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干了杯中酒:“林伯伯您不知道,林烨在X市人缘儿可好了,他有时候时间紧的我约都约不上呢。”
林烨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就顾着招呼我跟他爸吃饭,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安静斯文的像个洋娃娃。
“我这刚回来呢,林烨就跟我说,说你帮他把公司做的挺好的,我心里就放心了。这孩子贪玩,你以后可要多帮衬帮衬他。”
“看您说的,先有伯乐后有千里马,林烨把大方向定了,我就是给他打打下手。”
就这样一杯一杯的喝下去,左一句右一句无关紧要的,一顿饭就这么吃完了。
“你去削点水果来。”林老爷吩咐林烨,林烨笑了笑点点头,起身就去了。
林老爷望着他的背影笑着跟我说:“这孩子从小没了妈,性格有点古怪,你可要让着他点。”
“我跟他挺合得来的。”
“你那个朋友的事儿啊,我找人帮你问了。”
我脑门儿上一个激灵:“怎……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出不了事儿。”
“谢谢林伯伯。”我坐在椅子上微微欠身。
“你怪林烨吗?”
表情在一瞬间有点僵,我几乎能感到上方射来探究的目光,割在我背上生疼。
垂眼笑了笑:“我怪他做什么,都是我兄弟自己不好。他这次要是能出来我铁定削死他。”
肩上被拍了拍,我抬眼,林老爷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以后常来,别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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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吹的我一个激灵,我和林烨家近,他正被他爸吩咐送我回去呢。
我踩着脚下的小石头路,有些膈应,他默默地走在我身旁,点了根烟,满脸的阴沉把周围的空气都带的昏暗。
他直直地望着前面的路,似乎没工夫跟我说话。
“你爸是不是不喜欢你?”既然他不愿意说,那我就开口了。
“闭嘴。”
“按说咱们俩的关系,他该拿把刀把我剁了吧。我连脖子都洗干净准备好了。”
他斜睨着我,阴厉的皱着眉。
黑暗中我笑了笑,一阵冷风袭来,我将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林烨身上:“别着凉,宝贝儿。”
第19章
林烨伸手裹紧了衣服,抬眼道:“怎么,你还不兴人对你好?”
空气中的青草香被他的烟味冲淡了。
“我就是觉得挺奇怪的,我死皮赖脸的来了,憋着一身劲儿没处使。准备的好多话也没说。”
他没说话,将抽完的烟头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你准备了什么话?”
“你去我家我告诉你。”
说着就走到我家楼下,林烨顿下了脚步:“老头子还在家等着我呢。”
我装作没听到,按了指纹,打开楼下的大门:“我新买了套茶具,泡茶可好喝了。”
见他不动,我便接将他半拖半抱进大门里:“外面凉,别冻着了,就一会儿。”
他低着头,眉目间都是戾气。
“走吧,都到楼下了,上去看看呗,我装修好了一直请你你都不给我这个面子。”说着我牵起他的手在楼道里按了电梯,他就这么披着我的外套,静静地跟在我后面。
上了楼我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掏出钥匙开门:“来,进来吧。”
他进了门我就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了,打开灯,随意地问道:“你觉得我这屋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从鞋柜里给他拿了拖鞋在他脚边摆好,抬眼,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用手抬起他的脚,将他的鞋子脱下,他脚上的冰凉透过袜子传了过来,我用手给他捂热了,再给他换上干净棉质的拖鞋。
我松开手,站起身来轻声道:“先进去坐。”
他一怔,似乎才从刚才的情景里回过神,神色恹恹地点了点头。
我在他身后换了鞋,然后走过去把他从背后抱住了。
他的身体,和他的脚一样,都是冰凉的。
“怎么了?说不定是你爸太满意我了,觉得咱两绝配,你说呢?”我用胡子去扎他的脸。
他喉咙里泻出一声冷哼:“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我也就跟你这样。”我吻着他的脖子。
“……”
“不管怎么样,现在你爸都同意了,以后……”
“你闭嘴不行吗?你这猪脑袋里面能说句人话吗?”他忽然转过脸来把我一把推开,对我吼道。
我愣了半晌,最后一声笑了出来:“猪脑袋能说人话那就奇了。”
“你……”
我挠挠头,放轻了声音:“别气了,我去给你泡茶。”
他甩了我一眼,撑起额头坐在沙发上。
“不过你在家里的样子看起来真舒服……”我笑了笑:“你要是以后能对我也这么好脾气就好了。”
在厅里准备茶具的时候,他走过来靠在墙上看着我,我回头:“你先去坐着,一会儿就好。”
他摸出根烟点上了,烟雾在密闭的空间里升腾而起,配着他那副眼镜,更加让人琢磨不透。
“我对你不好吗?”他问我。
我专心手上的活儿,没回答他。
“我他妈对你不好你早完蛋了我告诉你。”
走过去,伸手触到他的鼻梁,他没躲,我便把他的眼镜拿了下来,放在案台上。
“你干嘛?”他虚着眼问。
“等会儿泡茶都是热气,别把你眼镜熏花了。”
也许是刚取下眼镜的原因,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恍惚,直到我将满是茶香的杯子递在他的嘴边:“尝尝。”
他接过去喝了一口,垂下眼:“苦的。”
我站在他的面前捧起他的脸:“这是先苦后甜……”
“我没觉得……”他冷冷地道。
“我知道你对我好……”我诚挚地看着他:“但你总变着法儿给我脸色看,人心都是肉长的,多割几刀就没了。”
“……”
“今天你们家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也不跟我讲,我问你吧,你要我闭嘴,我不问了逗你吧,你又吼我。”说着我抬眼看着他:“你要真觉得咱俩不适合……”
“你想说什么?”
“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处理的好好的。争取成为你的金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吻来的再正常不过了,我们吞吐着彼此的气息。“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他夹着烟的手抓着我后脑的头发,目光中尽是凉薄。
我慢慢地将他手中溅出不少的杯子接过来放好,在他脚边跪下。
我拉开他的拉链,掏出他的玩意儿,便用嘴巴尽心伺候起来。
脸上微烫,维持着姿势抬起眼,却见他死死的咬着烟,压抑着喘息,剧烈的呼吸让烟头燃烧的更快,刚才落在我脸上的,是一截长长的灰色的烟灰。
我吐出嘴里的东西,作为润滑用手开拓他后面。
他从餍足中猛然惊觉,用劲推着我:“你……”
我用手臂禁锢着他的脚,他的裤子已经在不住不觉间落在了脚边,那里已经没入了三根手指,他有些站立不稳。我拖着他就进了卧室,他挣扎着,扭打着,脸上被他抓出三条血印,我一把将他扔在床上。
自己脱了衣服便覆了上去。
他用脚蹬我的胸口,我抓住了他的脚踝,向两侧分开。
他大口地喘气:“你干嘛……老子今天没心情!”
伸手撩开他的上衣,我一路吻上去。将他按在床上,我抽动着手指,他像一条定在砧板上的鳝鱼一样奋力挣扎扭动着:“你他妈发什么疯?欧建军你他妈给我下去!”
一声惨叫响在耳边,我额上落下了冷汗,刚末进去的半截都快被他夹断了,抽了口气,一巴掌拍上他的臀部:“你放松点儿。”
“你……”他伸手死死抵着我的胸膛:“你以前说的话都是放屁啊,你不是说你会等吗……”
“我等不了了,刚才去你家吃饭的时候,我看着你就想了。”
“你个畜生……妈的……你快出……”
说了一半,他没声儿了。
因为在他挣扎中我选好了角度,一下子进到最里面。
他呼吸急促的看着我,刚才只是脸,现在就连眼角也泛了红。
我拉起他的手贴在我脸上:“骂吧,你骂了我心里踏实。”
第20章
很久没开那辆凯迪拉克了,他坐在副驾,一副恹恹的表情望着窗外。我正准备送他回家。
“我身上还有味儿么?”
我伸过鼻子闻了闻:“都是香味。”因为刚才洗了澡。
他闭上眼睛,声音在刚才的折腾中嘶哑的厉害:“你离我远点儿。”
我笑了笑,发动了车子。
在离他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停了下来,解开安全带:“你把车开走吧,我就不过去了。”
“我下车。”
我拉住他的手:“走路不方便,开车吧。”
半晌,他道:“那你滚。”
“我滚了,明天记得来找我。”临走时我在车窗前嘱咐道。
他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找你干嘛?宰了你?”
我笑道:“成,我等着。”
“……”
车窗升了上去,他踩了油门,往前开去。
我望着飞驰而去的车影,脸上的微笑松懈下来,渐渐变得面无表情。
揉揉脸,跟着他久了,没想到我也培养出了精神分裂的潜质。
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迈出的步子有些沉重,这几个月来,我每天夜难安眠,食不知味。该做的一直在做,该来的如期而来。
林烨跟他父亲的关系,也许并不想外人想象的那样。
月已经高悬在夜空,我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
林父今天,不仅仅是请我吃顿饭而已。
他说他能保楚远江,我则将自己的态度,打包送回到了他面前。
我似乎同时成为了父子对抗对方的棋。一个是叛逆的标签;一个是运筹的筹码。
点了根烟,是盒林烨忘我这儿的。吐出一圈一圈的烟雾,脚步声响起在空旷的夜里。
看着眼前斑驳的树影,不知不觉响起刚才那副迤逦的画面……
他微张的红唇,
细碎的呻吟,
明明愤怒却无法向我发泄的怨气,
……最后都化成身下一次次屈服。
背上被他抓伤的红痕,估计很久才能消掉。
我抬头,仰望着被迷雾遮住的微弱星光……
在最脆弱的时候,我没有错过他眼底那深深的被压抑的迷恋和疯狂。
似曾相识的味道……
只是出现这种眼神的女人,都被我早早打发走了;可是他,我却要继续纠缠下去。
直到……楚远江完全自由的那一天。
******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林烨,但如期等来了楚远江案的开庭。
一次不漏的参加每一次的庭审,我坐在家属席上,远远的对上楚远江偶尔飘来的目光。
我能做的,只是颔首和注视。
最后的判决在意料之中,一众涉黑死刑的宣判后,只有他是无期,罚款1.5亿。
我已经满意了。
之后,他开始了在X市监狱的刑期。
“欧总,少爷让您过来一下。”在办公室接到大彪电话的时候有些诧异,看了来电显示,才发现是内线。
很久没见了,自从那次被我强上之后,已过了两个半月。
我轻叩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请进。”是大彪的声音,我推门进去。
只见林烨坐在靠背椅里,双手叠着下巴撑在办公桌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看不清表情。
我走到他面前等他训话,可他面前摆着的却不是我昨天呈交给他的新一季度季报,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满脸像爬满了红黑的蛆,囚服上溅满了喷射出的血点。
轻微的动摇之后我发现那并不是楚远江,我肯定,但后背却不自觉的僵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林烨低着头叹了口气,声音一贯凉薄:“这个人被一个削尖的牙刷把子从左眼捅进去,摔在挂衣钩上破了脑袋,脑浆流了一地。”
我走过去拿起照片。
“知道是谁吗?”他抬眼,目光深邃阴厉,像一条蛇。
“不知道。”
林烨忽然抄起手边的青花瓷笔筒就往我脑袋上砸:“韩东为老子卖命了这么多年!就他妈得了这个下场!欧建军你要我怎么跟下面人交代!”
笔筒落在地上摔碎了,笔框框当当落了一地,我努力睁眼,不让额头流下的血液迷住了眼睛。
我问:“谁干的?”
他冷笑了一声:“谁干的?你他妈有没有脑子啊!除了楚远江还他妈有谁!”
我这才知道,原来楚远江和韩东,都在x市监狱服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楚远江现在在哪儿?”
林烨虚着眼看我:“这就是你的态度?你就不问问我现在好不好?”
“楚远江固然有错,但这主要是监狱管理不到位。”
“好,好……”他指着我:“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就起身破门而去。
我拉住紧随他身后的大彪:“彪哥,远江他现在在哪儿?”
大彪看了我一眼:“在xx医院。”
我买了当天下午的机票,直接飞x市。对林烨我一直都不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一切我都能让步,我唯一的底线,就是楚远江。没了这条底线,其他一切……都是白瞎。
人虽然赶到,却见不着他。X监狱内部的总医院探病手续,比探监还要复杂。
我多方打听才知道,楚远江还在昏迷中。
据说他在和韩东的厮打中被推下楼梯滚了下去,折了胳膊,脊椎多处损伤。
第21章
就在我焦急等待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建军吧?”那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他一贯说话慢悠悠的味道。
“林伯伯?”
“你朋友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医生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恩,你安心在他那边吧,照顾照顾他,公司放几天没事儿。”
“谢谢林伯伯关心,不过现在这边好像不让见。”
“探病哪有不能见的……”
“这可太麻烦您了。”
“林烨去找你了?”
“是。”
“他怎么说的?”
……放下电话,长长呼出一口气。不久后我的探视申请就获得了批准,有了进入病房的许可。
我忙到楼下的小卖部去买了毛巾脸盆锅碗瓢勺之类日常用品。据说他仍然没有醒,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陪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