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狐狸站在原地不走“其实刚刚我是带了两只鸡来看你的,可是已经被我吃光了,殿下,爷说了,一天只准来看你一次。”
“你,你给我吐出来!”要不是前面有一层网隔着,瞑幽早就冲过来掐死这只狐狸了!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狐,忘了是谁从雪堆里把他救出来的了吧!
看到双目通红的自家殿下,小狐狸逃也似的飞奔走了。
留下火势愤愤的瞑幽,万般怒气无从发泄,“嘭”!终于,最后一张完好的桌子也被废了。看着满屋的破瓶碎罐,瞑幽窝了老火,用尽力气一脚踹向身后的墙壁。
…… ……
“不疼吗?”过了很久,郝英俊弱弱的问了句。
“疼……”过了很久,瞑幽闷闷的答了句。
微风阵阵拂过,粉色的莲花如同害羞般都偏过了脸。湖中的红檐凉亭上,白衣男子正微笑着喝茶,在他面前的是一层影幻。幻影中的两个人斜坐在地上,当然,他们不会知道有人正看着。闻多情看着幻影里的两个人,郝英俊一副安于现状的样子,仿佛困在这里并不影响他什么。白色的茶盏停在唇边:“善于随机应变,能屈能伸,不错。”
另一个只小狮子,一脚踢开眼前的碎玉片,口中骂骂咧咧的,这么半天都过去了,似乎他的怒气还未落下去,两只眼睛瞪的溜圆,时不时的向着破洞的房顶和打开着的门看一眼,似乎还不死心。轻抿一口茶,闻多情垂下眼眸,招了小侍来:“你去瞑幽殿下的府邸一趟,还有,找人将这封信送到阎罗殿。”
7、雪上加霜
一道黑影挡住了光线,瞑幽偏过头来,看了眼进门的闻多情,好似没看到般转过头去,鼻子中微弱无声的冷哼一声。
接着,一群人鱼贯而入,瞑幽瞪大了眼睛:“小余,小秋,你们怎么来了?”接着,眼睛瞪的更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前面:“这是……我的岳木桌,我的花梨椅,这个,这是我的樊木书架,哇,我藏在床底下的子墨砚台怎么也搬来了?!这这,我放在暗格里的青铜剑为什么要拿来?”终于,小狮子刚刚压下去的火又蹿起来了,两只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他当然不会以为是他老爹怕他在这过得太辛苦才将东西搬来的:“姓闻的!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把我的东西都搬来?!”
好似没有看到瞑幽正在火头上,闻多情将手中的书放在刚刚摆在大厅中的岳木桌上,纤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由衷的赞叹到:“不愧是岳木做的书桌,果然不错。”
“这是我的!”瞑幽咬牙切齿的说,这是他的,当初为了跟玉帝家的小子争这张桌子,没少打架,最后还是用了苦肉计这桌才最终成了他的。现在他的宝贝居然都搬到这里来,怎能让他不恼火。
“是这样的,我只是给阎罗王休书一封,告诉他殿下把我这里的东西都打破了,所以阎罗王就将这些送来了。”坐在刚刚搬来的梨花椅子上,闻多情好心的解释道“顺便告诉你一声,你应该喊我先生,如果你继续喊我除此之外的名字,我或许会一不小心再给阎罗王休书一封的。”
“你真可恶!”瞑幽恨恨的骂道“给我起来,这把椅子也是我的!”
“现在,整个屋子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闻多情抬起头,直视着瞑幽,目光中有从未有过的认真“你是我的学生。”
“你说什么?”小狮子又瞪了眼,太荒缪了,把自己的东西都据为己有不说,连自己都成了他的“我才不是你的。”
“你是的,”闻多情微微笑“我会对你负责的。”
“啥?”瞑幽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闻多情说的是什么,瞬间脸涨红,都快滴出血来“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你才知道?”无视瞑幽的怒气,闻多情低下头,将将手中的书本一一摆好,抬起头,看到小狮子还在怒瞪他,于是唇角一勾“你瞪了我这么久,眼睛不困?”
又想砸东西了,瞑幽看看满屋子的家具用具,那都是自己的啊,都是自己或抢或骗搞来的,虽然来路不光明,可好歹也是自己下了心力弄来的,试了半晌,终究下不去手,现在,那家伙一封书信就全骗来的,还说的冠冕堂皇,真是比狐狸还狐狸的狐狸!
“为什么专挑我的东西,”瞑幽恨恨的说,食指指向郝英俊“砸东西的不止我一个,他也砸了,为什么单单搬我的?!”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小王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你唯一的盟友,你刚刚的举动无意中损失了一个盟友,这种错误下次别再犯。”闻多情翻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一下“其次,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搬小王爷的东西来?妄下结论,又是一个错误。”
“先生随便搬,我王府的东西先生随意搬。”郝英俊一脸狗腿。
瞑幽恨恨的瞪过去,这个没骨气的家伙!
“你记得,虽然宁折不弯是一种难得骨气,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盲目的坚持有时候是另一种毁灭。”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闻多情淡淡的说着,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解的,他眉头微皱起。
自己满腔怒火,别人冷淡无意,就像是拳头打进棉花里,回头看看他所谓的‘盟友’,郝英俊正抓着他的子墨砚台在欣赏,口中还不断的赞叹,这砚台是从郝英俊家里偷出来的,自己还被郝英俊举着棍子一路追到家门口。
“先生,”郝英俊堆着笑脸过来“能不能将这砚台赏给学生?”
“不行!”开什么玩笑,这是自己的东西!瞑幽一脚踹开郝英俊,敢抢他的东西,不要命了啊?
“好啊,你将这屋子打扫干净了,这方墨砚就归你”闻多情终于从书中抬起头来,看着郝英俊一脸的为难,再次张口“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我明白了。”郝英俊低下头,竟然真的开始去打扫!
失控了,瞑幽觉得自己要失控了,不带这样玩人的!一把夺了闻多情手中的书,瞑幽扒在桌子上,再次对视:“不准,我说了不准给他!”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在这里大吼。”闻多情从书摞中挑出一本缓缓翻了两页,这些书放在郝英俊的书柜里,真是让玉石蒙尘,可惜可惜。
似乎才找到重点,瞑幽犹豫了,看着打扫的正勤奋的郝英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不去,实在不想那方砚台落在郝英俊的手里,去,又不想随了闻多情的意。犹豫半晌,终于,瞑幽厚着脸皮冲过去,一把夺过郝英俊手中的碎布,恶狠狠说道:“不要惦记我的东西!”说完,将碎布扔在地上,看着已经打扫干净的屋子,瞑幽更来气。
“先生,我打扫完了。”郝英俊施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
感觉到不善的目光瞪过来,闻多情只是抬抬眼眸,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郝英俊:“砚台留下,你今天下课了。”
“是。”收起花花绿绿的扇子,郝英俊没再多问一个字。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人影,瞑幽瞪大眼睛,他就这么走了?就这么留下自己一个?关键是,屋子也打扫干净,砚台也留下了,这小子就这么走了,连问题都没留下一个!不解的目光再次看向闻多情,这次,对方并没有看书,而是抬头看着自己。定定的看了闻多情良久,瞑幽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四个字从牙缝中蹦出来:“你利用我。”
“我不否认。”闻多情回答,从舒服的梨花椅子中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到瞑幽面前站定“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这砚台送给小王爷,而他也没打算要,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我们都需要一个台阶下,。我留下了砚台,并且屋子也被收拾干净了,小王爷如愿的走出了这里,反而是你,瞑幽殿下,你耗在屋子这么久,得到了什么?”
瞑幽手脚一凉,是啊,自己途生闲气,最后什么都没得到,不仅将郝英俊惹到了,还招惹的先生烦,最重要的是,不惜同郝英俊闹翻,得到的砚台,最后居然还是闻多情的!这老狐狸!
“不过,我发现了一点,”闻多情看着瞑幽的眼睛“殿下是很聪明的人,只是不爱动脑子罢了,倘若用于正道,必然也是万人景仰。”
“用不着你打一棍再给一个甜点!”瞑幽恨恨的说,突然看到闻多情直勾勾的眼神看过来,瞑幽脑子瞬间‘哄’的一声,不觉间就花边了。他,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他,他为什么笑得那么暧昧?他,他为什么要将手放在自己脸上?不,不会吧?想到自己曾经被眼前的人‘三光’过,他,他不会真的是,是,那种人吧?!想到这里,瞑幽本来就红的脸颊此刻更红了,连带着说话都用了怪异的调子:“先生不可以,你靠的越来越近,你的手放在哪里,还笑得那么得意。
先生不可以,都怪我太过俊气,不小心招惹了你,再这样我会生气。“
“哦?
学生你是不是弄错了,好像我并没有怎样你,灰头土脸满身都是泥,也就眼睛还算可以。
瞑幽你从哪来的勇气,麻烦思想用在习文里,快些收起所谓的自诩,想象倒是颇有创意。“闻多情笑眯眯的将手蜷回来。
于是,目瞪口呆的瞑幽看清楚了,闻多情手里捏着的是块木屑,而且从自己头发中取出来的,估计是跟郝英俊打架时候不小心溅上去的,他现在好想死啊!
似乎没感觉到瞑幽的尴尬,闻多情严肃的说道:“内修心,外修表,衣冠不整的样子,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
“那该出现在何时何地?”说完,瞑幽就后悔的想咬下自己的舌头,你听听,说的是什么啊,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在暗示对方什么,衣冠不整的样子,除了,除了……还会有别的可能吗?
“装疯卖傻的时候,衣冠不整也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闻多情转身,他自然看到瞑幽刚刚的样子,只是不予理会。
猛地想起被面前的人用倒刺绳虐待的事情,刚刚一脸小少女样的瞑幽瞬间恢复了炸毛狮子样,明明知道自己是装傻的,还下了那么重的手,更可恶的是,居然连修养的时间都不给自己,昨个刚刚挨了,今个还要来讨学。这还不算,屋子不让出去,还将自己的宝贝都搬来充了公!还有,瞑幽恨恨的想到,连饭都不给自己吃。突然想到,似乎自己的饭是小狐狸偷吃了,瞑幽脑子愣了愣,继而又咬紧牙关,哼,明知道小白嘴馋,还专门让他来送鸡?!可恶可恶!又是陷阱一个!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瞑幽一屁股跳上桌子,盘着腿在闻多情面前坐定。既然斗智斗不过,用武又欠思量,那就耍无赖好了!哼,说到厚脸皮,谁比的过他瞑幽殿下!将桌子上的一摞书全部抱着怀里,顺便将闻多情手里的书夺走,逼迫对方眼里只有自己。(咳咳,某尘用句不当,在这儿做下小修改。应该是:逼迫对方只能看着自己。)
“我似乎没有拦着你吃东西。”闻多情终于抬起头看向对面耍无赖的人,觉得从对方手里夺回书的机率是零,于是便放弃这一不自量力的行为,只是捏捏眉心,闭了眼睛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又被无视了!瞑幽眨眨眼睛,总是被这家伙无视!向四周看看,不是墙壁就是桌椅,还是玉石陶瓷之类的,有什么能吃的啊!瞑幽跳下桌子,向着门口冲去,刚刚郝英俊就这么走出去的,说不定自己再试一次也可以。
“别白费力气。”温弱的声音,偏偏说出来的话都是被寒冰冻过的。
决定不再硬闯,瞑幽返回来,不让我出去,不让我吃饭,那你也别想舒服。摇着那张梨花椅,真想把这个闭目养神的家伙狠狠的怎么着一下,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动作幼稚的可以,另外,还有那么几分撒娇的味道。
摇了半晌,闻多情没有动静,终于,瞑幽放弃这一接近于白痴的动作,只能不满的大吼:“你让我吃什么啊?吃木头?!吃墙壁?!吃花瓶?!还是吃你啊!?”说完一愣,有没有搞错啊!自己刚刚又胡扯什么啊!
瞑幽小心翼翼的扫了闻多情一眼,对方似乎没听到,眉头还如刚刚一般皱着,睡着啦?!把椅子摇成这样他也睡得着?!这功夫,怎么修炼来的!?不,想到前几次的下场,瞑幽决定还是不要轻易相信这个人,长得一副温良诚实的样子,偏偏净干些坑蒙拐骗的事,不不,应该是仗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居然将坑蒙拐骗干的高雅且冠冕堂皇。踢了踢椅子,他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椅子曾经是他多宝贝的东西了,发现闻多情没有反映,又加劲踢了两脚,还没有反映。皱皱眉头,这装的也太像了吧!
“喂,你再不睁眼,我就打你了啊!”摇摇头,自己的威胁似乎毫无气力,瞑幽垂下眼睑,看着假装睡觉的人,闻多情薄薄的唇抿的紧紧的,还微微动了两下。好啊!果然是装的!瞑幽将头垂下几分:“君子动口不动手,先生,你再不睁开眼,我可就要吃你了!”
半晌,不见有反应,瞑幽心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便真的垂下头,向着闻多情的唇凑过去,终于,在离他唇角还有一丁点距离的时候停下了。
怎么办?下不了口。瞑幽犹豫着,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这个样子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蓦地,想到了那天。那天场面有些混乱,没有看仔细,现在看着,闻多情睫毛真的很长,还卷翘着,鼻子也很挺,紧紧咬着的唇有些泛白,这世上有三个词,一个叫做骑虎难下,一个叫做稀里糊涂,还有一个叫做情不自禁。于是,在这个怪异的时刻,骑虎难下的瞑幽稀里糊涂中就情不自禁的吻了闻多情。虽然只是轻轻一碰,可是做贼的刺激感还是让面色白皙的过份的瞑幽热血冲上脸颊。
“不……不要……”
瞬间身子就僵住,他,他没有睡着!完蛋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瞑幽跳出老远。良久,不见坐在椅子中的人有任何动作,于是壮着胆子看过来。闻多情的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似乎在睡梦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看习惯了他笑的人畜无害的的样子,突然看到这样的他还真有些不习惯。瞑幽使劲的摇晃着闻多情,终于,在一片迷茫中,瞑幽被认出来了。
“瞑幽。”闻多情沙哑的说着。
“是我。”
闭上眼睛,闻多情长长松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瞑幽再次眨眨眼睛,闻多情眼角的那抹晶莹,是眼泪吗?
“你先回去吧。”闻多情斜靠在椅子上,声音说不出的疲累。
什么?!让他回去!瞑幽瞪着眼睛看看闻多情,他没有听错吧?就这么把他放走了?思考着,不会又是一个陷阱吧?犹豫的空档,瞑幽决定还是去试试运气吧,万一再被坑了,就咬死闻多情好了。
8、鸡飞狗狂
“扑棱棱……”一只鸟儿飞走了。
“扑棱棱……”又一只鸟儿飞走了。
“扑棱棱……扑棱棱……”一群鸟儿飞走了。
偌大的院子中就剩下一棵树孤零零的站立着。年龄小的小侍抖了抖,眼神明显有点畏惧:“总管,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别害怕,这是殿下回来了。”将院子里的最后一个瓷瓶搬走,韩宇答道。
“什么?殿下回来了,我听小白说我们殿下在三界都很有名的。”本来还有锁畏惧的小侍瞬间有些小兴奋,不时的向门口望去,眼神中有些隐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