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不自在(穿越)上+番外——张家小鱼

作者:张家小鱼  录入:12-12

但是老爷对大少爷总是很冷淡,看到他的时候也只是点点头,连个笑脸都没有。整个夏家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人敢劝,只有在平时多帮衬着。

夏家家业不大,但是上上下下也有二十多口,夏志远不过问,也就只有这十来岁的大少爷给撑着。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么个十来岁的孩子是怎么扛起来的,偏偏夏枝在人前还带着三分笑脸,这笑看在人眼里多少有几分心酸。

夏枝让李甲下去传话,之后就一个人走到前院,站在顶端的阶梯上,看着本来分散开的人慢慢的靠拢。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支配起这个家的,除了他自己。

夏志远的说好听了是一颗心都扑在了蔚阳县的大小公事上,但对于整个夏家几乎就是不闻不问,整个夏府上下二十多口子,账房、管家、夫子、都是由他一个人来做。

夏枝有时候会想不通,就算是夏志远不喜欢自己,但是夏叶夏草总是要多关照一些的吧?但是夏志远似乎从来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有三个孩子,而不是三棵只要冒出来芽就能自己往上长的树苗。

但是现在的夏枝不是原来的夏枝,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孔娴月带血的嘴角,由此,夏枝也知道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推卸的责任。

夏枝上大学的时候学习的金融管理,但是在这个连信息都封闭的时代显然派不上用场,剩下的唯一可以依托的生存技能就是写书。

但是在一个社会文化完全陌生的时代,想要靠原本的技能存活的难度要比他重新学习一种还要难的多,但是夏枝还是义无反顾,或许是一时意气用事,或许是对这个职业太过执着。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选择决定了他今后要走的这条路有多么艰难。

如果说没人知道夏枝是如何撑起这个家的,那么就更没人知道夏枝从八岁到十一岁这三年的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白天的时候躲在夏志远的书房里看书,或者在蔚阳这个小县城里的大家小巷里乱窜,晚上在灯下伏笔练字,小孩子的臂力不够,每半个时辰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然后继续。如此一天又一天,直到终于拿得出一手勉强可以见人的小楷。

所以在将第一份手稿交给容卓悦的时候,夏枝说:“请你好还对待它。”

这句话所包含的不是一个文人的傲气,而是一个灵魂的恳求,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承受接二连三的挫折,他或许可以重新站起来,也或许会选择另外一条路从头走下去。

那时候的他,是在赌啊——幸运的是,三年之后,他还在这条路上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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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的时间到了,十来个人站在宽敞的院子里纷纷抬头看着前面这个少年,没人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声音放到最小,纷纷询问着身边的人。

夏枝从过去六年的回忆里走出来,站起身清清嗓子,“夏草不见了,我想请大家帮忙找找……。”

十来个人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纷纷表示一定会尽全力去找。“咱们老爷治县有方,说不定过一会就有人把咱们调皮捣蛋的小姐给送来了。”人群里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

夏枝挥挥手,示意他们先去找灯笼,在大门外直接集合。夏枝还没转身,就看到前门的小丙忽然跑进来,“大少爷!大少爷!”

夏枝的心一跳,差点从阶梯上摔下来,“怎么了?是不是找到夏草了?”

小丙梗着脖子边喘粗气边摇头,“不,不清楚,不过我听说一个时辰之前从外地来了个贵人,有人见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小丫头,听说是小丫头冲撞了贵人,然后就被人给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家小姐,不过这人是从您说的那条道上过来的错不了!”

第三章:老板(一)

即将散开的人群在听到小丙的话后有转了回来,围着小丙七嘴八舌的问开了,小丙也不说话只睁大眼睛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夏枝,等着他反应。

“那边有没有放什么话出来?”夏枝问,他现在倒是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在山里迷了路就好,既然是“贵人”,那是断不会和一个八岁大的女娃子计较什么,真要死夏草犯了错,赔些礼,然后自己再过去道个歉就好,如果这人是冲着夏志远来的那就麻烦了,夏志远现在不在,万一对方寻求什么职务之便,被贸然拒绝,夏草那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夏枝在心里叹气,这次算是给这丫头一个教训了!

小丙想了想,“我不是很清楚,要不然让咱们的人先过去问问?”

“不用了,我现在过去。”夏枝摆摆手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对了小丙,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贵人,喜欢什么或者这次来蔚阳县是冲着什么来的?”

“听外面的人传好像是来做生意的,也有人看到这人轿子后面还装着三大马车的书,不会是书贩子吧?”小丙猜测道。

“我知道了。”夏枝点点头,“大家现按照之前的计划在周围找找,我先到这贵人那边看看情况。”

“只有少爷一个人?”小丙上前一步拉住夏枝。

“我就是去看看,实在不行等爹来了也不迟。”夏枝冲小丙笑了笑直接转身出了门。

夏枝当然不会大着胆子自己一个人去找这“贵人”,就算是他想找也根本不知道人是住在哪里的,不过既然有三大马车的书又是来做生意的,总会有人知道这人来历,夏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容卓悦。

容卓悦的书馆早就关了门,不过好在他本人住的地方就在书馆的后院,夏枝现在很急,容卓悦又是他唯一可以求助的对象,打定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木板门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只要人在就不怕他不出来。

夏枝的想法是对的。不一会就听到里面就传来嚷嚷声,“谁啊!这三更半夜的!”开门声稍后响起,容卓悦身上披着一件外套,鞋子还是趿拉着的,看样子是已经睡下了。

容卓月揉揉眼看清站在门口一脸傻笑的夏枝,一脸不耐烦:“我说小祖宗,这深更半夜的你这是要干嘛?”

夏枝凑着他开门的空子挤进去,容卓月知他定是有事,但是自己也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脸色,将门在身后关上,晃悠悠的倚上门板,有气无力的憋出一个字:“说……”

“你知不知道今天傍晚蔚阳县来了个贵人?”夏枝脸上笑容放大,只要容卓悦肯开口就好。

懒懒的瞥了他一眼,在门板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夏枝:“关你什么事,又不是来找你的。”

“你认识?”眼睛开始放光,容卓悦狐朋狗友走到哪都有那么几个,既然能说出来就证明他这次没找错人。

“说……”容卓悦真的是不想搭理他。

“我怀疑我妹妹很可能在他手里。”天色越来越黑,夏枝也不再拐弯抹角,时间不是很多。

“啊……!”眼睛猛的睁开。

“我是说真的,我妹妹,就是夏草,有人看到他被那个贵人给抓起来了。”夏枝边说边比划着。

“理由是什么?”容卓悦总算是清醒了些。

“不知道。”夏枝摊手,脸上的笑接近于僵硬。他就是厚着脸皮来的,不确定被带走的小女孩是不是夏草,不确定容卓悦会不会帮他这个忙,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好说话。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成吗?他不会拿你那个宝贝妹妹怎么样的。”说着转身就要往里走。

夏枝伸手拉住他,情急之下说了一句:“可是夏草晚上睡觉认床啊。”

容卓悦脸色有些发黑,转头看着夏枝:“夏花灼,一个想睡觉但是没有睡觉条件的人和一个有睡觉的条件却睡不着的人,你觉得那一种更残酷?”

“可那是我妹妹啊……”夏枝挣扎。

“你也知道那是你妹妹!不是我妹妹!”

“就当死帮我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夏枝做了最后让步,容卓悦的人情不是好欠的,欠了他的人情更不是好还的。

容卓悦实在是被他磨得没了脾气,这时候真要是让他回去接着睡,也难说能睡得着,对夏枝道:“你先让我回去穿件衣服成吗?这个样子出去你爹会把我抓起来的。”

“没事,我爹今天不在。”夏枝笑嘻嘻。

“哦?”容卓悦精神一振,“那这么说我们现在可以去做坏事了?!”

“是啊是啊,先穿上衣服,我们再一起出去做坏事。”说着将容卓悦推进房间,抱着双肩倚在墙上,透过说门缝看着外面的状况,月黑风高,还真是适合做坏事的天气。

容卓悦出来的很快,身上换了件天青色的长袍,在烛光的映衬下微微多了层暗黄,他一直都很适合穿这种颜色的衣服,稳重,成熟,不张扬,但是在不特定的时候又会显现出轻佻的一面,就像他这个人一般。

两人并肩走石板路上,容卓悦手里拿着一个小灯笼,光下在石板路上晕开一个温柔的光环。

夏枝说:“老板,这到底是什么贵人你好歹也跟我说说,万一我到时候说错话,带不出来夏草是一说再把你们的关系给搞坏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容卓悦的脾气也就仅限于被人从床上挖出来那一会,现下又恢复了文雅模样,低低叹口气道:“沈千年,典韦人士,算是吝国最大的书商之一,脾气不好,喜怒无常,你只要记住到时候管好自己的嘴巴就好,还有!”容卓悦声音提高了一点,“不要说出语出惊人的话来,最好是闭嘴不言。”

夏枝点头记下:“是,记住了,只是这个名字是不是奇怪了些。”夏枝想到的是那句“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说出口,说完之后发觉自己失言了。脾气不好,喜怒无常,看来此人还不是一般的不好相与。

容卓悦知道他这是心里有气,只能无奈的笑笑也不多说话,半响道,“是王八是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将你妹妹的事情细说一下,到时候我也不至于摆乌龙。”

夏枝开始描述事情的经过,其实从始至终他只知道夏草不见了,自己到后山脚找没找到,然后再从别人嘴里听说可能在这么个贵人手里。没人证,没物证,纯粹的道听途说。

果然,容卓悦听完之后抬起的腿硬生生的收了回来,转头看着夏枝:“你就这样三更半夜的敲了我的门,然后再拉着我一起去敲别人家的门?”

“老板,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再说我认识的人里面和书商关系最近的也就只有你了”夏枝仰着头看他,面露凄然之色,十四岁的孩子摆出这副姿态绝对有杀伤力,至少可以换取少许同情心。

容卓悦撇撇嘴转身就要往回走,被夏枝在后面拉住,“老板,你已经答应我了,如果不去的话换你欠我一个人情!再说了你们不是熟人吗?难不成你会怕了那个沈千年不成!?”他从一开始就是决定要耍无赖的,其实这也是一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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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年住的地方是当地的一处中型的宅子,属于为蔚阳县的南部,从外面看平淡无奇,进去之后就是别有洞天。

夏枝这个县太爷的儿子也不是白当的,夏家的家事都是由他来操持,夏志远每年的俸禄他是一清二楚,当地的物价也是了如指掌。从这别院的规格来判断,主人的品级至少是三品或三品之上。但是对方的身份其实只是个商人。

容卓悦进门的时候并没有要求传唤,只是出示了手里的一个物件,对方就开了门,并且还派了人进去禀报。

夏枝当初能在蔚阳县将近二十家名号不同的书馆里看中容卓悦也是有原因的,年轻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是书馆中囊括的书籍的种类、范围、年代都比其他书馆要多很多,除此之外,就是这个老板似乎带着些玩票的兴致,至少书馆不是他主要的谋生手段,掌书人这个身份怕也只是其中之一。

夏枝从一开始就知道,想要在这种时代接受自己写的东西并能发动印刷,几乎就是一种赌博,玩票的态度或许会让人没多大信心,但也是机会最多的。

幸运的是,夏枝赌赢了,容卓悦也赌赢了。

夏枝交给容卓悦的第一本书的名字叫做《韶华负》,是一部在他看来很保守的江湖传记,不管是思想还是笔法都是模仿的这个时代的流行书籍,只在后记里加入了自己的观点,还有一些人性的分析。

《韶华负》这本书的成绩和这本书的原本内容一样,都处于中上等水平,容卓悦对此的评价是:“可延用的,只有后记。”

这句不咸不淡的评价对夏枝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赞赏,夏花灼这个名字在这两年里正在慢慢的以蔚阳县为核心慢慢的向外扩散,逐渐进入蔚阳以及周围各大县城的书馆。算是站得住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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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侍从带着两人慢慢往前走着,现在经过的地方是一片竹林,因为是夜晚视线受到阻碍,看不准这竹林到底有多大,竹林中间穿插着一条暗中蜿蜒的小路,小路由碎石子铺成,两边间或燃着几盏纸灯,灯上的图案从梅兰竹菊到山林野兽,等一行三人走到小路尽头的时候,夏枝惊悚的发现,这纸灯上的图案居然没有重复的!

“请两位等一下,少爷正在穿衣。”婢女说完之后就缓步离开,最后消失在蜿蜒的竹林后面。

两人停留的地方是一处凉亭,凉亭四周都是通明的灯火,愈发显得远处灯光黯淡,从他们站着的地方远望过去,小路像是消失一般,只剩下若隐若现的一条像是散发着昏黄光泽的丝带,衬托出周边一小片暗绿色的竹影。

夏枝一时间想起了皮影戏,这两种光线些许相似,于是转头对着容卓月,“老板,看过皮影戏吗?”

容卓月眨眼,“什么影?”

“没什么。”夏枝笑了,果然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乐趣。回头细看着来处,景致如画,却不知主人如何了。

第四章:老板(二)

婢女将容卓悦和夏枝引到一处凉亭稍事休息,沈千年在两人吹了半个时辰的夜风之后终于姗姗来迟。

沈千年一身白衣,看上去真如之前的随从所说那般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没有束起,在身后披散了一片,整个人像时刚从雾里面走出来一样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偏偏又有足够的存在感。大约是因为灯光的关系,那张脸显得尤其的白,隐约还有些透明,双眼横斜,鼻梁挺立,嘴唇比之脸色来说只能算是稍微有些血色,下巴尖细,五官看着有些单薄,偏偏两道斜长的眉衬托出几分英气,四肢修长,。

夏枝瞥了他一眼就毫不留情的将之评定为“凉薄之相”,之后退了一步站在容卓悦身后。

沈千年在两人面前站定,面无表情的看了容卓悦一眼,语气森然:“容老板,你可真是会挑时候。”

容卓悦讪讪,眼角瞥了下夏枝,上前一步道:“沈老板大驾蔚阳县,卓悦来看看也是应该。”

沈千年眼神仄仄的望了眼天空,黑乎乎的一片连半个星子都看不到,说话的声音也是愈加懒散起来:“难不成你对我还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沈老板千里迢迢来到蔚阳,这就当是在下这个东道主尽地主之谊吧。”

沈千年甩袖坐在凉亭一角的石凳上,拢起衣摆连腿都收了上去,不紧不慢道:“地主之谊也是要拿诚意出来才算是表示,卓悦兄的诚意就是在这半夜三更的时候来表达自个儿的相思之情?”

沈千年是坐了大半天的马车,路上又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临近入夜时分才赶到蔚阳县,好不容易来到别院,两只脚总算是可以沾地了,谁知这觉才睡了一小半就被人从床上挖下来!遇到这种情况,任谁都会有脾气,沈千年虽一张嘴不是冷嘲就是热讽,两只眼睛在看人的时候都是半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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