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溯雪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林亦峰不是因为他哥的势力而留在他身边，而是因为自己的。

嗯，当然，如果可能是话，他希望是自己本人能留着林亦峰，不过这可能性实在低了点，哈哈！

第三十五章

两人相处的时间骤降，固然是因为何至诚突如其来的工作和林亦峰故意的躲避，但林亦峰本人亦确实异常忙碌。

他再一次将自己的生活排得满满的，拍戏剩下来的时间全都堆满了电影课、武道课、时装课……简单来说就是将当初Clement要他学而他没认真学的东西挑自己感兴趣的重来一遍，全都是找最好的导师私人授课，害得安迪跟着他东奔西跑，再联络导师，然后欲哭无泪地看着银行存款少了一堆堆数字——基本上安迪就是视林亦峰的家当为自己的家当，何至诚的家当为林亦峰的家当这样。

鉴于要花的钱和自己相关，安迪也异常认真地参谋林亦峰的额外活动，不止一次唠叨着要林亦峰修外语，随便任何一门，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甚至日语甚么都好，就一直强调：「你将来是要做国际巨星的！外语很重要的你知不知道？！」

第一次被念时，林亦峰还很自然地一手揉着安迪的七彩杂毛一手拿着冰棍子啃，然后口齿不清地说：「如果是国际巨星要个翻译自然是没问题吧？」

「那还有念对白啊！」安迪拨掉林亦峰肆虐的手，握拳嚷。

林亦峰很不屑地睨了他一眼：「谁说国际巨星一定要拍外语片啊？我拿国语拍戏拿奥斯卡不可以啊？」

安迪正陷入林亦峰深深鄙视旋涡里爬不回来，一听这句，精神了：「老哥，你真没常识！国语的最多只能拿外语片！」

「喔，那就找个只给国语片颁奖的国际奖好了。」林亦峰想了想，语焉不详地随便说说，舔了舔冰棍子，满足地将之丢进垃圾筒里。

安迪想了想，想不明白，只盯着林亦峰的舌头发呆，忽然就红了脸。

林亦峰狐疑地盯着他，然后安迪只管小小声地说：「日子有功啊——老哥竟然sexy起来——那呆子还真不是盖的。」

「——」林亦峰微笑地盯着他。

「总之！」安迪蓦然反应过来，掩饰着大声强调：「外语是非常重要的！就学英语吧！」

还替他决定了。

「你的英文挺不错喔~要学你去学吧！将来你兼我的翻译，我加你人工。」说完，还搭着安迪的肩满友爱的话：「来，给哥说说看，sexy是甚么意思？」

「嗯——」安迪闭郁了。

下一次安迪再跟他唠叨英语，林亦峰只要一个「sexy」就秒杀了他。

林亦峰绝对是听到他咕嘀着他和何至诚的事的，只不过没说穿了而已，既然如此，安迪自然也不会笨到再提他和何至诚那档子事——招打么？

刚开始，他发现林亦峰被何至诚上了的时候，还很不人道地取笑了林亦峰一顿，谁教何至诚那笨小子国中时代没少被他作弄呢？只懂呆呆地跟在林亦峰身后，活像踢不走的小跟班，就是招人「疼」的类型。十多年过去，还真令人另眼相看。

「哈哈——」结果刚笑出声来，就被林亦峰打得只剩咽气的份。

自从那次被何至诚打到昏迷再困了一个月后，林亦峰就深切地认识到武力的重要性，自此以后，他再忙也会锻链自己，自由博击是他最爱的运动。

现在再加上其他课程，所以林亦峰可算是忙得脚不沾地。但碍于契约，如非工作他得留在何至诚的家里过夜，所以他没事就找与工作沾上边的事做。

其实本来呆在何至诚家是真没甚么的，他都习惯了，只是，现在，他有点害怕何至诚——即使是何至诚动辄就暴力相对拉他上床的时期也不曾令他害怕。

而现在，何至诚的笑容却多了一种莫测的深意，不经意地瞥过，便已经令他心跳失律。

这太可怕了。

他知道这代表甚么。

而理智或自尊令他不愿接受。

所以即便他真的闲下来，他也宁愿参加剧组的聚会，又或和对手对戏。

又是非常紧凑得甚至枯燥的闭关生活。

第三十六章

何至诚似乎逐渐淡出了林亦峰的生活，即使他仍然住在他的家里。

刚开始，似乎还能见上几面的，后来对方的身影就好像渐渐淡去，当电影快拍毕时，林亦峰蓦然发现，上一次看到何至诚似乎是个多月前的事了，明明是住在同一个地方，可是对方是否仍在这里生活，又或是已经去往外地，林亦峰却是一无所知。

——连总爱缠着他的当当也在一个月前，也就是印象中的最近一次见面中，不情不愿地被何至诚抱走了。

那时，他似乎说是为了方便照顾。

是已经厌烦了吗？可是如果是真的要终止关系的话，也应该知会一声吧？好让他知道何时要搬出去，又或者能让他消毁契约就更好了。

这段关系的瞹昧让林亦峰始终悬着心，在十月的最后一天，他终于拿起被捂热了的手机，第一次主动给何至诚发送讯息：「出来见面吧，我们这个月一次面也没见过。」

他心里想的始终是一个月最起码要相处八天的条款，他最担心的其实是陈钧出奇不意的雷霆手段。

那个人，似乎一直不满他和何至诚的关系，但却又让他不能脱离何至诚的掌握。

「怎样？想我了？来，先亲一个>3<」

瞬即，手机荧幕便再次亮起，显示了这段信息。

林亦峰瞪着那个颜文字良久，何至诚厚颜无耻嘟嘴索吻的恶心样似乎就浮在眼前，林亦峰烦躁地要将幻影打碎似的挥手，还是没有回覆。

算了，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只是那家伙想不起来，真有人找我算账的话怎也说得过去。

林亦峰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再次鄙视何至诚的记忆。

然而心里终于还是不着地似的悬着。

一整天都在看手机，已经是他最后一场戏了，却发挥失准，角色洒脱从容的笑容始终是牵强的，胡亦林好几次要破口大骂了，可是看到林亦峰的样子，就忍着硬毙下去，气得眼睛都红了，到了黄昏，总终还是沉着声让他退下去，改拍女主的戏。

林亦峰在把弄手机时，耳边便一直回蘯着胡亦林的吼声。

胡亦林似乎将一直忍而不发的怒声全发泄到一直状态不稳的女主身上了。

女主曾秀善是新晋女星，和演技甚么的是搭不上边的，反而是胡导偶像剧时期常起用的春青偶像类花瓶，胡导是基于商业成本计算还有角色演技需求而找上她的。

毕竟这电影走的是侦探悬疑类，主打是武打推理热血，卖的主要是牧少纪本人帅气型格英明睿智的气场，其次是卖腐，亮点在林亦峰惊鸿一瞥的精致邪异点点脆弱。

主流次文化一网打进，这是牧大老板要大赚一笔的低成本开业之作，请出胡亦林林亦峰已经是超支了，只是女主甚么的只是吸引男观众的花瓶，偶尔给点杀必死就可以了，所以为了调控支出，和胡亦林商议后请了这位初露头角身材外貌皆不错的青春女星。

这样的结果就是可怜的花瓶逃不过胡亦林突然对花瓶演技的要求，每天被骂得哭肿眼。

今天似乎是有点过火了，牧少纪看着曾秀善委屈得唇都快咬破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了。

「胡导——」

结果一句没说完，就引火上身，胡亦林连他也一并骂了：「你别替她求情！你有甚么资格替她求情啊？！你自己也其身不正！你丫你演技要是好点的话她能这么差吗？！我对她有甚么要求？！没有！就是要她做一个花瓶而已！可她就连一个花瓶也做不好！为甚么啊！？你想想！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做对手的不行！带不到她入戏！#$%^&*()——！」

胡亦林以一种横扫千军的气势口沫横飞的骂着，水花四溅，牧少纪虽然已经自动屏蔽了后续的话，还悄悄地递了面纸给曾秀善，可是还是小小地扁了嘴，毕竟是破功了被导演涮了，还是在最后一场戏功败垂成受到池鱼之殃，他小小地委屈了下，瞥了眼这场祸事的始作俑者。

林亦峰似乎到现在也没被胡亦林说过一句重话，即使是刚才失准。

可不可以说，以胡亦林这样的性子，对林亦峰可算是「卑躬屈膝」、「忍气吞声」了？

牧少纪默默地想了想，忽然想起过往艺人对setsuna的风评，还有他和胡亦林的几次愉快合作……

正想着，就突然看到林亦峰忽然眉头一皱，然后嘴角蓦然绽放笑花，晶莹而渗着恶劣的意味，瞬间光芒闪亮得令牧少纪默默地抖了抖。

那边厢牧少纪的助手已经快快地跑上胡亦林身边又是哈腰又是递水又是拨扇的说：「胡导表气啊胡导，成本控制成本控制……」

好不容易安抚下去，胡亦林继续拍下去。

而林亦峰则是对荧幕的那句：「怎么啦？欲求不满？(⊙▽⊙”」手指跃动飞快地回应着：「你精虫上脑吧？」

「哈哈！我们每次见面哪次不是干的？」

讯息很快就回来了，可是林亦峰指尖却凝住似的不懂回应。

然后对方很快又再追加：

「不这样怎显得我对你热情如火啊？」

「我也超想你的！(≥3≤)」

「不过我现在在米兰耶……（┬＿┬）」

林亦峰满足地听着一下接一下的着信音，看着飞快涌来的讯息满屏的闪，忽然就安定下来了，原来他是在等何至诚的再次发信，想要知道他在哪里。

看着这些，手机的左上方显示对方仍在打字，安定下来的他决定好以整暇的等，反正打字他是不及他快的，就让他忙好了。

接下来是一句：

「但如果你真想的我话，我可以立刻飞回来慰妻的┐（┘◇└）┌」

林亦峰不屑地撇撇嘴，回应胡亦林地扬手应声：「OK！」便再次站到镜头下。

这一次的笑容，洒脱明朗得让整个空间都明亮起来，映着落霞，更显得温暖而明艳，透着诱人异色，明净的眼里却流溢着一种重新出发的自信光芒。过往的阴邪妖异已经褪去，只有清澈明晰的晶莹。

如同凡尘间的翩翩少年，爽朗、热情，带着对光明的向往，然而却多了洞察般的包容与温柔。

「CUT！ Good Shot！」胡亦林握拳，脱口直夸，还给了林亦峰一个五，后者笑着回应了。

接下去当然就是胡亦林万岁了，毕竟拍戏其实大家没少被他骂过，当然要狠狠吃他一顿了。

那时，林亦峰的手机提示灯一直在闪着，那里有一条未读讯息：

「真的，只要你一个回应，我立刻回来～（￣︶￣）↗」

第三十七章

万岁的地方选在Alcohol Secret二楼，采会员预订制，私隐度高，一直是艺人夜蒲k歌热点。

除了一直不爱夜生活的牧少纪缺席外，剧组全员，连导演主演至茶水阿姨都在，包了一个厅，唱k跳舞、打麻雀、斗地主、猜枚、斗酒、狂吃连桌球甚么都有，混乱嘈杂而又自成一团，导演窝在一角的小沙发里一边享受着曾秀善一手递酒一手递苹果的侍奉，一边郁闷地看着这前这群人发疯似的鬼吼乱舞，想着早知他们如此精力旺盛，便该再狠狠榨压一番，再多拍几个take，说不定能出一个更完美的镜头……

导演在一角郁闷着，而男配则是闪闪发亮地满场乱转，林亦峰本来就是个好玩之人，少年时所有旁门左道的技俩都可算是沾过手的，自然是如鱼得水一圈一圈地玩下去，扑克猜枚麻雀桌球，面对这帮业馀娱乐的简单是准赢，还好心情地给他们亮了一手洗牌技术，扇子似的张了又合，见得人们一阵的眩目，而玩桌球时那折得又直又标准的腰线更是看到一众雌性生物眼都直了，完全就是一个发光体。当他满场转了一圈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即使是战意正酣的雀友，眼神儿也时时飘向他这。

自然就有人带头嚷：「P殿，唱首歌呗！」这人一嚷，人们自然就想起了，眼前这发光体以前可是唱歌出身的，当年水嫰水嫰秀秀气气的唱着已经萌死人了，现在长成了这又妖孽又张扬兼气场满满的帅哥一枚，让他再次上台歌唱，那不是帅气幸福得让人想想都晕掉吗？能听到封咪多年的p殿金口一开，说出去该多令人羡慕啊，单单想那嫉妒的目光就幸福得令人要淹死在其中，这么一想，即使是与明星合作惯了的剧组人员，也不淡定了，无论男的女的都跟着起哄嚷：「唱！唱～！」

「来唱首嘛～！」

连角落里的胡亦林也被惊动倒了，张望着看到了被围着人海中的林亦峰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他一想，知道了，这小子要退缩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真是在谦逊，就他这性子能逞威风他是绝对不会只闪过光就算的，他现在摆明是怯场了为难了！

这一想，胡亦林也不淡定了，他激动地跟着一吼：「唱啊——！来唱一首！就《冲吧！少年！》」

这是一首他和林亦峰第一次合作偶像剧的主题曲，他这辈子只记得三首偶像剧主题曲，三首都是setsuna的。

太激动了，声音都嘶哑得吓得人们一愕静下，张望着见是导演，更激动了，嚷：「导演都开口了，p殿就赏面唱个吧～」

「唱嘛唱嘛～」

女生们开始撒娇了。

曾秀善也哄上来：「哥，人家也想听～哥的歌声一定很温柔～」她陶醉地半闭上眼：「也给导演一个面子嘛～」

妈的！之前又不见你这么能演！

林亦峰很不人道地在心里爆了。

「善妹都开口了，不唱就不是爷们！」

男人们也施压了。

我操！要不我都脱给你们看好了！

「嘿嘿～众怒难犯啊～老哥你得唱了～」安迪见势不对，开始幸灾乐祸式地笑。

林亦峰一听，也认命了，微微一笑，在女生们醉倒一片的抽气声中说：「那我只好献丑了。」

于是掌声疯狂响起。

当乐声一扬，他的歌声流泻而出，掌声立刻静下去。

当他唱完后，人们依然寂静。

呆了。

尼玛的这是甚么偶像歌手啊？！

果然是偶像啊！

这都五音不全了为甚么还能出碟啊？！现在的科技到底有多先进啊？

以前的表演绝对夹口形的！

以上是听觉饱受摧残的男士们心里的吐槽。

而视觉饱餐的女士们，心里只有统一想法：

P殿果然是诚实的孩子。

他之前果然不是在谦虚啊～

他只是在故虑我们才一再拒绝，这是多么为我们着想的贴心温柔啊～

我们太勉强他了……

结果就内疚想哭。

林亦峰唱完，鼓起勇气看台下，见男性都是毙得内伤女性难受得要哭的样子，就立刻借故遁逃了。

一出大厅，才刚呼出一口气，就在到一个顶着闪闪发亮光头的男子，倚在走廊耍帅的吞云吐雾，听到有人出来，也不抬头看他一眼，只管感叹着说：「这里的隔音太差了。」

林亦峰一听，立马就怒了：「你谁啊？难听就别呆在这听啊！」

「TOKI，又不是我说难听，你生甚么气？」是一种陈述性的问句。

林亦峰一听这语气，怔了怔，迟疑着重复：「TOKI？」打量着，以前一把及肩长发总是耍酷骚包地染了五颜六色的TOKI？成了个光发？我操，不会是化学剂沾多了吧？！

「负责《锦衣》的原声，多多指教。」说着，他一笑，烟雾里亮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闪闪发亮。

第三十八章

电影拍竣后，就是后期制作，首先要处理的，是部份场景的配音。

作为男配，林亦峰在电影里一共有五场占三十分钟的戏份，其中三场都是与牧少纪的对手戏，而林亦峰需要事后配音的则是其中一场。

那是因为那一场戏，角色需要的语声太微弱了，而当中压抑着太沉重的感情，现场收音显然难以纪录这种情感。

那时故事已经进行到一半，饰演锦衣衞容槿的牧少纪在侦查一起京城连续杀人事件，受害者全是京中高官的女儿，先奸后杀，凶手的手段隐袐而冷静理智，留下重重迷雾。而容槿在迷雾里隐隐看到阴谋的影子，这并不是一椿单纯的连续采花杀人案，而是涉朝中两大势力的倾轧——当朝国师与东厂之间的暗涌。而他童年时的好友，现于东厂效力的易一却一直阻碍容槿的搜查，暗杀所有所事件相关的证人，湮灭一切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