寺的后山为顾敛惜立了一个衣冠冢,把他生前的衣物都放到了里面,还有他的头发,
和我的头发,……
后便又响起来嗡嗡嘤嘤的诵经声,是在为亡灵超度么,也许吧。
释空大师略有些寂寞的看着这衣冠冢,嘴唇微颤,想说什么,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仪式结束后,人们都走了,留下只我一个人,对着这空无一人的坟,我号啕大哭起来。
……寂寞、悲哀、痛苦,……有谁能像我这样。
“不,……”撕心裂肺。
我独自下山的,半路上,看到了良琰在等着我,微微一笑,我说:“我们走吧。”
“染桃,你的心,是否像你的脸一样这么坚强与固执,……”良琰轻轻的拉过我,然后楼我在怀。
“良琰,你会不会离开我?”我傻傻得问。
“不会,我永远也不会。”他微笑的说。
“我们拉钩,做个约定。……”我回搂过良琰。
“好,我答应。”
出行那天,我与老方丈说我们要南下,方丈看着我们,挑挑那已挡住双眼的长寿眉,说:“染施主此次南下,可谓凶
多吉少,如果此次放弃了南行,定能平安一生,……”
“方丈这是在告诫我还是在劝我?无论是告诫还是劝阻,我都没有办法停止我的要做的事情,……方丈,不要为我一
个人而泄漏太多的天机,我担当不起,请回吧,……”我咬咬下嘴唇,看着方丈身后的释空大师。
“那就请施主好自为之!”微微的叹气。
“谢方丈的忠告,……我们走了,……”我上了马车。
“等等!”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僵在马车上,回头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狠下心,我猛然一回头,我说:“释空大师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微笑
,当他为陌路。
“这是一本心经,我连夜抄的,……染施主请收下!”释空故作镇定地说着。
大家都在看我,都在看我如何的接收这最后的寄托。我突然想笑,觉得好可笑,我伸出两只手,捧住了那本心经,晃
了晃头,我说:“谢谢释空大师,有时间,我会看的。”然后没有给对方再说话的机会,我说,“我们走。”
看不见对方的表情,看不清马车里这灰突的心经,我的思绪在这一时刻静止了,麻木了,……那陡峭的路,颠簸着,
证明着我确实离开了,……
“这是什么东西!”我脑袋像炸了一样拼命的撕扯着这本书,撕裂几半手伸出手扔了,……手上渗出的血迹模糊不清
。
马车停了,良琰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我,说:“你确定就这么扔了?”
“嗯,走吧,不要停!”我有气无力的说。
“好。”撂下帘子,对赶车的人说,“走吧。”
“停,我要下车,……我要下车,……”我出了马车,一不留神跌到了马车下。然后不顾自己的狼狈样子,我回跑,
……看这满地的纸张,我蹲下来一张一张的捡着。
血红的字,熟悉的字体,惺惺的味道,……惜的血,……
“他不让我告诉你,他怕你知道会伤心,……”良琰慢慢的捡起其余的碎纸。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对他说:对不起。……我要回去,……”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张的心经,我低低的哭泣。
“……染桃,……”良琰轻轻的叫着我,然后对我说,“惜,一直在看着我们,……”指指远处的山岭,一孤独的身
影矗立在那儿,……
山这面是我,山那边是惜,一个在这面,一个在那面,中间永远隔着那深深的沟壑,……
我眼睛定定的望着惜的方向,脱下了白色的外杉,晃动着,我说:“顾敛惜,你可要好好的活着,……”回声源源不
断地重复我的这句话,我相信,惜他听到了,……
“惜,如果我死了,也要替我好好的活着,……”我喃喃自语。
“你不会死的,傻瓜。”良琰说。
风吹过,吹散了我们的头发,……衣摆左右摆动,泪水吹干,……也风干了白色衣服上那固执的血迹,……
后来,我知道,惜在我走的第二年就过世了,走时,不忘喊我的名字,可是我没能留守在他的身边,……
这是我唯一之憾事,唯一之痛。……
事已隔几年,我去了洛江的海慧寺,在专门为惜盖的一个佛堂里,看到了水晶棺里的顾敛惜,……他还是那个模样、
还那么的美,唯有领口的脖子处的伤疤触目惊心。
老方丈看着我,只一声“染施主”,我就泪流满面。
手掌上的刀痕与惜脖子上的疤痕交相呼应,来世,我们是否凭着这样的标志来相认呢?
惜,我的未来,有你一世情缘。
南下之路,不断有人来刺杀,不断有人死亡,……忠心的护卫都死掉了,胆小的护卫我让他们都走了,这走走停停、
打打杀杀,一路下来,就剩下我们一行六个人,……
蛮儿受伤了,就连武功高强的染虎也受伤了,只有我和良琰完好无缺。
我们穿着普通的衣服,骑着普通的马匹,连马车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照样被围堵和追捕。
谁能这么有闲心和精力对付一个武功全无的人,……
现在战世,弄得人心惶惶。每经过一个城镇与村庄,那里的人们都避而不谈国事,甚至提一句皇帝和席姓人士也弄得
鸡犬不宁,……我们来到赫连国与席南国交界的边境上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可能是因为几路军队对峙的原因,明显,我们看到的是一片战乱后突现的短暂繁荣景象。在一个较封闭的村庄,自认
为甩掉了那些能要人命的“跟屁虫”,我们便住了下来,以商量以后的对策,并看着实事发展……
那块玉佩早就不在身上了,我便拿了块类似的玉佩当作是那块代表权利的玉佩。什么也瞒不过良琰,玉佩没了,良琰
也没有问什么,根据我画的图,去了玉石雕琢的店面,把他珍藏的一块玉石给雕刻成了那块玉的模样。回来时告诉我
,说祭师的那块玉叫:清岩青!说那是玉石中上品中的上品。
“染桃,你把那块玉给惜了吧,……”他淡淡地说。
看着毫无杂心的良琰,我点点头,我说:“嗯,……放在了他的衣冠冢里。”
“也好,少了世人的一丝牵挂,……”他说,“知道么,得到那块玉佩的人,能得到半个天下,……”
听完,我木然一愣,“真的么?”
“是!”干脆的回答我,然后又说:“此行定然凶多吉少,染桃,如果被抓到,定要带着此玉佩,越招摇越好,……
”
“好。”我听完,点头应和着。
暴风骤雨来临前,村庄里异常的平静,就连狗的叫声都小了、少了,……本来打算出村庄到别处躲躲,可是怕这只是
个假象,如果真的被发现,可能我们都会有生命的威胁,不能,也不想冒这个险。
我们,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在日头的照射下,我渐渐的晒黑,蛮儿打扮成为村妇的模样,几个护卫乍一看就是个农村大汉,黝黑的脸庞,结实的
身体。伤都养好了,过起了有模有样的田园生活。
良琰看我体格太弱,让染虎教起了我基础功夫,什么扎马步、压腿、练拳,……在我看来,整个一个太极拳,为了不
打击良琰的良苦用心,我努力着,当是强身健体,……
估计“散功丸”吃多了,留下了后遗症,练这些基础的工夫都显得我底力不足,没有办法,……看着良琰的一脸担忧
,我勉强作了张笑脸。安慰他,我说我行的。
村长里的人很朴实,看着一脸无害的他们,我希望战争的烟火不要牵连到他们。
这也是,淡淡的希望、淡淡的想。……
第六十章:出现的牧晚
这样悠闲的日子也是要我们这些人过得心惊胆战的,我们去的那个村庄,根本就是自力更生,几乎不与外界人联系的
桃花源,我们吃的、喝得也都是与当地村民交换的。那日,蛮儿与我坐在丰收了的田地里,看着黄灿灿的稻谷,心情
好些。一小童来到我的旁边,看到即使打扮成为村妇的蛮儿也满心欢喜,说:“哥哥,我长大了,要娶蛮儿姐姐!”
“娶蛮儿?……蛮儿将来不可能跟你过这种日子的!!!”我哈哈大笑。
“我将来一定要努力干活,然后种地能收许多的粮食,……”孩童说完,我的心已经开始麻木了。
古人的抱负与思维都局限在这么封闭的地方,可能祖祖辈辈的愿望不过是能多盖几间房子,然后娶老婆,生几个孩子
,……这样,何尝不是一个好的梦想呢。
只是,这样的纯朴会维持多久,在利益与金钱的利诱下,那纯白如纸一样的心灵会不会多了些瑕疵;没有的肮脏地下
交易,是不是也如这地方风景般美好?……谁也说不清楚,下一步,我们会如何,……
我有时候竟向往着这田园的生活,简单的过日子,无需要为了名利而争夺一切。可这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其实是根
本没有的。
那外表掩饰下的灵魂,有多少人是虚伪的,到时候,他们该用什么水去清洗自己的肮脏。
让这些粗枝大叶,但是功夫了得的男人干这些体力劳动活,真的是难为他们了,我看在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如果他们选择离开我,也许就不会面对这些吧。
良琰的手磨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摸着我的脸,他说:“没关系。”
男人们农夫一样的砍柴、劈柴,然后拿到外面的街市去卖,……我们不是没有银子,只是,偌大的银票根本派不上用
场,……如果兑换了,反而招摇,招来不该来的人,……
离村庄不远的只有一个镇子,叫芙蓉镇。因为这个地方的消息就十分的闭塞,所有来往的生意人和外来的人士也很少
,探听到的消息也就很少,可是该来的总回来的,……
当那辆豪华的马车停在我的处所时,我们几个住的房子围了许多个村民,村长是个长胡子的老头,拄着拐杖颤颤巍巍
有要打人的架势。
马车下来的人让我略有些吃惊,看他银光闪闪的面具时,我只呆呆得说了声:“牧晚,……”
牧晚走上前,我却被良琰固执的拉开护在怀里。
“你是谁?”良琰戒备的说。
“我是染桃的朋友啊!”微笑的,要拉我。
“别碰他!”良琰瞪着大的双眼。
“你赶快离开这儿!”村长发话。
“……”默不做语,我看到牧晚的眼睛变得深沉,他回头看着我,“想让我帮你,就和我走!”
“染桃,你答应他什么了。”良琰问我,抓着我的手被他弄得生痛。
“没,没什么。”我能说什么,我知道,我不能说。现在我才知道,世界上没有不要酬劳的利益关系。牧晚他帮我,
就会相对的索取报酬,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是那熟悉的感觉,让我不知道我的心里究竟在做什么样的斗争,走还是
不走,……看这良琰的眼,我几斤呆滞。
被牧晚拉过来后狠狠的被楼在了怀里,冷不丁的在肚子上挨了一拳,听良琰喊道:“染桃,……”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这么病怏的身子,这么重的一拳,还好我命大,要不早就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