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聂行风对张玄的初次印象,简直不是「恶劣」两字就能形容。
年幼时差点被满嘴胡言的骗子神棍害死,
造成他长大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痛恨深绝,
而坐飞机时,身旁这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家伙,一开口就踩他地雷!
什么!这个小神棍居然是他们公司的员工!?
本以为机场一别就能甩掉这讨厌的小神棍,
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又再续「孽」缘……
「老板,你印堂黯淡无光,近期必有祸事发生,不宜出行啊……」
「……」
可恶!要是他再敢乱说一句,管它什么劳基法,他都要把他Fire——
第一章
聂行风对张玄的初次印象,岂是「恶劣」两字所能概括的。
他本来还对邻座这位相貌俊美的男子抱有一丝好感,可惜这份好感仅保持了五秒钟,就被张玄一声兴奋轻呼吹得无影无踪。
「哇,景色好美啊!」
此刻晨雾尚未散去,从逐渐升起的飞机里向下俯视,属于意大利固有风格的古老建筑物在淡淡雾色中与葱茏树木连在一起,透出一种无声庄严的美,不过……
拜托,阁下已是成年人了,装幼齿请回家,别在外面丢人现眼好不好?
对于坐飞机就像坐车一样平常的聂行风来说,这种景色早已司空见惯,不过很显然,张玄是不常坐飞机的那类人。
他激动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冷峻男士,友好的伸过手去:「你好,我叫张玄,很高兴在这次旅程中和你同座。」
聂行风彬彬有礼的回握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他不喜欢多话的人,更不喜欢跟不相识的人攀谈,张玄一开始就犯了他两个大忌。
小帅哥穿了套休闲西装,但一眼便可看出是从夜市买来的地摊货,这样的服装搁在头等舱里实在太刺眼,这家航空公司的头等舱价位高得吓人,周围乘客随便揪出一个,也是年薪百万的白领阶级,张玄能坐在这里,让聂行风有些惊奇。
不过疑惑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就把注意力移到座位前的电视萤幕上,拿起遥控器和耳机,开始选频道。
可他的邻座显然并不想放过他,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把耳机摘下,很不好意思地问:「节目该怎么调啊?」
聂行风皱皱眉,接过张玄递来的遥控器,问:「想看电影?还是听音乐?」
「电影就好啦,就比如你现在看的这个,好像很有趣呢。」张玄指指他的萤幕。
聂行风先帮他点选到电影频道,然后戴上耳机,谁知一分钟不到,张玄又把他从个人世界里揪了出来。
「能不能调成中文啊?」
这架飞机是从意大利开往国内的,节目选项中虽然有中文,不过电影对白却是意大利文和英文。
聂行风皱眉道:「影片没有中文翻译,英语行吗?」
张玄有些不好意思,「呵呵,我的英文听力不是很好,那你帮我换成卡通影片吧,卡通影片对白简单,我看得懂。」
聂行风随便转到迪士尼卡通频道,把遥控器还给他,随口问:「从国内来时你看的是什么节目?」
「我来的前一晚被朋友们拉去喝酒,然后半醉半醒的上了飞机,几乎是一觉睡到了意大利,连用餐都差点错过。」
原来他邻座这位不仅举止俗浅,还是个酒鬼。
聂行风环视一下四周,希望能调换座位,但客满的机舱让他打消了念头。
糟糕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在聂行风忍受了两个多小时的笑声噪音后,张玄终于看完了卡通,期间还将免费提供的食物餐具、小包奶油、果酱、干果零食都收拾到随身的旅行包里,看到他这一系列动作,聂行风用手抚住额头,强迫自己无视。
当然,这些行为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些无可挑剔的小毛病,但问题是张玄现在正坐在客机最昂贵的座位上,还与聂氏金融集团的总裁为邻。
聂行风自小在祖父严格教育下长大,个性沉静严谨,可惜他这次倒霉的遇上了张玄,看着这位神经似乎十分大条的小帅哥,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之后长达九个小时的飞行旅途中,自己要将忍耐力和承受力彻底发扬光大。
真后悔没听秘书的劝告乘坐下午的班机。聂行风看着报纸,很郁闷地想。
吃完饭,又喝完免费提供的高档白兰地,张玄意犹未尽,按铃把空中小姐叫来,很客气地说:「请再给我一杯。」
「谢谢,十美元。」
张玄愣了愣,转头看聂行风,小声问:「不是免费吗?」
乡下宝宝的英语听力有待加强,人家刚才明明说这种高档酒只提供一杯免费服务。
不想让人误会自己和张玄认识,聂行风低着头解释:「这酒要另收费,不想多掏钱,就换其他免费酒类。」
张玄立即向空姐回道:「那就不要了,谢谢。」
等空姐离开,他把目光转移到聂行风那杯尚未动过的酒上。
「你好像不太喜欢喝酒哦?」
聂行风认命了,一语不发地将自己那杯白兰地放到张玄的桌板上。
完全没察觉到他的不悦,张玄笑着解释:「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喝酒,不过既然是免费的,不喝白不喝。唉,小离最喜欢品酒了,可惜这么好的酒没法带回去。」
他拿酒杯时,聂行风看到他右手腕脉处有个极浅疤痕,弯弯的像是个「S」的印记。
酒足饭饱,张玄很快便进入梦乡,聂行风还没来得及庆幸,却见他身子一歪,把头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喂,搞清楚状况,他不是靠枕!
聂行风将张玄推到里侧,可惜对方在摇晃了几下后,又向他靠过来,并且坚决不转移阵地,硬是将他的肩膀当做天然枕头靠。
在相同的推挤动作重复了N次后,聂行风终于放弃了他的坚持,昨晚工作到深夜,他也累了,靠在椅背上,闻着张玄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息,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飞机已在城市上空,高大建筑物依稀可见,看来马上就要着陆了。
没想到一觉竟睡了几个钟头,这在聂行风以往的飞行旅程中是绝无仅有的事。
张玄早就醒了,冲他笑问:「睡得好吗?你把我的肩膀都靠麻了,我怕惊醒你,一动也不敢动呢。」
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靠在张玄肩上,这让聂行风有些尴尬。
明明开始睡时不是这样的,谁知怎么会在睡梦中角色互换。
可能是因为张玄身上那股熟悉的CK清香吧。
聂行风大学时曾交过一位女友,那女孩最喜欢的就是CK,可惜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别人,在聂行风向她求婚前提出了分手。
一晃几年,女孩的模样他已记不清了,不过那悠长的淡雅味道却深深印在自己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你脸色不太好啊。」张玄打断他的回忆,皱眉说。
面对面相望,聂行风发现张玄长得很秀美,五官柔和,双瞳像汪清澈静谧的碧水……没错,他的眼瞳是蓝色的,月光石般的蓝,给人一种混血儿的感觉,不过长相却完全是亚洲人的轮廓。
「我很好。」聂行风随意应了一句,将眼神移到别处。
「不对,你印堂黯淡无光,近期必有祸事发生,不宜出行,尤其是深夜,千万不要出门。」
聂行风这次连礼貌性的回应都懒得做了。
这家伙不仅是酒鬼,还是个神棍,真可惜了这副好面相。
见他不答话,张玄继续说:「这位先生……」
聂行风很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想休息,请不要打扰我好吗?」
幸好飞机很快就着陆了,当听到可以出舱的播音后,聂行风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电源,拿出行李,随人流向外走,无视张玄在身后的大呼小叫。
手机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弟弟聂睿庭的笑声。
「大哥,我现在在机场大厅,让我猜猜,你有没有带回来一个漂亮高挑的意大利女孩?」
白痴弟弟好像还没睡醒,在那里说梦话。
聂行风没好气地说:「见面再聊。」
入境手续办完后,聂行风去旋转台取了行李,正要离开,忽听身后有人叫:「先生,请等等。」
不是吧,都下飞机了,他怎么还阴魂不散。
聂行风很不耐烦的转过身,果然看到张玄飞奔而来。张玄还没来得及取旅行箱,急急奔到自己面前,将一道黄符塞过来。
「拿着它,关键时刻也许用得上。」张玄笑着向他眨眨眼,「就当你请我喝酒的回礼好了。」
灿若星辰的笑容让聂行风一愣,等他回过神,张玄已转身离开了。
聂行风展开黄纸,上面龙飞凤舞的画了些红色怪符,好半天他才搞明白张玄给他的是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搞什么迷信!
聂行风哼了一声,拉起旅行箱向前走,符纸被他顺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道符飘飘悠悠落在桶盖上,然后轻轻一晃,像有线拉住一样,飘到聂行风身后,轻轻黏在他西装下摆上。
聂睿庭早在外面等急了,见他出来,立刻奔上前,揽住他肩头大叫:「大哥,好久不见!」
聂行风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上个星期好像有去意大利度假不是吗?」
「呵呵,大哥,你非要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吗?」
聂睿庭帮忙把旅行箱接过来,突然在他身上连嗅几下,奇道:「大哥,你身上有CK的味道,是不是和以前的女友重修旧好了?」
聂睿庭的性格和聂行风正相反,乐观健谈到三八的程度,当年聂行风和女友交往时,他一直厚着脸皮去充当电灯泡,所以知道那女生喜欢CK。
见弟弟不断往自己身后张望,聂行风忍不住在他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这是我邻座的乘客的香水味。」
聂睿庭立刻眼睛发亮,连声问:「她漂不漂亮?你有没有对她一见钟情?电话号码有留下吗?」
从接机大厅到停车场,聂睿庭的话都没停下,直到坐上车,聂行风回复了他两个字。
「开车!」
没收集到任何情报,聂睿庭泄气的耸耸肩,把车开动起来,一边转方向盘一边嘟囔:「在意大利待了两年,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这样下去就算是有女朋友,也一样会飞掉的。」
聂行风把头靠在椅背上,做闭目养神状,对弟弟的怨言只当听不见。
他命犯天煞孤星,这辈子不可能找到伴的,这一点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虽说那些江湖术士的话未必可信,但如果连着听上十几年,任谁也会认命吧。
回到聂行风在国内的高级公寓,聂睿庭帮他把行李提到十八楼的住家,也就是自己家的对门。
聂行风简单冲了个澡,换上一套休闲服,把给大家买的礼物拿出来,接着又跟弟弟一起来到郊外一所僻静的花园住宅区。
这是爷爷聂翼的家,他从懂事起就一直住在这里,直到进入大学。
「你先进去吧,我把车开到车库去。」
聂行风在门口下了车,庭院里幽深寂静,一名花匠正在草坪灌木前修剪枝叶,见到他,忙打招呼:「聂先生,您回来了,老爷正在里面等您呢。」
聂行风道了个谢,走进房里。这个时间聂翼通常是在静室品茶,他来到二楼的和室前,敲了一下门,然后把纸门拉开。
聂翼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岁月沧桑在这位老人脸上并没留下太多的痕迹,他正将沏好的煎茶注入茶杯,见聂行风进来,花白粗眉一扬,脸上堆起淡淡的笑。
「行风,你终于回来了。」
聂行风上前和爷爷紧紧拥抱了一下。
「坐了这么长时间飞机,也累了吧,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何必急着过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我不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聂行风在聂翼身边坐下,把从意大利带来的礼物拿出来。
「爷爷,我特意为你订做的西装,回头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聂翼品着茶,笑道:「你订做的,不用试也一定合身,正好有朋友约我下个月去参加他的私人酒会,就穿你送的这套西装去好了。」
「是谁的酒会?我陪爷爷一起去吧。」
「呵呵,你如果知道是在哪里聚会,只怕逃的比谁都快。」
「是……」
脑里灵光一闪,聂行风还没来得及说出,就听外面有个清亮声音传来。
「喂,你干嘛拦着不让我进去?我都两年没见行风哥哥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
聂翼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晴晴听说你要回来,从前天就一直打电话问你的行程了。」
冯晴晴是聂家世交冯邴成的独生女,小聂行风四岁,自小就喜欢缠着他。冯邴成曾跟聂翼提过婚事,被聂翼以双方还小的理由回绝了,这次酒宴聚会就在冯家的郊外别墅。
聂睿庭的笑声传来,「两年没见,你一样没长高,模样也没变,有什么好看的?」
「谁说我没长高,我高了三寸……」
「哈哈,那正好是你高跟鞋的高度吧?」
「聂睿庭!」
聂行风开始头大,弟弟跟冯晴晴好像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一碰上就吵,一吵就不停,绝对不分任何时间场所。
他来到窗前,探出头,一看到他,冯晴晴立刻大叫:「行风哥哥!」
两年不见,冯晴晴比以前漂亮了好多,不过还是小孩子脾气,一见到他,就兴奋的连连招手。
聂行风也向她挥挥手,对聂睿庭道:「你先带晴晴去客厅,我跟爷爷有事要谈,回头去找你们。」
他把窗户关上,下面立刻安静下来,聂翼笑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晴晴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么乖巧。前一阵子邴成又向我提起你们的事,让我回绝了,你怎么想?有没有跟她发展的意思?」
「爷爷你不要取笑我了,我把晴晴当妹妹看,你一定要帮我顶住,千万不要答应冯伯伯。」
聂翼摇头叹道:「这一点你放心,你跟她没缘分,不管邴成怎么有心,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我担心的是你将来会跟谁在一起啊,本来还期望你的另一半在国外,所以术士们才算不出来,这两年你在意大利就没碰上中意的人吗?」
「这种事急不来,我才二十六啊。」聂行风微笑道,这才是爷爷将他调去意大利的真正目的吧。
经商的人大多都很迷信,聂翼自然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是热衷。自从聂行风的父母在他幼年出车祸去世后,聂翼为了两个孙子能凡事消灾避祸,曾不止一次的请卦师为他们卜算,聂睿庭倒是行运卦相,聂行风的卦却相当古怪。
那年他七岁,只记得卦师临走时对聂翼叹道:「你的长孙位武曲居戍,乃紫府同宫命格,为大福大贵之相,此生必定福禄双全,只可惜命格纯阴,阴煞太重,乃是孤星之命,恕我道行太浅,算不出他的命定姻缘。」
他听得似懂非懂,聂翼却在听了这番话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后来又请了数位有名望的卦师问卜,其结果相同,无人能算出他命定之人的命格来。
他原来名叫聂睿风,也因命格关系而改名,不过对一个孩童来说,改名字也好,有无姻缘也好,都是极遥远的事,所以算命这件事并没让他有太多反感。真正让他对算命术士深恶痛绝的是他十一岁时的那场经历。
当时他淋了一场春雨,有些小发烧,本来一针退烧针就能解决的问题,却让一个神棍说成是阴魂缠身,逼他喝香灰符水,又在他面前作法,一直折腾了半夜,导致他上吐下泻,神志不清。最后还是聂翼看出不妙,及时将他送进医院,才避免引发肺炎的危机,那个神棍见势不妙,早趁人不注意,逃之夭夭。
从那以后,聂行风便对一切与算命有关的行为恨之入骨,而聂翼对术士也不那么推崇备至了,但在姻缘方面,老人家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他才将聂行风调到意大利去,老人家认为卦师算不出来,可能是因为有缘人在海外,可惜聂行风让爷爷的希望再次破灭,这两年他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不仅没交女友,连跟女生私下交谈都没有几回,一个人走,又一个人回来,当真是来去无牵挂。
「爷爷,你不会过几天再把我调去美国吧?」聂行风半开玩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