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的情人（生子）下——没有鱼的水煮鱼

44号摸摸头：“不会吧？”

“我那时觉得粗鲁就是男子汉气概，常常打架，挑事，泡女生，你想不到……”

44号微微地笑：“看不出来。”

小罗愣了一下：“你在笑？”

44号看着他：“我不能笑？”

“没见你笑过，”小罗摇摇头：“我从前的确是不良少年，就算你不信。有一天我拦住隔壁学校的校花，叫她和我交往，有个男生在我背后说，‘强迫女人的男人不算男人’，我最讨厌别人说这个了，我当时转过头准备和他打一架……”小罗低下头：“我转过身，看到他的样子，我永远都记得。”

44号没有说话。

“他穿着那种像警察制服的白衬衣，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们军校的制服，扣子每一粒都扣得很整齐，看上去像学校里最乖的好学生，其实他长得很帅啊，不过我当时才没有注意到，我冲过去要打他，他一手抓住我的拳头……”小罗笑了一声：“我打不过他啊，真失败。”

“然后？”

“然后啊，我开始很讨厌他，在女生面前让我丢脸，可是后来……”

44号侧过脸，望着垂下眼帘的少年，他秀丽的脸庞在星光下显得异常脆弱，短短的平刘海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一直都让着我，直到他有一天很高兴地说他追了很久的一个女生终于追到了，我才明白，原来他真的只是把我当弟弟……”小罗望向44号：“我是不是特别傻？”

44号摇摇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直都不擅长安慰别人。

小罗望着他：“他死了。”然后他突然笑了笑：“怎么办，他死了。”

44号觉得他笑得太过诡异。

“他死了，”小罗笑着说：“他把我当弟弟……没关系……有女朋友……没关系……我只要……只要……跟着他……”

44号看见透明的液体从他眼中直直地坠落下来，他知道那是眼泪。

他没能够料想到他同类接连的离开，也没能够阻止他同伴连续的死亡，一直有人说他很强，但他一直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死去。

无能为力。

44号沉默地望着夜空，他觉得从未有过的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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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连在便利店买了一些速食制品，拎着食品袋往家走，新找的房子周边是商业区，人来人往。

近些天反映越来越明显，食欲很差，浑身无力，稍微吃点东西就忍不住要吐出来，可能真的是有孩子了……阿连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怎么对44号开口，也不知道44号会有怎样的反应。

阿连走过一家快餐店，从前并不觉得明显的油炸食品气味此刻刺鼻地扑过来，他忍不住觉得一阵恶心，扶着旁边的路灯杆呕吐。

他只觉得浑身无力，手里拎着的食品袋掉在地上，直到把胃里仅有的少量东西都吐出来之后才觉得稍微好了一点。

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他的肩。

“随地就吐，有没有公德心！”

阿连努力地回过头，一个戴红袖章的大爷指着阿连吐出来的东西：“看你年纪轻轻，一点素质都没有！”

阿连脸红了，他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公共环境卫生需要每个市民爱护！念在你态度不错，”大爷撕下一张罚款单：“只罚一百！以后再犯决不轻饶！”

阿连只好接过罚款单，他在口袋里摸了一下，想起刚才买东西把钱花完了，他脸更红了：“我，我没有……钱……”

“给你。”一张纸币从旁边递过来，一个男人笑着说：“绝对不会有下次的。”

阿连回过头，竟然是Skay，他惊得一时忘了说话。

大爷接过钱：“以后不准了！听到没有！”说着转身走开。

Skay帮阿连把食品袋提起来，他皱着眉头：“你怎么买这么多泡面饼干？”

阿连望着他：“您怎么在这？”

“因为我想见你。”Skay答非所问。

阿连想起审判庭的事，问道：“您没事了？”

“当然没事，我是被冤枉的，现在还以公道了，”Skay笑着说：“说来还得感谢你。”

“我只是说实话，不过……”阿连眼神黯了黯，他想起44号。

Skay追问：“不过什么？”

“没什么。”阿连摇摇头：“谢谢，刚才。”

“举手之劳，你怎么了？生病了？”Skay摸摸阿连的头发：“比上次瘦，脸色也不好。”

阿连往后退一点避开他：“我没事的，”他想了想：“对了，那把短刀现在没带在身上，应该还给你……”

Skay并不推辞：“那去你家拿好了。”他搂了一下阿连的肩：“顺便送你回家。”

“不用了……”阿连连忙推辞。

“不是要还我刀吗？”Skay强行推着他走。

阿连想起他刚才帮自己解围，只好由着他，两人走了一段路到了公寓门口，Skay打量着楼道：“还不错。”

“请进。”阿连打开门，带Skay走进去。

新家比上一个要小一些，很新的房子，装修简单，陈设也很少，Skay把食品袋放在桌上，边说：“好干净啊，你天天都打扫卫生？”他看见阿连挂在衣架上的围裙，饶有兴趣地拿在手里看上面的图案：“好可爱啊，猫咪，我从前真养过猫……”

阿连把刀拿出来给他：“还给你。”

Skay不接，只看着阿连：“真的要还？”

“嗯，从前谢谢你，”阿连望着那对深邃的蓝色眼眸，他诚恳地说：“我现在和试验室没什么关系，不能再拿您的东西，少将先生……”

Skay打断他的话：“但是我想给你。”

“真的不能要。”阿连笑了一下：“非常谢谢您的好意。”

Skay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他抓过刀柄：“好，不勉强。”

阿连如释重负：“嗯，您坐一下，要喝什么……”他突然觉得一阵强烈的反胃，他顾不上再和Skay说话，转身跑进洗手间。

Skay跟在他身后，眼神复杂。

阿连扶着洗手台干呕，他刚才吐过一次，这次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只好拿水杯接水漱着口，Skay站在他身后，从镜子里看他。

然后他突然伸出一只手，盖在阿连的肚子上。

阿连惊了一下：“您……”

微微凸起的腹部和少年纤细的身体并不协调，Skay看着镜中少年消瘦的脸颊：“他知道吗？”

阿连轻轻摇头：“还没告诉他。”

“你瘦得很厉害，他都不管你？”Skay手上微微用力地按着阿连的肚子：“你这样的反应，他都没感觉？”

阿连抓住他的手腕：“他不懂这些的。”

“还是说他根本不关心？”Skay冷冷地笑：“他的心思全部在特别行动组。”

阿连垂下眼睛：“他忙完这些天就好了。”

“不说这些，”Skay松开手：“你怎么办，我看过你过去的资料，你的身体不适合孕育胎儿，这样下去很危险。”

阿连沉默着，半晌低声说：“我不知道……”

“毕竟你是男性身体，不适合到外面的医院，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到试验室的医院来，妃琳她会好好照顾你，”Skay掏出一张纸片：“试验室的医生也很出色，而且保证你的秘密不会外泄。”

阿连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Skay把纸片塞进他的手里：“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你可以随时找我，二十四小时为你候命。”

“我不想……麻烦你。”阿连小声地说。

“不麻烦，”Skay靠近他的耳朵，柔声说：“我怕你出意外。”

阿连稍微避开他一些，他觉得他们靠得太近了，44号随时可能回来，他不想他有任何误会。

Skay退后一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阿连也不想他久留，点点头：“谢谢您，我送您吧。”

两人走出家门，走到楼梯口的拐角处，Skay突然转过身：“就送到这，你回去吧。”

阿连心里过意不去：“我送您到楼下。”

“真的不用。”Skay按住阿连的肩将他转过身：“回家吧，下次再来看你。”

阿连转过头看他，Skay笑着说：“真的不用再送啦，记得联系我，有事要给我电话哦。”

阿连嗯了一声，Skay对他挥挥手：“再见，猫咪宝贝。”说着很快地走下楼去。

阿连朝自己家走去，他的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自从他发现自己可能有孩子之后一直是一个人承担这件事，现在有别的人知道了，他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曾经的阵痛让他睡梦中想起来都会惊醒，他很怕再一次面对，孕吐反应强烈地超过上一次很多，他心慌地厉害，现在有人能帮到他了，总部试验室的医生们会帮他熬过这几个月，帮他把和44号的孩子顺利地生下来。

少将先生，真是好人，他这样想着。

但他不知道他和Skay的不同，他的耳力是普通人的水平，他听不到楼梯上层站着的人的呼吸声，而Skay可以。

所以他不知道44号看到了他送Skay离开，而Skay知道。

第108章

阿连回到家，将弄脏的洗手台擦干净，又将买回来的食物分门别类放好，他很爱干净，就算再疲惫也不愿见到家里很乱，何况这是和44号的家。

整理完之后听见开门的声音，44号回来了。

阿连抬起头：“你回来了！”

“忙完了，”44号关好门，他快步地走到阿连面前：“这段时间没有陪你，你一个人很孤单吧。”

阿连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也没有啦，还好。”

“我没有足够关心你，抱歉。”44号说着，突然把阿连推向他身后的沙发。

阿连没有防备，他被大力地推倒，后背重重地撞在沙发上，44号动作粗暴地压到他的身上，强硬地吻他的脸。

阿连生怕压到肚子，他抬起手臂推开44号：“不要……这样……”

44号停下动作：“不要怎样？”

他的语气冷静，完全没有他动作中的欲望强烈。他重复了一遍：“不要怎样。不要吻你，还是不要和你做。”

阿连愣愣地看着他，他轻声地解释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要怎样。”44号冷淡地站起身，他的脸上完全没有表情：“有谁来过。”

阿连呆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摇头。

44号退后几步，突然伸出手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掀了下去，插着花的玻璃瓶摔到地上，摔得粉碎，而他的声音仍然是冷静到没有温度：“我问，有谁来过。”

阿连只是摇头。

“为什么要撒谎，”44号盯着阿连的眼睛：“一再地撒谎，我说过不要再有隐瞒，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阿连觉得害怕：“我觉得，你不想……我见少将先生……”

“少将先生？”44号突然笑了，他摇摇头，仿佛叹息。

“他是偶然到这里的，他……”

“偶然一次偶然两次，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见面，”44号声音突然提高：“他害死了我的同伴，你为什么不肯考虑我的感受！”

他从来没有对他这样大声说过话。

阿连往后缩去：“他不会……不会……”

“他不会？”44号重复着他的话，他摇摇头：“你相信他，却不相信我。”他的样子像是失望至极。

阿连走过去，他小心地抓住他的衣摆：“我没有，我相信你……”

“你口口声声他是好人他不会！我曾经说你只要信我一个人，现在，”44号后退着，他的衣摆从阿连的手中滑出来，他转过身：“我无话可说。”

阿连垂下头，他望着空空的手心，低声说：“对不起。”

“我想静一下。”44号拉开门，他走开了，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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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私人酒吧地方不大，气氛却异常地好，酒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里晃动，灯光昏暗地照下来，妃琳举起高脚杯：“祝贺少将先生平安归来。”

“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Skay颇为无聊地打个哈欠，将红酒稍微抿了一点。

一旁的S.T.立刻端起水晶量杯给他又斟上了一些，他粗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托着精巧的量杯，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Force嘿嘿地笑：“少将叔叔对我们这次行动还满意吗？”

黑胶唱片机唱着悠远老旧的英文老情歌，Skay将头撑在原木的吧台上：“基本上，不满意。”

Force叫起来：“哇，您不知道Lucky那小子多厉害！”

“我怎么不知道，他是我学长，”Skay叹口气：“唉，我的亲爱的学长，被干掉了。”

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Capt.莫喝口面前的香槟，说道：“您是不是打算参加您学长的追悼会？”

“当然！我是个尊重前辈的人！”Skay来了精神，他坐直身体，一口气把红酒喝完，S.T.立刻又恭恭敬敬地给他加到合适的位置。

“情报室的人会有意见吧。”妃琳皱起眉头：“这样高调……”

“不是高调是真诚，我真诚地怀念我的学长，你不相信吗？”Skay伸出手指挑着女人丰润的下颌：“再去杀个人。”

Capt.莫插嘴道：“下一个是谁？”

“本来想那个小美人不错，”Skay松开手指：“不过我改变注意了。”

“那个眼镜？”Force不满意地摇头：“他是搞后勤的，随便谁一枪就崩了不好玩。”

Skay笑眯眯地说：“44号人造人。”

妃琳咦了一声：“您不是一直想把他收回试验室吗？”

“不能用，只好杀了，”Skay摸摸下巴：“而且他死了那个位置就空出来啦。”

Force不能理解，瞪着瞳孔有点发绿的大眼睛：“什么位置？”

“笨。”妃琳戳一下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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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连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空荡荡的家，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玻璃花瓶的碎片摔了一地，不管怎样粘都无法再恢复成破碎之前的样子，透明的水流了一地，新鲜的花落在地上，而它们存在的原本意义是为了让44号看见了心情会好起来。阿连慢慢走到桌子旁边，他蹲下去捡那些玻璃碎片，微微隆起的腹部现在还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