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佐岸还要做出叫他有误会的动作来。背脊贴进佑海的胸膛,将两条手臂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腰肢,佐岸背对着他,嘴角忍不住因为暖暖体温而弯起,“睡觉啦,不准再问其他问题了,否则就把你踹下去!”
伸手关了台灯,周遭顿时一片漆黑。
佐岸的表情是看不清的了,发香和不知名的香水味仍顽皮往自己鼻孔里钻。但此时,佑海心里却是没有意乱情迷的撩拨了。
不,或许说,意乱尚在,情迷已无。只要一想到怀中的佐岸的滋味也被别的男人尝过,他的心就似流了血一样的疼。这是一种独占欲,但根本上,佑海知道,孽都是自己造的,把佐岸一手推给别人的人,也是自己。
黑暗中,佑海侧躺着,怀里是温香软玉,心头却是如冬的寒。直到佐岸的呼吸渐渐平稳,握着他臂膀的手也散了开后,他才轻声开了口,嘴唇贴近佐岸的耳朵。
“现在再说爱你是晚了,但我们,还有希望吗?”
说完,轻轻将那如玉般莹润小巧的耳垂含进嘴里,像是怀念一般的,默默地吮着闭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真的好香。
不得不说,抱枕和真人的差别真的不是一点两点。男人整夜的体温滋润让佐岸的背脊舒服无比,牢牢的手臂也一夜未松搁在他的腰肢上。如果这样的场景发生在一年多前,想必他一定会是幸福得心都化掉,然后转过身,调皮地用自己的早安吻吻醒身后的那个家伙。
只是事事不如人意,或者说,风水轮流转,当初弃自己如草履的男人,一年后又像是变了模样一般,做出极可怜的模样,声声哀求自己的原谅和赎罪。
他是没玩够吗?还是,自己真的是一枚叫人玩过就放不下手的棋子,引得这家伙欲罢不能?
佐岸想着,嘴角不禁轻弯。不管你佑海到底是真心与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弱者也总有翻身的机会的。
喏,昨晚的开场游戏,你不是玩得很着迷么?
第五十七章:善妒的大犬
佑海睁开眼,见到的便是佐岸裸露的玉白的后颈。清晨初醒时的惺忪叫他做事有些不经大脑,像一头饿狼,他用唇轻轻抚过这抹莹润,然后张嘴,两排牙齿扣下——
肉感紧质,味道香滑,实乃极品也!
“啊——”
佐岸正在思忖着自己的计谋,哪晓得背后那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还白白做了一回案板上的肉被狠狠啃了一口,顿时惊得倒抽一口气,转过头,用不快的语气埋怨,“你有狂犬病呐?逮着人就咬?”
虽是埋怨,听在佑海耳里,却带了丝丝让人舒服的娇嗔,加上那嘟起的唇,怎么看,怎么觉得佐岸像是在对自己撒娇。于是胆子也更大了,借着刚睡醒时的傻样,收紧双臂,佑海厚着脸皮凑上去,“有那病再好不过……咬你一口,咱们共生死,命运就是连在一起的了……”
佐岸推开他,“去去去,谁和你共生死来着?我还有个宝贝闺女呢——”话说到一半,却是像想起什么似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佑海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份不妥。堆积出的讨好的笑瞬时消失无踪。但他没有离开佐岸,抱紧了对方,他将头埋进佐岸的肩窝,很久很久,佐岸也由他去,他不知佑海靠在他的身上想些什么,但是佑海再抬起头时,他眼眶竟有些湿润。
“我知道问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可是告诉我好吗?Elise的另一个父亲是谁?即使不是我认识的人,我也想知道。我想知道在我犯下愚蠢过错后,是哪个运气好的家伙得到了你,你还愿意替他生下孩子……”
他勉强的笑,眼眶又含着泪,倒比真正的痛哭瞧上去更可怜了几分。有那么一瞬,佐岸的心就要被这副模样给打动,但“孩子的父亲就是你”这句话刚蹦出脑子,理智就站住来制止了。
佑海是你差点失去逝情的元凶,告诉他真相后难保他不会以后反咬你一口同你争夺抚养权,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不管怎么说,女儿你总是输不起的。
那么……
“恕我无法奉告。”
无视于佑海的震惊和失望的复杂表情,佐岸推开他,宣告这个早晨的温存结束。“时候不早了,我今天想回店里看看,小乔昨天发消息来说今天店里会新进一台咖啡泡沫打印机。”
都谈到工作上的事了,佑海还能说些什么?即使知道佐岸有意无意地包着这神秘的男人,他也无能为力。悻悻翻身让佐岸下床,佑海心灰意冷地望着佐岸睡过的半边床发呆,却意外得到了对方的另一句话。
“今天小乔要上班没法来,所以你跟我一同去店里。”
“啊?喔,是,是……”
店里,上门前来安装指导这台特殊机器的工作人员已经坐定。是为非常有活力的小伙子。佐岸将孩子交给佑海,自己迎上前去送上和煦的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哪里哪里?为我们的客户服务,等再久都是应该的!”
小伙子见到这长发软软挽起,细腰柔骨,眼眉还漾着歉意的美人老板,眼睛都有些直了。什么?有孩子,啊啊,那些都不重要,激情啊,荷尔蒙才是主打!成熟的美人更叫人情动啊!说句不要脸的,如果美人有意,他甚至是很愿意同他发生些这个那个的!
“本机器的原理同打印机是一样的,只不过材料用的是液态焦糖而已。来,像这样将焦糖灌进这个小口——对,小心别打翻,我扶着您……”
佐岸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好几滴粘稠焦糖滴在了小洞外。那工作人员见有机可趁,趁势上前抓住他的手,假借帮助之名狂吃嫩豆腐。吃得连一旁的店里员工都有些看不下去,摇头晃脑哀叹老板的天然呆。
佑海更是怒得几乎想扇那家伙的耳光,事实上他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待会儿把这人拖下去暴揍一顿的念头。
什么狗屁玩意,都看见你眼睛里冒出来的色光了——啊,妈的,还摸!
佑海这几天的确都是任打任骂的温良脾气,但这脾气的适用者仅限佐岸一人,其他人烦着他的——特别是这种对佐岸有异心之人——,给他立马从哪儿来滚哪儿去,连渣渣都别留下一滴!
一袋焦糖几乎是在佑海仇视的目光中倒完,佐岸却真的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用富有求知欲的目光看着工作人员,“听说这机器能打许多图形吧?我能不能先试用一下?”
“当当当当然可以!”对于这双求知若渴的眼镜,工作人员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回答时舌头都打了几个结,如同一只笨重大钟当当当了好几声才回答了佐岸的问话。为了试验效果,取了杯泡得颜色稍淡的,工作人员背着佐岸选定了一个图案,方才面带羞涩地指给佐岸看,“喏,请看好这头。”
佑海也凑过去拿警惕的眼看了。
岂止这混蛋针头在咖啡表面舞了几圈,喷射出的竟然是一款经典的一箭穿二心的情侣专用图案!
“请尝尝,味道也很不错的……”
工作人员压根就没有见到佑海几乎暴怒到突出的眼珠子,还万分含情脉脉地端起送给佐岸,“如果嫌糖浆太甜,我公司还提供微甜的那种,您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优惠。这是我的名片……”
“不用了,液态焦糖哪里没有买,还非得经过你手?”
毫不客气抢在佐岸前头夺过了那杯咖啡,在工作人员诧异的当口举杯一饮而尽,顺便毁了那愚蠢的心形,佑海抹抹嘴,将杯子放下,抹抹唇,一脸的理所当然。
“O__O”……员工的表情。
(#`′)凸 工作人员内心的鄙夷。
(ˇ?ˇ)佐岸若有所思。
‘这白痴……就知道在外头给我丢脸。’
“对不起,家里养的狗碍着您了,真心给您道歉。”
佐岸其实真的,真的很想这么同那满脸黑线的工作人员解释。
因为佑海当时的表情,实在是太像一只善妒的家养大犬了!
忽然有一种想要逗弄这只大狗的欲望,或者说,因为佑海的这种表现极其自然的妒忌,像是一只手,不断拨动着那根暗藏着的心弦。
“今天你的表现很差劲啊。”
将女儿放进小床,倚在床的栏杆上,佐岸斜眼睨着佑海,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道。
佑海看着他,一脸的认真。“我无法忍受有人在我的面前对你做这种事。”
“你无法忍受?这是什么立场?”
走过去,似挑逗地扯着佑海的领子,佐岸的表情却带了讽刺,“前同僚还是前床伴?对于我而已,你好像只有这两个身份,可这足以作为你无法忍受的立场吗?难不成同你上过床之后,我就不能再找别人似的……”
他们靠得太近,以至于佑海低头就能用唇吻触到佐岸高挺的,带着细汗的鼻梁。这是一种无言的诱惑,让佑海难以抵挡。艰难别过头,他强忍着想要占有佐岸的冲动,“佐岸,你变了,变得根本就不像以前的那个你……”天使般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一颗魔魅的心,从几天前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昨晚更是达到了顶峰。
这是在折磨他吗?还是……
“只许你变,不准我变吗?明明是你说让我不要再纠缠你,现在看看,又是谁硬挤进别人的生活,干扰别人的交友?”
“那是因为我终于明白你在我生命中的意义!”
佑海难以自制地低吼而出。这么多些天来他一直隐忍着,但佐岸一次又一次挑逗般的挑衅叫他终于打破了这层隐瞒。“我后悔那天对你说的话,也痛心我们的孩子,离开你之后我过得真的很不好,佐岸,对不起,等我终于发觉我爱你时,伤痕已经磨灭不去了。我知道那是奢求,但如果我们之间能够重新再来的话,我发誓……”
“别发誓,我不信那玩意。”
那么长的一段话后,等来的仅是佐岸没有感情的一句。佑海抬头,脸上显然多了一抹受了伤的痕迹。
但佐岸的话还没有完。
“爱情总是如黄粱美梦,梦醒后只是一场空。我现在只信触手可及的,有真实感觉的事情,比方说,性。说起来你还算我的启蒙老师呢。”似乎说到这个话题让佐岸浑身上下都敏感了起来,他眼中渐渐堆积起莹润液体,两个人之间的稀薄空气叫他呼吸急促,整个人像是完全倚在了佑海身体上一般。
“如果你愿意再教我两招的话,晚上你便不需再睡沙发了。”
你愿意吗?
第五十八章:钓上勾
“啊?”
佑海的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一般艰难而奇怪地眨了两下,先前受伤的表情在这种极劲爆消息的冲击下忽然呈现出一种非哭非笑的可笑模样。
“教……教什么?”
“别装傻了,这套你很在行的!”
大腿强行挤进佑海的双腿间,佐岸如葱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佑海的胸膛,“答不答应?嗯?”
“可,可你说过要为……要为Elise另一个父亲……不是吗?我……”
蠢蠢地用这套说辞,佑海额头上的汗液渗得越来越多。佐岸柔软的大腿肉磨蹭自己不老实的部位,很危险……可是也好诱人。
他究竟是从哪学来的一套淫娃浪妇的姿态!
“我改主意了。”
佐岸轻描淡写,鼻子一哼,似乎做出的这个决定根本就是无关紧要,“既然他愿放我一个人忍受寂寞,我又何必为他考虑这么多?况且我们俩也没结婚,我也不是女人,根本上不存在守贞与否的问题嘛。”
话又转会到佑海的身上。佐岸的手指已经爬上佑海的衬衣,在那颗透明的小扣子旁转啊转,“至于你嘛——虽然恨过,但毕竟男人的性和爱憎本来就是分开的,单纯的来讲,你的技巧我倒是很喜欢——耐力好,力道大。嗯,虽然持久力比不上按摩棒,但肉体的温度该能弥补这个缺点,所以……喂,你到底答不答应?”
这越长越白痴的货,我都这么不要脸地在女儿房间里耍出这么多手段了,你居然还给我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事实上佑海并不是痛心疾首。佐岸在他心里说到底还是当年那朵高岭之花,纯洁,柔丽,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尽管有撞破到他用手指自慰的情况,但那时佐岸双眼迷离浑身绯红的动情模样足以叫人忘记他手指插在后庭的事实。
可可可可可可可是!
“按摩……按摩棒?”
如果说现在自己的表情像一只两眼突出的田鸡,佑海也绝不会反对。那种情趣玩具?佐岸会用?!还拿来和他作比较?!
不不不,应该是他听错了……
哪知……
“干嘛一副火星撞地球的丧气模样!可别和我装纯洁说从来没见过这种长柱状的,专门给人塞在洞里靠振动满足使用者欲望的器具啊!”
好……好专业!
佑海的脸刷地白了一层。“佐佐佐岸,我大概是有些幻听了……不不,还有点幻视……”扣子已经被人解开,佑海倒抽一口气,僵直着身体让佐岸的手伸进自己的衣衫。
只是原本还勾引得很起劲的佐岸,在听到这句话后忽然手就停了动作。
为什么要在气氛还算不错的情况下蓦地停下?
啊呸!
先是梦游!后又幻听幻视!他佐岸都这般放下身段装娘炮装妖精还忍住发嗲时起的一串的鸡皮疙瘩,结果居然被无视地这么彻底?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甘心。有一种努力全部被否定了的挫折感。
去勾引一个伤过自己,此刻却正人君子地前来赎罪的男人——还失败!——这真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情。不由得想到了以前经验为零的自己,每次同佑海发生关系前都只是傻傻坐在床沿。根本无需多少动作,那家伙便会自然化身野兽掀了衣服压在他身上狂啃,哪像现在,又蹭又逗得他自己都快起反应,这白痴还是一付难以置信的痴呆样!
莫非他怀念的事实上是从前那个干净如宣纸的自己,最近接触了才发觉已是物是人非,所以才错愕,才……才会有像是受伤了的表情?
好疼啊……原以为不会再为这男人痛上一点的心,却又开始隐隐跳动了……
没有预兆地投入佑海的怀抱,因为只有这样,佑海才不会在他的脸上找到那最真实的情感。
久违了的拥抱啊。当做最后一次真心的纪念吧。
是,佑海。你失望也好伤心也罢,我的确变了,变得渐渐沉迷于肉欲,甚至到了淫靡的地步。
可你别忘了,开发这具身体的人是谁,又是谁告诉他这种难以自拔的情欲滋味的?
玩人者终被人玩。谢谢你再次坚定了我要把你甩得一干二净的决心。
稀里糊涂的,佑海在佐岸的意识形态中被恶魔化了——好吧,虽然之后再念起这段回忆,佑海的感觉还是爽多于痛苦……啊,不过那是后话。
“佐岸?小……小岸?”
忽然其来的美人投怀叫佑海既惊且喜。双手自然而然搂住那腰肢。佑海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见佐岸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开始呼唤起他的小名。
果真佐岸对自己的亲昵小名还是有反应的。脑袋缩了缩,脸仍然伏在佑海的胸口,说出的话也闷声闷气,“不准叫我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