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鸷夜一脸铁青的立在中军帐外等我,见他除面色极其不善外,身上,并无丝毫损伤,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
下来。
他的身份未露,此时不过只是主帅的一个客人而已,中军帐乃一国军机重地,不会允许他一个外人进去。
而何祈良也没有进帐。
这对小夜忠心耿耿的奴才,此时一身的脏污和狼狈,脸上肿得很是夸张,大概是因为人皮面具也拢不上去了,所以倒
是第一回主动把真面皮露了出来,却因为脸上纵横交错的青肿瘀痕,同样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叹了口气,放下怀中抚月,令其紧随身后,换一脸肃穆,上前恭敬扶了花鸷夜,在他一脸诧然中,直接把他从帐外扶
进帐内,一路直搀扶到帅位之上。
……
这事态的发展虽然严重,却总算还能在我可控制的范围。
只是,花鸷夜的皇帝身份,却必须公开了。
当日隐藏他的身份,只是因为花鸷夜之前才干出那件轰动天下的“逼迫小翼王”事件,这事儿余热未散,若跟着又来
上这一章“皇帝擅至边关私会情郎”的桥段,恐怕花鸷夜从此以后,便再也摆脱不了这“荒淫皇帝”的名号了。
所以,想把这事儿直接遮个干净,到时再秘密送他回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对他不利的流言直接扼杀于摇篮中。
然而,之中却漏算了琴天。
原来这床上对我千依百顺的“乖奴儿”远没有我以为的那般听话,花鸷夜的身份一日未公开,他便可象这军营中的地
头蛇一般,趁我不在的时候,随时欺上门去。
今日,已经为此酿成大祸。
——何祈良也并非是个不懂事儿的奴才,若不是琴天迫花鸷夜迫得太急,何祈良担心自家主子吃亏,又怎会抛下看守
柳昊月的重担,去跟琴天做一对儿斗鸡?
……
这皇帝的身分,不遮,显然有弊,但遮,出的乱子,却会更大。
两相比较,还不如直接公开他这皇帝的身分呢。
至少,我不在的时候,不用再担心琴天这“地头蛇”,再敢挟众欺护花鸷夜。
至于正了身分后的花鸷夜,想来,在西塞这个地方,若没我给他撑腰,再如何,也还欺护不了琴天。
……
想想就真TM的想扁人。
据说下午琴天和何祈良在箭楼之上玩的那场“斗鸡游戏”十分精彩,可是几乎吸引了全少屹城的兵将围观呢。
两小子还真是能得很呢!
……
一把火,在心上憋来憋去,我忍了又忍,今日,实在不适合惩罚任何人。
如今柳昊月跑也跑了,我若因此惩罚了何祈良,那琴天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挑衅花鸷夜。
我若因此而惩罚了琴天,花鸷夜将立刻顺着这个势头,彻底荡平琴天这颗早碍他眼多时的“杂草”。
这两者,都绝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所以,便算要教训琴天,也得等这事抹平以后再说。
最重要的是,一会儿,我得屏除所有人,安安静静的为陈天博和林阔运功疗伤。
绝不能在疗伤之时,还要担心花鸷夜和琴天再如斗鸡一般的对竦。
……
众将愕然的看着我们。
睨眼琴天,这不争气的东西,跟何祈良的造型差不多去,都是一身的脏污和狼狈,外加一张脸肿涨如同猪头一般。
此时见我直接把花鸷夜扶上了帅位,立时便看懂我的意思,眼中大现惶急和愧悔之色。
没功夫理他,扶正花鸷夜,携抚月恭恭敬敬在群将面前叩下身去:
“臣西北三路军兵马大元帅花弄影携妹抚月郡主,参见我皇!”
……
74、醋海荡风波
陈天博和林阔,二人均是深度昏迷。
检查二人的伤势,不得不佩服柳昊月的手段毒辣和心思慎密。
——陈林二人均是胸部受袭,掌落之处毫厘未差,左胸之上,两人连那枚青乌紫胀的掌印都是完全的一模一样。
连一掌下去,要震断了几匹胸肋,胸肺受损到何种程度,才能令得受者不死,却只能比死人多存一口活气儿,都计算
得精确无比。
说明当时这厮脱困以后,头脑冷静,运掌从容。
要致陈林二人于死地,怕是比捏死两只蚂蚁多费不了功夫,然而却偏偏把人打得都还给我留着一口气儿在。
他弄的这种伤,军医拿着当然是完全的束手无策,但如我和他这般内力修为的人,却并非不能从阎王爷手中,把人抢
了回来。
尤其我练的冰魄,最是适合救人疗伤。只要我舍得折损功力,陈林二人,便可救得回来。
他恶意把陈林二人打成这般的半死不活,自是知晓这二人均是我的心腹爱将,我若舍不得他们死,自然要为救他们耗
损时间和功力,自然便再没有精力来拦截他的逃亡。
只要我不出手,这少屹城便纵有千军万马,又还有谁能阻挡得住他潜归柳梦的脚步?
罢了,我的确舍不得陈林二人就此殒命。所以,便只有放龙入海。
其实,这会儿,我更担心柳昊月并没有逃回柳梦,他若仍潜在少屹,伺机而动,专等着我给陈林二人静心疗伤之际,
对我悍然发动袭击,那个后果,恐怕会相当严重。
再或者,他潜在少屹,弄懂了花鸷夜和抚月对我的重要性,只要趁我专心给陈林二人疗伤之时,抓住其中一个,用以
威胁,这个后果,我便更承受不起。
之前,这家伙因为一直囚困在天牢,花鸷夜一来,对我的兴趣远远高过了擒拿到了这个敌国的皇帝,竟是根本未来得
及过问到他。
所以,柳昊月还压根不知,少屹城已悄然来了这两个对我最是重要的客人,也是对他最为有用的筹码。也所幸如此,
我的小夜,才能在我不在之时,还能保得一身自由,毫发未伤。
从陈林二人的伤势看来,这家伙连对人体的熟悉程度,都不比我逊色,另外,那惨遭横祸的一百三十八名士兵,更是
死得干净利落,都是喉间大动脉处,被利器一刀划破,做得相当省力,却又高度凑效。象是职业的杀人机器。
令我必须重新估算柳昊月的战斗力,或者这个家伙,不仅仅是内力与我势均力敌,甚至在体能和杀人的技巧方面,都
不比我逊色。
此人,真正算得我生平最大的劲敌!
但士兵报传,下午有一将骑马强悍纵出城门,再查,马厩的确少了黑玉儿的原配老婆驭风,我也屏息放出六感,意识
在整个少屹城中搜巡一遍,确实没有柳昊月还在城中的丝毫迅息,想来应是心悬他那被我削指去耳,强硬剥夺战斗之
力的二十万柳梦败军。要急着赶回柳梦,处理战败后的相关事宜。
可笑琴天和何祈良这两个家伙,事发之时,兀自在箭楼之上,斗鸡一般争得个你死我活。
出事儿之后,偏偏倒要欲盖弥彰,尤其是琴天,不知心里多么想除去柳昊月这主子新收的碍眼“性奴”,这番柳昊月
趁乱遁去,根本便是遂了他的心愿,却还敢假意封城,四处搜索。
真是可恶之极!
而且,下午的争端,我虽未完全了解事发起因,但却肯定,绝不会是花鸷夜率先挑起。
军营这个地方,琴天占了绝对的优势,花鸷夜身份未明,“强龙”根本便压不过琴天这条“地头蛇”,以花鸷夜的心
机,即便恨琴天如同眼中钉肉中刺,却绝不会如此沉不住气,要挑个无我撑腰的时候,去寻琴天的晦气。
最重要的是,以花鸷夜的强势和骄傲,琴天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极其卑贱的存在,他根本不屑于把琴天当成跟他势均
力敌的对手相看。
他虽容不得我分心给了琴天,却绝不会纾尊降贵到直接寻上门去跟琴天对竦。
所以,下午的是非,百分百是由琴天主动挑起。这令人头疼的家伙,不知是否嫌我麻烦还不够多。
这段时间大概是宠他宠得有些过了,以至于现在无法无天到了我头前才专门打过招呼,这跟着,便敢顶风作案,直接
挑衅我心上最不能触及的底限。
偷眼看向自正了帝皇身份后,也一直片语未发,浑身笼罩在一层肃杀之气之中的花鸷夜。
他虽正了身分,但在群将心中的地位,仍是不能和琴天相提并论,他是君,其他皆是臣,群将对他畏多于敬,自此当
然不敢以下犯上,对他有任何冒犯。
但军营中的汉子,俱都血性而爽直,琴天是他们心中战神一般的存在,他们打从心眼里敬服他。就算是那何祈良,当
初能拿着花鸷夜的密旨收伏他们,所靠者,也更多的是自身凌驾于群将之上的过硬本领。
所以,虽然我一再强调皇帝亲至边关是为了视察大炎与柳梦的战情,但群将心中根本不信。
——这皇帝迷恋他们的元帅,弄的那个阵仗早已是天下皆知。此番直接追来边关,到底是为国还是为人,他们心中,
一早便给下了定论。
尤其昨夜,花鸷夜在性事儿高 潮中控制不住的淫媚呻吟几乎唱足了一晚,于寂静的深夜听来,甚是撩人。
群将的耳力都还不差,这皇帝在自家元帅身下如此的放纵和淫 乱,在这群硬汉的心中,实在不以为然之极。
纵然花鸷夜的手中,捏着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不能使他们对花鸷夜真正尊敬和崇拜起来。
琴天虽然在我身下也同样的放纵和淫 乱,但群将心中先入为主,认定这世间,唯有他们太阳一般炫眼的琴大将军,才
配得上他们天神一般的元帅。
所以,同样的一件事儿,于琴天,群将心中便只有祝福,于花鸷夜,群将心中,却全是暗地里的鄙视。
花鸷夜是何等样人,且群将均是不善掩饰的爽性汉子,虽个个在我身后跪得四平八稳,然心中到底敬不敬他这皇帝,
他只一眼,便可看个清楚明白。
他素来便我行我素,任性妄为,然朝堂和江湖,他都能够一手把握,偏这军营,虽也安插进得力手下诸如何祈良之辈
,且又把握着一干将士家人的性命,但毕竟只能保得众将不敢反他,却不能令得众将打心底里敬他爱他。
且下午,又生受了琴天一场鸟气,胸上憋的那场郁火,早已窜高八尺。
然而,要维持他那帝皇的风度,却还只能强自忍耐。
看得我一阵一阵心惊胆战,心下恨不得拖过琴天,劈掌揍烂他的屁股!
然那倔强的小子,不怕罚更不怕疼,唯一所惧者,便是我不再要他。
这个,我却又实在做不到,这事儿,便只能冷处理,先把那不听话的小子,彻底的凉在一边,何时学会听话,何时再
娶回家门。
悄悄传音给花鸷夜,要他先收起那板得死紧的面容,心上再有什么气,都留着弟弟迟些时候在床上给他泄火。
花鸷夜玩味儿的看我一眼,先令众将平身,接着却声情并茂的整了几句令人心上很是忐忑的话语:
先褒此番大败柳梦之功,要为西北三路军,尤其是营中群将封妻荫子,再重夸琴天英雄少年,屡建奇功,令得柳梦不
战而降,兼又生得仪表堂堂,英姿勃发,令得他龙心大悦,后再对今日之事表态,说琴天是不知者不为过,他绝不会
秋后算总帐,且要待处理完今日所发急事儿,要另行重赏琴天,云云,听得我冷汗打从心底里冒将出来。
寥寥数语,其实说得言简意赅,然而却恩威并济,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个帝皇的真情,令得那群半点心机也无的军营
汉子感动得连眼眶都开始泛红起来。
再重重叩下身子谢恩的那个响头,真心实意的成分,便多了好些出来。
我心上闷闷的,不知我这心机沉重强悍无匹的老婆大人,日后,会如何另行”重赏“琴天。
叫住琴天,着重交待他与何祈良严密保护花鸷夜和抚月的安全——这少屹城中虽未感知柳昊月的气息,然而,那个家
伙却着实让人心上不安,虽然明知若柳昊月真的返回少屹,就凭面前鼻青脸肿的两个家伙,根本便无济于事,但有这
两个家伙守着,却总算可令我心上稍安。
最重要就是,我要当着群将,给琴天一个明示,他是臣,花鸷夜是君,他要做的,是保护花鸷夜的安全,而绝不是以
下犯上的去触花鸷夜的君威。
直直鸷盯着琴天的眼睛,若这家伙敢到了此刻,都还对我阳奉阴违,从此以后,这不听话的奴才,我不要也罢!
或者是我眼中的威胁太过直接明显,看得这小子直接便低垂下双眼,牙齿不经意间,咬破了口唇,一丝殷红的血痕,
慢慢渗挂到嘴角……
抚月在我身边,一直乖得象个不会说话的布娃娃,这会儿却突然从我身后走出来,直接扑到琴天的身上去,一边拿着
自己雪白的袖口,轻柔得帮琴天揩着嘴角的血痕,一边却又甜腻腻的撒着娇:
“琴天哥哥,你不喜欢月儿了么?咱们回营房里玩儿好不好?”
一边还不忘朝花鸷夜那边挤眉弄眼:
“皇帝哥哥,你还愣着干嘛,咱们都回了营房,哥哥才能安心的帮你救那两位将军叔叔啊。”
这小丫头,真真小人精儿似的可爱,我正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花鸷夜却一把把我拖到一边,背过了众将,把嘴凑到
我耳边上威胁:
“弟弟若敢拿身上的血喂那俩儿蠢货喝,哥哥定会想法整得那俩不中用的东西后悔活了转来。”
愣了一下,心上有些泛甜,也趁着众将不备,偷偷在他唇上落上一吻,传音在他耳中:
“放心,弟弟的仙血,只会喂给我亲亲的小夜喝呢……”
……
75、夜与天的碰撞(番外)——情敌第一次会晤
暗夜,有惨淡的月光。
琴天悄然潜入皇宫。他身上那身特征明显的戎装已经发黑泛黄,他的眼中挂满数日未眠的血丝,脸上满是彻夜赶路后
的劳顿和沧桑。
然而,这些外在的辛苦,显然丝毫未被他放在心上。
皇宫内处处高悬的喜色华灯和那些阉人和宫娥极不正常的穿梭忙碌,都令得他心急如焚。
显然,如今传遍整个京都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那荒淫无耻的狗皇帝花鸷夜,果真要在今夜,糟蹋他天人一般的将军……
满口的银牙几乎便要咬碎,琴天手上捏着边关数千有品将士的联名血函,一颗心跳得如同就要滚落胸腔。
一路秘抓了宫人问寻,终于摸到囚困了他将军的夜影殿外。
汉白玉的栏砌之下,有一名脸上毛发稀罕得连眉毛也寻不着两根的老宫人红肿着一双老目,垂头袖手,侍立在外。
琴天隐在一棵枝繁叶茂腰身粗壮的黄桷树后,冷眼看了半晌,突然掠飞过去,如同苍鹰擒获小鸡一般,只手揪了那老
宫人的胸口衣襟,把人提进了近旁的树丛之中。
宫人们被摘除了男人的器官,好象也同时被摘除了男人的胆气,兼之男人的器官没有了,就好象特别容易造成小便失
禁。琴天头前抓的那几个宫人,都被他森寒的杀意和狰狞的凶相吓到尿湿了裤子。
但这回抓的这个老宫人,却有些与众不同。他似是见识过太多世面,并不因为突然被劫持,而产生这种阉人惯性的生
理性恐慌。
琴天的手松开被劫持者的胸口衣襟,改搁到老太监同样毛发稀少的花白天灵上,历行公事儿般的冷冷喝道:
“敢乱叫,便拍烂你的脑袋!”
但老太监明显不会乱叫,他的脚终于踩在了实处,调匀了因为猛烈外在刺激引发的急促呼吸。红肿的老目落在了劫持
者的身上,本来麻木漠然的眼光发生改变,灰白的老眼,突然燃起希望的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