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出来的一刹那,沫月启程去找安辛了。她骑着最心爱的马,知道这里离魔教不远,但又怕遭遇不测。不过这一路上风平浪静,沫月不时松了口气,但有时又紧绷起来,她自己明白越安静就越可怕。很顺利地,她赶到了目的地。魔教众人在忙自己的事,没有理会正在寻找安辛的沫月。
“沫月姑娘,没想到你来了。”安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内走了出来,一脸苍白。
“副教主,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沫月向四周观望,“这里人多,我们到别的地方说。”见沫月这么着急,安辛答应了。与她来到了后花园。
“这里没人了,有话直说。”安辛一脸温和地对沫月说。
“听说,你跟连霜身边的男子以前有过段感情。所以,我请求,我不想成婚,你帮我代嫁!我要带着我爹远走高飞,我不想再活受罪了,求求了啊!副教主。你武功高强,一定会没事的。求求了……”沫月一直抓紧安辛的手,祈求着。她已经不管这么多了,她听到有这么多人说安辛和那个面具男子是旧情人,她是飞奔而来,只知道安辛是唯一的人选了。
“我是男人,不会嫁的。再说,那是传闻,我和那位面具男子,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安辛勉强地一笑,可再怎么样也掩饰不了他的惊愕。
“不,我的消息是不会错的。那个面具男子,是三年前被灭的夏家的二少爷,你和他以前是有感情的。副教主,”说着说着,沫月丢下了自尊,跪下了,安辛瞪大眼睛惊异地看着她,“副教主,求求你了。只有你能帮我,帮助沫家。连霜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我和我爹被她害惨了。”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带着你爹不要再回来了,江湖险恶,我希望你和你爹能够退隐江湖,其他的我会帮你的。”安辛难得地答应了,沫月兴奋地向他道谢。之后,安辛想留沫月多呆一会儿,沫月欣然拒绝,她还要赶快回去照顾她的爹。
在她回去的路上,她根本没有料到,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
夏流坐在凳子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门“吱呀”一响,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连霜。“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让我和沫月成婚。”连霜面无表情,“那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呢?你认为我会真的心甘情愿让你和别的女人成婚,我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自己。我只是想,我和你能够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夏流没有惊讶,他晓得她在干什么。“沫家只不过是我的棋子,我的真正目的就是不让白玉龙好看!也可以正好利用一下,在这里我们成婚。虽然名义上你是和沫月,但是真正的新娘……”
“够了!”夏流站了起来,“我知道,江湖上最敬重白玉龙的就属沫家了,你是想借此去打压白玉龙,摧毁了沫家,就少了大部分的势力支持白玉龙了。但是,你做得太过分了,沫家跟我们无冤无仇,何必要去害沫家?害惨这些无辜的人?”
夏流走近了连霜,“我是不会娶你的,我可以选择逃婚。”在夏流离开的同时,连霜的脸闪过一抹诡异的笑,看来进展得很顺利。
沫家附近是一片树林,白玉龙慌忙走着,“想好了没有?”连霜靠在一棵树,笑盈盈。
“我答应。”说得如此坚定。
“好!”连霜也不曾这么豪爽,一会儿就没影了。白玉龙呆呆站着,心里有种莫名的慌乱。
“你刚刚答应她什么了?”熟悉的声音使他回过头,安辛冷漠地看着他。手中紧握着思雪剑。“来杀我的吗?”白玉龙一阵惨笑。只是一瞬间,安辛漠视着他,思雪剑已朝他刺去。不肯原谅,不肯原谅……刀光剑影,白玉龙闭上眼睛,久久平静着。当后来,他发现思雪剑刀锋差点刺入他的喉咙。“我不会杀你的,我知道你和连霜不共戴天,但是我杀了你,就等于便宜了连霜。”安辛放下剑,白玉龙知道他和他是不可能的,冷笑着,呆呆地向着青海团的方向走去,他同时瞄了眼,安辛目送着他的离去。白玉龙望天,比死还难受,每走一步,就知道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而与此同时,羽环走出了青海团,他的目的就是杀了连霜。大不了同归于尽,也不要那个女人一直伤害着白玉龙。沫家,连霜和面具男子在沫家,他走得艰难,心里激动又害怕。“果然,白玉龙还是容不得我呢。”连霜惨笑,“所有人都讨厌我,我就是一个没人爱的可怜人。”
“我杀你,你不害怕吗?”羽环冷冷地注视着他。“本来就有很多人想要杀我,我已经习惯了。再说,你杀得了我吗……”说到一半,连霜的眼睛睁大,因为已有一把匕首刺入了她的小腹。“我会投暗器。”羽环得意一笑。
“好,好!投暗器。”连霜痛苦地扭曲着精致的脸蛋,血从她的口流出,“我死了,你们也会不得好死的!”羽环心里很纠结,是他私自杀了连霜,白玉龙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可不杀了她,她又会威胁白玉龙的。
“你该死……”
“我该死。是啊,我该死。”她诡异地笑了,羽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的动作太慢了,迎面对上的是连霜愤怒的眼睛,她手中的刀刃已经深深地插入羽环的胸口,“反正,还有你当陪葬。”她失败了,那匕首有剧毒,她不能和夏流在一起了,羽环倒在地上,还有着微弱的呼吸。“玉龙……”他低声地呻吟着。连霜支撑着,她要回沫家,她要去找夏流,她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咣当一声,连霜倒在了地上,血从她的鼻子流出,让人怜惜,似乎可以让人忘了她是人人憎恨的女魔头。沉稳的脚步声,连霜勉强睁开双眼,“宁磬玉……”
“连霜,原来你还有今天。”宁磬玉注视着躺在地上的连霜。
“所以,很高兴吧。我要死了。不过,再次致歉,求求你。不要让白玉龙伤害夏流,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比我还要狠。他会杀了夏流的,如果你真的爱着安辛,那你为他考虑一下,夏流真的死了,那你心爱的安辛又会怎么样?”宁磬玉微讶,原来连霜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白玉龙不要伤害夏流。“你这么爱夏流,那你为什么……”
“每个人都是很自私的,总希望自己心爱的人留在身边,没想到这样会更痛苦,我只希望平安。我只想借那计划,杀了白玉龙,然后放了夏流……只要夏流好过,我就无憾了。”说完,她微笑着停止了呼吸。
第37章:见面
像这样的季节,本就是观赏雪。可这里不常下雪,今天却较为反常,圣白的雪在半空偏偏起舞,一名男子,白发男子,伸出手轻轻触摸,雪衬托出他的容颜,遍地是雪,遍地是他走过的痕迹。他高兴地笑了,摊开手,雪花接着落在他的手心,冰冷冰冷的,却融化了他心中的雪,他全身僵硬,面对着走来的俊美男子。熟悉的容颜,照映着岁月的消逝,他笑着,轻轻地又似温暖,在他的腰间挂着面具,似乎被人遗忘。站在时光交接的人,宿命在他们周围所徘徊,带走了一丝丝的牵挂,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安辛的心,冷了,不想去面对,不该去面对,正当他转身离开时,是仿若天籁的声响,“真要走吗?不多看我几眼吗,还是不愿原谅我?”这么久了,他应该学会了放弃,但他接受了沫月的祈求,成为了他的新娘。“我们聊聊吧。”夏流的喉咙感到一阵干燥,鼻子酸痛,“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接受吗?他还接受了那么难答应的祈求呢。他缓慢点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甘愿夏流一直都戴着面具与他交谈,也不愿面对心中沉痛的那张寂寞熟悉的脸。可是,有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这样的环境与他见面?他,还特地摘下了面具。心持久地发痛,他原以为他真的死了,就在几天前他才明白,他的气味,他的痕迹,在沫家宴会上,他早就怀疑了,就在千年寒冷的雪山,那个孤寂的山洞,证实了他的想法,他的疑问。夏流笑了,就像一个孩子,在迷茫的路上找到了出口。明明就该忘记的,明明就该自欺欺人的……
“连霜,她放你走吗?”他终究说出了口,夏流的笑容僵硬了,他机械道:“不,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我想回去以后,又该挨骂了,那个女人真的很烦,但是又让人同情。”安辛点点头,望着远方,“别提这个了,你看,远方的景象真的好美,无边无际到处都是雪,你说,那里有雪女吗?”夏流欣慰着,看着安辛这般,也安心了,“是啊。安辛,你叫安辛,也让我安心了。我真的希望,你是我的新娘。”安辛阴沉着脸,没有瞧见夏流炽热的目光,“我们别提这个了……唔。”他睁大眼睛,夏流已经吻上他的唇了,甜蜜的交接,两人深情的吻,把三年的牵挂都释放出来,原来是那么得美好。安辛满足地闭上了眼,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希望永远都是这样,永不分离。
夏流的唇离开了他的唇。夏流一脸惭愧道:“对不起,我克制不了自己。”安辛松了一口气,手轻轻抵住了自己的唇,随即,他道:“没关系,那我走了。”夏流急忙拉着他,“别走!额,不好意思。”他们才发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大,就像陌生人一般。两人的心里一阵难受,该放手就放手吧,“那走吧,我还得早点回去的。”夏流勉强着自己要微笑地面对安辛,两人背对背,离去。夏流自制不住,回望。发现安辛走了几步,变停住了,他已经泣不成声了。夏流告诉自己不要过去,否则就完全陷进去了。他坚定地向前,不知不觉,一道泪痕划过了他精致的脸。安辛没有回头,擦了擦眼泪,欲要走时,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他。“果然呢,还是无法离开你。”夏流苦笑,深深地无奈令两人不知该怎么办,他们就这样:安辛在夏流的怀里,两人很久都没有分离。“安辛,我曾经告诉我自己,我不能死,我死了,你怎么办呢?后来,我才明白,我不想死时因为我怕死,我怕与你分开,从此阴阳相隔。安辛,我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我以后要经常牵着你的手,陪伴着你,走在茂盛的树林,走在繁华的街市,走在寒冷的雪地,走在绵延的高山,我要与你生死与共,与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你这个笨蛋……”安辛无奈,一滴泪从他的眼眶再次流出,其实他也是个笨蛋,他们都是为情所困的笨蛋,“我也不想,可是现在这个情形,我们能在一起吗?”他凄惨一笑,“或许,我们是没有好结果的。夏流。”夏流紧抱着他不放,他无法承受那中牵挂之苦了,“不会的,我会想办法的,我会跟你在一起的,安辛,现在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的啊!你放心,你会成为我的新娘的。”他放开了安辛,慢慢地后退,转身离开。安辛回过头,瞧见他离去的背影,心如同被捏碎的感受。他们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吧……
夏流回到沫家时,就发现连霜不在,他以前回来的时候,连霜都在这儿笑盈盈地等候着他,可今天却不见她的人影。夏流不太习惯,身后一阵声响,他回头,竟是宁磬玉!宁磬玉手上抱着已经停止呼吸的连霜,连霜的衣服染起了大片大片的鲜血。“这是怎么回去?”夏流的手在抖动。
“她死了,我把她带回来了。”宁磬玉将她放在床上,“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都是被情所困的人,无法走去。你是,连霜也是。”夏流看着连霜,竟然会有一丝难受,连霜的确是很可怜。她只不过是渴望爱的人,就是方法不对。“是谁杀了她?”
“羽环,他也死了。我想他的尸体应该被白玉龙带回去了吧。”宁磬玉头都不会,道:“她临死前,还一直都念着你,我才明白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为了杀了白玉龙,这样白玉龙就不会伤害你了。可惜的是,你心有所属,还能容得下她吗?你为她想过吗?”
“宁磬玉,你真叫我吃惊。你不是很讨厌连霜吗?”
“是,我是很讨厌。但是我明白了,我现在才明白了。安辛喜欢你,我也放弃了,我会尽我自己所有的能力,不会让你见到白玉龙的,更不会让他去伤害你,也是为了安辛。”
“谢谢你。”夏流着实笑了。
“不用谢我,你谢就谢她吧。”宁磬玉出去了,夏流坐在一边,神情复杂,面对着已经死去的连霜,情感交杂,“连霜,对不起,即使这样,我要对你说声,我不会有事的,希望你来世能过得好些。”
那本是被人遗忘的花园,却被人们当做了坟墓,中间立着小小的墓碑:爱妻彼此心之墓。凯久久站着,悲伤地看着那几行字,“此心,你安心地去吧,我不会忘记你。除了你,我终生都不娶,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妻子。”
“凯。”身穿蓝衣的她走来,裙子随风飘荡。
“沫月,你来了啊!”他的视线又回到了墓碑,“此心,沫月也来了呢。”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沫月关切地询问,“此心姐姐已经去了,我知道你们夫妻恩爱,可是人终究都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凯,你也节哀顺变吧,此心姐姐死了,这是事实,但不要拿自己开玩笑,你以后还会再娶的。”
“沫月,你不明白。我已经打算浪迹天涯了,此心走了,我不会再娶的,我心里只有她一人,不会再有任何女子闯入我的世界了。沫月,你还年轻,以后还会经历很多的。”凯的脸色起先是阴沉,到后来渐渐红润了起来。
“恐怕,我不能了跟你一样,经历情爱的挫折了。”沫月眼神黯然。
“说什么呢,沫月丫头。你这么年轻,总会经历到的,再说你不是拜托副教主了吗?”
“是,可我就是怕啊!我不知道我竟然怕她,她真的好恶毒。”沫月嫌恶地皱起眉头,“我们的自由,我们的快乐全被她一手摧毁了,我怕我爹熬不过去,我怕我爹……我爹就这么去了。”沫月泣不成声,还这么年轻就如此恨一个人,一个女人。
“不会的,我相信不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凯小声安慰着她。
“谢谢你,凯,我会明白的。从此以后,我要坚强地活下去,我要给予我爹最大的幸福。”白云之下,雪花周围,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坚定地立下誓言。
离婚礼还有几天的时间,安辛有种想要放弃的冲动。此时是夜,他裹着厚厚的衣裳,手里还有一把思雪剑。剑在地上拖动着,地上是一道道划痕。“安辛……”
“你来干什么?”他板着脸。
“想来看看你,我知道我是不该来魔教的,更不该来见你。”白玉龙站在屋檐上,神情关切。
“那你看完了,就走吧。”安辛打算回房。
“连霜死了。”
安辛全身微微一震,他却没有停止脚步,径直走进房间。门,重重地关上了。而白玉龙,注视着门,过了很久很久,他只能选择离开了。他现在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了几天后的婚礼上了,连霜死了,他还要照样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