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舒适激发了他的诗兴,于是他摇头晃脑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而背着他的男人脚步略微一滞,片刻后侧过头冷冷道:“闭嘴。”
他拉过楚寻的一缕鬓角,扁着嘴控诉:“那不准诵诗,那就唱歌吧。”
说罢凑上前,在楚寻脆弱的耳垂上舔了一把,然后跟吹气似的附在他耳旁:“向前进,向前进!战士们的斗志——”
月亮摇着身子,惊悚的躲到云层里去了。
楚寻是真的不明白,一向两袖清风,不惹闲事的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么大个麻烦。
终于的终于把人弄到床上,楚寻一辈子都没这么老妈子,伺候人换了衣服,还要听某人的胡言乱语。
好不容易把人整安静了,他虚脱一般站起身,刚准备离去时忽的就见花写墨红肿的半边脸颊。
这人都半大不小了,却还跟妖孽似的,岁月似乎也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是被所有人宠爱的吧。
楚寻起身转到厕所,拿了毛巾,又在热水中浸湿,接着拧干叠成四方形。
一点点轻触他脸上的红痕,月光也
俏皮的在他浓密的睫毛间玩耍。
算了,其实自己也不该这么暴力。楚寻这么自我检讨着,花写墨突然嗯了一声,似乎梦见了什么烦心事,他蹙起了眉头。
接着又轻轻唤了一句什么。
“嗯?”楚寻凑了过去,就见他仰着脸,眼睛微微睁着,目光却涣散。
“络鸣……”
像是痛苦,像是希冀,像是渴望。这三种感情交杂在一起,显出一种极致的美与诱惑。
楚寻豁的站起来,转身离去,衣角却被扯住。
“你别走。”
楚寻慢慢的回过头,盯住对方色泽饱满的双唇,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在他心中,花写墨从来都是强悍又狡猾的,他从没见过这人如此脆弱的样子。
竟被蛊惑似的随着他的拉扯,缓慢蹲了下来。
他静静的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伸出手指,就在快要触到他的脸庞时,蓦地停住。
他想到林纹最后所说的那三个字。
“因为……夏络鸣。”
夏络鸣,第一个获得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中国人,被称为天才演员。
然而在事业的顶峰时,却在四年前选择上吊自杀。
他的死令整个娱乐界震惊,随即而来的是对他死因的种种猜测。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出现将整个国内演艺圈带上了巅峰的时代。
“夏络鸣是他这辈子最愧对的人。”
“而你身上,有他的影子。”林纹抱着手臂看向楚寻。
“别走……”花写墨又唤了一声。
他的声音将楚寻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盯着花写墨如梦幻般的脸庞,敛下眼睛,缓慢抬起右手,然后豁的将手中的毛巾塞进某人的嘴中。
“唔,唔……”
第二天清晨,当花写墨醒来时,发现嘴巴正不自然的张开,枕头旁还丢了团干掉的毛巾,他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剧组后,楚寻擅自修改了剧本,他将小混混的结局改动了。在原来的剧本中,他应该在意外失去身上的神力与好友的帮助下,顺利的归隐了山林,从此再也不问江湖事。
然楚寻将他的结局改成,因为他爱上的那个正派弟子痴心天下名剑,所以最后他将自己的身体与体中的力量化作了剑灵,铸就了一柄神兵。
而到最后,看着近在咫尺心中思慕的人,他也没说一个爱字。
他爱吗,但他从来不说。他不爱吗,他却为了完成爱人的心愿,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第六章
就这样日子一晃又过了两个月,迎来了平安夜。
而楚寻参演的电视剧也将杀青。
因为将大部分的外景拍摄完,剩下的就只需要在棚内完成,这段时间楚寻也就成了标准朝九晚五的上班青年。
这天他照例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刚行至演播厅转角处,身后幽幽飘来个声音:“准备回家了么?”
回过头,正见笑盈盈的林纹。
自从那晚后,这个女人就跟阴魂似的缠着自己,无论他走到哪个角落,她就总是会不偏不巧的正好冒出来。
即使对方是女人,但楚寻很无语的决定无视她。
但锲而不舍如林纹小跑一步追上来,面不改色气也不喘:“今晚有空吗?”
楚寻微停步,面露疑惑。
林纹今天织着个小辫穿一身碎花长裙,跟那天的感觉截然不同,看上去还特别的少女。
她歪着头看向楚寻时,两条辫子就在脸蛋边晃荡:“有空就一起吃个晚饭吧。”
“好嘛~?”
楚寻开始做拧眉的面部准备动作。
忽的,不远处传来一声上扬的男声。
“我不准。”
阴影里花写墨一步步走到林纹面前,步伐相当的稳健。
林纹眨眨眼睛,看着面前男人:“为什么呀?”
花写墨垂下头,与她平视,也纯真的一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算盘。”
林纹露出很受委屈的表情:“你这人干什么把人想得都那么坏,我只不过是作为楚寻的粉丝,单纯的想请他吃一餐饭而已嘛。”
“是么,那太阳就快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墨哥哥,你怎么总是把人想得这么坏。”
“呵呵。”他坏弯下腰,笑着摸了摸林纹的头顶:“你墨哥哥还有更坏的呢。”
说罢长手一伸就揽住身边的楚寻,手指一挑,照着他的嘴唇就亲了下去。
“他今晚是我的。”
林纹看着面前激情的画面,扁了扁嘴,绞着手指:“为什么天下间的好男人都搞GAY去了呢。”
两人坐到车里后,对于花写墨这种行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对于林纹前后的诧异,他觉得很难理解。
所以说天下间最难搞懂的就是女人啊。
“以后离那女人远点。”
“啊?”
花写墨正在开车,头也没回扔来这么一句。
“那女人不是地球生物。”
反正也跟他没关系,他继续看向窗外。
车子拐了个弯,花写墨忽然问道:“今晚想去哪里?”
楚寻看见不远处五光十色的摩天轮,想也没想就说道:“我们去坐那个。”
花写墨一个急刹,停下车后伸手搭上他的额头。摇摇头然后颇为痛心疾首的叹道:“宝贝,你果然被那女人传染了。”
C市的摩天轮号称全亚洲第二大,同时还有个很哔的名字,名叫‘幸福摩天轮’。
这个摩天轮不仅是C市的标志物之一,还是C市最大的‘婚介交易所’,在此上成功的案例不胜枚举。
今夜是平安夜,在这个浪漫的日子,当然也要烂漫一把。
当花写墨与戴着帽子的楚寻登上入口购票处时,他明显的倒抽了口气。
楚寻很轻的瞥了他一眼:“我们去那边排队。”
其实叱咤风云的花董有个小秘密,那就是他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于是随着队伍的缩短,他的脸色就更加白一分。从远处看还不觉得,一靠近就深刻的感觉到,那一个个的小空间与亚洲第二的高度形成的是怎样巨大的对比。
平时他连坐个电梯都要闭眼心中默数拍子。
一想到等会要被关在那一个小空间里,还被吊在那么高的地方,他双腿就有点发软。
楚寻看了眼他越发惨白的脸,有意无意的道:“你害怕啊?”
花写墨风情万种的倚在栏杆边,挑起眼角看他,接着轻呵了声,表示不屑。
等真的轮到他们,他几乎是身体贴着楚寻上去的。
等门一锁上,他就死死的扣着护栏,喉头不自觉的上下动了一下。
随着摩天轮缓慢又不失节奏的旋转,他们终于到了最顶点。
C市被称为不夜城,夜晚尤其的美丽。在光影的相互交错间,模糊了时光,暧昧了情绪。
楚寻道:“以前每次没灵感时,我就会来坐摩天轮。”
对面的人只“唔”了一声。
楚寻回过头,就见花写墨僵硬的侧脸,他故作优雅的靠在对面的椅子里,但脖间凸出的青筋,还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的情绪。
一丝邪恶的念头在楚寻心中冒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的用脚抵住底部,手握住护栏,只需要用一点力,整个空间就剧烈的晃动起来。
果然对面的人,身子像触电般的一震,最后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对面的楚寻。
“可能是风吧。”掩饰住面部表情,楚寻淡然的道。
花写墨可能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掩饰的咳了声,抽出根烟含在嘴间。
这时,楚寻却朝着他站了起来。
空间立刻朝一边倾了过去,还附带着比刚才还剧烈的晃动。
终于,某人脸上的优雅淡定装不下去了。
“喂,喂。你做什么!”
楚寻在黑暗中微微挑起唇角。
一步跨到他面前,一只腿压上他的膝盖。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中,花写墨只有被他压在椅子的一角中。
在这高空中,全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楚寻单手撑在花写墨的身边。
两人视线相触,楚寻低下头,他的额发落在花写墨的眼睛上。
然后他轻笑了一声,伸手抽走他唇间的烟。
第一次,楚寻捧起花写墨的头,轻柔的含住了他的唇瓣。
碰——不远处广场的喷泉随着音乐此起彼伏,飘扬的水珠折射着霓虹灯妖媚的光影。
楚寻第一次来到花写墨位于市中心的公寓。
上下的复式结构,他不常住,却收拾的很干净。
门刚一合上,花写墨就喘息着将楚寻抵在门上,就像要报刚才捉弄他的仇一般,手指时不时的滑过他上身的刀痕,新长出来的皮肤本就异常的敏感,楚寻已经抵挡不住他的挑逗,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在情事上,哪个男人都是一样,不存在矜持。况且又是这种你情我愿的关系。
楚寻闭着眼,感觉花写墨毫无章法的扯着他的上衣,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天他竟一反常态,半天都没扯开。
这把火是他先点的,见对方总是不得章法,所以他干脆将手伸到身前,一颗颗自己解开身上的纽扣。
他的动作落在花写墨眼中就成了纯粹的挑逗。
“你今日倒是兴致很高啊~”
“迫不及待么?”
“啰嗦。”
花写墨轻笑着将他拦腰抱起,走了两步,再将人狠狠压在宽大的床上。
火热的吻一直从他的脖颈到唇角,又滑到凸起的锁骨。
……
再带着邪恶的笑容,低头一口咬上他的胸前。
楚寻控制不住的抖了几下。
长期的关系,花写墨对楚寻身上每一个兴奋点都了如指掌。
花写墨撑起手臂看向他:“既然这么有感觉,那我们来玩点新鲜的吧~”
说罢他不知从哪里弄出个项圈,项圈连着铁链,而链子的另一端带着两个金属夹子。
楚寻看着他摆弄着手中的东西,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你,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更舒服,更刺激的好玩意——”
说罢,他长腿一伸,跨坐在楚寻的腰上。手指一挑,项圈很容易的卡上楚寻的脖子。
项圈的金属链子落在楚寻的胸前,冰冷的质感让他直觉得背脊不停的颤抖。
“呵呵。”
花写墨挑起眉,俯身右手握住链子,在手中绕了几圈。
“唔!”
楚寻被迫的被他拉扯到面前,背部的肌肉紧绷着。
花写墨伸出手指,抚弄着他被吮吸的红肿的嘴唇。
表情痴迷的叹道:“宝贝。你真性感。”
他叹息了一声,随即挺身埋了进去。
“……”
楚寻瞬间睁大眼睛,往后仰起头,锁链被牵扯得哗哗作响。
花写墨撬开他的嘴唇,食指抵在他的齿间,中指探进去戏弄着他软滑的舌头。
楚寻无法合上嘴唇,唾液不受控制的沿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颚滑到锁骨,再滴落于布满汗珠的身上。
雪白的床单在他们身下逐渐变形,床也发出难耐的嘎吱声。
“嗯,楚寻,楚……”
情动时,花写墨伸手握住他的脚踝,将他的腿抬起坏绕在自己的腰间。
与此同时花家的祖屋中,院子里枝繁叶茂的银杏树下,正站着个巧笑嫣然的姑娘。
夜风撩动她的碎花裙子,却也不忍惊扰她的年轻貌美的容颜。
她微扬起下颚,微笑着环视了一遍面前颇有些年代的建筑,然后优雅的扣动了门锁。
随着门吱呀打开,她带着笑容清脆的唤了声:“奶奶,我回来了。”
这注定是个难忘的平安夜。
第七章
要说到林家与花家的交情,那可算是源远流长。如果一定要算个年份,那得从花写墨爹的爹那一代开始。据说两家的祖爷爷曾在同朝为官,一文一武,交情好得简直就像亲兄弟。那时候正值清朝末年,时局动乱下两人带着家眷逃亡此地,也就从此扎下根。
在说到林家,到了这一辈共有三个孩子。老大是个女流之辈,单字眉。她虽为女人,但却继承了林家的武脉,在首都开着武馆,据说相当有名气。老二叫林翩,说起来还是高花蝶几届的学长,不过他在二十世纪初便远渡海外,现在已经是名颇有成就的脑科医生了。
林纹是老幺,也是最受宠的那个。她自小身体不太好,父母又出去经商,那时候叫下海。所以就将她留在了本家,托给了花奶奶照顾。
于是,一段孽缘也就开始了。
话说,林纹小时候是个单纯的软妹子,而那时,花写墨也是枚看起来水当当温柔
的大哥哥,尤其在他狠狠揍了把她弄哭的花礼后,在小女孩纯情的小心坎上,花写墨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高大形象。
林纹与花礼同岁,虽然花写墨也就比他们大个六岁左右,但按照辈分来说,她也应该同花礼一样叫花写墨‘叔叔’的。还记得她十岁那年,睁着大眼睛怯儒的喊了声‘墨叔叔’,少年花写墨盯着她粉红的蕾丝蛋糕裙,悠然一笑,继而蹲下身,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个青绿色的东西,在她面前扬了扬。
“真乖。呐,叔叔请你吃好东西~”
C市的傍晚有种宁静的味道,夕阳拉长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壁间。
花奶奶正端着水盆在院子里洗菜,突然一声稚嫩却凄惨无比的哭声划破宁静。
不一会儿,小林纹提着小裙子抽抽嗒嗒的跑了进来。
花奶奶赶紧把手中的菜一扔,简直三步做一步的冲上去。
也难怪,花家养了一票儿子,花奶奶盼女儿就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这不,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能不疼得像心尖肉。
花奶奶看着林纹哭花的小脸,心也跟着揪起无数小疙瘩:“怎么了,闺女?”
林纹将手拽成小拳头,使劲揉着眼睛,然后嘴巴一扁,嚎啕大哭起来:“墨叔叔他给我吃青椒……呜呜呜!”
“总监,林总监?”
“嗯,啊?”
面前她的助理一脸尴尬的指了指她的碗前,林纹这时才回过神来,自己面前的碟子中赫然堆着像小山一样的青椒。
“总监,你不爱吃青椒啊?”
林纹也有点恍惚的看着面前的碗。从那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有阴影,她确实也没再吃过青椒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