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血族 上——芥末兔子

“我不会。”KK笑道，“看看这个世界，这是该死的世界末日，我几次差点都死了……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也是一样。”

“这不一样。”李苍昊转过身去，他本能的不想继续这个问题的讨论。

“对，这不一样，”KK怒极反笑，他指着李苍昊狠狠的道，“我们可以有自己的生活，看在上帝的份上，一个很好的生活！但是你不想要！李苍昊！你只敢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这种见不到一个活人的鬼地方做几次！然后你就把我假设成什么怕死又脆弱的婊子！”

“你不明白！”李苍昊咬牙切齿的抓住了KK的头发，他的手紧紧的贴在那粗糙的皮肤上，咬着牙低声道，“你知道要杀了你有多容易吗？只要轻轻一扭，你的脖子就会像一根小树枝一样断了……这就是他们会对你做的事情，你他妈的到底明不明白！？”

“……”

那双明蓝色的眼睛里积累着淡淡的悲伤，这让李苍昊憋了一肚子的话有点说不下去。

他叹了口气，再次吻上了KK的嘴唇。

“我们会在一起的，但不是现在。”李苍昊轻轻的道。

“那要到什么时候？”KK睁大眼睛看着他，就像是一个认真的孩子。

李苍昊沉默了数秒，接着轻松自在的笑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我。”

很多年后，李苍昊才告诉KK，他那个时候是在说谎。

他从来没想过他们可以在一起，也许，能在很多年的时间里见上一两次，对于李苍昊来说，即使这种折磨会伴随他到永恒，他也不想看到KK为他而死。

两个人不再说话，李苍昊在黑夜中也可以明辨方向，而KK则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怀表形状的指南针。

“你接着准备去哪？我要去找费尔南多。”李苍昊淡淡的道。

“我得回布宜诺斯艾里斯，”KK嘟哝了一句，又提高了声音问道，“我们到底在哪里？”

“……”李苍昊没说话。

KK明白了，他笑道，“你他妈的准备闪人了是吧？”

“我说了，我要去找费尔南多。”李苍昊声音平静。

“Fuck！”KK咒骂了一句，“我有的时候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躲什么？我们在罗马的时候，你要偷偷摸摸，我理解……但是我们现在在一万英里外的地方，你TMD到底在怕什么？”

“你要我怎么样？我不可能去见你的朋友，他会在我的身上用开个洞！”李苍昊恶狠狠的道。

“罗德里格不知道你是血族，我也不会说，至于在你身上打洞的事情……”KK邪邪的一笑，舔舔嘴唇，“我倒是很想这么干。”

“我没在开玩笑。”李苍昊板着脸道。

“好吧，那么……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他轻轻的摩挲着李苍昊的腰，低低的道。

“……”

李苍昊的沉默让KK完全的松开了手。

“我明白了，”KK点了点头，“你就是个婊子养的杂种，李苍昊。”

“我从没跟你要过任何东西。”李苍昊站了起来，“你可以跟我去找费尔南多的。”

KK深吸了一口气，他感到疲惫和无助，他不知道李苍昊想要什么；他可以丢下自己的一切然后去隐居山林，但是他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去死。

“这样行吗？我们去找罗德里格，然后……马上就去找费尔南多。”

“……”李苍昊沉默着。

“我不会缠着你的，”KK淡淡一笑，“我保证，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无论多短的时间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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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

安佐点燃了烟，将打火机放回了口袋里。

“这种事情还要你亲自来做？”

文森特正站在他的边上，笑了，“没办法，身为罗马的治安官，有的时候你得亲自动手。”

眼前的这间小楼就在罗马城的东南部，已经破旧的根本看不出原先的样子，楼板上也像过去报纸上的那种危房一样布满了裂痕。

不知道哪种疯子才会住到这里面去。

吸血鬼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转化的，在未经血皇的认可下私自转化人类在血族帝国中是死罪，父亲和后裔都会被处死。

“一百年前可没这些该死的规定。”

“那是因为一百年前不是世界末日，人类也没有变的疯狂……你要知道，在疯狂之下，他们可能做出任何事情来。”

安佐撇撇嘴，对文森特的做法不予置评。

一名士兵走出来，敬了一个军礼。

“上校，我们已经将他们全部制服，一共是十七名。”

“嗯，”文森特点了点头，“就地处决吧。”

那名士兵并紧双腿，一个转步走了回去。

“你要在这里动手？”安佐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怎么了？”文森特拿过他手中的香烟吸了一口，“反正回去也是一样的结果，省去了我不少对政府做报告的时间。”

“这是我们的陛下喜欢做的事情，当我们快要死的时候，这些该死的人类没和我们站在一起，现在他们想变成我们中的一员？门都没有！”

安佐笑了，“你可没有被人拿着火把在后面追杀的过去。”

“但我有被人拿着汤普森在后面追杀的经历。”

安佐拱了拱他的胳膊，“黑手党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的。”

“我不那么确定。”文森特低低的道，“我父亲是墨索里尼的支持者，战败的时候，我的母亲带着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全家逃了出来，把我父亲困在浴室里让他等着美国人来砍掉他的脑袋。”

“姐妹？”

“我有个妹妹，卡普林娜，上帝，她是这个世界上的天使……我们在轰炸中走散了，我带着她躲在雪地里一间猎人的小屋内，然后遇上了一些美国来的杂种。”香烟很快燃尽，文森特又点燃了一支，慢慢吐出一口气。

“小卡普林娜只有五岁，她有肺炎……那些士兵又饿的快死了，所以，他们杀了她，像对待一只畜生那样。”

文森特似乎笑了笑，“然后吃了她。”

“上帝啊……”安佐的脸上没有了血色，他握紧了文森特的手，“我还以为那些吸血鬼才是真正的……该死，他们吃自己的同类？”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文森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眼睛里有一瞬间的悲伤，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轻叹道，“她是我生命中的阳光。”

“……”

安佐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他试图在文森特的眼睛里读出更多的情绪，然而，像李苍昊一样，文森特似乎对那些过去的事没有太多的介怀。

到底是没有了介怀？还是深深的埋入了心底？

他不知道。

士兵报告说屋子里所有的血族已经都被清理干净了。

“好极了，告诉他们收工，”他微笑着拍了拍安佐的肩膀，“晚上想吃什么？”

第39章：说谎的家伙

“我不想吃饭。”安佐认真地道。

“那你想回去吗？”文森特撇撇嘴。

安佐没吭声，自从李苍昊将他赶出去之后，他就一直住在文森特那里，两个人自从醉酒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做过，他通常只是睡在梅罗尔德的沙发上。

文森特好像很习惯和安佐在一起的时间，这个奉行恐怖主义的黑手党教父向来对手下时恩威齐下，对安佐还算不错，但塞尔维斯中尉却觉得，文森特只是想要靠接近自己来拉拢李苍昊。

这个答案让人有点灰心丧气，但是潜意识中，安佐也宁愿这样认为。

安佐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半晌，文森特微微转过头去，肩膀微微的抽动着。

“我认识你已经很多年了，你从来没说过自己有这些和汉尼拔·伊莱克特一样的过去。”

“原来你也看过那部电影。”文森特眨了眨眼睛，终于忍不住笑了。

安佐则是一脸的黑线，“你刚才是编的！？”

“谁知道你真信啊。”文森特终于受不了而捂着肚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安佐终于意识到，相信这个流氓头子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亏自己刚才还同情了半天这个笨蛋，他赌气的转过头去，加快了脚步，文森特则是忍住笑意跟在他的身边。

罗马的温度开始降低，即使是身为吸血鬼的安佐，也感到了隐约的不适，他缩了缩脖子，忽然感觉到文森特轻轻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只是过去没什么好说的罢了。”安佐不动声色的挣开了他。

对于安佐的不安，文森特只是笑笑看，接着如同朋友之间那样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的双亲很早就死了，在西西里，那时候我还小，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后来，我和我的两个哥哥一起来到美国。”

对于文森特的含糊其辞，安佐总觉得有点疑惑，这个黑手党教父的故事总觉得三分真七分假，但那其中的真假到底在哪里，没人说得清楚。

“我的母亲死于癌症，父亲死于脑血栓，哥哥死在战场上。”安佐想了想，还是老实的回答。

吸血鬼之间很少谈论彼此的过去，身为人类的那段时间就像是前世一样，过眼云烟，无论发生过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

“听上去像个标准的美国家庭，他们知道你变成吸血鬼的事情吗？”

“你在开玩笑吧？我父亲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所以，我雇了当地的一个女人来假扮我的妻子。”

文森特庆幸自己没有喝水，否者一定会喷出来。

“你做了什么？”

“她是个意大利来的移民，我给她一套房子住，然后每个月给50美元的生活费……她定期会和我一起去见见我的父母……在战争结束后。”安佐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那么你的农场呢？”文森特笑问道。

“那是个种植园，”安佐一本正经的道，“我们种植棉花。”

“随便了。”

“我……我卖了庄园，然后把我的父母接到亚特兰大，在那里我们有房子、财产……安稳的日子，该死的税收拼命的往上涨，北佬有的时候真的非常讨厌……那群该死的共和党……”

“这个时候讨论南北战争是不是晚了点？”

“我们是意大利人，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文森特……我爱我的土地，我爱她胜过任何人……该死的北佬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只希望我可以重新拿起枪，返回战场。”安佐声音低了下去。

“我知道我不应该笑，可是……”文森特咳嗽了一声，忍住笑意，“你真的和李苍昊在一起待得太久了。”

提到这个名字，安佐的脸色变了变，接着低下头去，一言不发的走着。

文森特反而不介意的笑了，“那么……什么时候我可以正式的提他？因为他还是我的上级军官，而且我们在一起工作。”

“文森特！”

“嗯？”

“你是不是从来不说实话？”

“因为没有人想听实话。”文森特淡淡的道，“而且我的过去可不像你的那样光辉照人。”

“这可不像一个黑手党教父说的话……你参加过二战？”

上校笑了起来，“可爱的安佐，什么时候你才会明白小说和现实生活是不同的呢？黑手党教父是什么战斗英雄？我从西西里跑出来，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鬼地方去。”

“……这回忆真是充满了温情啊。”安佐一脸的讥嘲。

文森特吐出一口烟雾，“我在美国，靠着偷偷摸摸过日子……杀了几个帮派的头子，一下子他们就开始围着我转了。”

安佐领教过文森特的为人处事，他似乎很知道一个进退有度，相比李苍昊的不知变通，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相当优秀的领导者。

罗马的街道大都已经残破不堪，因为很少有吸血鬼会介意这种事情，所以它们都被保留成战后的样子。

文森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安佐想着，好像戏弄自己变成了梅罗尔德上校的新爱好。

安佐正想着是不是去李苍昊的宅子里看看，忽然，街道边上传来一声很低的惨呼，他们马上顺着声音追了过去，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倒在地上，呜呜的哭泣着。

她的喉咙被撕开了，鲜血不断的往外淌着。

“伤口不干净，是新手干的。”文森特很快检查了一下伤口，他一把抓起了那个女人的头发，冷冷的问道，“你看到那个人了吗？”

女人一个劲的摇头，也不说话，只是不住的哭着。

“该死，说话！”文森特嗓门大了起来。

“你难道不会好好说话吗？”安佐蹲下来，从口袋中掏出手帕，认真的擦拭着女人的伤口，“看上去不是很严重。”

远处传来东西倒下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是不可能逃过两个吸血鬼的耳朵。

“我们走了，安佐！”文森特不耐烦的喊着。

安佐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犹豫了一秒，又将手帕塞入她的手中，接着才跟文森特一起追了上去。

“你的同情心是不是泛滥的有些过了？那人可能已经跑了……这种该死的婊子四处勾搭男人，死一两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文森特看着他，有点责怪的意思。

安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视线有些冷淡。

“干什么啊？”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文森特小声嘟哝了一句。

“没什么。”安佐小声嘀咕的同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桩破旧的建筑前面，文森特直接撞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恶臭的气味从楼里面飘来，格外的刺激着吸血鬼灵敏的嗅觉，安佐捂住鼻子，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臭味是从衣柜后面传来的，安佐拉开门，里面居然放着一堆一堆的小号塑胶袋子。

“Shit！”他咒骂了一句，勉强的翻弄着里面的袋子，“该死的！是死人的血！”

“他们留这种东西在这里做什么？喝这个会生病的。”文森特捂着鼻子，含含糊糊的道。

“当你饿得受不了的时候，这东西可比动物血美味多了。”安佐喃喃道。

“你喝过动物血？”

“有人逼我喝的。”安佐小声嘀咕，“那东西臭的要命，可至少是活血，不会让我们生病。”

“我记得克莱尔说过，喝死人的血就像人类喝海水，很容易出现渴血的症状。”

房间内又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该死，那东西还在那里。”文森特低咒了一声，将装了银弹的手枪上膛，然后向安佐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