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和大傻子都列入了荣王的内侍名单。
是秦忠安排的,因为他要知晓三皇子的一举一动,因荣王生性孤僻,城府也深,为了以防万一,秦忠较之誉王的姜尧,多派了一个御影。
其实,二狗子早就知晓,在没有落定太子人选的时候,秦忠一直在掂量。
而在单独会过三皇子一面后,秦忠的赌注已经落定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身上。
眼见他的赢面开始扩大,他当然不允许自己的赌本有任何闪失。
坐在前往荣王府的马车上。
除了大傻子,还有其他八个内侍,个个都是美人。
说白了,他们的作用,当然也相当于娈宠,表面是内侍仆人,实际,就是宫里挑给各皇子泄欲的工具。
大傻子手肘戳戳二狗子,低声对他威吓道:“入了府,记得叫我孙孝廉,别再叫我大傻子了,让人听了笑话。”
二狗子抬眼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下,他根本无心争宠,看着这一车各怀鬼胎的人,他只想着,能在秦忠面前交差就好。
大傻子已经不同,一年前说过的话,他都当自己瞎狗眼了,眼看这三皇子的呼声是水涨船高,秦忠又特地在第一批亲王里,安插了两个御影在他身边,可谓是用心之深,大傻子斜看二狗子,心里较劲,绝不能让他得了宠,往后,自己可就要吃大亏了。
入了府,大傻子和二狗子被安排同房。
二狗子被总管安排在书房看茶,大傻子塞了银子给大总管陈仁贤,被安排在荣亲王卧房当内侍。
二狗子虽说时常接触荣王,却从不抬头,每次都佝着背低着头,替荣王送完茶,偶尔会趁着荣王不在,进入看其文案搜集些线索外,从不越轨。
大傻子就不同,入府不到一个月,就入了荣王的床。
二狗子不以为意,依旧照常。
但是他错了,不是你不碍别人,别人就以为你不碍着他。
大傻子自从被荣王宠幸,就成了内侍里的红人,总管都看他三分颜色,偏偏二狗子还是那样平常待他。
大傻子就不舒爽起来。
加之因为二狗子在秦忠面前表现突出,每次都能比自己套出更多秦忠需要的线索。
这日,秦忠就在他二人都在场时,掌刮了大傻子一巴掌,怒嗔道:“你都爬上荣王的床了,给出的消息,竟不如孝义的一成,早知今日,我不如让你去誉王那里算了,好歹姜尧上了床,还能从梦话里知道些所以然,你呢?!”
二狗子跪在地上,低着头,心里一怔,姜尧他也……难道,这真的是他们必走的路吗?
大傻子此刻捂着脸,却恶狠狠地低着头,斜瞪着二狗子。
二狗子不知道,他的噩梦才正开始。
第六章
回去后,二狗子依旧如常地做着他奉茶的工作。
这日待到午膳时,来到膳堂,他照常打了饭,寻了位子坐下吃饭。
谁知大傻子坐他旁边忽然惊呼:“我的玉戒指不见了!”
二狗子一滞,急忙问他:“怎么会不见了?很贵重吗?”
“当然了,王爷前天晚上送我的。”大傻子跺脚,紧张的团团转。
二狗子起身安抚他:“一定还在,慢慢找找吧。”
陈总管瞥了一眼大傻子,突然大声训道:“不行,我看府里有贼,来人,去内侍房里逐个逐个的翻查,一定要把这小毛贼给我揪出来!”
话音刚落,府里的侍卫就进门点头应下。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二狗子他们的房间。
被子褥子全翻了个遍,突然在二狗子床上听见清脆的响声。
二狗子脸色一白,怎么可能?!
侍卫从二狗子床上翻出一枚玉戒指。
“不是我……”
话还没完,大傻子就给了他一巴掌。
“不是你?现在证据确凿,你还说不是你?”
二狗子才明白,是大傻子设的局。
大傻子使了个眼色给总管,总管立马命令侍卫,摁住二狗子,掌刮他十大巴。
他是有武艺在身,但是御影司规矩,武艺只有都督允许下方可使出,平日,却要装作什么都没有。
看着大傻子在那里笑,二狗子已经不认识这个一起长大的同伴了。
陈总管早已被大傻子收买,加之二狗子入来几个月,都未见王爷看他一眼,总管心定了他虽长得好,却还是不讨喜,这样的人,过个几年,他连讨人怜爱的脸也长开了,就更没前途了,就是被弄死了,也没人知道,陈总管心里想着还是跟着前程似锦的大傻子才是。
待所有人走后,二狗子抚着脸问大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就是见不得你在都督面前那副模样,你有什么了不起?装可怜,装单纯,装清高,你明明就可以在奉茶时勾引王爷,为什么不去?你装给谁看?因为你根本就想等我最得宠的时候,用你这张勾人的脸去勾引王爷。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现在,你好好珍惜你的小脸吧,免得,等不到王爷宠幸,就变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了。”
大傻子冷言冷语地刺着,而后捏着他下颚,啧啧叹道:“那一巴掌是都督打我的,我还给你而已。你记住,我要是在都督那边受了一巴掌,你就得给受十巴掌!”
说完便冷冷嗤鼻一声,出门而去。
二狗子看着大傻子的背影,他不觉痛,只觉冷,这个地方,可以让人变得冷漠,是什么作祟?权利,这个答案二狗子一直知道,但是他不想要,他只想平稳度日,只是正如小荣子所言,美貌是个害人的东西,但是你在这里,又似乎不能没有它。
二狗子就此从奉茶被派到了杂物房,清理杂物。
其他内侍掉了什么物件,都会来找二狗子,即便一眼就能看穿的局,他却不断的在受罚。
随着大傻子越来越不在秦忠面前得宠,二狗子就越来越在荣王府里受排挤。
皮肉之苦这些,二狗子早已习惯,不以为然。
但是大傻子已经不止于让二狗子皮肉苦了。
二狗子知道,大傻子一直在酝酿着要彻底让自己消失。
他在这里不受宠,大傻子又不求上进,不遵秦忠指示,一来二去,秦忠对他二人越来越不耐烦,这也是大傻子要的结果,
二狗子越来越微弱,甚至在这王府里不堪一击,不要说接近荣王套取他与朝臣来往的线索,就是普通一个小寺人,看见自己都避之不及,恐与自己有个联系,就被大傻子给针对上,不得好过,然而,即使为御影司门下,在出使同一任务时,有阻碍同门办案者,可先斩后奏,大傻子就是想以这条规定,铲除自己,因为他比自己更有利去操纵这条规矩,并且不会有人追究自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生死。
这是个局,秦忠设的,看起来粗糙却有根可寻,他们是秦忠埋在夏清荣身边的种子,但这种子生长在宫闱中就会有自己的野心,大傻子的野心,昭然若揭,但是取秦忠而代之的荆棘,就是二狗子,反之亦然。
二狗子挣扎过,他想安分守己的活着,可是大傻子却步步逼近,他没有选择。
二狗子从来不是好人,他会衡量值与不值,以前不争因为他死不了,他只要安安分分,他相信他可以等来王闯卫,在他反复问了自己数遍的现今,他只有去争,他还有王闯卫这个信念,他不能死,他不要连一副尸骸都留不给王闯卫,哪怕为了这个旁人看似可笑的信念,他都要去争,争就能活下去,二狗子眼前只有这条路。
冬天临近,大家都领了新被子。
二狗子却领了床有虱子的被子,弄得他浑身起红疹。
他默默的一个人抱着被子褥子到王府后巷,无人之处,悄悄的烧了他们。
看着烟雾缭绕,熏得他双眼流泪,烧掉的被子,就想烧死了的灵魂。
“为什么要逼我。”二狗子看着被子被烧,眼神已经有了变化,“既然如此,别怪我。”
每晚都冻得浑身发冷,而大傻子却在王爷的暖帐里逍遥快活。
他本来也只图温饱度日,明哲保身。
奈何却变成如此。
二狗子知道王爷的浴房在哪里,纵使内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那里勾引王爷,平日更是鲜有人能进入,他更知道,王爷沐浴的规律。
二狗子确认了红疹消退,身上每一寸肌肤又恢复了白嫩细滑后。
头一次违反了御影司的规矩,任务外运用武功,翻入浴房。
这里装饰清雅,纱画曼妙的屏风,是石砌的流泉,水是倚靠在独有的地下清泉、浴房外是暖石铺垫灌入池中,整个浴房四季如春,这是除了皇宫少有的布置,荣王被赐予这,也看得出皇上对他的喜爱。
解开衣带,用内功,听悉门外的脚步声,开门声。
待王爷刚刚接近屏风时,他落下盘于头的发髻,青丝落肩,脱下衣物,让自己的裸背,隔着屏风薄纱缭绕在王爷眼前,犹如画中仙子,虽身体娇小,却异常美幻。
夏清荣没有出声,止住寺人,用手示意他们退下,寺人自然无声退出。
二狗子假装不知背后事,慢慢走入池中。
夏清荣嘴角勾起,饶有兴致的绕道屏风前,看着眼前那娇小的身躯正旁若无人的嬉水,便解开自己衣带,入水去。
“啊!”一声惊呼,二狗子惊诧地看着夏清荣。
池中水气袅袅,成年男子的体魄,长相轮廓深邃,看起来英气十足,与他的娇小身躯,小巧的脸蛋,看起来稚气未脱,形成对比。
夏清荣也眼神一滞,是他!?
而后却不露神色,又恢复了邪魅的嘴角,贴近二狗子。
“小东西,在这里是想勾引谁呢?”
二狗子慌张起来,六神无主:“奴、奴才不知王爷今日会来,奴才罪该万死,奴才这就出去……”
转身刚要上去,就被夏清荣从背后圈住,嘴贴在他耳廓厮磨,声音突然转换为低哑的魅惑:“做什么?勾引了本王就想离去?”
“奴才真的不知道王爷……”
水中激起浪花,他被夏清荣猛地拉过身子,面向夏清荣,垂着眼帘,不敢看他。
夏清荣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让他直视自己。
“叫什么名字?”
“齐孝义。”颤颤巍巍的答道。
「宫里头好麻烦,我一进宫就被改了名字,叫什么齐孝义,好难听,荣哥哥你说,是不是二狗子比较好听?」
夏清荣笑开了,将他搂进怀中,吻住他的唇,一如杏树下,那个孩子的味道。
二狗子被他舌头探入,在自己最终扫着齿龈间,勾动着自己的舌头。
从未经这些的他,虽然在秦忠身边时间长久后,也知道接下来也许会发生什么,可反应却是如初的青涩。
这也是内府在安排内侍时有心留下的一笔,即便皇子们真宠幸了这些内侍,那种独占青涩的凌驾感,会激发高高在上贵胄们的兽欲。
被他勾得津液从嘴角流出,才放开自己的唇,微微喘气。
夏清荣拇指揉着他唇瓣,柔声道:“你真的愿意,委身本王吗?”
还记得他说过,他有个承诺过的人。
二狗子一怔,他不愿,可是,他能说吗。
二狗子闭目,他知道,他唯有这样,才能摆脱那些困境,他唯有活下去,活得好好的,才能见到王闯卫,这是一场赌博,他的本,只有自己的身体。
对不起,阿卫哥哥,二狗子没有办法,他只能这样做。
在水里捏着拳头,而后松开。
抬起头,他不是不会装,只是他不想,现在,他可以装得比谁都深情。
“王爷,会嫌弃奴才吗?”
双眼氤氲着泪水,红唇开启,勾动着夏清荣的心弦。
水池的波光粼粼印着他们。
夏清荣看着这个自己不能忘怀的人,笑了。
俯身吻住他,二狗子从眼角滑下泪水,任由他拥着自己,夏清荣以为,他是感动的泪水,越发投入这场欢爱。
这一年,他才十三岁。
娈宠的身子,本就不在乎是否发育健全,软和柔韧便可。
夏清荣在水里要去了二狗子的第一次。
二狗子并不快乐,他很痛,痛得差点将浴池边的石壁抓出痕来,他来不及后悔,夏清荣就替他清理了身子,随意用自己的衣服替他裹上,带着自己去到卧房,招摇如他,整个王府都知道了,夏清荣抱着齐孝义从浴房去到卧房。
夏清荣已经尽了最大的温柔替他开拓,可是二狗子身体太小,自己又太大,即便如此,还能看见他每每进入,二狗子额头薄薄一层汗,夏清荣吻着他额头柔声问:“很疼吗?”
二狗子摇头,睁开布满被进入痛出泪水的双眼,摇头:“不疼,奴才就是要王爷’疼‘奴才。”
夏清荣一笑,所以,他没有忘了自己吧,而后又挺进一分。
直到两人在这冬日夜里,都弄出一身汗来,夏清荣将二狗子搂在怀里,让他在身边留了一夜。
这是所有内侍都没有过的待遇。
一下轰动了王府。
第二日,夏清荣亲自下的令,让二狗子代替大傻子,做自己卧房的内侍,另外让他单独在自己卧房旁隔间屋子出来给二狗子,顺便给二狗子再做点衣裳,生怕还忘了什么,又问了陈总管,还有什么要添置的?想了想,让陈总管自个儿打点吧,他未免让二狗子糟了人话柄,就先这么着吧。
陈总管真道自己瞎了狗眼,想不到这二狗子要么不得宠,一得宠那就是一飞冲天啊。
这谁有过的待遇?!
这下,就差没顶了自己的位置了。
陈总管还不前后巴结着,对着二狗子鞍前马后,挖出从前好多待他好的事来说,虽说,都是些歪理。
却让二狗子对这个地方,彻底的看透了,人心在这个地方,是不复存在的东西。
如果你不加入纷争,纷争也自会来扰你,什么明哲保身,什么不争不斗,在这个地方,是不可能的事。
大傻子这下真成傻子了。
二狗子一夜就变成了红人,比当时自己得宠时更甚好几倍。
二狗子回来收拾衣服时,大傻子愣愣地坐在那里看他。
“孝义,你现在得宠,别忘了我呀。”
大傻子变脸比翻书还快,立马上去巴着他。
二狗子冷眼看他,也不发话。
拎起行囊,就走。
第七章
夏清荣待二狗子不同于别人。
他不常招他侍寝,可是一旦侍寝,就是在他入睡后,落下碎吻在他额头,宠溺疼爱的模样拥他入睡。
这较之犹如泄欲一般存在的姬妾与内侍们,却是也令陈总管心里琢磨了一阵子。
以前就算是留到天明,那也是欢愉一夜后,王爷也无心让他走的偶尔为之,却也不曾在任何人身上,发生的如此频繁。
这二狗子这般,倒让陈总管摸不透他的来历了,当初入府时,夏清荣都懒得看名单,就扔给自己来安排。
莫不是他看漏了眼?二狗子其实与夏清荣早已认识?夏清荣这算是重逢了?
这三皇子,他也才伺候了没几年,脾性忽冷忽热,变幻莫测,陈总管也算是这宫里头的老油子了,可是面对这位皇子,仍是诚惶诚恐,不敢私下揣测,这下更是摸不透,即使猜了,也不敢定论。
这日二狗子在夏清荣怀中,睡得正安稳,不知怎地就梦见王闯卫在边关打仗,负了重伤。
忽然一震身子,夏清荣心道他在做噩梦,就抱得更紧些。
谁知二狗子嘴里呢喃道:“阿卫哥哥!阿卫哥哥!……”
夏清荣怔住,以为自己听错。
二狗子的声音越来越响:“阿卫哥哥你别死,阿卫哥哥,呜呜……你别死……”
这是二狗子头一次做噩梦,却也是最致命的一次。
夏清荣终于听清楚了,猛地起身,将二狗子从噩梦中拖醒。
二狗子突然被人拖起来,惊魂未定,就挨了夏清荣一巴掌,十足把二狗子给打蒙了,他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己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