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落梧桐 上——冉燃and单维

“于杰，放手。”林蔚东有些生气。

“不放。”这时的于杰却是从未有过的执拗。

林蔚东膀臂使劲想把手给抽回来，却没想于杰握的更紧更用力，将自己的手骨捏的生疼。

“于杰，你这是干什么。”林蔚东实在不能接受这样被桎梏，已然不只是手臂用力，而是整个身体在往后挣脱。

于杰看着他这么的竭尽全力，手上也不好继续用力，只好慢慢放缓了劲道。林蔚东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另一只揉搓，缓解疼痛，于杰真的把他弄痛了。

望向于杰的目光里带着愤怒。

于杰想的不应该是这样，自己怎么在没开口之前就把气氛搞的这么糟糕。“林老师。”

“什么事情，你说吧。”林蔚东恢复了清冷的神态。

于杰暗自懊恼，这样的气氛让他怎么说？如何开口——示爱？

“那还是我说吧。”林蔚东的声音跟他面上的表情一样冷。“于杰，我想这中间有点误会。我是你的老师，仅此而已。不要有什么奇怪的念头，那是不真实的。忘了它吧，过正常的生活，你不是还有个关系很稳定的女朋友么？”

“不，老师不是这样的。”于杰急忙上前一步，林蔚东却更快的向后退了一步。于杰看着林蔚东这样急于跟自己保持距离，心上大为受挫。

“没有什么女朋友，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么多年我心里记挂的只有你。”于杰说的很激动，不管林蔚东愿不愿意还是双手抓住了林蔚东的手臂，不允许他再继续后退。

“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能让我的心动，真的心动。除了你，老师，只有你。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同性恋，我不能喜欢女的，也没喜欢过其他男的，但是我可以确定，我喜欢你。”于杰将心底话全盘托出。

林蔚东在听到于杰说那句我喜欢你的时候，身体还是一震。他没有想到于杰会这样直白，这会儿自己居然一点应对的方法都没有。于杰的坦诚让自己动容，但是很快他的理智、顾虑又全部涌上来。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喜欢自己，自己是他的老师啊。他还有光明的未来，远大的前程，千万不可为了这些不该有的情愫毁了自己，不可以。

林蔚东先稳住了自己的神志，他必须心平气和地跟于杰谈。

“于杰，不要轻易尝试这条路，这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

“不，不是尝试，是越来越确定。”于杰死死盯着林蔚东。

“老师，难道你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对不对？对不对？”于杰越说越激动，双手用力晃动林蔚东的身体。

林蔚东被这样的摇晃，晃得有些眼晕，使出浑身的力气挣脱，猛地用力却使自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的气息也明显的不稳起来：“没有！根本没有！根本就是你会错了意！”

“会错了意？”于杰觉得自己可笑了，“是我会错了意，表错了情。你根本没有？”

“是，没有。一点都没有。”林蔚东不允许自己动摇，这样的情思必须斩断。

“为什么？为什么？”于杰的神情有些可怜。

“难道……你还想着沉默宇？你一直跟沉默宇还有联系？或者你们根本就是又在一起了？”

于杰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齐丽丽刚跟他说的一个消息：王纯老师跟沉默宇离婚了，而且沉默宇现在就在N市。难道还是因为林蔚东？

林蔚东也没有想到于杰此时会提到沉默宇，既然这样就顺着下吧。

“是，我跟沉默宇在一起。”林蔚东根本想不了太多，居然于杰误会就让他误会吧，怎么也不能让他走上这条路。

这样拿他与沉默宇当年的关系来说事，无疑又给自己的心口上捅了一刀。也正是因为痛，他不能让于杰也来。这条路走起来太辛苦，将要面对的挫折与苦难是于杰现在根本无法想象的。

于杰看着眼前的林蔚东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他不是承诺过，他不做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吗？结果他们这么多年还是藕断丝连，亏自己还记挂他，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居然还跟他说自己喜欢他，林蔚东，你的心里会不会得意呢，这个当年那么痛恨同性恋的人，居然也爱上了一个男人。

那么当年在自己心中留下影子，那天车上的眼神是什么？愚弄吗？还是沉默宇不在时的填空？

“你不觉得这样可耻吗？”半晌，于杰终于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用着一种极其冷淡的口吻说着。

林蔚东不语。现在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已经是打定主意要让于杰误会了。

“于杰，下山吧。”事已谈到这个份上，接下去也没什么好说。林蔚东今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只要于杰收回对他的感情，即使是恨上了也无所谓，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下子自己的心，变得空落落的。

再过巨岩的时候，还是于杰先过，回头再握林蔚东的手已经不再是先前的温度。林蔚东觉得这只手好冷好冷，冰冷的温度由手至膀臂，直到心里……

第二十七章：K歌

于杰表面上又回到了以往，天天学校、实验室两头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当真静下来的时候他还是会想到林蔚东，那个他现在最不想想起的人。

于杰这样安慰自己：时间是治疗任何痛苦的良药，只要时间够久，什么都可以忘却。

可是繁杂的思绪怎么可能说静就静的下来，现在还有一个疑问萦绕心头。沉默宇来N市了，不知道王老师跟小依琳现在怎么样了。

上次同学聚会齐丽丽刚起了话头，就看见秦锋被余笑辰拖着拼酒，急忙跑过去解围，也没再接这个话茬。

“于杰，本周末有空没？”这人真不能念叨，那里刚刚念叨着齐丽丽，这边齐丽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周末应该没什么事情，什么事？”于杰本就想找齐丽丽。

“我们去唱K，郑爽也来。”

于杰开始头疼，那边跟林蔚东自己已然是满脑子浆糊，齐丽丽又把郑爽给推到了面前。那次见面以后郑爽给自己打过一次电话，那会儿跟师兄实验忙着，正好有理由推脱掉。

实际上就算自己不能跟林蔚东再继续，这郑爽自己也是很难接受的，但是一时间于杰也不知道该如何跟齐丽丽他们说明白。

齐丽丽哪管得于杰到底怎么回事，那边还在絮叨：“你们那次见面聊得不是蛮愉快的嘛，后来你就一直忙，现在该闲一些了吧。老班长，我看人家郑爽还真的蛮适合你的。”

“可是，齐丽丽，我——”于杰真的有些难以启口，怎么说？说自己不会跟任何女生交往？这让他怎么跟齐丽丽开口。

“我什么呀。老班长怎么也会有羞臊的时候啊。人郑爽你不是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先交往交往看嘛，你不是也没有女朋友。”齐丽丽果然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于杰有些肉在砧板上的感觉，想想也罢，自己跟郑爽的问题，还是亲自跟郑爽说说清楚的好。“那，好吧。”于杰答应着。

于杰没有算日子，这个周末正好是圣诞节。各种节日的彩灯和装饰点缀着城市街道和商店，给这个寒冷的冬天传递来一丝丝的温暖，大街上走着的一对对情侣好不温馨。

卡拉OK里也全是欢乐的人群，齐丽丽他们早早定好了位子，于杰去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哈，于杰你怎么才到啊？人郑爽等半天了。”齐丽丽这顿口没遮拦，让一旁的郑爽一阵脸红。

“呀呀，是我不好，乱说话。郑爽你可别记怪姐姐我啊。”齐丽丽赶忙补救。

“丽丽姐，你不要这么说，不怪的。”郑爽虽然闹了个脸红，但是面上依然恬静。

还是那个得体、大方的郑爽。于杰点头示意的笑笑，便按了齐丽丽的意思坐到了郑爽的旁边。郑爽的另一边坐着她姐，于杰这边分别是齐丽丽跟秦锋。

“于杰，你唱什么歌，我帮你点。”齐丽丽坐到点歌器旁。

“我会的歌不多，随便吧。”于杰对于唱歌确实不太精通，这倒不是谦虚，但是这么说话却引起了齐丽丽的唏嘘。

“随便哎，还叫会的不多。”齐丽丽找到时机一定打趣他。其实齐丽丽不知，她跟余笑辰根本属同类，就难怪一见面就开战了。

“那就唱‘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于杰也不知道怎么会想起这首歌，是想让自己放下心中的执念吗？是不能再执着，毕竟他又一次的骗了自己。

“啊？这可不好啊，还没牵手呢就放手啦。”齐丽丽前面表面上跟郑爽道歉，实际上她是很相信撮合撮合，多戳戳就和了。于杰拿这个老同学真没办法。

耳畔音乐想起，郑爽已经拿起话筒，一曲很动听的《爱笑的眼睛》。

齐丽丽点好歌，坐回到座位上，于杰小声问道：“齐丽丽，上次你说王老师离婚了。”

“嗯，也是听我叔叔说的。前段时间王老师来N市的，跟我叔叔还一起吃了饭呢。”齐丽丽果然事事灵通的很。

“王老师回来了？你不是说沈——哦，就是王老师的老公沉默宇回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于杰猛然反应，齐丽丽不该会知道沉默宇跟林蔚东的事。按道理她说也应该说到王老师的事情，可上次明明开口提的就是沉默宇。

难道沉默宇跟林蔚东的事情他们都知晓了，那对那个人的影响该多大啊？在于杰心里，虽然林蔚东食言，但倘若有什么事情会对他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也不会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齐丽丽这会儿也不要跟于杰卖关子：“王老师他们啊两年前就下海经商，办了间语言学校，做夫妻档，听叔叔说搞得很红火呢。”

“那为什么——”于杰的问题没说完就被齐丽丽接了过去。

“为什么会离婚是吧？其实呢那是人家老师的家务事。估计也就是一些感情不和之类的吧，但是我能肯定一定是和平分手。要不然沉默宇准备到我们这里来办学校，王老师还特意过来牵线搭桥找上我叔叔？”齐丽丽的叔叔虽然在学校，但是在业内声誉一直很好的，找他帮忙确要事半功倍。

于杰心想看来不是自己担心的那样，但还是希望探探齐丽丽的口风：“哎，八卦王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为了什么第三者，现在这种事情不是很多嘛？”

“于杰你怎么这么说我。我这叫八卦吗？这是消息灵通好不好。反正，我觉得王老师家变应该不会是因为什么第三者。沉默宇确实有了新的女朋友，但是绝对不是他之前婚姻的第三者，因为这个人是我叔叔给拉的红线。”原来做红娘，齐丽丽家是有传统的。

于杰将自己心中的疑问打听完，怎么觉得大脑更是糊涂了：沉默宇回来是为了办学校，而且也是刚回来不久，那他跟王老师的婚姻不该是林蔚东破坏的。林蔚东跟沉默宇没有藕断丝连。那天林蔚东听自己提到沉默宇的时候也是明显一惊，那他也许还不知道沉默宇回来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承认他又跟沉默宇在一起？于杰想不清楚。

“于杰，给，你的歌。”秦锋唤住于杰，将话筒丢给他。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我的离去若让你拥有所有，让真爱带我走。”眼睛看着荧幕上跳出的字幕，于杰跟着哼唱，心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林蔚东是为了，是为了……“狠心扮演伤害你，为了你，离开你。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

于杰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是林蔚东为自己想的更多，为自己顾虑的更多。他唱不下去，也想不下去了，突然放下了话筒，“齐丽丽，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我要先走一步。”

转头又跟郑爽打招呼：“郑爽，不好意思了，先走，再见啦。”手上做着告辞的手势，那边便拿衣，很快便从门口消息。

郑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再见，右手还放在一个小小的礼品袋上，那里面是她给于杰织的一条围巾，本想着做为圣诞礼物送给他，可是现在……郑爽觉得有些委屈，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了，但是她忍着，她不哭。

“郑爽！”于杰这走的也太快，让齐丽丽一时都没能反应，回头看着郑爽满脸的无奈。

“丽丽姐，我们还是接着唱歌吧。”此时的郑爽真是强颜欢笑。

齐丽丽看到她委屈的摸样，心里不由的骂于杰。郑爽带的那个礼品袋她注意到了，同是女孩心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不知道花了郑爽多少心思呢，这臭于杰，看下次见到怎么粉你。

第二十八章：奋勇直前

于杰管不得齐丽丽那边怎么怨叨，他现在只想马上见到那个人。

坐车很快来到教授家，但那人并不在家。师母说林蔚东回原来的公寓取东西，原先准备赶回来吃晚饭，却被一些事情耽搁，今晚都不回来了。

林蔚东原来的公寓，林蔚东搬父母这里的时候，于杰顺道去帮忙搬过东西，地方是认识的。

告别了师母，于杰直奔林蔚东的公寓。在走过红屋檐的时候，门口有侍应正在派发着宣传单。披萨店里已经坐满了人，门口一对对情侣排起了长龙，这还在派宣传单啊。

于杰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红红的单子，“圣诞双人情侣套餐，外卖赠送情侣手套。”

宣传页上的手套，单独的两只，还有一只如心形，两端有套口，可以两只手套在一起。于杰觉得这手套实在太温馨，不知不觉中便有了某种心思。

如果这副手套能够套在自己跟林蔚东的手上，手与手紧紧相握……于杰空了二十年的心，此刻被这样的心思塞得满满的。就是他了，于杰的心中只有林蔚东一人，他要握定的只是林蔚东的手。

打定主意，抬步进入店堂。

这时他可是半点没有考虑到人林蔚东会不会戴这副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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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东的新书已经完结，他回公寓从电脑上拷回一些前期的文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电脑有段时间没用，一开机系统便瘫痪了。待林蔚东重新安装，才发现前期的文案居然没有了。原本计划下午早早的过来，拷了就传给出版社。现在文案没了，只有重写，索性在公寓完成了再回家。

“妈，我今晚在公寓这边就不回去了……嗯，没事，我会吃饭的。这里有面，我煮面就可以。”林蔚东知道不跟母亲说清楚，母亲又要担心。

“叮咚！”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林蔚东起身去开门。

“林老师！”门口站着大厦管理员，“这里有您一个包裹，放在我那已经有段日子了，今天看您正好回来，给您拿上来。”

“真是谢谢。”林蔚东谢了管理员，关了门，拿着包裹来到客厅。

这是个有鞋盒大小的包裹，看快递单上的日期已经寄来有一个多月。

林蔚东将包裹打开，一座很精美的根雕工艺品，松树下，一张棋台，一盘棋，一位古风装扮的公子正对着面前的棋局冥思，根雕整体布局紧凑，人物花鸟栩栩如生。

林蔚东看到第一眼便喜欢上了，打开随寄的卡片。

“赠给最心爱的东！默宇。”林蔚东手上的根雕险些没掉在地上。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有自己现在的住址？为什么还用最心爱的人称呼？对了，于杰上次说他回来了。他回来干什么？他在哪里？他准备做什么？

拿着根雕，林蔚东整个人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