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又生变故
“宇文敏!你,你毁我!”我“呜嗷”一声大喊出来,拼尽全身的力气,摆弄着胳膊开始张牙舞爪,本来就怕黑,还遇上那么个大家伙要压我,不多使出点力量,我怎么能挣扎得开?
“救命啊!宇文敏是禽兽啊!”
“来人呐!出人命啦!”
“着火啦!救人啊!”
多天前对付宇文诚的招式,如今被我故技重施。
结果挣扎了半天,突然发现身上的人没了动静。
“喂!?宇文敏?”我推了推身前的大男人,他歪斜斜地倒在了一边。
啊哦!不会吧!这情形,怎么突然让我想到了同是某个漆黑漆黑的夜晚,某个无聊的太监,傻了吧唧地在我面前倒下去的情形?
可是,貌似这次,我对宇文敏,既没有拳打,也没有脚踢吧?除了一点小挣扎,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啊!
可他怎么就倒了?
一阵冷风适时吹过,我不禁有些不寒而栗,立刻用手紧了紧衣服,打从心底开始慌张了起来。
忙不迭用手探探宇文敏的鼻息,这次可别再诬赖到我的头上啊,结果,刚把手指搭到宇文敏的鼻子前,我就愕然了。
哪里还有气息喘出?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止不住地发抖。这厮,不会是太激动太兴奋,导致突然突发个心脏病什么的,原地暴毙吧?要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被他连累,又成了杀人犯?
跑!第一想法就是跑!跑,那可是我的看家本领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我刚想要起身,忽然转念一想,不行,就这么跑了,本来不是我的责任,倒变成我的嫌疑了。
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处在黑暗之中的我本就胆小,更加忌惮身边的宇文敏的身体会不会越来越冰凉,越来越僵硬,于是恐惧感逐渐滋生、壮大、蔓延。
当是时,我正处在极度的恐惧之中手无阻错的时候,突然感觉一只手,“啪”的一下,拍到了我的肩膀上。
囧。
不会是宇文敏诈尸了吧!?我呆立立地定格在原位置,三分钟没敢动地方,那只手,就结结实实地放在肩膀上三分钟,半秒也没有离开。
“戴公子!你不会也僵死到这了吧?跟我走吧?”身后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说道。
“牛大哥啊!马大姐啊!黑大妈啊,白大娘啊!我,我,我没有干过亏心事啊,你,你你,你找我做什么啊?”我颤巍巍地说着,想要回头看看要我跟他走的那家伙,到底是不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可惜,始终有这想法没这胆。
后面的家伙,听到我这可笑的求饶,竟然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多少唾沫星子喷到了我的背后,囧),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戴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阴间的使者,我来这,是救您出去的!”
救我出去?
是谁,会来救我出去?难道是宇文诚?亦或是宇文轩?我正想盘问,后者已经拉起我的身子,向门口的方向走了。
“等,等下!”我极力想要挣脱他,“我,我还要拿样东西先!”
七彩玲珑玉扳指还在宇文敏的手上,我怎么的,也要把它摘下来啊,那可是,可是,我跟某人一人一个,一人一个的东西哦!
“抱歉!没时间了!”对方才不管我怎么想,拉着我的衣领子就出了敏贤殿的门。
等等!等等等等!
敏贤殿,不是个空中楼阁么?怎么会直接踏着步子走出来?意识到这个问题,我不禁大呼出声,然后向脚下看去,下面,下面可是有鳄鱼在水池里的啊!
“啪!”嘴巴被那人用力捂住,我才看清楚,敏贤殿,竟然不是空中楼阁,也只是平整地坐落在地面上的一座宫殿!
难不成?
我忽然想起了之前宇文敏的一句话:他的敏贤殿里,到处布置着重重机关和奇门遁甲,我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喂!大侠,我们去哪啊!?”我转过头去,刚想要问问是谁派他来的,就只听见他说了句“戴公子,对不住了!”便感觉脖颈处忽然传来一阵生疼,然后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如梦似幻,感觉眼前恍恍惚惚,好似出现了极光,晶莹的、虚幻的、飘渺的,让我产生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我就站在一条若有若无横亘在虚空的大河里,那河看不见起始,看不见终结,潺潺流过的河水,好似有温度一般,将我灼得有些难耐,河的下面,是无尽的黑暗和阴霾,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想要将我拉入其中,兀自深陷,再不得逃脱。
好恐怖!本来身上是热的,可又觉得,感受得到无尽的冰冷,这滋味,着实是难以忍受。
忽然,远远的地方,似乎飘来了真实的说话声,那声音那样的陌生,却又有些熟悉,好生奇怪!
“人,带来了?”
“回主子,带来了!”
“很好,那你下去吧!”
“是!”
好熟悉的场景,好熟悉的对话,倒霉的,当然是我,一次又一次被掳来掳去,可这次,又是谁?那个说话的人,是谁?
“好了!你也改醒来了!”那声音越来越近,我忽然感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紧跟着,身子便有了知觉。
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想知道,又是谁来“救”了我,眼睛睁开的一刹那,愣住了。
怎么会是……那个人!?
五十七、玩具
屋子里光线阴暗、烛影摇曳,但借着微弱的光芒,我仍是看清楚了来人的样貌。
红衣拽地,肌白如雪,艳丽的脸上,一双柳叶弯眉微微上翘,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人魂魄,如瀑的黑色长发半挽半泄,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真恶俗!竟然是那个人妖老板,那个女男人!
“怎么?很诧异么?”他说话,倒是一如既往的敞亮干脆,眉眼之中,抹不去那深沉的妩媚。
“嗯~~~(表否定摇头语气)不诧异!有什么好诧异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稀奇古怪的事我碰见的还少了?就算老头儿突然笑嘻嘻走到我面前,我都不会诧异。
不过话说回来,这臭人妖,不是应该在彦凉城的“魂销阁”里当老板的么?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宫里?
“不要想太多了!我也只是各侍其主而已。今天不是我想见你,是我家主子要见你!”臭人妖傲慢地挑起我的下巴,“这是第二次了,我还是真的没有看出来,你到底哪里吸引人了,为什么引得那么多男子竟折腰?”
“我也想知道啊,”发现身子动不了,我没法挣开他捏住下巴的手,“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改!一个都不喜欢我,我才高兴呢!”
“呦!这话真是大言不惭啊!”一个女声传了过来,我询声看过去,还真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太雷了!我感觉自己已经有些外焦里嫩了。躲在暗处的人是她,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某艾:卖狗肉!新鲜的,热乎的,刚雷劈出来的狗肉!)
那带着高傲冷艳气质的和表情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白天才初次见面,反复送给我白眼的大妈,凌妃娘娘。
人妖退了出去,留下凌妃与我,二人共室。
“娘娘吉祥。恕戴健无法动弹,不能给娘娘请安。适才听掳我那人说是来救我出去的,可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有些偏差啊!”
“你怎知,我此举不是救你呢?”凌妃在我身侧坐了下来,目视前方,依旧是眼里半分都没有我。
“恕戴健愚昧,身体被禁制成这样,我实在不知道,娘娘到底有何意图,”既然不鸟我,我也不再理她,自顾自卧在原地,继续说道,“总不能把我背出去,卖给人贩子,还要对我说,这是救我,是对我的恩赐吧!?”
“戴健,你我都是直人,说话也不必绕来绕去,拐弯抹角。”凌妃口气不急不胡缓,“今日几场比试,我早已看出那几个孩子的心思,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男子,竟然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怎么可以抓得住他们三个的心?”
“抱歉,”我愤愤地说道,“我无法控制别人的思想和行为,就好像,你现在无法得知我脑子里想什么一样。”
她不理会我的话语,接着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宇文敏的诗,早已透漏出了这样的话,希望你及时择侣,莫要耽误的大好年华,你难道,看不出?”
呃!我愕然。只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一首诗,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就变成了这种含义?
“再者”,她继续说道,“轩儿的画你也觉得奇怪吧,明明是贵妃醉酒,为什么,画中人儿那样清瘦,真不知道也好,装不知道也罢,我就告诉你罢,那画中男子,”凌妃故意停顿了一下,继而说道,“便,是,你!他定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不然那画,也不会那般蕴情了!”
心中忽然像被一块大石敲中,我仿佛再次看见了宇文轩那哀怨的眼神,悲伤而决绝。
“接下来,是宇文诚,那篆印,还用得着我说么?平时从不轻易动刀的他,竟然会为你调篆,还落下那么多伤……”
“别说了!”我突然打断她,想到宇文诚手上那么多条寸长的口子,我的心,就没来由地跟着刺痛,仿佛那刀伤不是刺在他手上,而是一点一点,刻在了我的心上。
“你不是说,我现在无法得知你脑子的在想什么么?我偏偏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凌妃不屑地看我,“你喜欢宇文诚,你不满今日比试宇文敏获了胜,你时时刻刻都希望有人掳你走,但掳你的这个人,确是宇文诚!怎么样,我说的对么!?”
她的话,让我怔在原地,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对我说这话了。
“不过,你也别得意!别以为,有他们三个宠着、爱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凌妃接着说道,“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新奇,是征服感,是玩具,玩具嘛,总有一天会变旧,会被玩腻,会变得不抢手。虽说你现在在他们心目中还高温未退,可我,绝不允许你再与他们三个,有任何的瓜葛。”
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哑口无言,她的话,突然让我无以对答。
“玩具!你的存在,扰乱了他们的心志。”凌妃突然直视地看过来,“他们,都是大彦未来的栋梁,甚至,是未来的皇帝,他们,会因你,而玩物丧志,从而影响大彦未来的发展,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
脑子开始混乱,“玩具”这个词,开始在我脑海中频频响起。
“别看他们兄弟现在看起来好似和睦,为了你这个玩具,总有一天,他们会大打出手的!男颜祸水,到时候,若是众人知道了他们争端的原因是因为你,因为一个男宠,一个玩具,你觉得,你的下场是什么,自己还会有活路么?”一切在她说来,都是那么有致,那么合理,“所以现在掳了你,把你送出宫去,不是救了你,是什么呢?”
五十八、秘密转移
凌妃这个女人,有点太完美了,完美的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样貌美若天子下凡,声音婉转若鸣啼黄鹂,仪态优雅可比母仪天下。而才华、武艺,更是各个出类拔萃,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的女子,竟然会没有野心,在这勾心斗角的地盘里一争天下,我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啊!
“大彦的未来,不可没有明君,而大彦未来的明君,不可因为你而误了似锦前程,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苦衷。”不问我是yes还是no,也根本不给我说yes或是no的机会,凌妃一拍手掌,人妖老板已经闪电般走了进来。
其实刚才,骨子里一直有股想要反抗她的情绪来着,可是忽然之间听见她说为了大彦这个国家着想,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一心扑在大徐人民身上的郑一帆,那股子反抗的劲儿,便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的那为民着想的劲头,让我对刚才自己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忽然产生了愧疚的感觉。
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完美的人,也许,她真的像郑一帆一眼,认为名利只不过是过眼云烟,造福百姓苍生,才是幸福的所在?
不待多想,下一秒钟,我的人已经被文雅的人妖老板抗在了肩上。
“对不住了,小崽子!”他婉转地说了一声,声音媚酥入骨,然后对着凌妃点了点头,我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便又昏迷了过去。
车辙碾在道路上,“轱轳轱轳”的声音,鼎沸而嘈杂的人声,乱七八糟不知名的响声,无一不充斥着耳膜,我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炫目的阳光立刻刺进了双眼,我忙不迭用手遮掩,酸麻感传来,我才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动了。
一阵燥热的风吹了过来,带来了阵阵干燥,我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好渴。揉了揉发懵的脑袋,才发现自己竟然倒在一辆破旧不堪的马车上,车顶的棚子都已经破烂了,强烈的阳光,就是从这破烂的地方照射了进来。强烈的颠簸感,让我有些发怵。
“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我寻声看过去,年过半百的老者,头上带着斗笠,长满老茧的手挥动着马鞭,可前方拉车的,却不是马,而是牛。
“呃。这是,啥地方?”我歪歪斜斜地坐了起来,才来得及向车窗外看向两眼,环顾一下四周。
真TMD荒凉!这是啥地方啊?一条凹凸不平、颠来簸去的破土路,满天都是黑黄黑黄的沙子,不时有萧瑟的热风吹过,扬起无数的尘沙,稍不注意,便会吹迷了眼睛。
土路四周,更是荒凉得无法比喻,要么空旷得一望无际,要么四处满是嶙峋的怪石,还被风化到了一定程度,被风一吹发出“呜呜”的响声,我敢肯定,倘若是晚上让我一个人处在这种环境之中,我一定会死翘翘的。
土路两旁,更是见不到几棵树,偶尔见到的,也是宛若残花败柳的枯枣树,几只黑鸦灰溜溜地落在上面,时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叫声。
“好地方!”老者回了一句非常不识趣的话,依旧赶着他的牛车。
“好地方?”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老头子有神经病吧?这么恶寒的地方,他竟然说是好地方?“哈哈哈!”我忽然觉得冷场,自顾自地干笑了两声。
“渴了吧?车里有水。”老头背对着我,可我总感觉,他能洞察到我的一切似的。
“哦!”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果真在车子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水囊。
“别想着要逃跑,”那老头继续发话了,“我听主子说了,你这小子,最爱使诈最爱逃跑,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抓你这混小子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哼哼,”他哼了两声,后话并没有说出来。
不过,我大概猜得到,他想说什么。眼下的恶劣环境,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我们爷俩和这头头,半个人影都没有,枯萎的枣树上,还有乌鸦和禽鸟在等着呢,那可是专吃腐肉的好手,要是现在从这车上跳下去,必死无疑。
“不逃,不逃!呵呵!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呐!”我小心翼翼地拧开水囊盖子,心里完全猜不透凌妃到底想让我去哪。
“咳咳!”水刚一进嘴,就被我喷了出来,“这是什么水啊!这么难喝!”我皱着眉头砸了咂嘴,这叫水?用十成来比喻的话,里面至少有三成是沙子!
“嫌啊?嫌就别喝,渴着!”老头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讥刺,“我们大徐可不比大彦,这水,就是这么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