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第六、七部）幻恋篇 BY： 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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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即使过了两年，我依然比平常人悲观得多，不过发生一点点的事，朋友间有些言语上的误会，可是，我已有

了世界末日的心理准备。根据以前的定律，那个人会在人多之处四处宣传我的话有几难听，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很快

便成了众人口中的罪人，被判死刑。

并不是我太大惊小怪，只是那种得罪一人随即变成得罪全世界的事情发生得太多，我被吓怕了，以为每个地方都是一

样。

显然，我想错了，并非每个地方都是地狱。

次天爬上聊天室，听到网友水水和草鱼的问候，我方知道朋友把昨晚的事都说出来，并认为我大概受了什么刺激才胡

言乱语，连自己说了什么也没意识到。

这世上好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像水水，也像草鱼。

然而，他们知道我是Gay，也隐约知道我暗恋某人多年，却不知，我曾经的遭遇。我这等烦恼，实在难以说出口，总不

能直言自己被电话性骚扰吧？

真是进退两难，不说，好像不够朋友，说了，又怕被看不起。

我知道他们是同人女及同人男（草鱼是男生），对同性恋有莫大的兴趣，接受各种事情的能力也比他人的高，可是，

依然说不出来。他们喜欢唯美、较为纯粹的爱情，然而，自己是什么料子自己知道，被非礼也罢了，后来却是自甘堕

落。

虽然说自甘堕落未免太严重，不过两个男生互相用手抚慰，又不是玩多ｐ，而且嘛，男孩子们，脑里怎会不想着ｓｅ

ｘ？从各个角度看来，都是情有可原。

只是我的感情有点洁癖，所以才觉得自己呕心到不行，自己看不起，也不认为别人看得起自己。不否认，过了两年，

我没有摆脱到悲观，更没有摆脱到自卑，别人在电脑萤幕上看到的，不过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开朗好色的样子。

说不出来，只好左顾右盼，硬不说重点，水水和鱼草也不勉强，整晚只说废话，直至水水要下线时，才这样说道。

《如果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可以跟草鱼说，都是男生，应该比较好说话。》

看着水水明黄的字体，我不禁苦笑摇头。这跟性别无关，不不，或许跟女说的还好，她们有母性，说不定会同情我，

可男生不同，跟男生说这种过去，实在有十万个别扭。

水水下线后，只馀下两个人的聊天室只可以相对无言来形容。

以我的没种性格，通常主动的，都是对方。《若你怕我跟别人说，那么，我也说自己的秘密吧，我们交换秘密便不怕

对方出卖自己。》话倒不是这样说，毕竟我怕的，并不只是被出卖与背叛。

说．．还是不说？

心事藏在心里太久，伤口难免会发炎，想说，却害怕被背叛被伤害，今次该赌一局吗？我暗地思忖，想了十几分钟，

狠狠地下了一个影响终生的决定，我决定了说出来，把自己曾发生过的事，把自己的不安，通通都说出来，让萤幕上

这个素未谋面的网友知道。

虽然这是影响终生的决定、虽然我不过思考了短短十几分钟，可是，我想了很多，把没被伤害到惨被背叛的后果都想

清楚了。

没被伤害，自然是皆大欢喜，从此，生命中多一个好友。

若不幸的被背叛也没什么所谓，只要早有心理准备即可，毕竟现时投入的感情不多，受的伤害也不会比两年前大，而

且伤害多了，对痛楚的感受力也变得麻木，所以，我相信自己绝对没问题。

不管结果如何，我也没什么亏损吧？最坏也不过是看清楚自以为是朋友的人的真面目。

商量结果，草鱼决定由他先说，先取得我的信任。

纯如之前所说，草鱼是男生，而且，既然出现在布满腐女子的地方，他的性向自然引人好奇，然而不同于我，我早已

于留言版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但草鱼一直只保持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

草鱼的秘密，是当他发现自己性向时的事（也就是间接出柜了），内容也算挺劲爆的，然而跟我相比之下，始终是小

巫见大巫。

显然，草鱼在听到时，也是这么想。

当我略略说出自己曾被非礼一段不长不短的日子，每天被欺凌，随便说错半句话都被打，昨天Ｆ又找上门，说了一堆

呕心的话后，聊天室里出现一段尴尬的沉默。在等待草鱼的反应时，我心里很忐忑不安，双手发冷，害怕草鱼会看不

起自己，甚至直接下线。

若是被看不起了，便等于自己的过去，或自己的人生都被否定了吧？始终，再不想承认也好，如果没有那过去的七年

，现在的我亦不会存在。

《你这白痴．．．》

良久，草鱼终于开口了，却万料不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说我是白痴！我不语，静待他说下去。《那个变态打电话

给你时，你应该跟我们说，当时你不说也罢了，事后还想闷在心里？知不知我们会担心你？》

《我知道．．可是这些烦恼．．我不知该怎样说。》

《说不出来，也可以找我们陪啊！水水不行便找我，你知道我是夜猫子，而且常常通宵不睡，就算我真的睡了，有不

开心、难过的事，打电话给我，即使我不睡觉，陪你聊聊天也好啊！总比你什么也不说的好。》

看过草鱼的回答，我微微一愣，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从来没人跟我这样说过，Ｃ也好，企鹅也好，谁也好，明明说过有烦恼可找他们陪，然而当我打扰到他们时，又会露

出不太想听的样子，随便说句别想太多，便匆匆找办法结束话题。

可是，草鱼却说，什么时候也好，吵醒他也没关系，只希望我把伤心倾诉出来。

《真的可以吗？即使是清晨五、六时？》虽然，我不认为自己真会清晨五、六时打电话找人诉苦，可是我依然这样问

道。

《没问题啊，随时随地，你想说便打来。》

《可是．．你不用睡觉吗？好像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朋友就是这用处啊！不然交朋友来干吗？》好问题，其实我真不知道，朋友是用来干什么．．．

朋友这两个字，在学校的七年里我听得多，但会说到这么义无反顾的，却是从未遇过。不知为何，曾发誓不再轻易相

信他人的我，此刻竟相信草鱼的话，甚至有种．．有他这句，我这辈子已没什么遗憾的感觉。

趴在桌上，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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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了，人不会永远倒霉，只要忍过痛苦，幸福的一天自会来临。

这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是苦尽甘来？我没有细想，也不敢大胆的大步向前，只小心地半步半步的前进，逐点的让草

鱼了解自己。

而草鱼也真的跟其它人不同，在接下来的波折中，给予我极大的支持。

一月尾，快到农历新年，距离暑假已接近半年，我跟Ｂ少了联络，之前还有偶然通电，在ＩＣＱ上聊聊，现在，却是

什么也没有，我的世界只馀下疯人院里的人们，这时，传来了我的小舅舅自杀的消息。

对小舅舅，我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记得是他教我踏脚踏车，还有从老妈口中，断断续续关于他的事。小舅舅是警

察，性格比较内向，而且工作时间日夜颠倒，所以没什么朋友，亲人之间，也只跟老妈比较亲近，或许是寂寞，也或

许是压力，可能是各种原因，总之，小舅舅染上赌瘾，从此翻不了身。

我记得小时候曾见过憔悴的小舅舅到家里，老妈总会留他吃饭，当他离开后，老爸老妈便会吵起来，以前懵懂不知，

现在可明白了，父母为了是否该借钱而吵架。后来离开香港，在我身上发生很多事，对于小舅舅的回忆，也逐渐淡了

。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已经是毕业后的事，听说他赌得太凶，实在无法归还欠债，只好辞去工作，用不知名的方法来偿

还。

我实在没听清楚那个方法，当时的我，还陷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到我有能力接受自己以外的事情时，外婆已住到老人院，而且百病缠身。听说小舅舅偶然会探望疼爱自己的母亲，听

说，小舅舅最后一次探望外婆时，是跟老妈在一起，在离开前还问老妈借了几百元。

老妈没有多疑，可是当我得知这事后，心里却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并不是我有什么预知能力，只是我太了解那种人的

那种心态，希望死前，至少满足自己一丁点的愿望。

如果我快死了，我会希望，至少能够再见熙一面。

有了死的觉悟的人，愿望通常很简单，像我，是希望再见所爱的人最后一眼，而小舅舅便希望饱吃一顿。

小舅舅是吊颈自杀的，被发现在儿童游戏场的筒型滑梯里。

我是被老妈的电话吵醒，从老妈口中得知这消息，听说报纸有刊出小舅舅的照片，令老妈很生气、听说医院里有记者

问老妈的感想、听说小舅舅特地洗净身体才自杀、听说在小舅舅的遗体身边有个饭盒、听说那个游乐场，原是老妈一

家小时候玩耍的地方。

也不知是否未睡醒的关系，听着老妈哽咽地说着小舅舅自杀的消息，我心里尽是一片的麻木，却怎样也说不出半句话

。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情绪受到打击，心情坏到烂掉。

尤其当我看到报纸，当我见到小舅舅平静而灰白的脸出现在报纸上的一角，当我看毕整篇报导，当我终于意识到自己

真的失去一个亲人时，胸口便空荡荡的，似是少了一块肉。

《不奇怪，说到底是亲人，发生了这事当然会难过。》草鱼在ｍｓｎ里安慰道。

虽然草鱼曾说过，有什么不开心不愉快，可以打电话找他，可是最近两天，实在没什么心情开口说话。《其实也不知

自己在难过什么，明明早已忘了小舅舅的样子，可是当我看到那照片时，心里就是难过。》当然，ｍｓｎ这种文字式

对话是没问题，我的状态并未收受到影响。

《尤其看到我妈难过，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好像说什么都不对时，心里便更是不开心，觉得自己很没用，偏偏我老爸

又不太安慰她。》

《为什么？》

《事情复杂，实在很难说清，简单来说，就是父母互相不喜欢对方借钱给家人，老妈不喜欢老爸的亲人借我们的钱去

炫耀，另一方面，老爸又认为小舅舅不值得帮。》

《啊？如果不介意，我可以问．．他们如何借钱去炫耀？＝　＝》

《你认为是怎样炫耀？(嘴角抽搐状)》

《不会是拿你们的钱来搞些什么，让别人觉得他们很有钱吗？不会这么ｐｋ吧？》

《就是这么ｐｋ．．．＝　＝　偏偏两个都护短得很，老妈认为不应借钱给姑妈姑母，帮补他们嫁女聚媳妇家居装修

等事，但我爸却认为，即使不借给他的亲人，也不应借钱给小舅舅，因为这样会害了他。》

《两个都不愿借钱给对方的亲人，真想说，不想借出去便给我吧！ＸＤ》

《说得好，我喜欢这句。》

这几天，我都呆在电脑前，装作看不到老妈的伤心，跟草鱼聊天。我不知如何安慰她，也不知可以说什么，我怕说错

话会令老妈更难过（更怕会踩中地雷），可是，不去安抚她，又让自己觉得内疚，若不是有草鱼陪着，真不知会胡思

乱想到什么地步。

特别是，自从小舅舅死后，家里的电话总是响过不停，都是亲戚打来。

如果是父亲那边的亲戚还好，他们最多只会假惺惺地慰问几句，很快挂线，可是当老妈那边的亲戚打电话来的话，惨

了，她们多数会吵起来，吵完，老妈的情绪亦会变得更不稳定。

理由很简单，一字记之曰，钱。

虽然小舅舅跟姨妈们有最深厚的血缘关系，可是他们之间却没有最深厚的感情，相反，只要说到小舅舅的身后事，说

到有关于钱，大家便翻脸，不愿出钱为亲弟做法事。

所以，老妈的情绪总是很坏，时而难过时而生气，结果连带其馀二人的心情都变差了。

这段日子，我的脾气极为反复无常，时好时坏，变得极快，而且落差极端，总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但又突然好转。

我不是从没有朋友，可是会这么耐性地陪着这样的我几星期，也只有草鱼。每天尽说无聊话，聊小说的事聊漫画聊动

画聊男人聊Ｖ有多三八呕心，从晚上十时聊到第二天凌晨四、五时，偶然聊电话的话便更加夸张，一直聊到天亮才爬

上床。

若有人在几年前告诉我，有天我会拥有这样的朋友，我想，我是不会相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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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死后，日子的确难熬，大家也知道不应再情绪低落下去，却无法控制自己。幸好，老妈有爸看着，而我也有草鱼

在旁支持，最后总算熬过来。

二月，新年后，老妈定下做法事及出殡的日子，准备二月尾送小舅最后一程。

就在老妈通知所有人后，水水在留言版上定下去香港ＣＷ的日子，刚好是同一天。坦白说吧，虽然之前我总会拒绝出

席网聚，怕见面后梦想破灭，再说，当时我也不知如何与他人相处，可现在不同，我有足够的勇气，亦希望看看草鱼

。

不过幸好，虽然出殡及ＣＷ撞日子了，却没有撞时间，我相信送过小舅后乘车赶去，绝对可准时出席。

对ＣＷ的期待，完全掩盖了这段日子的伤感。

出殡当天，场面冷清，我站在停尸房外看着小舅的遗体，心情极为复杂。想到几年前，自己也是这样子，有钱便拿去

赌，赌到连烟也抽不到，总要问家里拿钱，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在干什么，硬是有种想把豁出一切的冲动。

以前从不认为这样的生活有何不妥，不值得放在心里，可是到了今天，却让我感慨。

是心灵上的空虚吧？小舅舅，失去熙的我，脑中只知道要干些什么来发泄，想驱走那噬人的寂寞，那么，你呢？你想

驱走什么？

我知道，将来的自己或许会偶然买个彩券，可是，却不会再赌钱了。

不管再难受空虚，也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只想坚强地活下去，以自己的力量站稳，完成与熙之间的承诺。

今天是与小舅永别之日，也是我下定决心的一天。

十一时多，把小舅送入火葬场，到附近的酒楼吃过解秽酒，分到小舅的警章作为记念，接着便乘车赶向目的地，当我

到达时，其它人也来得差不多。

自我介绍，然后相对无言。

不过，这是正常的事吧？我和水水住得近，之前已见过几次，还算有说有笑的，而草鱼，我未见过他，可是，在网路

上电话里，我们无所不谈，但现在不同，这里并不只有我们，还有其它人的存在，而且，他们认识的时间远比我久远

，的确应该比较熟络，但只要假以时日．．．

我感觉到自己的改变。

若在以前，察觉到自己无法融入朋友的圈子里，我会很难过，认为自己大概不会得到朋友的青睐，然后，躲到一角，

把自己埋在自卑的堡垒中。

但今天，我会想到假以时日的话．．．

总有一天，我会融入他们的圈子里；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视我为朋友。

抱着这样的信念，一直走下去。

我很努力，拚了命地努力，以背水一战的心态尽量遗忘过去的事，可是，那却是很勉强的不在乎，我不过拚命地说服

，告诉自己并没有放在心里，然而，那不是真正的释怀。我心中的确不怨，也不打算在有生之年里，把时间浪费在憎

恨那些人之上，可是，我也不打算原谅他们。

不原谅．．这也是在意的一种，这代表我会一直记着他们，把他们放在心里。

我想，在这世上，也只有熙，才值得收在心里，其它人只是个屁。所，看到他在线，我总会忍不住敲他。

《对了，有个大消息想告诉你，Ａ谈恋爱了，猜猜他的交往对像是谁？》

总不会是你吧？熙，若不是你，那么，便是那个扬言会一直等她的Ｇ。《是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