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是害羞吧?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害羞的……我们小时候不是一直都这么睡吗?”
他一个人在床上,一边不知危险的不停“邀请”,一边还不老实的跟被子作斗争,来回翻滚,白皙滑腻的肌肤若隐若现……
站在床头的北冥狠狠地吞着口水,上床也不是、离开也不是,下意识的摸着嘴唇上方,祈祷自己不要流出鼻血来才好……偏偏他还不是得用闪闪的眸子望过来……最后,这个男人只能一咬牙,脱衣服!上床!
只不过,没过多久,北冥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有了这个“热源”,梵汐睡在暖和的被窝里无比的安逸,很快就跟周公约会去了,而且因为受了寒,睡梦中的美人还不断地向“热源”靠拢,不停的蹭来蹭去,不一会儿就顺利滚进了北冥的怀里,这才心满意足的像八爪鱼一样挂在对方身上,不动了。
可怜北冥平躺着,极力忽视被子中间被他胯间的东西顶起的“帐篷”……两人都是一丝不挂,怀里“被迫”抱着的又是他朝思暮想的人,被梵汐这么个蹭法……若不蹭出“火”来,那才奇怪!
“你呀……真是个折磨人的妖精!等到‘那一天’,你也要这么乖才好!”
凝视着正枕着自己的手臂,散开一头柔顺如锦缎般的长发、酣然入睡的人,男人一脸的无奈和疼惜,睡着的梵汐象一只卸去爪子的小猫,乖巧甜美的样子,让自己在他身边苦苦忍耐的每一刻都变成了煎熬……
为了这个人,他忍的心甘情愿!
而且……他必须得忍!
等到把“那件事情”干净彻底的解决,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他不想让这个美好的人跟自己一起去承受任何一点风险!
虽然这个小迷糊在这方面有点迟钝,明明大家都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羁绊,只有他自己还浑然不觉,不过他有这个自信,他的告白,梵汐一定会接受吧……
外面突然传来的轻声敲门,就像知道有人在睡觉一样,然而也正是这敲门声,让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北冥心中猛的警铃大作——这个老道士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这样悄然无息的接近门口,以自己的内力居然没有察觉!
“道长,有什么事?”
北冥的声音压得很低,将怀中的人牢牢的护着,如果梵汐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一定会吓呆了——因为这一脸杀气的北冥,跟在他眼前的那个永远温柔体贴的青梅竹马,根本判若两人。
“公子勿须紧张,贫道只是来‘还礼’的——这是您那一锭金子的谢礼。”这黄半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床前几步外的桌上,“这是贫道给您身边这位公子求的签,此乃‘命犯桃花签’——”
“多谢道长——”
北冥也不跟他废话……莫名其妙的谢礼,不求自来的签文,更何况他头一次听说不相面、不测字,不问生辰八字,不亲自摇签筒,就能随便给人算命的!
可是现在梵汐在这里,只要对方不露出明显的不轨意图,他不想在梵汐面前开杀戒……更何况,这老道士实在是诡异得很,他也怕贸然动手,会把怀中的人卷入危险中。
黄半仙说话就要转身离去,却背对着他,手扶门框,突然钉住了脚步——
“公子,情恕贫道冒昧的再多说一句——”
“请讲——”
“沙场上也分为很多条出路,你可以保家卫国,也可以血洗苍生……无论您选择哪一种,贫道只劝公子一句,请您牢记您的初衷,牢牢记住在您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很多事,一旦迷失、错过,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大胆!你敢跟我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什么人——”
北冥是那种表面温和儒雅,永远带着温和的笑容里却藏满了心机的人,像现在这样失控的怒喝,甚至忘记了梵汐正在怀里酣睡,这是极为少见的事,可问题是——
他的确是收到了逸尘的密诏,要他立刻带着梵汐返京,因为边关告急,一到京城立刻让他拜大将军、出征沙场……为了不让梵汐担心,这件事他压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而且密诏是昨天梵汐收到梵沐的飞鸽传书后的午夜才到……为什么这个自称半仙的诡异道人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可他这一声怒吼,却把睡的正香甜的梵汐惊醒了,柔软滑腻的身体在他怀里无意识的扭动着,像是不满被吵醒一样,嘟着诱人的唇瓣,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慢慢张开一双弥松的美眸——
“北冥,你在跟谁说话?”
被他这么一问,北冥心里才咯噔一下……他早就习惯了凡事都以这个人为最优先,以至于在怀里的人懒洋洋地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失了神!
……高手过招,这个瞬间就足够让他丧命!
而那个假道士,无疑是高手里的高手!
可是……对方却没有那么做。
“哦,没什么,刚才我做噩梦,吓醒了……快点起床吧,不早了,雨也停了……天黑之前回客栈比较好。”
北冥淡淡一笑,极力掩饰表情中的僵硬——在他失神的一瞬间,那个道士不但没有偷袭,而且……不见了!
像一阵风一样的消失……或者说,压根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如果不是桌上那张签文还好端端的放在那里,他说不定真的会以为刚才那只是一场噩梦!
——他自问就算自己的身手不敢妄称天下第一,但能在他面前以这种夸张的方式来去从容……北冥从不信鬼神妖狐之说,可后背却已经湿了大片。
梵汐听话的在他面前大大方方的穿好衣物,然后也望见了桌上的字条——
“咦?这是什么?”
“哦,刚才道长来过,说是我给他酬金的回礼,为你求了一支签——”
北冥不想让梵汐看那张东西,天晓得那上面写着什么,可是站在地上换好衣服的梵汐距离桌子近在咫尺,他又不能强行用轻功抢夺,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一脸好奇的梵汐把纸条拿起来,暗自祈祷着希望上面别写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料,梵汐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签文上时,突然一脸骇然——
“那道士呐?”
“他好像有事离开道观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梵汐默默地把字条放在他的掌心,接下来,这骇然像是会传染一样,迅速染上了北冥一贯镇定的脸,纸条上写着——
命犯桃花春泥乱,欲染狼烟百劫开。
这字迹,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到……两年前,逸尘和梵沐借着微服私访的时候,畅游江南,然后……
北冥猛的一拍大腿,终于想了起来——
梵沐曾经说过,他们在途中遇上过一个自称来自桃花山上桃花庵的古怪道士,还给他卜过一卦,梵沐回来之后还拿着签文跟他们说笑,说是后来一打听,附近根本没有桃花上!
当时那张签文上写着——命犯桃花深宫暗,真假莫辨生死还。
一模一样的字迹!
而他们从江南回去没多久,两人的恋情便东窗事发,太后一条白绫赐下,梵沐不得不诈死,从此隐姓埋名……
待两人迅速追出去……空荡荡的院落里,哪还有那黄半仙的身影?
……
可惜,北冥和梵汐不可能会料到,他们匆匆忙忙追远之后,被他们丢在身后的破房子,正像空气一样,诡异的渐渐消失……
一片混沌中,隐约可以听到空气中回荡着几个不同的声音——
“到底是谁规定了,讲经输掉的人,要来扮那种猥琐道士,指引凡人的?”
“我看你还是废话少说,我们赶紧会佛祖那里回报吧!”
“咦?罗汉,你这是……干嘛这么看着那两个人?”
“……哦,没什么!我们走吧——”
刚才的“黄半仙”,隔着凡人根本无法看到的距离,远远的盯着那两个牵手而去的男人——他们的路,还有很长很艰难的一段要走,至于走后能不能走到一起,那还要看各自的造化,和他们能够爱得有多深了……
……
第一章:梵沐,白玉,蓝香宫
这个世界上有着各种各样不成文的规矩,比方说青楼楚馆多半叫做“XX楼”“XX院”,再高档点的,充其量挂个“XX绣坊”之类的招牌……
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蓝香宫——恐怕是普天之下,唯一以“宫殿”自居的青楼,何况这家提供小倌男色的青楼还是京城近郊,天子脚下!
更重要的是,所谓“蓝香宫”,并不是是托大的噱头,它是真正意义上的“宫”——
据说,这幕后的经营者白玉公子是位有着倾国之色的千古奇男子,而所谓“白玉”更是当今圣上钦赐,“白玉”本乃圣上将自己“皇帝”的“皇”字一分为二后,又加了一点赠与此人……单凭这并非空穴来风的说法,又有哪个衙门敢去造次捣乱?
又据说,这蓝香宫的构造与当今皇后的东宫占地、构造完全一致,不仅庞大辉煌,更是占据了风水宝地之极致;
再据说,这蓝香宫内的每一位公子,不是出自官宦富甲之家的叛逆子嗣,就是不堪旧礼束缚的名门之后,个个气质浑然天成、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无数的传言,让这区区青楼楚馆变成了一个神秘而又让人憧憬之地,更让幕后的白玉公子成为了一个最诱惑的传说!
……
然而真正知道白玉身份的人,除了当今皇上,怕是只有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睡在他床上的、精致的五官跟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子——
“梵汐,你给我起来!像什么样子!”
虽然是斥责,却没有半点斥责的样子,比起外面传闻还要俊美上百倍的脸,此时却只剩下一脸的莫奈何。
清早起来才刚刚去泡了个花浴,回房的途中便有婢女一脸为难的禀报说,“那位公子”又来了……
屏退婢女,白玉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蓝香宫的人只知道这位“常客”每次一来就直奔他的房间,只知道他们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幸好这“蓝香宫”的构造为了保护客人隐私,客人之间都见不到面,才能隐瞒住梵汐就是当朝宰相家公子的秘密!
否则他们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往哪里一摆,自己是谁……岂不是也昭然若揭了!
“梵沐,你听说了吗?逸尘又准备废皇后了?”床上的梵汐没有挪动身体,只是微微张开一双美眸,天外飞来一笔,意图不明。
“关我何事!”他这次却真的轻蹙起了漂亮的眉头,“不许喊我的名字——宰相家的大公子梵沐,两年前就死了,你不是也常常陪着二老去扫墓嘛?”
挑了挑眉,就算给自己扫墓这种事,从他本人口中说出来,他也没有丝毫的心里不安稳——这就是表面温文尔雅,纤细柔和的外表下却比任何人都坚强的梵沐。
哦,不——现在是这蓝香宫的幕后老板,白玉公子。
“切,你能开青楼,为何我就不能逛青楼?何况还有个当朝天子常常往这里跑……你们分明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梵汐撇撇嘴,根本不买账,“你是怕被我连累,被爹娘找到吧?”
“你知道就好!”梵沐没好气道。
废后?要废就废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那个人眼中,恐怕除了他谁也没有资格常住东宫……可他偏偏就不领情。话说,且不说他以男子之身难以服天下,单是那沉闷的后宫生活怎么比得了这里逍遥快活?
“梵沐,不,白玉公子——”他故意把语调拖得长长,以表示自己的不满,“好歹咱们俩和逸尘也算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难得一国之君如此痴情,你就忍心看他的后宫天天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如今已不是两年前,现在逸尘是当今圣上,要把你接进宫去,这不难。”
“他也常常来这里陪我啊,你眼前那半盘子水果还是他昨天剩下的!”他没心没肺的瞪着一双凤眸。
哼!后宫?
接进宫,他能当皇后吗?不能!只因他是男子……难道要他以男宠的身份留在爱人的身边?
休想!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爱他,就要让他有尊严的去爱!
而且……慢说是贵妃皇后,就是那位凌厉的太后奶奶,又能独占皇上吗?金銮殿上,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那是他的责任;紫禁城里,皇上是三千佳丽的皇上,那也是他的责任!
但是,在这蓝香宫,他不是皇上,而是他白玉一个人的男人!
好在他的男人可以包容宠溺他的一切任性,不但帮他隐匿身份,还承诺——只要他不点头入宫就绝不勉强,逸尘是心甘情愿以一国之君的尊贵,来青楼找他“偷情”一辈子!
切!什么叫“欺君之罪”?那被“欺”之人都没有意见,哪有旁人多嘴的份!
“对了,你从杭州回来也有几天了,怎么天天往这里跑!北冥呢?”
不想让梵汐一个劲儿的把话题往自己身上扯,梵沐干脆换了个话题。
他还活着的事,除了梵汐和逸尘,知道的人还有北冥和茗仑……这就是青梅竹马。
可谁不知道梵汐和北冥是如胶似漆的一对儿?还傻傻的蒙在鼓里的,恐怕也就是自己这个傻弟弟……只不过梵汐打从回来后,就天天一个人泡在他这里,实在是古怪得很!
不料,他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梵汐脸上神采飞扬的表情顿时染上了一层藏不住的落寞——
“北冥他……我们回来当天,逸尘给他拜了‘天威大将军’,现在正在奔赴沙场的途中吧……”
干吗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实他根本是跑来分散注意力,不想让自己担心的睡不着觉而已——
……
第二章:趁虚而入
一个月后——
其实,在蓝香宫里,为了避免自己总是被这个臭小子缠着的梵沐,给梵汐准备了一套最好的院落,只不过梵汐像昨晚这样的留宿下来而已。
除了回家睡觉,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跟北冥泡在一起,留宿最多的地方也是北冥府,连每次来探望梵沐、也总是和北冥一起来……原本身为大内十万禁军统领的北冥,这也是第一次率兵出征。
……突然之间被拉开的距离,让梵汐心里第一次变得空荡荡的,好像身边少了重要的东西一样,变得不知所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