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魔法一样浑身不能动弹,向晚他是不是怕自己会出卖他呢?想到这一层,子秋只觉得满心苦涩。
好一会儿,外面的声音才渐渐平息。留下来的志钊子蹑手蹑脚地把门打开,看到外面安全后折返回来:“少主,快!
”
崔子秋扶着楼向晚走到外面,只见大门外停着一辆天蓝色的中型货柜车,货柜后侧的门打开了一半。
楼向晚走到货柜后,刚想上车,头却一阵天旋地转,如果不是崔子秋扶着他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了。
“向晚,你怎么了?”
“有点晕……可能是失血过多了……”楼向晚说话的时候显得有气无力。
本来走向驾驶室的志钊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帮忙。子秋先跳到货柜上,然后用双手穿过向晚的腋下,志钊子在下
面抱着向晚的腰,两人合力将他带到了密封的车厢内。
车厢里面堆满了真人大小的维尼熊,全部都用塑料纸包装好的,看样子这辆车应该是附近玩具厂的送货车。子秋搬开
了几只维尼熊,然后让向晚平躺下。志钊四周查看了一会儿,站在下面说道:“兄弟,少主就拜托你照顾了。”说完
,他就把货柜车的后门关上了。
车厢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后方的车门缝隙透进了丝丝的光芒。子秋小心地靠近向晚,还没说话,就听到他低声
说道:“子秋,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子秋轻轻地扶起他的上半身,然后将他固定在自己的怀里,防止等一会儿车子开动时候的颠簸
让他的伤口雪上加霜。
靠在子秋温暖的怀中,楼向晚心中溢满了甜甜的幸福,甚至觉得就这样死去也毫无遗憾了。能够死在自己心爱之人的
怀里,那也是一件美事呢。
“向晚?”得不到怀里人的回应,子秋有些害怕,伸手想要探探他的气息,没想到楼向晚居然毫不客气地伸出舌头舔
了舔他的掌心。
“喂!你干什么!”掌心传来温热潮湿的感觉,让子秋的脸一下子蹿红了,急忙挪开自己的手,可是又怕伤到他,只
能用手按住了他的胸膛。
“很抱歉让你见到了血腥。”黑暗中,楼向晚淡淡地说道。
“更黄更暴力的我也见过。”如果是因为这个而道歉,那就完全没有任何的必要。当警察的五年来,碎尸案、黑社会
砍人什么的,经历不下十回了。
楼向晚轻轻叹息:“都是我的错,昨晚我就不应该出来的。”
“可是你还是出来了,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想到这里子秋就一肚子气。
“对不起——我昨天生你气了。因为你不接我的电话,还关机。不回来吃饭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忐忑不安。结果又接
到属下的报告说码头的货出了点问题,无处可发泄的我只想找些事情给自己做,哪知道居然中了警方卧底的圈套,那
个人准备将我一举擒获!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
警方有卧底在炎阳盟吗?子秋暗自皱眉,他对这方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因为之前他负责的只是陈龙的案子,倒没有想
过牵涉会如此广。难怪上次能够见到陈龙,恐怕也是警方在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那个潜伏在炎阳盟里面的卧底,该不会是认识的人吧?如果那样的话……该怎么办?
“子秋?”楼向晚许久听不到子秋的回应,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向晚,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思虑了半晌,子秋终于说道。
不等子秋提及具体的事,楼向晚已经淡然地说道:“让我放过那个卧底?”
“嗯,毕竟他也是在工作而已——”子秋没想到楼向晚居然知道,有些被窥视的尴尬。
向晚的手轻轻地捉住了子秋的手,十指交缠,贴合地没有一丝的缝隙:“既然是子秋的要求,那么我就饶他一命。”
“谢谢。”没想到楼向晚居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子秋有些喜出望外。
“不过必要的戏还是要做的。”向晚将子秋的手拉至了胸口的位置,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还有,子秋可要好好报
答我。让我想想要什么才好……不如子秋就给我一个吻吧。”
“什么?”子秋听到向晚居然向他索吻,不由得心跳加速。
“一个吻换一条命,很划算的交易嘛。”楼向晚循循善诱着。
子秋无奈,只好低下头,刚想着吻吻额头就算了,反正他又没有说要怎么样的吻。才带着如意算盘,双唇就已经被紧
紧地吻住了。楼向晚的手攀在子秋的肩膀上,努力地昂着头,温湿的舌灵活地钻进了子秋的口腔内,迫切地所取着想
要的温暖。
子秋毫无招架之力,刚想推开他,口腔内肆虐的舌头突然失去了力气,软绵绵地退出了他的双唇,怀里的人似乎一下
子沉重了许多……
“向晚?楼向晚?”子秋心里一窒,连忙摇了摇他的肩膀,得到的却是一片沉默。他到底怎么了?子秋有些慌乱,伸
手向下想要扶起怀中的人,不经意碰到了一片濡湿。
血腥味一瞬间涌了上来,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楼向晚他竟然还在流着血!现在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
32.我想见你
崔子秋当机立断扯过一只维尼熊垫住楼向晚的上半身,然后奋力拨开那些真人大小的维尼熊爬到靠近驾驶室的那一端
,用力地敲了敲那扇透明的小窗户,急切地吼道:“快去医院!向晚他晕过去了!”
正在开车的志钊扭过头大声否定了崔子秋的提议:“不能去医院!那儿都在警方的监视下,我们现在去少主的住处,
炎阳盟的专职医生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那就开快一点!打电话让他们准备足够的血浆,向晚他失血过多,等一会儿一定要输血。”崔子秋恨不得这辆车子
能够生出两翼,好立刻飞过去。
觉察到车子的速度明显加快后,崔子秋才爬回到楼向晚的身边,轻轻地把他搂在怀中,右手紧紧地握住他比平日显得
冰冷许多的手,心里默念着:无论如何,你千万要挺过去啊!
十分钟的时间让崔子秋觉得很漫长,等车子在一条人迹罕至的街道时,他愣住了,对着前来开门的志钊怒道:“你打
什么主意?”
“换车!我这辆车子开到依云别墅太引人瞩目。”志钊指了指停靠在一米外的加长林肯。依云别墅的市里面最高级的
别墅区,最低价那套别墅都要上千万,是典型的富豪住宅区。他的话刚说完,那辆加长林肯的车门已经打开,一名提
着药箱的中年男子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少主呢?”
“你是——”
“他是我们炎阳盟的专职医生。”志钊凑近看到楼向晚如纸般苍白的脸,一瞬间也失去了刚才的镇定:“陈医生!你
快过来,少主他的情况不妙!”
陈医生把药箱一甩,双手一撑就上了货柜,他见到虚弱得不像话的楼向晚也吓了一跳,刚才炎阳盟东亚主管打电话过
来的时候,只是说少主受伤,没想到居然是如此严重的伤!
“不能回依云别墅,上我的那医院去,少主他必须立刻接受清创缝合手术!”拉开楼向晚的衣服,腹部右侧那个血口
子立刻展露在众人面前,看得崔子秋胆战心惊,这么严重的伤,亏他能够撑那么久。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少主抬到车子里面去!”陈医生突然抬头对着崔子秋和志钊吼道。
一路上,子秋的目光都是绞在楼向晚的脸上挪不开。昏迷不醒的楼向晚早就失去了昔日的优雅高贵,紧闭的双目,皱
起的眉头都让人觉得心痛,更别说那血色全无的唇。陈医生用药箱里面的医疗药物对他身上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处理,
整过过程里面楼向晚的双目都是紧闭的,甚至连擦拭消毒液都没有让他哼一声。这种状况是深度昏迷了——
车子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停了下来,透过窗子看到那占据了大半楼面的广告上那个风骚的女人,再看她身侧那“玛丽
莲国际整容中心欢迎您”的字样,子秋微微愕然,不解地望着一脸凝重的陈医生。这个地方明明就是一整容医院啊!
“别磨磨蹭蹭的!上面有市一医院也比不上的医疗设备!”陈医生刚刚拨了一个电话,只见那边蓦然出现了四名身穿
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一架活动床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
众人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将楼向晚放到床上,然后用一床洁白的被子将他盖住,不费五分钟就将他送到了位于五楼的
手术室。
崔子秋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眼神里带着茫然,心里更是混乱不安。他总是觉得在手术室外面等待更临上刑场的
那种心情没有什么不一样。
正值煎熬之际,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好一会儿崔子秋才醒悟是自己的手机响了,机械似的接通电话,刚说了一
声:“喂,你好——”就被LINA那高分贝的吼叫打断了:“莫迪!楼向晚跑到哪儿去了?”
经由河东狮LINA的一吼,崔子秋才记起他们俩都是盈易的签约艺人,今天可是要上班的!可楼向晚现在这模样,怎么
可能还去盈易?他稍稍将电话挪开耳际,低声说道:“LINA姐,向晚他有事,要请一个星期的假。”
“什么?他在不在你身边?叫他听电话!一个星期的假,亏他说得出口!他的档期到大年三十前都是排得满满的,光
这个星期的活动就有好几个。他—绝—对—不—能—请—假!你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可是LINA姐,向晚他实在不行。他——他得了阑尾炎,要做手术……”事到如今,崔子秋也只能瞎扯了
。总不能让伤重昏迷的楼向晚去做那些娱乐他人的演出活动吧?那会直接要了他的命的。
“阑尾炎?开什么玩笑?”LINA显然愣了一下子。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LINA姐,那些通告如果实在不能推的话,我来替向晚吧。”工作上的事情都是签了合约的,
虽然说楼向晚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些违约金,可是他表面上的身份是一名艺员,那么就该有艺员的样子。
LINA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你自己也是档期满满的,下午两点就要出发到茂港去拍外景,怎么顶向晚的班?算了,我
跟对方谈谈吧,看他们能不能换高云。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
“能不能准我的假?我想陪向晚。”一听到自己下午也要外出,而且还是四小时车程外的海边,子秋急了。
“不行!你的这个广告是海边的夜景,茂港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你不过去的话实在说不过去!现在是十点,你陪向
晚到十二点就回来吧。对了,你们在什么医院?我过去探病。”
“啊——不用了,向晚他还在手术中。”子秋立刻推掉,他绝对不能让LINA看到奄奄一息的楼向晚!
幸亏LINA也不甚在意,又跟他寒暄了几句,叮嘱了一会儿,道声替我说声保重后就挂了电话。
崔子秋放好手机后抬头望着“手术中”三个字出神,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医院走廊的寂静。
抬头循声望去,只见十几名穿着不同款式、不同颜色衣服的男子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有西装笔挺的,有穿立领的,
还有穿夹克的。他们停在崔子秋面前,动作整齐地抬头望着那盏“手术中”的灯,一个高大的男子顿时咬牙,目露凶
光:“该死的混蛋,居然敢动我们的少主?活得不耐烦了!”
话中的腾腾杀气令子秋不由得皱眉,这些人恐怕也是炎阳盟的吧?那么大一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地出现,恐
怕都是有着特别身份的人。
那男子烦躁地在原地转了几圈,目光落在了崔子秋身上:“你是谁?”
“莫迪。”子秋早预料到他们会问,所以也不惊讶。
“少主的朋友?”一群男子的目光都疑惑万分,因为他们的少主向来薄情,虽然说常常面带笑容,实际上冷漠拒人千
里之外,鲜少有什么朋友。
突然之间,子秋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在他们的世界里面,没有法律正义,江湖义气就是一切。自己跟他们,是格格不
入的。向晚有他们守着,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那么,也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
拿定主意后,子秋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我是他的同事,恰好送他过来而已。现在你们来了,那我也就可以走了。
下午还有工作,再会。”
一群人望着崔子秋慢慢地走向电梯,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子秋走后不久,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还是“全副武装”的陈医生探头出来,一双眼睛四处扫了扫:“大桂,刚才那
个男人呢?”
“哦,他走了。”被换作大桂的人耸耸肩说道。
“什么?他走了?少主刚醒,他想见那小子!快把他追回来!”陈医生扯下口罩直跺脚。一声令下,矗立在走廊上的
众人立刻鸟散状,不过很可惜,最后都无功而返。
躺在手术台上的楼向晚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大灯,许久后才听到陈医生进来说:“少主,你想见的那个人——他走了
。”
“走了啊……”楼向晚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腹部的伤口更痛了,明明麻醉的药力还没有散,为什么就觉得那丝丝
痛楚直蹿心房?
“少主,你不要担心,老陈我的医术你可见识过的,这伤不出两个星期就能痊愈。”陈医生小心翼翼地上前安慰道。
肉体上的伤是很快痊愈,那么心灵上的伤呢?恐怕从此之后都不能好了,时不时会痛,会流血。最不希望被子秋看到
的一面如今毫无遮掩地被他看个一清二楚,他会厌恶会唾弃很正常,自己也早有那个心理准备,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
。只是等到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心虚得可怕。
子秋他——不会再理会自己了吧?一身正气,永不向邪恶低头的他,就像电影里面的救世主,嫉恶如仇。他怎么可能
毫无芥蒂地接受自己呢?
身份,果然还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无论他楼向晚怎么努力,到最后,子秋都会选择离开,因为楼向晚是东南亚第
一大黑帮的少主……
陈医生看到楼向晚那黯淡无光的眸子,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自小看着炎阳盟的小少主长大
,对他的心思多少有些了解。平时看上去温和如水,平易近人,可实际上却是相当冷漠的一个人。能够上他心的人和
事,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刚才那个男人,小少主是很在意的吧?
可惜他是个大男人,否则倒跟小少主天生一对。
深深地叹息后,陈医生说道:“少主,现在把你转到加护病房去。”
“陈叔,你这儿可是整容医院,人来人往的及其不方便。”楼向晚淡淡地说道:“我不想惹什么麻烦,送我回依云别
墅去。还有,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想打个电话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