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反射——九葛

转头就看见方泽琰捧着杯子，诡异的盯着他看，显然刚刚也听见了。

脑电波沟通中……

怎么办啊？走不走啊？大方眨眼。

走什么啊，不就是俩男男一对吗，又不碍着你啥事儿。小方鄙视之。

你倒是接受够快啊，平时也没见你们快消化啊。大方唾弃。

你当是吃你做的猪食啊！小方撇嘴，做呕吐状。

你……大方挥拳头威胁。

小方傲娇了，鼻子一哼，扭屁股走了。继续看电视。

这边孙清看着俩兄弟脑电波沟通，眼睛眨巴眨巴着跟要瞪出来似的。

方泽琰丝毫没有察觉到孙清墨镜低下的炽热眼光，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将外套裹上，继续看电视。

看样子林峰真是做大厨的料子，这顿饭做的何止是色香味俱全啊。方家兄弟吃了3碗饭，还想添呢，要不是胃容量不足，估计那锅里的米饭都不会剩了。

孙清跟那儿吃猫食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还得林峰给夹了菜。

墨镜和帽子是不戴了，就是头低了快把自己埋米饭里闷死了。这见面都三四个小时了，都没见过他的正脸。

“泽琰的工作怎么样了？”林峰问道。

“找到个清闲的活，在家给杂志社画插画，他自己还算能干下来。”方泽铭代为答道。

“不出门啊？”林峰帮孙清擦了嘴角。

“不出门，一出门他铁定给吓趴下。呲——”腿上挨了方泽琰一脚。

“我们家这个都不打算出去工作，你们家这个算是不错了。”林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方泽铭听着怎么就觉得怪异，怎么感觉他家泽琰跟孙清一样，都是小媳妇儿啊。

孙清这边似乎不大高兴，把碗一撂，就突突突逃回卧室去了。还把门给绊上了。林峰在外头劝说十多分钟无效，最后还是回了餐桌。却没动筷，拿了根烟抽。顺手给方泽铭方泽琰都递了根。

方泽铭把两根烟都接了过来，指了指方泽琰摇了摇头，跟林峰示意他不会抽。

俩人开始吞云吐雾。

“这怎么回事？”方泽铭噙着烟道。

“闹别扭呢，就外人在的时候跟自闭似的。一听见什么不顺心的就躲着，我得求个半天才能求那个小祖宗出来。”林峰吐了个烟圈，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三罐啤酒。“给，喝点啤的。”

“他不能喝。”方泽铭把两罐都放自己跟前了。

方泽琰伸手要抢，方泽铭不给，把两罐都打开，一罐喝一口。“想喝回去给你做啤酒鸭。”

方泽琰不屑，拿了其中一罐毫不忌讳的就猛喝一口，喝呛了，咳了半天。

方泽铭在一边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甭说，你俩还真好。”林峰喝完一罐又开了一罐。

大方小方都老实了。大方继续跟林峰闲聊，小方继续攻克第四碗饭。

这啤酒一罐罐的喝，虽说是酒精度小，但到底是酒，林峰被酒精激得来了说性。

“我瞧的出来，你俩没嫌弃我跟清清这样的人。”

大方小方表示，没嫌弃，嫌弃啥啊！

“孙清跟我是一个胡同长大的，那时候我们都叫铁磁。他从小就一副好欺负的样儿，不管是比他大还是比他小的小孩，都能压着他打，他也不敢还手。我就见一次帮一次。”林峰把最后一口啤酒倒嘴里，就不再开了，“有一次他被人打了衣服都撕破了，脸上糊的全是血，我就把他送回家去了。没成想……”

林峰把空罐子捏扁，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分外刺耳。“没成想回到他家，他妈一见就抡起扫把往他身上抽，等我回过神来，孙清已经挨了不少下。他妈还说什么孙清不听话不学好，跟别人打架把衣服弄烂了！”

“我他妈的，就没见过那么瞎眼的妈，孙清都成那样了，她还下得去手。”林峰的眼神中透着怒火，那段场景大概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我把孙清带回我们家，我妈帮他收拾好伤口之后，那小子就巴巴得回他家去了，说什么怕他妈一个人。我当时气急了，说俩人再也不见了。”

方家兄弟都听得出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等着林峰缓过来继续。

“那之后半年，我见他挨打从来没有再帮过他，那时候小孩子心性，就知道孙清不知好歹，拂了自己的好意。我升学了，接着考大学，去外地工作。都没回过几次家，也没再见过他。”林峰看着这俩兄弟聚精会神的模样，跟听评书似的，“你俩还听吗？”

“听！”方泽铭道。夹杂着方泽琰应答的嘶哑声。方泽铭捏了把他的手。

“成，你俩还听上瘾了哈。那我就接着说，”林峰的声音变得轻快了不少，“我工作俩年，差不多稳定了，回家过年。我妈偷偷的告诉我说，小时候我老护着的那个孩子给送医院了。我当时一听，就心里一慌，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等问清楚了医院，我立刻去了。”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欺负的弱鸡样，就是，就是，看人都战战兢兢的。我刚进病房，就看他缩在床脚，那边医生正想办法给他扎针。我就喊那医生，你干嘛呢，有这样硬逼人打针的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孙清一听是我的声音，立马就抬头看我。鞋也不穿光脚跳下床就扎我怀里了，我死拽都拽不出来。”林峰说着，一副满足幸福的模样。

“人啊，说不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心里就留下那么一个人，扎根了，拔不出来，一拽，”林峰在自己胸前比划了那么一下，“肯定大出血。”

说完林峰就起身，继续敲卧室的门，劝他的小宝贝去了。

6.

俩人在一块，大吵小吵，吵感情，是好是坏他们自己清楚，别人甭想妄下判断。所以说，俩人的事儿还是别掺和，好坏都是自个儿的。自个儿的选择，到后来即使悲剧了，那也是自己选的，怨不了别人。

方家俩兄弟听完，觉得感触了不少，原来这俩人还憋着那么多事儿啊。没想到看着林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还真是个汉子，不过这情儿似乎有些偏离正道了。

俩人消化完这故事，耳边还听着从卧室传来的俩人的嘀嘀咕咕的声音。看起来还真是像林峰说的那样，他家那位有时候会是话唠。

这边林峰也把人给劝出来了。几个人收拾了餐桌，准备接下来的节目。

孙清小闺女似的死活不去酒吧，林峰直接来了句，你就不怕别人把我骗走，不要你啊。最后孙清还是跟着一块去了。

其实男人嘛，有几个不爱玩的，特别是像他们一样即将迈入三十大关的人，更是想着珍惜这点时间，好好玩乐。

论应酬玩乐其实谁都比不上方泽铭，工作需要的原因，他可是三百六五天一半以上都在酒场。还好方泽铭顾家，从来没有因为某些应酬彻夜不归，因为家里那个还需要他养着。

林峰多少也算是个老板，所以去酒吧这种事情，也是解闷散心才玩的，偶尔为之，并不沉迷。

酒吧名字叫夜鸣，显而易见的意思。夜便是开始，嘶鸣震吼惹人心。

俩新人，方泽琰和孙清一进去就东瞅西瞅的，铭峰俩人嫌他们丢人，直接提着带走，去了不引人瞩目的角落。点了些酒精度低的调酒，人家给赠送的水果拼盘。

“林峰，今儿带新朋友来了啊！”一身着黑色紧身皮衣的刺猬头直接一巴掌拍在林峰的肩膀上。

看得人都觉得疼，林峰倒是眉头也没皱，乐呵给了个笑脸，“是啊，这是方泽铭、方泽琰俩兄弟，爬山认识的。这两天过来玩的。这是酒吧老板，人都叫他大白。”说着又给方家俩兄弟介绍了下来人。

“行啊，这俩还是兄弟啊。我是白伟，初次见面，我让人再送俩果盘。”大白一招手，一服务员立马就执行命令去了。

“你好。”方泽铭倒是乐意认识个新朋友，毫不拘束的就跟大白瞎侃了起来。大白拿了骰子，几个人玩掷骰子拼酒。

方泽琰被挤到了一边，还被方泽铭命令只能喝果汁，瞟了他一眼，手就拿起调酒师新给调的鸡尾酒。还没送到嘴边上，就给一只可恨的手拿走了。

你要不要脸啊，要喝你拿其他的。方泽琰怒视他。

说了你不能喝，就不准喝，半滴都不成。方泽铭丝毫不把方泽琰的怒视放在眼里。

大白输得多，喝得有点晕了，看着俩兄弟，俩人四只眼睛，暗自交流，觉得有趣，“这你俩脑电波交流呢。”

“嗯，我俩双胞胎，脑电波交流那是小意思。”方泽铭略微得意的说道。

“双胞胎？”大白微眯着眼睛，俩人都被他仔细瞅了一番，“说你们是兄弟我信，只是双胞胎啊，怎么你俩不是那么像呢？”

大白这话一说，方泽铭倒是没放在心上，方泽琰却皱起了眉头。他和方泽铭现在确实不像，一个冷硬俊脸的成功人士，一个柔和的面团状宅男。以后会越来越不像的吧。

那边三人又开始玩。这边方泽琰看着调酒师在那儿耍，就去了吧台。

孙清看林峰在那儿玩，不理会他，也就跟着方泽琰去了吧台那儿。

调酒师还带了装饰用的猫头鹰眼睛，看着俩乖宝宝瞅着他，也就耍的更加炫目了，连平日作为特别节目的绝活都拿出来了。

这调酒师虽然不是顶级的调酒师，但是月薪拿的还是蛮多的，自然花式调酒的功力也不差。方泽琰和孙清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酒瓶子还真能这样耍。有句话说的好，好的调酒师，既会调酒，也会调情。随着调酒师抛掷酒瓶一周半倒酒+卡酒+回瓶的动作，吧台上爆发了一连串的掌声。

方泽琰和孙清作为最忠实的观众，得到了两杯鸡尾酒。

调酒师其实算是个很有自由度的职业，因为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心境，调制出不同味道的酒。

方泽琰看了眼仍旧沉迷低级游戏的方泽铭，很豪气的喝下小半杯的酒。孙清也是第一次喝鸡尾酒，俩人都不懂得品尝，可惜了。

“甜的？开始是苦的又变甜。”孙清看着方泽琰说道，很神奇这样有层次的酒。

方泽琰皱眉，他的感觉跟孙清刚好相反，现是甜后是苦。摇了摇头。

方泽琰到底还是没有把这杯酒喝完，那个出其不意的方泽铭怎么会让他喝完，这是可以想象的事情。

最后方泽铭和林峰喝的都有些高了，告别了大白，四人就回去了。

林峰示意方家俩兄弟早点休息，明天吃了早饭去游泳。倒是真计划好了节目。

方泽铭先去洗了一身的酒味，让自己清醒一些。接着方泽琰也洗了。

俩人跟林峰打了声招呼就回客房去了。还好客房是张大床，俩大男人睡不成问题。

方泽铭拉了床头灯，就在方泽琰即将睡过去的时候，听到方泽铭开口说，“别跟孙清走那么近。”

方泽琰不解，转了个身，面对着方泽铭。

方泽铭平躺着，继续说道，“虽然林峰和孙清人都不错，可是俩人是那个，别把你给拐带了。”

方泽琰一听怒了，怎么跟管教小孩似的，他的性向一向正常。手指狠狠的戳着方泽铭的肩膀。

方泽铭感觉疼了，一把把他的手跩了下来。还拍了两下。方泽琰胡乱折腾着想把方泽铭给踹下去。

方泽铭直接一个泰山压顶，把方泽琰狠狠的压在了身下。“老实点只压你一会儿，不老实的话压你一晚上，明白？”狠厉的威胁着。

方泽琰偏头，毫不示弱。

隔壁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呻吟声，在此刻静谧的夜里分外诡异。如果不是猜到隔壁上的俩人做什么，方家兄弟可能会认为有鬼。

一猜就知道，林峰喝大了，兴致上来了，小清儿被压。狠狠的一晚上啊。

方泽铭尴尬了，老实的躺好。俩人各怀心思的闭目，都想要快点进入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四个人三人没睡好，就一个林峰身心满足。三个人俩人会做饭，俩孩子洗完脸就坐餐桌边上等吃。

经过了昨天孙清跟方泽琰倒是感情更好了，小清儿似乎不那么自闭了。但是方泽铭一坐下，立刻就蔫儿了。

方泽琰说，是方泽铭的煞气把小清儿摧残了。

方泽铭抱屈，他又不是一开始就长着一副煞气的脸，这不是被生活给生生磨成这样的吗？方泽铭心里冒着苦水。

7.

其实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得看人怎么定义了。笼统的社会道德方面的，很抱歉，不想那么考虑，因为他们维护的是大多数人，如果你属于那少数，便会被道德定义，被排挤，被压迫。所以，想要一帆风顺的人生，还是要顺应大流，遵从那个多数道德才是正理。

市里的游泳馆果然很大，正值季节，所以来游泳的人也不少，还好他们四个人来的挺早，不然的话就只能站在游泳池里涮个汤。

方泽琰一走进游泳场，铺天盖地的嘈杂声就迎面而来。与酒吧的嘈杂不同，这里慢慢的都是人的气味，潮湿，炙热，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方泽铭看到泽琰又开始发呆，直接扣着他的肩膀就把他带进了更衣室。

方泽铭开始换衣服，上衣一褪，坚实的胸膛和腹肌就露了出来，林峰非要跟方泽铭比比谁的身材好，俩人光溜溜的站着。

林峰个子相较于方泽铭高了一些，方泽铭的身材却是很不错，肌肉硬到恰到好处，既算不上肌肉男，也不是那种瘦得平板肉鸡。而林峰就是肌肉型的，单单胳膊上的那两块肱二头肌就不可小觑。

俩人各有各的优点，算是身材好的男人。

这边方泽琰跟孙清站在一边，不理会那俩小孩样。这俩人因为不经常出门，皮肤白的不像话。孙清因为心理的原因，眼睛里头透着一股子单纯，让人看着保护欲倍增，能长久保持这样不受伤害，看来林峰把他护的很好。

孙清看着方泽琰一直看他，小脸一红，直接躲到了林峰身后。

“干嘛看着别人连眼珠子都不转？”方泽铭换好了深色泳裤，搂着还没换衣服的家弟。

松手！方泽琰掐了把方泽铭的胸口。

方泽铭嘶了一声，下意识护住自己的伤处，“真狠啊，我是你哥！”随着怒气上来，一把扒了方泽琰的衣裳，亲自给他换泳衣。这要是俩情侣，这种情况就能直接定义为调情。可这俩，从小看彼此的脸看到吐了，麻木了，动起手来毫无禁忌。

方泽琰虽是个白面书生，可怎么着也算是个男人吧。被这么压制着当然得反抗。趁方泽铭不注意，一脚把人给踹更衣室的铁柜子上了。然后很不男人的逃了。

林峰和孙清看着他俩搁后边笑的不行。俩人和和睦睦的一块出去。

林峰经过方泽铭的时候，还狠狠的嘲笑了一番，“连自家弟弟都管不住，不争气啊！”

就这样方泽铭冷着一张脸重重的拖拉着人字拖，活像个黑社会要债的。

当然这样出现的方泽铭还刺激了一把众多中年啤酒肚男，这年头去游泳馆都是成群结队的，要不就是一家人一块去。这就给了不少男男女女光明正大看美女美男裸体的机会。而方泽铭就变成了狼群中的一只羊，被人看得汗毛直竖。

方泽铭远远瞧见那三人一块在池子一边漂着，对，就是漂着。林峰不知哪儿弄来了个充气小船，孙清和方泽琰在上面坐着。边上不少人觉得这三人有病，有娃娃的家庭主妇们却是想远远离开，可怀里的孩子套着游泳圈非往人家船上扑。

现在是孙清和方泽琰坐在船上，饱受着其他孩子的嫉妒的目光，还有孩子他妈喋喋不休的抱怨。船四周不少小孩扑棱着小胖胳膊搭在船沿儿，另一只胳膊被自己妈妈拉扯着。孩子他爸在最外面一周劝着自家媳妇儿。

方泽铭差点大笑出声，真稀罕，要是拍下来，准能上报。

正想解围的方泽铭被人拦了，这就是典型新世纪的女追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