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田大笑:“对,开心。”
安笙被宋雨田阳光下爽朗的笑容传染,别扭的勾起嘴角,眼睛露出笑意:“笑。雨田。”
晚上,安笙坐在沙发上看宋雨田给他放的幼儿教育动画片。
门铃响了,宋雨田打开门看见杜胜和杜胜夫人——王梅,提着一个果篮笑眯眯的看着他。“啊,是杜叔和杜姨,快进来。”
安笙看见杜胜,立刻认出来这个就是那个打电话的胖男人。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至于旁边的女人,他自觉是没有危险地。
于是小家伙扫了一眼杜胜两口子就继续兴趣勃勃的看电视。
王梅走过去,坐在安笙旁边。打量着这个孩子。
小麦色的皮肤,浓眉大眼,笔挺的鼻子,小嘴巴。真可爱~一双婴儿才有的黑色瞳孔像是黑钻石一眼明亮。“你好,小朋友。”王梅从事小学教育,身上天生就有的亲和力让她在孩子圈里很吃的开。
安笙很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看电视,可是宋雨田说,要礼貌。
于是安笙转过脸,磕磕巴巴的说:“欢迎、你好。”
杜胜嘴巴张的很大,简直要把鸡蛋吞下去。
他一脸不可相信的转过来看宋雨田:“这这这……这是安笙?关安笙?”
宋雨田笑着点头。
关安笙听见自己的名字,看着杜胜。
杜胜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孩子,他可以确定虽然现在安笙还是很防备除了宋雨田之外的人,但是眼睛里至少没有了那种纯野兽般的攻击意图。
杜胜微微笑,用肥厚的手掌冲关安笙招招手。然后对宋雨田说:“小雨,你进书房里。我跟你商量个事。”
宋雨田心里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6.舍不得(下)
杜胜走进书房就点点下巴示意宋雨田把书房门关上。
“杜叔,是不是福利社那边儿来消息了?”宋雨田率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杜胜随手翻翻宋雨田搁在书桌上的书。“心理学?”
宋雨田答道:“随便看看的。”
杜胜点点头,很长辈范儿的说:“小孩子多学点儿总是好的。”略略沉吟,他接着说:“福利社的意思是把安笙交给他们。”他走到书房里布置的藤椅上坐下。
“您同意了?”宋雨田皱眉。
他心里很忐忑,说不出来为什么。
以前杜胜把安笙交给他是迫于无奈,他也是本着完成任务和一半同情心去做的。但是随着这半个月的接触,安笙……他想他已经把安笙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了。
“我还没回复,就是看你的意思。”杜胜摆摆手。
宋雨田皱着眉思考起来。
却是安笙呆在他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也是要上班要出勤的。
但是,把安笙交给福利社他也真的舍不得。
“……”宋雨田抬起头,缓缓说:“我想照顾安笙、我不放心别人来照顾他。”
杜胜看着宋雨田认真的脸庞叹口气。“你呢?你自己呢?你的工作怎么办?”
宋雨田愣住,这就像孟子的鱼和熊掌的选择题一样。
“唉。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直肠子。喏,你看看这个文件。”杜胜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叠了好几次的纸。
宋雨田疑惑的接过来,缓缓展开。
上面的黑色四号字弹出来。
王梅坐在关安笙的旁边,指着屏幕上的大狗熊问安笙:“安笙,你看那是什么?”
关安笙眼睛都不转的盯着电视,淡淡的回答:“狗熊。”
王梅欢喜的摸摸关安笙的头。“真聪明。”
关安笙很不习惯的躲开了。王梅笑笑收回手,丝毫不介意。
“安笙,王姨家里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孩子,你要不要和她交朋友?”
安笙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过来看了王梅一眼。
“杜姨,您这句子太长,他听不明白。再说,安笙还不知道什么是朋友。”宋雨田拉开书房门出来,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
“哦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这孩子真的是讨人喜欢。”王梅恍然大悟。说完又喜滋滋的去看这个小帅哥。
“唉~你说要是我家子淇有这么听话多好?”王梅叹口气,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语气却是嗔怪。
“哪儿啊?您家子淇姑娘多可爱,可不是我家安笙比的了得。”宋雨田笑着给王梅杜胜倒茶,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说话间他已经把安笙划到自己家了。
晚上,安笙躺在宋雨田旁边,他的视力很好。再加上都市里的夜是黑不透的,他可以看见宋雨田那管笔挺的鼻子。
“雨田。”他说话。
“怎么了?”宋雨田睁开眼睛。
“家,什么?”关安笙孜孜不倦的提问,他轻轻地呼吸喷在宋雨田的脖颈间。
“就是雨田和安笙。”宋雨田说。尽管在夜色里,关安笙也感觉的到宋雨田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是扬起来的。
“雨田。”
“嗯?”
“尿尿。”
宋雨田打开床头灯,穿着背心和裤衩就一把把安笙抱起来,送到厕所。“尿吧。”
安笙对突如其来的光亮还适应不过来,他半眯着眼睛拉下裤子,脑子呆呆的看着宋雨田。
“记得我教过你的,把XX掏出来。”宋雨田斜靠着门槛儿,打着呵欠说。
关安笙看着宋雨田,眼中似乎闪过什么。
“看着我干嘛?!”宋雨田点点下巴,小破孩儿。
安笙回过神立刻实践,掏出XX。
然后就哗啦啦的尿出来。
洗好手,宋雨田抱着安笙回到卧室。安笙躺在宋雨田旁边,伏在他胳膊上,听着宋雨田慢慢均匀的呼吸。
然后,安笙慢慢缩进被子里。
宋雨田看着自己眼前的孩子,他欣慰的说:“安笙,你长大了啊?”
野性英俊的青年肆意一笑,不说话,只是慢慢靠近,慢慢的舔着他的脖子。
“嗯……”宋雨田似乎想使力,但是浑身上下都使不出来。
长大了的安笙似乎很满意宋雨田的反应,随即蹲下/身,拉开裤链。
不要!!宋雨田羞耻的想要阻止,但是青年却笑着玩弄起他的XX。
快乐的感觉像是灭顶之灾一样涌来,在羞耻和愉悦间,宋雨田光荣的去了。
“唔……嗯……”宋雨田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咦?还是在床上。
“雨田……”被子里传来安笙的呼唤。
捞开被子,宋雨田就看见呆坐着困惑的安笙,以及他手上满满的浓稠的白色液体……
“shit!!”
张越搅搅杯子里的咖啡,正准备一口气喝下去,忽然看见自己的窗户玻璃上有一张平面儿样的脸!
“噗——”张越淡定的喷了。
关安笙看着撅着屁股的俞思远,表示对这种行为的无法理解。为什么今天雨田要让俞思远这个二货带自己来检查身体呢?为什么来了医院不先检查反而去扒人家窗户呢?他皱眉思考……
俞思远特意跑到医生窗户那儿看了看才确定有人,屁颠屁颠儿的跑回来牵起小安笙准备进去体检。
“知道为什么我先看看么?”俞二货得意洋洋的挑眉看着被自己牵着还一脸不痛快的安笙。
安笙:不想理你……
“有的医生老爱让你搁医院里坐着,然后他才慢慢来。这就是摆谱装B耽误事儿,诶,你小孩子不懂啊不懂~”俞二货说,表情忽严肃忽沉痛忽得瑟忽感慨的……
等张越看见安笙的时候,他微微一笑。摸摸安笙的脑袋:“安笙,还记得我吗?”
安笙看着张越,扑克脸说:“越哥哥。”
俞二货弯腰捂裤衩。
张越疑问:“这位怎么了?”
俞二货龇牙:“蛋疼……”
张越:……
一番检查下来,张越很欣慰的发现,虽然宋雨田是不专业的,但是安笙的确被他照顾的不错。张越扶扶眼镜,问俞思远:“怎么今天宋雨田没来?”
俞思远摸脑门儿:“呀~还真是,干什么让我来?!”
张越面无表情的鉴定完毕,面前的这个小警察是标准的缺心眼儿,还缺很多的那种。
“哦。对了,前段时间我听杜局说,福利社来人了,应该是去商量送走安笙的事儿……”俞思远说。
旁边沙发上玩儿听诊器的安笙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怔怔出神……
7.相爱相杀
宋雨田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杜局在商量上次看到的那份文件的内容。
文件主要是说,为了各种人民需要和各种朝廷需要,要大家积极考试,考上就有XX鼓励政策等。于是杜局就打算把这个名额给宋雨田,让他找个借口安心呆家里,照顾安笙。至于考不考的上,天知道他一个小警察要那个鼓励干什么。
“喂?”宋雨田接起来,示意杜局稍等。
那头俞二货大嗓门儿嚷嚷:“安笙蹿出去了,我靠!那速度至少80迈啊~”
宋雨田没弄明白:“说什么呢?”
俞二货急的团团转:“就是安笙听说你不要他了就从医院四脚贴地跑了,拦不住!”
宋雨田一听也急眼了:“啥?安笙弄丢啦?你丫自己死过来请罪!”
挂了电话杜胜也听明白了,皱着眉头安慰宋雨田:“没事儿,安笙还能去哪儿你好好想想,我们一起去找。”
宋雨田烦躁的扒开老杜的爪子,直接说一句:“杜叔,车借我一下。”说着就摸出根烟火急火燎的去开车了。
“这臭小子。”杜胜看着宋雨田的背影缓缓的说。
宋雨田开着车到医院,看见站在门口的张越。
他摇下车窗,“往哪儿跑的?”
张越摇摇头,“太快了,没看见。”随即顿顿“这事儿引起不少人关注。”
宋雨田烦躁的扒头发,“现下管不着那么多,先把安笙找着再说。”
俞思远这边儿也吭哧吭哧的跑过来,扒着窗子苦着脸赔罪:“雨哥,对不住!我以为那孩子听不懂……卧槽,真心对不住,我已经看过医院了,没人。”
宋雨田心里的火憋着,可是看着俞思远那样他也骂不出来,只是冷冷的说:“滚去继续找。”说完就开着车扬长而去。
“日!这叫什么事!”俞思远把警帽摔地上,然后又愣愣的捡起来抖抖灰。
旁边的张越冷笑:“出息。”
宋雨田张望着四周,他实在想不出来安笙会去哪儿。基本上除了医院和家,安笙就没怎么出过门儿。
他一个小孩儿话也不会说,走路也不稳……
要是遇上什么坏人……
要是过路口看不明白信号灯……
宋雨田越想越心慌,怎么前一天还搂在怀里的宝贝儿今天就找不着了呢?
天已经黑了,但是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安笙从早上起就没吃东西,这会儿该饿疯了吧。宋雨田坐在车里,看着旁边他刚刚买的牛奶和快餐。
车厢里一片寂静,让他发疯的寂静。
宋雨田红着眼睛瞪着空气,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出。
“嘀嘀嘀。”手机响起来。
“喂?”宋雨田的嗓子都哑了。他今天开着车到处转,连上次的小公园都去了,但是每一次都在心里描摹相遇的激动和欢喜,但是最后都是无言的失落和更加加剧的恐慌。
“我哥跟你在一起吗?”俞青青的声音传来,带着怒气。
“没。”宋雨田压根就不想再提俞思远,至少今天不想。
他气俞思远,更气自己。
他其实何尝不是把关安笙当成一个什么都听不懂的孩子呢?
“我们这儿发生怪事儿了,怎么哥哥不跟你一块儿?”俞青青语气挺冲“你们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吗?”
“谁告诉你的。他现在不在我这儿,我还有事儿,挂了。”
“诶诶诶!什么人民警察啊!我们人民现在需要你!”俞青青抱怨。
“人民警察也要休息,我下班儿了。”宋雨田真心不想和女人啰嗦。她们总喜欢把事情像毛线一样缠起来,复杂化。
“我们小区后门儿的北大荒饭店出现黄鼠狼了,你说,你们警察是不是该派个人来?”俞青青的口气说的跟自己不是警察一样。
“黄鼠狼?”宋雨田心头滑过一丝可能。
“嗯,过来呗。现在黄鼠狼被关鸡屋里,人老板娘快要吓晕过去了,听动静儿闹挺大的。”俞青青说。
“好,5分钟。”宋雨田挂了电话直接一脚油门儿彪过去。
俞青青瞪着眼睛看宋雨田。
“您不是吧?盗墓呐?这灰头土脸眼睛血丝的唱哪儿出?”
宋雨田懒得和她废话。“黄鼠狼呢?”
俞青青吐槽:黄鼠狼你情儿啊,这么急……
“后面鸡屋关着呢。”俞青青指指一条小巷,“最里头就是。”
宋雨田转过身吆喝:“诶诶诶,该回回吧,别妨碍警察做事儿。”
俞青青:……床/戏呐,还清场?!
各位出来本来想看热闹的都被宋雨田那架势吓得散了。只有俞青青和老板娘还呆着。
“要不要我帮你搭把手?”俞青青捅捅宋雨田。
“就你这样?”小t恤小短裤人字拖。
宋雨田直接蔑视一眼,人民警察进巷子了……
俞青青气的无语!
走到小黑那儿,隔着门板。宋雨田听着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儿。
他试着推推门,发现是可以打开的。
“呜——”人民警察才把半个身子探进去就听见熟悉的警告声。
宋雨田心里一紧随即一松。
他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安笙?”
安笙缩在角落里,手上还捏着一直死去的鸡,鸡脖子已经被咬开了,血滴答的到处都是。黑暗里,安笙还穿着早上那件衣服,脸上一半都是鸡血,他看着宋雨田。乌黑的眼睛里是被抛弃的委屈和深深的……不信任。
宋雨田慢慢的探进身子。
看着捏着鸡防备的看着他的孩子,什么话都堵在心里讲不出来了。
他该说什么呢?
他让安笙自己一个人流落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他没有给他安全的依靠,他让这个好不容易开始回归的孩子又一次缩回自己最原始的世界,他让他被当成野兽一样关在这个黑屋子里。
宋雨田发现自己不配对这个孩子说“对不起”,但是除了“对不起”,他想不出其他的话。
安笙很单纯,单纯到让宋雨田心疼。
他可以从安笙的眼神里看出安笙并没有怪他,只是失望了。
好像他觉得被抛弃是当然的,他已经不会责怪谁了。
可是,他只是一个孩子。
如果,一个孩子不会哭闹不会撒娇不会向大人抱怨,那么,他还是一个孩子吗?
“我……”宋雨田声音发颤,他不得不咳一声。
安笙看着宋雨田,然后埋头吃那只死去的生鸡,他的眼神晦暗,似乎这时理所当然的。那些温柔的安逸的日子,对于安笙来说,好像是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