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多攻)下——打酱油的人赤槿

作者:打酱油的人赤槿  录入:12-12

过了十五分锺之後,江乐终於开口了,「我这两个月想了很多很多,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

「昂?你说什麽?」是他听错了吗?他好像听到一些很奇怪的话了,「你再说一次。」

江乐深呼吸一口气,说:「我说,我喜欢你。」

「哈?」林再再皱紧眉头,说:「江乐,你……在搞笑吗?」

「才不是!」江乐气呼呼的说:「我是认真的,我很认真的在对你告白,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不能把我的告白当成玩笑。」

林再再嘴角抽了几下,觉得这告白实在喜感,「你不是喜欢你爹地的嘛……」

「那不一样啦……」江乐抿抿唇,「我对爹地是崇拜,我对他的爱是儿子对父亲的爱,对你是情人的爱。」

其实江乐的恋父情结起缘要追究起来还是因为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总是向他倾诉她对他父亲的爱意,对他说他的父亲如何完美如何优秀,长年累月下来江乐被他母亲洗脑,对父亲有一种病态的崇拜。但他并不会想和他的父亲产生性关系,他只是渴望像父亲那样完美,他不断的追在他的父亲身後,想把自己塑造成父亲,过於强烈的情感让他产生情感认知倒错,导致他有那麽严重的恋父情结。他一直清楚自己对父亲的爱是哪一种,当初那样做只是想吓林再再罢了,他是恋父,但那种程度的感情还不能让他无视道德伦理。

「这样说其实你是正常人嘛。」林再再眨了眨眼,脸上表情淡淡的,但是语气明显带着一丝笑意,「你几岁呀,还知道什麽叫情人的爱。」

「你也才比我大几个月而已。」江乐不服气的说:「爱上一个人是不需要经验的,爱上一个人,就会突然顿悟,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陷入爱情之中了。」

惊吓过後,林再再淡定下来了,「那麽,你对我告白,希望我怎麽做呢?」

「我没有想你怎麽做……」江乐垂下头,颇感伤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暗恋一个人太难受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的心情,如果给你造成困扰的话,我很抱歉。」

听到江乐这麽说,林再再有些惊讶,这个任性的小孩,居然那麽体贴为人着想,简直不可思议。

「你不要一脸见鬼的表情!」江乐气鼓鼓道,「被人家告白,不是应该羞涩的吗?」

「羞……涩?怎麽羞涩法?」林再再认真的说:「鉴於你对我表白了,我应该作点表示,如果你想看我羞涩的话,我可以羞给你看,不过你可能要示范一下。」

江乐无力的叹气,「算了,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衡量你。」

闻言,林再再松了口气。感觉装羞涩这件事不会容易。

江乐出神的看着林再再,自言自语一样说道:「可惜我们是……」

「是什麽?」林再再问道。

「没什麽。」江乐又叹了一口气,然後垂下头,似乎是很伤神的样子。

「我还是想问下,是什麽东西让你觉得你喜欢上我了呢?」林再再好奇道:「我是说……有没有什麽实质的体现或者证据什麽的……」

「那个……自从那次之後……我常常梦到你……」江乐羞涩的低下头,这梦是什麽梦大家也明白了,「然後,我发现我对其他人硬不起来……」

「……算了,你当我没问。」

林再再无语了,他万没有想到,他会听到这种东西。你确定这是堕入爱情的证据而不是心理阴影?这是勃起功能障碍吧?和爱情有关系吗?

虽然他们年龄相近,但他实在无法理解江乐的思维方式。

「你要回去上班了吧,耽误你那麽久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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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对林再再抱有愧疚的关系,江乐说话很客气,这让林再再很不习惯,不过,这种变化是好的。林再再明显感觉到,医院一别之後,江乐迅速的成长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任性无礼的小少爷。

最後离开的时候,江乐很慎重的对林再再说:「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爹地,我希望你能去见见他,他的身体状态很不错,但是情绪方面并不太好,我想,如果你能探望他,他会很高兴的。」

林再再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身为一个儿子,却叫一个和你父亲有过性关系的人去看望他?」

江乐脸色变了一下,然後说:「你可以以朋友,嗯……或者以儿子的身份去看他,就像我去看望他一样?」

「怎麽能一样,」林再再觉得江乐这话很奇怪,「他不是我的父亲,我怎麽可能以儿子的身份去看望他。」

江乐沈默了。过了许久,说:「不管怎麽样,我很希望你能去看一下爹地,我想……爹地也很希望你能去看他的。」

「再说吧。」林再再淡淡应道。

「请你好好考虑一下。」江乐觉得林再再大概是不肯去的,他们一家,差点害他丢了命,「对於我母亲犯下的错,我除了道歉似乎也做不了什麽了,但是请你不要恨爹地,这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他清醒着,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比任何人都爱你!」

「你是以夏先生的儿子还是旁观者的立场对我说这些话?」林再再禁皱眉道:「你越说越离谱了,夏先生怎麽会爱我。」

江乐只是以一种难以言明的眼神看着林再再,虽然他的话让林再再满腹疑问,但他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林再再也不准备向他追问。

「我还有工作,先回公司了,失陪。」林再再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帐单去收银台结帐。

江乐透过玻璃看着林再再走进那幢大厦,拈起完全没有喝过的黑咖啡,小小的啜了一口,锐利的涩苦在舌尖上漫开,苦得江乐打了个冷颤。

十月份过後,蒋璎璎的婚礼终於到了。

婚礼前几天,谢言真拿了一张请柬回来,林再再一看觉得眼熟,後来发现那不就是蒋璎璎的婚宴请柬嘛,他手上也有一张。不同的是,谢言真手上的请柬是由新郎那方发出的,据谢言真说,他和新郎是表兄弟关系,不过已经快十年没见了,前不久才遇上的。

於是,婚礼当天,林再再婉拒了薛闻兮过来接他的提议,直接和谢言真一起过去了。

两人去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宾客到场了,婚礼以时下流行的草坪婚礼的形式,在郊外一个私人山庄的高尔夫球场进行。

正值秋季,高尔夫球场周围的枫林一片金红,中间的草坪就像一块碧绿的宝石,大量的气球纱幔和鲜花把草坪布置得如梦如幻。当天的天气很好,气温宜人,天空湛蓝如洗,微风轻吹,嫩绿雪白的纱缦和绢花随风飘拂,偶尔有稍强的风,四周的枫叶便飘满空中,美得让人忍不住惊呼。

未婚的女性宾客心生向往,希望他日出嫁时也能举行这麽一个精致华美的婚礼,而已婚的女性宾客则多有遗憾叹息,居然忍不住说以後再嫁一定要弄个这麽浪漫的婚礼才行,引来旁人的笑声。

在签到处签名之後,林再再对谢言真说:「我要去找薛闻兮他们,准备等一下的出场演奏,你要一起吗?签到处的姐姐说他们在里面。」

「不了,我和那个表弟也不是很熟,专程过去也没什麽话说,你自己去吧。」谢言真摸摸他的头,问:「你等一下要演奏,觉得紧张吗?」

「不紧张。」这是真话,他以前参加音乐比赛时从来没有紧张过,十二岁那年参加了一个大型国际比赛,台下坐了一千多人,带他去的老师紧张得拉肚子,他自己倒是很淡定,甚至超常发挥。

「我想也是。」谢言真笑,「好像没什麽事能让你急的。」

「那我走了,演奏结束我就来找你。」林再再的语气稍嫌冷淡,不过乖巧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个贴心的小孩,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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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谢言真应着,目送林再再离开。看着林再再的背影,心里萦绕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

薛闻兮和季谦竹等人已经提前到达,林再再找到他们的时候正在和其他人聊天,其中有几个是穿着同款的礼服的,应该是伴娘团和伴郎团,一群人说说笑笑,闹作一团,相当热闹。

在这里,林再再总算见到新娘新郎了,新娘蒋璎璎一身白色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明艳照人,而旁边的新郎一身白色燕尾服,背对着门口方向,光看背影就知道是气宇轩昂的青年才俊。听谢言真说新郎是在德国学成归来的外科医生,父母是外交官,蒋璎璎的父辈也是从政的,两人通过家人介绍认识,双方对这门婚事都很满意,新郎新郎皆是郎才女貌,举行了这麽一个浪漫的婚礼,的确让人艳羡。

薛闻兮最先看到林再再,才刚进门便欢喜的喊道:「再再,你来啦,这里这里。」

经薛闻兮这麽一喊,所有人都看向林再再,背对着门的人也转头或侧身往门口看。

突然受到那麽多人的注目让林再再有些不自在,但倒不至於让他紧张。不过,当他看到新郎的脸时,心里却震惊不已——原以为谢言真和新郎是亲戚就够巧的了,没想到,这新郎,他也认识。

林再再其人,感情淡薄,能让他记挂的人不多,除去因意外早逝的父母,还有儿时的一个玩伴,四岁到七岁这个时期,林再再和这个玩伴比和父母还要亲,可惜後来因为种种原因而断了联系,没想到今天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

林再再不记得那个玩伴的名字了,确切来说,是不知道。当时林再再对这个玩伴的称呼就是小哥哥,他从来没问过小哥哥叫什麽名字,小哥哥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全名,林再再只记得大人们叫他小文。直到刚才,林再再才知道,他的全名叫洛颂文。

林再再能认出新郎就是小时候的小哥哥挺神奇的,他们最後一次见面是十三年前林再再七岁的时候,他不知道他的名字,长相也与记忆中的稚幼面容样子不甚相似,可是,林再再就是一眼就认出来他最喜欢的小哥哥了。对於一个一毕业就无法把同窗多年的同学的名字和长相对上的人来说,如此惊人的准确认出实在微妙。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後来恢复淡定,这期间林再再的思绪从现在飘回幼年,又从幼年飘回现在,只不过半秒间。

任何人遇到故人,都会想要怎麽做呢,是惊喜热烈的与其相拥,还是微笑着问候互相寒暄致意?像林再再这种情况,遇到的是童年那麽好的玩伴,激动一下肯定是要的,至少也要说一句「好久不见」或者「居然在这里碰到」之类的话。然而,这些都不在林再再的选择之列,在那半秒里,林再再决定——装没认出来。

林再再这样做,主要是觉得都那麽多年的事了,现在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他们又不是什麽关系,只是童年的玩伴罢了,如果对方不记得他,或者已经淡忘了那段记忆,兀自提起这些好像会有点尴尬无趣,而且这个小哥哥於林再再而言算是心中最後一片净土,在林再再的心中地位仅次於父母,如果现在的小哥哥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哥哥,林再再觉得自己会无法接受,那还不如就让他一直保持七岁时的记忆好了。

重遇故人,林再再心里不是不激动的,幼时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怀念之余也有些伤感,看到最喜爱的小哥哥现在过得那麽好,还娶了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心中也为他感到高兴,有种放下心来的感觉。

「哎呀,总算见着你了,」林再再一走近蒋璎璎便高兴的说:「没想到拉二胡的是那麽可爱的小弟弟嘛。」

「你们好。」林再再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对新郎新娘两人说道:「恭喜新婚,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蒋璎璎笑着从伴娘的手里接过一个兔子造型的红包,说:「真乖~来~姐姐给个红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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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再再乖巧的样子让蒋璎璎很是喜欢,直言要是以後生个那麽可爱的孩子就好了。一旁的季谦竹周平等人听了嘴角抽搐,心道:这种没心没肺的小面瘫能少一个是一个吧,省得出来祸害人。

未了,还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薛闻兮,後者狠狠的回瞪了他们一眼,然後温柔的对林再再说:「再再呀你吃过饭没有?饿的话这点有点心哦……」

「谢谢,不用了,我吃了饭才出门的。」林再再对薛闻兮说:「我的琴呢?」

林再再的琴因为放了许久不曾用,为了达到最好的状态,薛闻兮把琴拿去专业琴师那里做保养调整。

「在我那里,我和你去拿,」薛闻兮对其他人说道:「婚礼差不多开始了,我们先去准备,稍後见。」

直到林再再走开,新郎也不曾说过一句话,不过,他一直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林再再,後者也察觉到了。临走之前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林再再看到他这样看着自己,便知道他是认出自己来了。林再再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婚礼正式开始。

和预想的一样,独特的开场音乐让众人大大的惊艳了一把。完全西式的婚礼,乐队不是钢琴小提琴,而是中国古典乐器,光是这点,就足够让宾客们觉得惊喜了。

五个身着西式礼服的青年手持乐器,向宾客微笑致意,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後,熟悉的曲调响起,以古琴、二胡、琵琶、洞箫以及扬琴演奏的《卡农》再度让客人在心中惊叹。

红毯另一端的鲜花拱门下,新人相挽着手,在有些另类的开场音乐下慢慢步向宣誓台,两个可爱的小花童走在前面撒花瓣,英俊高大的新郎一脸温柔,娇美的新娘笑得很幸福。老天爷也很赏脸,吹了一阵小风,新娘的白色头纱飘起,四周红枫飞舞,和花瓣幔交织在一起,搭配着现场缠绵的乐音,简直就像一场童话。

新人走上宣誓台,音乐渐渐转弱然後停止,众人起立,一脸凶相的大胡子牧师开始宣读誓词,新人循例说完我愿意後,牧师也循例问了一句有没有人不同意过他们的结合——这句话纯粹是循例过场,事实上现在的婚礼誓词都省去了这一句,毕竟这句话挺废的,你不同意有毛用,新人已经在民政局拿了小红本了,岂是你不同意就能不同意的?

牧师对於新娘事先一再叮嘱他要说这句话很不解,因为怕忘记,他还用荧光笔重点划出来。

这句话说完半秒後,牧师压根没有要等谁发言的意思——哪个傻帽会反对嘛。

「我宣布,洛颂文先生,和蒋璎璎小姐,在神的见证下,结为夫妻……」

「我不同意!!我反对!!!」

「……」牧师像是没听到男人说的话,继续说誓词。

「我说我反对!!!」

牧师总算注意到说反对的男人,他皱了下眉头,问道:「这位先生,能把你说的话再说一次吗?」

牧师的脸实在太凶狠,男人被他盯着有些发怵,声音也没刚才那麽大了,「我……我说我反对……」

突然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陷入一阵诡异的沈默,现场的宾客皆是有教养的人,在主人家没有表态之前,虽然心里有诸多疑问,也只好安静的等这场婚礼的主角解释。

当然,在场的每一个人冷静的躯壳之下,都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众人兴奋的猜测接下来会怎麽样。

按偶像剧传统路线来看,抢新娘的人会冲上去,拉住新娘,然後带新娘跑出教堂……哦不,是跑出高尔夫球场——这地还挺广的,还要下山,不晓得蹬高跟鞋的新娘受不受得了。

也有一部份现实主义者觉得,在婚礼现场私奔这种事不仅脑残又脑残还脑残,除了脑残偶像剧之外很难会有人上演这种脑残桥段,他们认为,接下来说反对的那个男人,会被拖出婚礼现场,然後婚礼继续进行——男方洛家也不是吃素的,新娘断不敢让新郎难看。

作为乐手的林再再就在离宣誓台几米外的地方,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新郎有什麽反应,奇怪的是新郎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或生气之类的情绪,只是淡定的站在那里,这场变故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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