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转过身,喃喃道:“姐姐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石门便再次打开,进来的人正是亚希的女王——梵娜。金色的王冠,金色的权杖,金色的披肩。
“希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女王黑着脸,神色不善。感敢情今天的事情她事先并不知情,不过也说不准,
也许他们俩只是唱一出双簧给我看。
“尊贵的陛下,”梵希杰单膝跪下,吻了吻她的手“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哦?”冰冷的尾音夸张的向上拽“我可不认为这是你该做的!”
“陛下,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为了亚希。”
“放肆!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
“可我知道您想要什么,您虽然从不提及,但您比任何人都想这么做,而我,只不过是做了您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罢
了。”
“笑话,这世上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有,您从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啪”!梵娜甩手就是一个愤怒的耳光,力道之大竟将高出她一头的梵希杰煽倒在地。
梵希杰扬起头,半张脸都肿了起来。“我说的是否正确,您心里明白。”
“遗憾的是,我没能帮您达成您的愿望。”
“你失败了?”梵娜看了看我,转过头对梵希杰说道:“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失手吧。”
“是的,陛下。”
“他会知道吗?”
梵希杰看着打开的大门前突然出现的人影,平静的说“您知道了,他便知道了。”
52.神秘古塔(三)
凭空出现的人正是流云。
“我……”梵娜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不知所措。
“我很失望,梵娜。”流云并不看她,径直向我走来,白袍长长的坠落在地,微微叉开的下摆下是他裸露的双足。
“放开他。”流云说的很平淡,但却用的命令式口吻。
梵希杰亲自将我放了下来,然后默默的退至一旁,看样子他似乎对流云有些惧怕。
“你先出去吧。”梵娜看了看静静立着的流云,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便将梵希杰赶了出去。对于这个将自己一步步
扶上王座的弟弟,她是多少有些宠溺的,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梵希杰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甚至擅自做主要替自己达
成心愿。
安静下来的石室内只剩下我,流云跟梵娜。关上大门的瞬间带来的阵风使得火光一阵摇摆,变化的橙色光影突兀的闪
过沉默的脸。
“这不是我的意思。”梵娜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知道流云对这件事情很生气,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
温和笑意。
“梵娜,我答应留在你身边是因为你的倔强和高傲像极了某个人,可是我不希望你逾越了原本的界限,这是我唯一的
条件。”
“流云,我……”
流云冷冷的打断了她哀怨般的祈求:“你以后没有资格再叫这个名字了。”
“是……”水蓝的眸子让我一瞬间想起了那颗著名的海洋之心“先生,江先生,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你应该问他。”
梵娜将目光转向我,此刻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而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我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一个女人
斤斤计较,“我很好,没什么别的要求,送我回雪青就行了。”
“好。”她倒答应的很爽快,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她应该没想到我会就这么放过她,毕竟,她的弟弟害得我差点魂飞
魄散。
“呵呵”流云突然间抱住了我,笑着说:“我果然没猜错,你跟我想象的一样善良。”
善良?多么遥远的词汇。我们从小就被教育,你可以偶尔慈悲但是绝不可以善良,因为慈悲是只有强者才能施舍的,
可是今天他却说我善良?!我想我现在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古怪,就像你原本是一只狮子却被人说成跟小白兔一样可爱
。
在流云的怀里我总觉得有些地方很不对劲,正想询问的时候,他却放开了我,“梵娜”他唤她,一如既往的柔和“帮
我照顾他,好吗?”
“好。”梵娜看见流云终于笑了这才放下心来。其实我倒觉得流云并不是真的怨她,而是借我的口原谅了她。真是太
会做人了。
“那么,我先走了。”
“等等,先生,你要去哪?”梵娜突然想起了什么。
流云笑了笑,说:“我也很想知道。”
梵娜目光一沉:“还会回来吗?”
“如果我回来,一定会来看你。”
梵娜点点头,看着流云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甬道的尽头。
“知道我为什么希望驱散你的魂魄吗?”她突然问道。
“为了流云?”
“是的,先生他,需要一个身体。”
“什么意思?”
“他抱你的时候,你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吗?”
“异常?”我猛然意识到,他根本没有体温!
梵娜看见我犹如顿悟的表情,了然一笑“他,只是魂魄,因为没有身体作为容器,所以很脆弱,也很容易消散,比如
现在。”
“可是,消散的魂魄还能再聚合吗?”没有这种说法吧!
“这就是先生的不同之处了,就连希杰也说不清其中的缘由。”梵娜拭了拭眼角“他一直都是这样,也不知道这一别
会是多久。”
“所以你们希望把我的身体给他?”青阳的身体还真是吃香,不仅我占用的,还有别人惦记着,我不解的问“为什么
一定是我?”
“因为只有你适合。”梵娜哀叹一声,有些许无奈“可是他却不愿意。”
“居然有人不希望自己复活?”
“不,我看得出来先生一直在等着那天,可是,我不知道,真的等到那天的时候我还在不在这世上。”梵娜转过话题
说道:“我会如你所愿,送你回雪青,但是你将面对的局面很不乐观。”她皱了皱眉“雪青的政权一直把持在那个假
冒的景王手里,如果他真想瞒天过海就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你,所以,你回去会相当危险,切记不要暴露自己,更不要
回皇宫。”
“嗯。”我很赞同她的观点,眼前这个女子一眼就明白了我回雪青的目的,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再牵挂,可终究还是藏
着疑惑,逼着我去解开。
三日之后,是我启程回雪青的日子。
我的面子大过天,女王陛下亲自为我送行,一切吃穿用度也都准备得很周全,甚至安排了几个贴身侍婢。而我也自然
的见到了站在她身旁的大祭司——梵希杰。
“你好。”我们就像初识一般,礼貌的寒暄了几句。
“大祭司,你可知道时空穿梭吗?”我突然发问。其实这个想法已经困扰我好几天了,自从知道他身负异能的时候,
我就没打算放过能回到原来世界的机会。
他想了想,点头说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能够做到吗?”问这话的时候,我是心潮澎湃的,我多么希望能听到那个让人激动的回答,可是他却说:“抱歉
,我的能力只是看透灵魂,却不能打破时空的禁锢。”
看见我眼中无法掩饰的失望,他接着说:“我虽不能帮你,但并不表示没有这个可能,如果你能再次见到流云,或许
他可以给你答案。”
“谢谢。”出于礼仪我还是向他道了声谢。可是心里却纠结成了麻花。真是要命,难道要我满天下的去找一个消失了
的魂魄不成?!
第四卷:江湖篇
53.烟雨满金泽(上)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是杜牧诗中的江南,烟雨蒙蒙,酒香甘醇,才子的佳句,美人的柔荑,吴侬软语道不尽缠缠绵绵的相思情愫,期期
艾艾,愁煞了杨柳岸边的一池碧波绿水。
在这个时空里,也有这么一处天堂,它叫做金泽。
中国人喜欢水,唐朝的八水绕长安,宋朝的四水贯都,以及著名的秦淮河都是很好例子,每每提及总能给人梦幻般的
感觉。
金泽也有这么一条淌脂流粉的河流,它叫做瑶河。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这是男人们的温柔乡,女人们的醉舞场。青楼从来就是文人墨
客舞文弄墨,花前月下的最佳场所。我一直不喜欢叫它妓院,而青楼一词原本也只是青漆粉饰之楼的意思,当它成为
烟花之地后,也不过是多了一丝风雅气息而已。
金泽也有着与金粉阁齐名的青楼,它叫做谢女桥。
谢女桥,顾名思义,它就是一座横跨瑶河的楼阁,第一次见到这么庞大而华丽的建筑时,我还是小小惊叹了一下。虽
是游廊的模式,但小院,大堂,该有的一样不少。
凡是雪青男子都知道两个著名的美人,南初盈,北阑珊。这初盈指的就是谢女桥的头牌花魁月初盈月姑娘,与夜阑珊
相比,她明显多了一些水乡女子的柔美和娇嫩。
今天的月初盈看起来心情很好,只见她髻云腰素,生情艳态,顾盼间具是含情脉脉。她的香闺之内坐着两个年轻公子
,一个身着白衣,手执折扇,一个身着蓝衣,腰配九连环。
白衣少年朱唇晕酒,脸红微透,衣裳半解的凭栏而倚。那敛笑凝目的神态端的是说不尽的楚楚风流。而他身旁的蓝衣
公子,看起来比他年长几岁,却也是丰神玉骨,俊朗豪气。
“子云,你既不能喝酒就别再喝了。”
少年的目光飘向窗外,似乎心事重重。
“子云?”
“子云?”
男子连叫两声,我才回过神来。他正是我在金泽不期而遇的解东风。他凯旋回朝之后就放弃了一切职务,然后开始四
处游历。这次巧遇,他带给我的消息令人震惊,宫中的景王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他初次见到景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以为我便是景王千岁,但是在与之说过几句话之后,他才发现绝对不是同一个人,那人看起来更为忧郁,谈吐也是
中规中矩。可是当我问到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时,他却只是笑着打趣我“子云岂是旁人可以模仿得像的。”我只觉这话
熟悉,也不再追问,因为我更在意的是宫中的景王到底是谁?他又有什么目的?
“东方公子在想什么?莫非初盈有什么怠慢之处?”月初盈也好奇的问。
我刚想接话,解东风却抢先了一步“子云怕是思及父母家乡了吧?”他到现在还以为我是言若彬的远房表弟,我也将
错就错,反正我的真实身份很尴尬。
我笑着对月初盈说:“听闻月姑娘最擅长的是古琴,不知道可否为我们弹奏一曲?”
月初盈嫣然一笑,双目流波“公子即是思乡情切,初盈这里也有一曲。”
一抹弦器,轻拢慢拈,淡淡香薰之中,犹如遗世仙子。
“年年社日停针线。怎忍见、双飞燕。今日江城春已半。一身犹在,乱山深处,寂寞溪桥畔。春衫著破谁针线。点点
行行泪痕满。落日解鞍芳草岸。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你这曲儿也太悲了。”解东风皱眉道:“春衫已破,满是泪痕,这样的句子怎么可以用在子云身上,他就算醉了也
有我陪着。”
我笑着摇头:“她这曲儿唱的可不是我,恐怕是姑娘自己有所感触吧。”
“公子真是善解人意。”月初盈甜甜的说:“若是有哪位姑娘有幸能嫁与公子,那可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哈哈,哈哈,世上的姑娘哪有这样的福分,我看你们还是赶紧修行去吧。”解东风闻言不由大声笑了出来。
“你这不是咒我娶不到老婆吗?”我斜他一眼,解东风立刻意识到说漏了嘴,讪讪的扭过头去,把月初盈看得是咯咯
直乐,嘴里不住的说:“想不到堂堂解大侠也会有如此腼腆的时候。”
“没有没有,你可别乱讲。”有人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正当我们相互打趣的时候,月初盈的房门却被人粗暴的一脚踢开了。
“月初盈!快给本公子出来!”一头冲进来的人长得虎头虎脑,眼睛瞪得像牛犊,鼻孔一张一合,气喘虚虚,还喷出
满口的酒臭味儿。
我不悦的蹙起了眉头,有时候嗅觉太好也是一种罪过。
那人见到我们立刻犹如牛魔王再世,大发雷霆道:“月初盈!你今日不是不见客吗?!怎么着,竟敢耍本公子,你还
真当你是什么贞洁烈妇?!不过是大爷的玩物!”
月初盈到底是头牌花魁,架子还是端得好好的,“我说过,只要有人能回答我的三个问题,满足我的三个条件,我便
可以随时随地接待他。”
“哼!我倒要看看是哪位才子这么有本事,竟敢跟本公子抢人?!”
月初盈很不厚道的把炸药包扔给了我,牛魔王立刻顺着她的视线将注意力转向了我,正当我犹豫着要用何种方式打发
掉这个倒霉蛋的时候,他却突然间楞神了。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哈哈,哈哈”他盯着我的脸发疯似的狂笑不止“今天真是走运,居然让我遇到这么漂亮的
美人!哈哈哈哈。”
“畜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旁的解东风已经是全身肌肉紧绷,马上就有结果他的意思。我连忙按住他的肩,冰
冷的说道:“不要插手,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如果我真要他死,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可是就如梵娜所说,在没解决掉假冒的景王之前,我事事都得小心谨慎,
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涉足江湖的原因,在明面上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与皇室有关的事物,但是江湖里鱼龙混杂,天高
皇帝远,他们根本就是有心无力,也就给了我一片良好的发展之地。
所以现在我不能随便杀人,更不能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54.烟雨满金泽(下)
话说,这人若是找死,你就是大罗神仙,菩萨心肠也爱莫能助。
我估摸着,是不是疯牛病病毒也能穿越时空,所以诞生了这么个不幸的家伙。
只见他狂笑着不顾一切的朝我扑过来,我侧身一个闪避,他就自己撞破雕栏飞了出去,而谢女桥下正是瑶河!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三个人当场定住了,静静的等着桥下传来跳河的“扑通”声。可是我们等来的却是一声怒
骂:“妈的!谁大晚上的往桥下扔东西?!”
原来,桥下的瑶河上正好有一只画舫游船缓缓驶过,而牛魔王就不偏不倚的砸在他们的船上,将漂亮的顶棚砸开了一
个大窟窿。等桥下之人看清楚跌落下的不是什么东西时,他们就咿哩哇啦的叫开了“死人啦!有人跳河了!”
其实他只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