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牧的心一颤,冷静观察傲庭卓过后,才道:“这答案对于你来说,重要吗?”
“是。”
“那何不亲口去问他。”
傲庭卓苦笑,又灌了一口酒,叹气道:“我怕听到答案。”
谢牧沉思了一下,道:“阎罗最近惹上大麻烦了,你最好不要随意靠近他。”
阎罗那个人,在自己的危机解决之前,是绝对不会告诉傲庭卓自己的真心的。
谢牧了解那个人。
有时候,越是喜欢,便越是想要保护他,宁可用自己的双手将爱人伤害的鲜血淋漓,也绝不给对手洞悉这里面的深情。
谢牧知道,阎罗不是怕告诉傲庭卓真相后傲庭卓演不好戏,他是真怕自己这次有生命危险,那到时候,失去自己的傲庭卓就不仅仅是伤心一次那么简单了。
无法想象,没有爱过人的人一旦真心爱上后的烈火,是否浓烈的能将自己也焚烧掉。
其他人谢牧不知道,但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情如手足的家伙,谢牧却是相当了解的。
正因为了解,所以,他无条件支持阎罗。
所以,当谢牧在充满疲惫的声音中关闭了“五月花”店门,却听到常宵焦急地说傲庭卓飙车出去找阎罗挡也挡不住时,心急得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真是个笨蛋啊!
第21章
黑夜在飞驰着急速倒退,午夜的风恍惚带着一股梦回的味道,从下摇的车窗处疾灌入胸口,激荡的人心底发慌。
有好几次,由于车速太快,死神险些从地狱里展开黑色的羽翼向他微笑招手。
可出了一身冷汗后,即使头脑更清晰更冷静了,却仍停不下心中想立刻见到阎罗的冲动。
梦魔般的冲动,无法遏止的思潮。
傲庭卓觉得自己很奇怪,奇怪的快要发疯了!
如果刚才没有在门口撞见他们,也就不会看到那妖媚的男人与阎罗携手离去时的场景。
妖媚男人故意■■似的一个回头,给了他一个十足挑衅嘲笑的眼神,让傲庭卓几乎郁闷到内伤,当场呕血。
可是阎罗,却视而不见,华丽丽地无视掉了!
傲庭卓当时真想冲阎罗大吼:阎罗,你真他妈混蛋!老子不操你一次回来老子就跟你姓!
只是由于太过生气,以至于嘴唇发青喉咙干涩,结果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更没多考虑,在这块土地上,阎姓比傲姓MS要有面子多了。
等那对“奸夫淫妇”走后,傲庭卓才想到,今晚阎罗有可能和他的新情人一起倒在床上翻云覆雨。
这样一想,心头就禁不住刺痛起来,象有千根针在狠狠戳刺心脏一般,真他妈的痛!
今天,4月19号,本是他和阎罗一月之约的最后一天呢!
解脱,何时变得这般痛苦了?!
世界上,有些事情你越是不想去在意,越是想说服自己遗忘,结果便越是在意,越是烦躁郁闷。
终于,当伤痕累累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巨大感情的冲击,出现了缺口时,那脑中坚强的城防,也便跟着崩塌了!
冲动是魔鬼。
野兽般血红的眼,终于撕裂了平静的眼波,越来越浓烈的唳气在胸口中翻腾激荡。
傲庭卓觉得,他此刻很想杀人——如果不马上就到阎罗的话。
终于,他飚车追到了阎家大宅。
这里,他并不陌生,与阎罗相处的那段时间里,阎罗不止一次带他进来过。
可是,此刻那人却对他避而不见,用一扇厚重的冰冷雕花大铁门将他隔绝在外。
傲庭卓不死心,使劲地敲着厚重铁门,大声呼喊,脏话粗话也一股儿倒了出来。
哼,不让老子进去,老子也让你们没法舒畅静心地在床上被红浪。
大概是受不了他太过粗鲁直接的骂娘语言,又或者被他这样闹太没面子了,总之,后来阎罗还是着人放他进去了。
管家带他一进入大厅,傲庭卓就见到了阎罗。
只是,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
阎罗的身边,除了站着那个妖媚的男人外,还有几个神秘“嘉宾”。
午夜时分,气氛沉重地几个人围坐在桌子四周,难道是准备谈机密事情?
阎罗仿佛没有看到傲庭卓进来,只是温柔地拉住妖媚男人的手,拉他坐在自己身边,道:“不急着走。”
周围几个人的神情,在傲庭卓、妖媚男人与阎罗之间徘徊,仿佛正期待着看一出好戏。
戏中的丑角,好象是自己。
“阎罗……”傲庭卓呐呐开口,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面前阴沉着脸的阎罗,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凝恐怖的气息,犹如真正地府阎罗殿出来的阎罗王,又仿佛魔域里的恶魔撒旦,半披散着头发,目光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这样的阎罗,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一股冷风突然从脚底吹起,傲庭卓刹时觉得有些恐慌,方才来时的怒气冲动无形中消散了一大半。
而阎罗,这回却仿佛真成了陌生人,冷冷瞥了他一眼,又冷冷吐出两个字:绑了。
于是,傲庭卓就被绑了起来,直接绑在大厅的圆柱子上。
阎罗抬头望望吊顶,漠然道:“可惜没有横杠,不然直接吊起来。”
一个神秘“嘉宾”接口道:“也许别的房间有,比如,健身房。”
阎罗冷冷横了说话之人一眼:“不必麻烦。”
然后,顺手抽出了时常随身携带别在腰间的黑色鞭子。
当阎罗说“吊起来”三个字的时候,傲庭卓的心冷了下来。
当阎罗的鞭子实实在在朝傲庭卓抽过去的时候,傲庭卓的心结成了冰。
当阎罗一鞭又一鞭不停歇地抽打在傲庭卓被剥了外衫光裸着的上身时,心中结成的冰,终于“哗啦”一声破碎了。
傲庭卓于痛苦中悲愤地大吼:“阎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有什么苦衷,都对我说,我不许你找其他情人!不许!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对不对?!”一声比一声凄厉。
阎罗倏然停了手,猛地靠近傲庭卓痛得扭曲的面孔,举起拿鞭子的左手用力捏住傲庭卓的下巴,恶狠狠道:“就凭你,一个被我用过就丢的次等货色,你有什么资格午夜时分在我家门口乱吠乱叫的,影响少爷我寻欢作乐的心情,恩?你以为你他妈的是谁啊!”
傲庭卓想挣开阎罗钳制地手指,没有成功,只好瞪着一双愤怒血红地双眼,用力不服输地看回去:“你喜欢我的,阎罗,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从不和人接吻的,可你吻了我!!”
阎罗握着他下巴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
傲庭卓感觉到了,于是忍着痛苦,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来:“罗,不要和那家伙上床,好吗?我讨厌你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阎罗放下手,退后一步,仿佛恢复了冷静。
仿佛,方才的轻微一抖,只是个幻觉。
“在被我甩了之后三天时间里,整整和十多个男人上了床,你觉得你很痴情吗?”很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愤怒,但随即重新招呼到他身上的鞭子,却更加凌厉了,“少爷我最恨纠缠不休的人了!”
“啊——”傲庭卓惨叫。
又是一连十几道鞭子飞快地印上傲庭卓的胸口,腹部,在他褐色性感的肌肤上,印下一条条绯色的痕迹,鞭痕交错间,受刑之人湿雾般的眼,脆弱的神情,凌乱飞舞的发,因疼痛而汗湿的身体,无不散发出一种淫糜诱惑的味道。
傲庭卓在疼痛与被鞭笞的羞辱中不再挣扎,硬生生咬压抗了下来,一声不吭。
不知是否感觉愧疚,但他眼中没有后悔。
在确认自己的感情前,和别的男人放肆寻欢疯狂做爱,并不算出轨。
所以,他没必要为这种事后悔。
望着面前之人的顽强,阎罗的眸光一暗,突然收了手。
傲庭卓终于喘出口粗气,汗水,从额头一颗颗滴落,消散在空气中。
抬起头,他轻轻对阎罗道:“对不起,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你。”
眼神,璀璨而明亮,透出一抹暗藏的坚定。
阎罗心中微微一苦。
慢慢对傲庭卓道:“我想你还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看好了。”
在傲庭卓的疑惑中,阎罗慢慢走到妖媚男人的面前,抬起那个男人的脸,唇对唇印了上去,舌头,也探了进去。
傲庭卓的身体顿时僵化。
双方接吻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就是那几秒钟时间,在傲庭卓的眼中,却是如此的漫长。
难道,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误会?
阎罗,只是顺从了男性贪欢享乐的本能,对他其实毫无情谊?
一瞬间,苦涩,难堪,慢慢纠结着痛苦的绝望爬上心头。
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可笑!
早就被人拒绝了,还一厢情愿地送上门,再次给人看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眼泪都笑出来了,真他妈好笑!
阎罗转头,无视他的泪流满面和疯狂,绝美的容颜此刻看起来一点也不真实,温婉的笑容显得这么遥远而飘渺。
阎罗问:“明白了?”
傲庭卓木然地点头:“明白,太明白了。”再不明白,我就是猪!
阎罗于是对身后的管家挥挥手:“把他给我扔出去!”
面无表情地看着傲庭卓被人送柱子上放下来,拖走,阎罗的眉头始终连皱都没皱一下。
妖媚男人突然撒娇似地坐到了阎罗怀中:“罗,你下手还是太轻了,一下都没将他打破皮呢!”
阎罗恢复了微笑,道:“是吗?”也不多解释。
原先开口说过话的神秘“嘉宾”突然插话道:“鞭子抽人,有两种打法呢!一种是,将人给打得皮开肉绽,其实却伤得不重。另一种,表面看似打得不重,连皮都没有打破,其实里边的肉都给打死了呢!”
妖媚男人脸上露出一抹惊恐,惊叫道:“罗,原来你下了这样的狠手呀!”
阎罗依旧只是微笑,不语,任人猜测。
鞭子,其实还有一种打法,只是这里众人都忽略了。
因为,大家想不到向来心狠手辣的阎美人,竟会猜用那种方法。
那就是,看似抽打得很重很痛,其实并不伤人。
不伤皮,也不伤肉,只是故意伤了那人的心。
第22章
谢牧和常宵带人赶到时,傲庭卓正孤身一人站在阎家清冷铁门前的昏黄路灯下,目光迷惘地望着门内的那点亮光,背影悲伤而寂寥。
傲庭卓赤裸身上的鞭痕,让两人明白终究是晚了一步。
常宵顿时气炸了肺,在门口大声跳脚咒骂阎罗:“娘的,阎罗这小子不是人啊不是人,他妈的就一畜生!太狠了!我XX他XX!XXXX!…。。”
傲庭卓歪过头看常宵,眼神象是看陌生人。
常宵呼吸一窒,然后朝他大吼道:“没见过爷骂人啊,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子XX他个OO,XXXX!”
傲庭卓突然笑了出来,笑得身体都晃悠了起来。
常宵连忙扶住他,既心疼又恨铁不成刚,简直比他过世的老妈还罗嗦:“你小子也有出息点好不好,就这样送上门给人家欺负,自己找抽是不是啊!以前就没见过你这样,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谢牧过来将傲庭卓慢慢扶到车后座去,将常宵安置在他身侧坐位上好就近照顾,然后又在傲庭卓身上翻出他的车钥匙,交待手下开回“五月花”去,再自己回到驾驶座,往回踩下了油门。
这一连串动作做下来,却是一句责备傲庭卓的话语都没有。
从小到大,总是在傲庭卓与常宵闯下烂摊子后,默默帮他们收尾。
谢牧,也有谢牧式的温柔。
常宵伸手抚摸傲庭卓身上的鞭痕,眼睛微红,恨恨道:“真狠,竟然下得了这种毒手。”
傲庭卓突然将常宵一把拉入怀中按在胸前,鼻端埋入常宵的发丝中,淡淡道:“虽然很痛,但肉没有坏死,他甩鞭时留手了。过几天应该就没大碍了。”
“啊?”常宵有些震惊僵硬,震惊于这个时候傲庭卓的冷静反应,更震惊于傲庭卓突然而起的亲昵举动。
想要挣扎,却听傲庭卓低声道:“宵,让我抱一会,就抱一会儿!”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疲倦。
常宵僵硬了一下,知道这会儿受伤的野兽需要添舐伤口,于是默默点了点头,尽量放松下自己的身体。
傲庭卓心跳的声音透过肌肤的接触,传到常宵耳中,那声音听起来温柔而悲伤。
常宵心情复杂,说不出什么感受。
只是,觉得难过。
谢牧突然开口:“阎罗这样做,也许有他的原因。”
阎罗对付纠缠不休的人,从不手软的,这个大家都知道。如果他真的讨厌傲庭卓的纠缠,就算不打得傲庭卓皮下肉坏死,也起码会皮开肉绽,但是刚才检查过了,傲庭卓确实并没有大伤。
这些,希望傲庭卓自己能看清。
傲庭卓猛抬头:“牧,你话里有话。”
谢牧沉默不语。
如果可以,真希望他远离阎罗,有可能的话永远远离阎罗那个危险人物,可是,又不希望傲庭卓受伤,这慈父般的心情,还真是矛盾呢!
傲庭卓盯着谢牧的背影,抱着常宵的手臂愈来愈紧,常宵微微叹了口气,却没有挣扎,只是情感难明地由下往上凝视傲庭卓的脸庞。
自己喜欢这个人吗?好象是,又好象不是。
很微妙的一种复杂心情呢!
不知过了多久,傲庭卓才开口道:“牧,你是在暗示我,阎罗他在演戏吗?”
想起被阎罗手下拖出大厅前,他猛回头看到阎罗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颤动光芒,虽然如流星划过几不可察,但,他在那一瞬间,确实看到了。
谢牧道:“我什么都没暗示,我只想说,下次你再这样冲动,真会死在阎罗手里的。”
傲庭卓苦笑起来:“牧,你说谎的时候,眼角都习惯往左边下垂,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
谢牧呆了一呆,随即失笑道:“谁说卓是笨蛋,我看其实聪明的紧么,只要不冲动的话。”
常宵突然在傲庭卓怀中插话道:“我说的,他这笨蛋要是聪明了,就不会自己去送上门找抽!”
傲庭卓叹息一声,放开常宵,又疲惫地闭上眼睛:“演戏又如何,就算是演戏,也要让我这般难受吗?如果喜欢一个人是这么麻烦的事情,那我宁愿不要喜欢!”
谢牧道:“这可说不准,感情的事,最不可靠了!如果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情而自杀的人了!”
傲庭卓有点意兴阑珊,调整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道:“真的不想再去猜他心里面的真实想法了,心情跟着他一上一下的,在云端与深渊之间急速徘徊,搞得老子发毛。那么矫情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切~真的一次就够,你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激怒,做出一系列幼稚的举动了!”常宵不屑地瞥了瞥嘴,很明显鄙视傲庭卓的言不由忠。
傲庭卓望着面前一张一歙的红唇,觉得甚是烦扰,眉头越皱越深,突然双手便抓过那人的脑袋直接吻将了过去,想要借此堵住不断绕耳搅乱心神的魔音。
常宵大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挣脱傲庭卓的魔爪,使劲擦着嘴角,吼道:“疯子,卓你疯了不成?这么欲求不满啊,阎罗赏了你一顿鞭子,你还不够满足吗,还想要我再赏你一顿老拳吗?你小子当真找抽啊!”
傲庭卓额角青筋暴动,嘴角抽筋。
就着这个表情,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一点点将脸靠近常宵,一点点露出慢慢扩大化的狰狞笑容,这样梦魇般的表情,直看得常宵步步惊心,胆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