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奇谭——冰糖炒栗子

醒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眼前阵阵发黑。他来不及想此人怎么会知道拢日的情况，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一阵发紧，“所说可是当真？拢日乃上古神将，怎么魂飞魄散？”

“你记不起了吗？好好想想！方才你就想起了元珠，这会应该能记起裂魂阵了。”炎黎盘着双手，歪着头看着醒世，“裂魂阵何其厉害，你还指望闯阵的人能完好如初的回来？”

醒世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只好双手紧抓着炎黎的双臂，“我不信，带我去找他……”

“死都死了，还怎么找啊？你把我抓的再紧也没办法！”炎黎拍了拍醒世的手，“如果我是你，我就收了他的元珠，长点修为，早日成佛了……”

但是突然，炎黎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清楚的看见，醒世的脸色白的吓人，开始紧紧抓着自己双臂的手也已经转而紧捂胸口。紧接着，一大口鲜血就从醒世口中吐了出来，炎黎外袍的下摆顿时染成了鲜红色。炎黎一惊，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抱住了险些跌入池中的人儿。

在接住醒世的一刹那，炎黎的神情明显由开始的戏谑，变为了痛心与无奈，“光是听到他不在的消息就支持不住了，还固执的修什么佛啊……”他伸手理了一下怀中人儿额前的碎发，对旁边的小童说道，“醒世尊者我带走了，改日亲自向两位佛祖谢罪！”说罢，足尖一点，抱着怀中的人儿飞身离去了。

醒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全身乏力，胸口和腹部一阵阵钝痛，即使意识清醒了，却也还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半睡半醒间，听见窗外有说话的声音。

一个陌生的男生道，“偏你爱生事！他今日还未醒过来，看你怎么交差！”

“我怎会想到他的反应就如此剧烈，我只是想少费口些口舌劝他跟我走罢了……”炎黎答道。

“让你小心把人带回来，竟然差点损了他大半的修为，看你日后怎么面对他！”

“就不要再数落我了……我即使赔上自己的修为，也一定会让他好转起来！只是不知拢日那边情况如何……”

醒世听到了拢日的名字，浑身一颤，情急之下，竟然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双手撑着床沿想要下地，但是手一软，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屋外的两人显然被房中的动静吓了一跳，身影一闪就到了屋内。

炎黎看见地上的醒世，慌忙去扶。醒世却一把抓住了炎黎的衣袖，断断续续的问道，“炎黎仙君，虽然不知你是何方的神将，但如果你知道拢日的下落，请你带我去见他一面……”

“尊者莫急！”炎黎身后的人走到了醒世身前，伸手将他扶到了床上，“尊者体力恢复后，我们自然会带你去见拢日圣君。”

醒世寻声抬头望去，说话的人一身白衣，细长的眼眉，仙风道骨，修为不在炎黎之下。实在猜不透二人的来历。

“我叫昊渊，和炎黎一样，都是上古的神将。”昊渊看出了醒世的顾虑，“还请尊者安心在这里休养几日。”

“多谢二位美意！只是元珠事关重大，拢日圣君曾有恩于我，不可耽搁，还望二位神将拢日圣君的下落能告知醒世一二，感激不尽！”

昊渊与炎黎互望了一眼，不禁叹了一声，“也罢，料你现在也无法静心休养……跟我们来吧……只是见拢日之前，尊者先要见另外一个人……”

醒世虽然有些不解，还是点了头。但是刚下床，醒世胸口就阵阵发闷，他只好用手捂着胸口，勉强站立起来。

炎黎见状，拿出一颗药丸，“你现在没有拢日元珠的护心脉，有些气血不足。”

醒世愣了愣，说了声有劳，就接过药丸吞咽了下去。

“你就不怕里面有毒？”炎黎看醒世想也不想就吞了药丸，连水也不用服，不禁戏谑之心又起。

“不会……”醒世冲着炎黎微微笑了笑，“不然何劳仙君送我药丸呢……”

炎黎还欲说些什么，被昊渊制止了。炎黎自讨了没趣，讪讪的退到了一旁。

昊渊右手一挥，房门便开了，醒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九重天的宫殿里。

九重天，位于天界最深处，平时少有人迹，是现世上古神将们的宫殿。经过万年前的神界混战，上古神将们大多归于混沌了，剩下的大部分也归隐了尘世，不再过问世事，只有少数还留在仙界的九重天上。因为上古神将的身份德高望重，而且大都不喜被打扰，所以基本是天界的禁地。

醒世正在暗暗惊讶，虽然他也明白拢日的身份，但是也没想到自己刚离开佛界的莲花池，就直接被带到了九重天上。但细想想，如果要找寻拢日的下落，这九重天宫貌似也是比来的地方。

三人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朵驾云，载着三人缓缓高处的宫殿行去。一路上遇到了一两个神将，他们竟然停下来向这边行礼，醒世不禁暗暗揣测二人的身份。

三人在最高处的宫殿停了下来。醒世注意到了这个宫殿的不同。殿前石柱的雕纹简单而不失庄重，几个盘绕在石柱上的人身蛇尾的雕像也是栩栩如生，不言自威。

不愧为上古的神邸。醒世暗自感叹，他大致也猜出了居住在这里的人的身份。

昊渊和炎黎带着他到了大殿中，大殿的正前方有一尊巨大的女神蛇尾雕像，雕像的神情安然，有着孕育万物的祥和。

“女祖，醒世尊者我们已经带到！”昊渊对着神像拜了拜，

“有劳你和炎黎了！”大殿中响起了一个空灵的女声，接着，五彩华光一现，雕像前多了一位女子，无限光华，绝美而不失庄重。

醒世连忙行礼，“醒世拜过女娲娘娘！”

“这就是佛前的醒世尊者，果然是绝世之姿，难怪拢日倾心……”

“娘娘取笑了，醒世乃出家之人……”醒世没想到女娲会这样提到拢日的名字，莫名的心慌，“拢日圣君有恩于醒世，帮助醒世顺利度过了人世的劫难……醒世感恩不尽……”

“感恩啊……”女娲听了若有所思，“那你今日来找我，就是打算向拢日报恩呢？不过他已经魂飞魄散了，况且当初是他自愿去帮你度劫难的，尊者可以不必再挂念了。”

醒世愣在了当场，“魂飞魄散……”

“女祖，我跟你说过了，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经不得开玩笑的！”炎黎在一旁讪讪的说道。

“你心疼？”昊渊在一旁打趣，“也对，不仅仅拢日倾心……”

炎黎在旁边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昊渊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于是知趣的不说话了。

醒世觉得胸口有些闷，头也开始疼，他不信拢日真的如他们所说，已经魂飞魄散……但自己好像的确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情？醒世越想记起，却越是无能为力，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貌似炎黎的丹药也不管用了。

众人觉察了醒世的不适，炎黎连忙施法，为醒世渡了一些真气。

女娲右手食指一点，醒世便被七彩华光罩住了。光芒褪去后，醒世的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

“娘娘，拢日圣君的元珠在我这里，还望娘娘告知拢日的下落，醒世也好物归原主，了却一桩心事……”

女娲轻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跟我来吧……”

众人跟着女娲穿过了大殿，到了女娲宫的背面。这里竟然有山有水，别有一番天地。

水边有一块巨大的水晶石，平整如镜面一般。女娲走过去一挥手，水晶石上便浮现出了一个湖面，湖中影影绰绰，似乎有东西。醒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黑龙盘在湖水的底部，貌似在沉睡。

第十九章：缘起之时

醒世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那湖底的就是拢日，他果真还活着！

女娲看着镜中的拢日，说道，“单枪匹马去闯裂魂阵，结果只能是魂飞魄散……好在他魂魄没有散尽，我才能施法恢复了他的龙身，让他沉睡在昆仑山的湖底。”

醒世稳了稳自己的呼吸，“拢日圣君也是因为醒世才落地今日情景……醒世不知该如何报答……”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尊者也不必自责……”女娲说着，看了看醒世，“你可知拢日的魂魄为何会没有散尽？”

“娘娘乃大地之母，自然有能力护住圣君的魂魄……”

女娲摇了摇头，“尊者错了。裂魂阵乃是上古的诛仙阵法，没有神将能闯过裂魂阵而不灰飞烟灭……拢日还能活着，只因他的元珠在尊者身上，并未被裂魂阵毁掉。靠着元珠的那一丝灵气，拢日的元神才未灭，否则连我也救不了他。这也是拢日与尊者的一种缘分……拢日既然愿意舍命去做，尊者也不必耿耿余怀……”

醒世这才想起元珠还在自己身上，于是赶忙拿出元珠交与女娲，“多谢娘娘救了拢日圣君……娘娘与圣君的恩情，醒世日后一定会报答！还请娘娘将此物物归原主……”

女娲接过珠子，“这颗元珠是拢日心甘情愿赠与你的，尊者确定要归还回去？如今他的修为几乎耗尽，即使有了元珠，何时能重新化为人形也不得而知……””

醒世神情顿时有些黯然，“这是性命攸关之物，拢日圣君抬爱了……”

女娲听了，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就闭上双眼，默默念了几句，手中的珠子便浮在了空中，然后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镜中湖面上金光一闪，一颗琥珀色的珠子便落入了湖底。

醒世看着消失在湖底的元珠，却并不觉得如释重负。明明想见的人已经见了，想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但是为什么却心里还是觉得有事情放不下……也许这就叫羁绊，也许这就是古佛所说的劫难……

醒世调整了思绪，恢复了佛家尊者的淡然，“多谢女娲娘娘，醒世该回去向佛祖复命了”醒世向女娲拜了拜，如今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是该离去了。

“你就打算离开了吗？”炎黎一看醒世要走，连忙挡在他的身前，“拢日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炎黎！”女娲轻声喝了一声。炎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只好退到一边，不再开口。

“永远也醒不过来？”醒世不禁一惊。醒世从来没有想过拢日真的会一直沉睡下去，因为他不愿去想，他甚至也不愿去想即使拢日日后醒了过来，他该如何面对他。凡间的种种，本就不真实，如果连这个都参不透，何谈佛家尊者，更不用提修心成佛了……醒世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慢慢说道，“醒世定会走访三界，为拢日圣君寻求解困之法，以报答圣君的恩情！”

“解困之法？”女娲听后，若有所思，“我这里倒有一个办法，只是有些不近人情，不知尊者是否愿意一试。”

“娘娘请讲！醒世绝不对推辞！”

“不知道尊者可否取一碗心头血一用？尊者乃灵玉转生，而后又受过拢日元珠的庇护，如果能有尊者的心头血相助，或许拢日的魂魄能尽早恢复。”

“女祖！”昊渊和炎黎都有些吃惊。

女娲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下去，接着向醒世问道，“不知尊者意下如何？”

醒世听了，淡淡的笑了笑，“若能救拢日圣君一命，醒世义不容辞！”

“尊者可想好了，若取了心头血，尊者这几百年的修为估计也就废了。”

“醒世明白……”

“你们这两个人啊，让我说什么好呢……”女娲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尊者可愿听我讲一个故事？”

醒世隐隐的感觉拢日的事情，似乎不止一碗心头血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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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前，天地初分之时，女娲经常在山间采集灵石以造万物之用。

一日，在途经昆仑山时，女娲被一块通体翠绿的玉石吸引了。此玉石美丽无瑕，且常年吸取日月精华，灵气非凡。女娲一见此玉便非常喜欢，于是采了带在身边。

百年之后，一日天界盛宴，上古众仙皆受邀请，拢日的母亲也带着年幼的拢日前往。拢日见了这块晶莹通透的玉石，捧着把玩了半日，不禁称赞了一声“好美”，没想到那块玉石似乎能听懂拢日的话语，通体竟然微微发光，回到女娲宫后不出半月，就化作了人形。虽然只是孩童模样，但绝美非凡。女娲见了十分的欢喜，为其取名为尚瑄，仍旧带着身边。

尚瑄的法力日日见长，又过了数百年，收服了神兽水麒麟，成了天界数一数二的战将，人称尚邪神将。

后来水神共工战败，触不周山而亡，水族大乱天界，拢日一把毁意不知让天界多少神将枉送了性命。毁意是盘古开天辟地时留下的一把利器，能吸上古神将的魂魄，厉害非常。

女娲与伏羲、毕方等众神一商议，只有派尚邪前去应战。尚邪是天界战将，法力非凡，又是灵玉转生，无根无缘，毁意的法力发挥不了太大作用。此外，女娲另一个目的，也希望能够利用尚邪与拢日的缘分，化解拢日对天界众神的怨气。

只可惜，后来事态的发展，远远超乎了女娲的意料……

尚邪不负众望，成功的化解了拢日的戾气，但是却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他的侍女素女，竟然也舍命而去……

他掉下了无涯海之后，女娲倾尽全力去救，但他所有修为都已经散尽，重新化为了玉石，只是玉石上多了一道极深的裂缝。女娲十分悲痛，也不忍拢日更加伤心欲绝，于是将玉石一直带在身边，希望它再转化为人形后，再告诉拢日其中的前因因果。

但是万年间玉石都无动静，与一块普通的石头无异。女娲无奈，只好将其放回昆仑山中，每日施法，帮其吸收日月精华。

一日，释迦佛祖路过昆仑上，感受到了玉石的灵气，觉得此玉绝同一般，于是向女娲讨要。女娲有些犹豫，但是转念一想，也别无他法，于是将玉石前世的因果都告诉了释迦。释迦佛听罢，没想到上古的一代名将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场，也是分外感慨。日后，释迦佛便将玉石小心带在身边，没想到两百年后，玉石果真又化为了人形，佛祖赐名醒世。

女娲看着重生后的醒世，与尚邪有七八分相似，依旧是绝世之姿，只是另有一种黯然超脱的韵味。

醒世虽然绝顶的聪慧，但是真身上那道裂缝，却让他却生来仙根受阻，无法长期修行。

女娲不忍拢日的万年痛彻心扉，佛祖也希望醒世能破除心结，涅盘重生。

是缘，是劫，只能二人自己决定……于是有了醒世转世为上古墨的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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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呆呆的站在原地，炎黎和昊渊也是一阵沉默。

原来佛祖早就知道其中的牵绊……原来一直看不清的，只是自己……

昊渊实在不忍醒世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到他身边，轻声的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自己对拢日来说有多重要？如果你要这样弃他而去，我想拢日也没有必要醒过来了！”炎黎看着醒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