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人不情愿地站起来,走到空旷的地方盘膝而坐,单手触地。他额头上那颗朱砂痣渐渐鼓出一个蚕豆大小的肉块,在薄薄的皮肤下面滑动。
他皱紧眉头,忍受着剧烈的头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流汗。难以忍受的疼痛从额头那个点扩散到全身,他的身体开始微微抖动,心中万般不愿却不得不忍耐着这种煎熬。强烈的痛楚流过全身,如同被千刀万剐,那种凌迟一般的痛苦通过四肢流到指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每个关节都嘎嘎作响。
他感觉额头像要裂开一样,耳朵嗡嗡作响。那颗红痣慢慢拉长,变成一条鲜红的细线,然后从中间裂开。前额上那个鼓出来肉块破出皮肤,是一个像眼球一样的器官。
那只眼睛左右转动了几下,发出浅蓝色的冷光。
“父亲,我什么都看不见。”半响之后,惜人绷紧的全身才松懈下来,小心翼翼地说:“只有一片黑暗,什么也感觉不到。”
男人半合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越来越不中用了,留着你还能做什么?”话声刚落,惜人的身体就剧烈地抖了一下,他惶恐地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跪下:“请父亲责罚。”
“算了。”男人招招手,惜人立刻四肢着地,顺从地爬了过去。
“哼,这摸样倒是好看,像只白毛小狗。”男人拉起惜人,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手从衣服里伸进去,捏住胸前的红粒搓揉:“抖什么,因为前几天虐待了你吗。”
惜人摇摇头,怯生生地回答:“父亲,我怎么敢。”说完主动脱下衣物。
男人抬起他的下巴,拉过惜人的身体居高临下地印下一连串的吻。男人的牙齿轻轻啃咬惜人小巧的喉结,轻轻说着:“不要老用这种眼神诱惑我,我会忍不住想折磨你。”说着,手指从惜人光滑的脊背上划了下来。
“只有这种时候,你才这么乖。”男人加大力道,引来一阵哭腔,他有些不悦地用力拉扯惜人的长发,迫使他艰难地向后仰着头:“敢掉一滴眼泪,我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惜人闷哼着,咬着牙关,努力控制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他不断地深呼吸啊,放松身体以便能承受这种行为。他的膝盖陷在被子里打颤,如果不是男人扶住他的腰,他早就瘫软了。这种难熬的折磨持续了很久,他的手一直抓着被子,用力过猛,连指关节都泛白了。
欢愉之后,男人离开了,惜人蜷着身体发抖,终于抑制不住地崩溃大哭起来。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抽泣,很久以后,才停止这种发泄般的痛哭。他用手背擦着通红的眼睛,忽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马上就要解脱了……”
24、姜女
第二天,风灵兔还是没有找到巫蛊反噬的相关资料。
“蛊术源于古老的苗族,而早期的苗族是一个长期迁徙游牧民族。他们没有文字只有语言,又因为避世,所以连语言都分化成很多种。这个民族旁系很多,同样的蛊术,青苗白苗花苗在施术时又有不同,所用材料不同,后果也完全不一样。还有高山、长角这样最古老的原始族群,现在连他们隐居在哪里都不知道,实在不好查啊。”风灵兔翻了一夜资料后还没有找到原本安全的情蛊为什么会忽然反噬的原因:“书上查不到类似的记载,我打算今天去拜访一下姜女,也许她能给我们答案。”
于寒对这个答案明显很不满意:“你们连后果都搞不清楚,就把这些东西卖给别人,有没有考虑过会害死人?这么大一个紫雷会,只知道赚钱,难道就不用顾忌别人的死活?”
一席话说得风灵兔甚是尴尬,于是李疑仙在一边打圆场:“不如让我和于寒去见姜女吧,我也很久没见她了,而且阁主的药也快吃完了,还得请她再配一些。”
“姜女是谁?”待风灵兔道谢离开后,于寒才忍不住好奇:“风灵兔不就是医生吗,为什么还吃别人的药。”
“恩,姜女是个非常优秀的苗族巫医,虽然不是紫雷会的人,不过我们常常合作。阁主先天不足,连小兔也束手无策,吃了她配的药丸,现在情况一直很好。”李疑仙赶紧收拾了一下,拿出一些干枯的,长得很像豇豆的一些藤类植物,分别装了几大盒:“姜女虽然有求必应,但是也得弄点好东西讨好她。”
“几包干巴巴的草根算什么好东西。”于寒无语了。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不起眼的干草,这东西叫噬魂草。三百年生根发芽,又三百年开花,再三百年才结出这样细细长长的果实,是非常非常稀有的灵药。长服此草不但能延年益寿,还可永保青春。”
“你当是人参果呢。”于寒拿起一根噬魂草,凑到鼻尖,一股说不出的奇异芬芳立刻侵入骨髓,竟然产生了一种腾云驾雾的快感:“好香,可是为什么叫噬魂草,听起来像害人的东西。”
“嘻嘻,当然还得看用法了,也可以用来害人。喂喂,你不要老闻它,会上瘾的。要是戒不掉我可供不起你,这玩意很稀有的,有钱也买不到。”李疑仙一把抢过于寒手里的干草,统统装好以后,发现于寒还是一副痴迷的样子,于是一个爆栗敲在他的头上。
“很痛哎。”于寒捂着头,不满地看着始作俑者。
“痛死算了。”李疑仙笑嘻嘻地说,完全没个正经:“走吧,见了姜女我们再去找李海文的恋人。”
准备离开紫雷会时,于寒看见惜人坐在经过简单修复的大厅里吃早餐,一脸倦容,脸色苍白得可怕。
李疑仙简单地报告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听说要去见姜女,惜人眼里一亮,居然祈求着:“带我一起去吧,天天关在这里,我都快憋死了。”
“不行。”李疑仙拒绝得斩钉截铁,于寒看到惜人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忽然觉得心里很难过,就说:“让惜人和我们一起去吧,自从加入紫雷会,我还没见过惜人出门呢。每天关在一个地方,就是没病也会憋出病来,还是应该出去走走,散散心。”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不要任性。”于寒有些分不清楚这句不要任性是对惜人说的,还是自己。但是他清楚地看见惜人很失落地低下头,沮丧地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粥。
“你想吃什么,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买。”也许是那种低落影响了于寒,他故意提高音量,愉快地说:“想吃冰激凌吗?还是巧克力蛋糕?我知道一家甜品店很棒,常常给我弟弟买。”
惜人先是一愣,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我最近特别想吃红油抄手。”
“好,一定给你买回来。”看见惜人笑了,于寒也笑,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他觉得自己对惜人有种特殊的感情,无关情爱,但却怎么也放不下他。他曾经问过李疑仙,自己和惜人前世究竟是什么关系,但那个人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到底是亲人,恋人还是仇人……
去拜访姜女的一路上,于寒都试图询问为什么不让惜人一起来的原因,李疑仙说是因为阁主身体不好,不能劳累。于寒觉得这个答案实在敷衍,但是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作罢。
他坐在副座上胡思乱想,看窗外渐远的风景,整个人都在放空。
汽车穿越了整个城区,在郊外一栋两层层高的民房前停了下来。周围有菜地,绿油油的蔬菜长势正旺,两只黄狗到处跑,汪汪地叫。于寒打趣地说:“好像回到乡下老家一样,还是菜园子里住着舒服。”
“那以后我们就隐居到大山里去,你织布我耕田,夫妻双双把家还,怎么样。”李疑仙嬉皮笑脸地说,还得瑟地唱了几句。
“就你那小身板耕田行不行啊,我估计你还没犁高。所以你呢,就等着当织布浇园的小娘子吧。”于寒也贫上了。
“为夫是超级赛亚人,一个能定十个用,你要不要试试?”李疑仙看于寒见红的脸邪笑,两人正闹着,屋内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年纪大约四十出头,身形健硕。
“原来是李先生,真是稀客,快请进。”中年男子热情地招呼着,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您先坐,我去叫我娘。”
“姜女一共有十个儿子,他是最小的那个,在姜女身边当助手。”李疑仙跟于寒嚼耳朵:“一会姜女出来,你可别太惊讶,记得把嘴合上。”
于寒看着窃笑的李疑仙,还来不及问个为什么,就听见内室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先生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门帘掀开,里面走出一个十来岁的少女,穿着色彩艳丽的民族服饰,明眸皓齿,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全身散发出青春的活力,让人无法移目。
少女头上戴着华丽的银饰,有花有簪,垂下来的银叶沿着额头整齐地贴着;狭袖的上衣是红白二色,蜡染做底,细细绣着百鸟朝凤图;下身是超短的百褶裙,同样是蜡染的款式,露出一双修长的腿,小腿上打着绑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整整一身穿戴了几十件银饰,一路走过来叮当作响。
于寒看得目瞪口呆,这哪像十个孩子的母亲?看上去最多十五六岁,完全还是个孩子。他侧眼看李疑仙,只见他从容地站起来,握住姜女的手:“好久没来拜访夫人,我该先告罪才是。不过这次来,的确是有事相求,姜夫人可要帮帮我啊。”
“那是自然,是为了情蛊反噬的事情吧,我已经在电话里听风灵兔说了。”姜女坐下来,向李疑仙细细说明。
根据姜女的说法,蛊术是苗族先祖用来保护自己,杀害敌人的一种防身术,同时也是可以治病救人的医术。蛊分很多种,能杀人于无形,也能救人于水火之中,而情蛊就是其中一种。种下情蛊的人,能让原本对自己没有兴趣的人产生爱意,至死不渝。
据说苗族的少女们,从小就会在身体里养蛊虫,当他们第一次和男性交合时,蛊虫便会潜入男方的身体,如果男方变心,蛊虫就会在他的体内大量繁殖,吃光他的内脏……
“不过这种蝴蝶情蛊并不是原始的蛊术,是经过改良的现代巫蛊。它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很大的危害,是相对安全的,所以我才会把这种蛊推荐给你们。”姜女说着,吩咐儿子拿来几个玻璃瓶,指着其中一个瓶子里的小虫说:“这只就是比较原始的蛊虫,一旦反噬会把人吃得连渣都不剩。”
姜女又拿起另外一只瓶子,里面蜷缩着一只水蛭一样的小虫:“这个是蝴蝶蛊的幼虫,用法是把它吞到肚子里,他靠人的体温孵化,三天就能成虫。”她纤细的手指在玻璃瓶上敲了几下:“这种蛊是我母亲改良的,她当年与我父亲相爱,许下山盟海誓,可我父亲最后却因为变心而死。爱一个人到刻骨铭心,大概就连他背叛也是可以容忍的,我父亲死后,母亲一直觉得传统的情蛊太残忍,她花了十几年的时候才研究出这种新蛊,经过很过试验,所以是很安全的。”
“会不会是变异?”于寒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插嘴,如果像姜女说的那么安全,为什么李海文还会死。
“我想并不是什么变异,因为这种蛊就算很安全也是会反噬的。”姜女把玻璃瓶放下:“蝴蝶蛊只会因为一个原因反噬——那就是他的意中人已经死了,成虫的蝶找不到人,才会反噬杀害宿主。”
“原来如此。”李疑仙若有所思地回答:“看来还是要从那个阿惠身上下手才行。”
25、天才恋人
确定目标后,李疑仙立刻给龙九打了电话,让他用最快速度查出李海文恋人的全部信息,又借用了姜女的传真机,拿到详细的资料。
“调查的事情,我恐怕就插不上手了。”姜女抿了抿嘴唇,抱歉地说:“当一次百科全书还拿你这么多噬魂草。”
李疑仙笑弯了眼“夫人太客气了,没有你的帮助,我们还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呢。而且,这本来就是紫雷会的责任,不敢劳你插手,不过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你们阁主的药我早就准备好了。”姜女话声刚落,中年男子就捧上一个锦盒。李疑仙笑着道谢,立刻打开锦盒拿起一颗药丸闻了闻:“姜夫人,这药和平常的不太一样。”
“加了点特殊的材料,效果更好。”
“那我就先谢谢了,有机会再来拜访夫人。”两人寒暄了几句,李疑仙就起身告辞。于寒走在前面,隐隐约约听到他低声问姜女,那个人有消息吗?姜女也压低声音说有些眉目了。于是李疑仙又说,尽快,再拖就来不及了。
于寒听得一头雾水好生奇怪,转过头去,正好看见李疑仙寒着脸,那种冷血的表情让于寒心里咯噔一下,很不舒服。
上车后,他赶紧问:“刚才你们说谁呢,什么叫再拖就来不及了,你们要干坏事吧。”
“你觉得像坏人吗?哪有我这么帅的坏人,你看我真诚的微笑。”李疑仙握着方向盘,侧过头来露出一个标准的露八颗牙齿的微笑。
于寒翻了个白眼:“长得帅和坏不坏是两码事。”
“念。”李疑仙把手里的资料塞到于寒手里:“地址我看过了,念其他的。”
于寒知道他在岔开话题,也不好再说什么,扫了几眼资料念了起来:“程惠,30岁,超高智商天才;4岁加入门萨俱乐部,12岁被多位教授联名推荐保送Z大就读人类学专业;20岁时获得包括人类学、辩证人类学、法医学和犯罪心理学在内的四个博士头衔;一直致力于考古学的研究和发现,是当今最优秀的人类学家之一。”
“这人也太牛了,还长得这么帅,龙九不会找错人了吧。”于寒翻完资料,上面附录了不少程惠的生活照片,是个身材高大,气质儒雅的帅哥;中间更是记录了很多非常精彩的个人经历:比如说他曾参与鉴定Republika y‘u Rwanda大屠杀死难者的遗体,差点被反对派杀害;也因有着检验骸骨的特殊才能,能根据受害者的尸骨找到常人难以发现的线索,常常协助警方侦破那些因尸体严重腐烂、烧毁或被破坏而使得普通的尸检方法无能为力的凶杀案件。
“我想龙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李疑仙正色道:“至于这个程惠反而比较辣手,一个天才科学家,精通犯罪心理学,这种人就算要杀人也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如果真的是他通过某种手段杀了李海文,正常的法律途径也不可能审判他。”
“按照姜女的说法,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可说不准,旅馆老板的女儿不是说过,李海文曾经打电话给他,说自己找到了失踪已久的恋人。”
“可是他是个科学家,会用巫术杀人?”于寒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人不一定是他杀的,不过他常年考察古代墓葬,也许发现了什么秘术也说不一定。再说,一个前途似锦的科学家和一个高中小男生闹出丑闻,对他的学术生涯绝对会产生严重的后果,也许他也想摆脱这种生活,无奈李海文太痴情了。”李疑仙凝神想了一会,又问:“他最后一次行程记录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让我看看。”于寒把资料翻得哗哗作响:“有了,人类学家程惠辞去在R大学的任教工作,并对外宣传由于身体问题将暂停一切工作。这是最后一条消息,日期是今年的3月12号,离现在四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