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韶矽实在是怕两个人后半夜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一翻身骑坐在江韶年的身上,拍了拍对方的脸颊:“你动得太凶了,我怕这床会垮,你躺着吧,我来。”
江韶年枕着双臂,仰脸瞧着江韶矽在自己身上起起落落,江韶矽起初攒了不少力气,很是卖力,力道也狠,两个人都颇为舒服,可是没过多久力气就渐弱了,速度也缓慢下来,江韶矽倒是没有停,既然上下起落太费力,他就前后晃动着,双手按在江韶年的腹部,嘴巴里时不时低吟个几声。
及至最后,他连晃动都慢得不像话,对于江韶年来说,简直像搔痒一般,抓个几下就收手,实在不过瘾。江韶年一巴掌拍在江韶矽的屁股上,翻身把人又压在身下:“等你来我非急死不可!”
夺回了主动权的江韶年变得凶猛起来,按住江韶矽往死里顶,动作和力道大得过分,江韶矽伸长了脖子张大了嘴巴声音越来越大,两个人迷乱而不可自拔,就在最后一刻,江韶矽忍受不住起身紧搂了江韶年的脖子,在两个人抵达顶峰的瞬间,只听咔嚓一声,兄弟二人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往下一沉,床板居然断裂深深下陷了。
江韶矽瞪大了眼睛细长的双腿还环着江韶年的腰身,显然还未回过神来,江韶年反应快,从一片废墟中抱着江韶矽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妈的!这床真他妈不经用!什么破床啊,晃几下就倒了!”
江韶矽这才醒过神来,红了一张脸,尴尬万分,从江韶年身上跳了下来,他着急忙慌的去拽木板之下埋葬的衣服:“你干的好事!明天等着赔床吧!”
江韶年挠了挠脑瓜子,就要靠向江韶矽:“陪床?行啊,明天咱们找个好地方,我保证比这里的床结实,好好的陪陪你!”
江韶矽翻了个白眼,一脚把人踢开了:“滚!我是让你给人家店老板赔钱!”
这房里自然是住不了了,江韶年厚着脸皮叫人来给他换房间,旅店伙计盯着那几块断裂的木头板子很是愕然,心想这睡觉是怎么睡的,居然把床板睡断。
113、窃喜
冬末初春,阮陌婷的孩子终于出世了,是个男孩,取名靖霖。随着阮靖霖的出生,江韶矽如愿以偿得到了阮富山留给他的遗产,他迅速办理好手续,兴致冲冲的搬去了新宅子,这两座府邸先前整修过,气气派派的西式洋房,江韶矽花了一笔款子添置新家具,他并不愿用阮家本宅的仆人,只得自己下些血本聘请。
他这一番大刀阔斧的动作,显然有些自立门户的意思,这是他应得的房子,阮家的少爷小姐们自然不好说些什么,可阮陌婷是大大的有意见,阮四小姐如今当了母亲,想要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她和江韶矽是合法夫妻,江韶矽要搬走,她只有抱着孩子追上门去。
这一日她从新家的床上醒来,对环境颇感陌生,顿时悲从中来,几乎垂下泪来,她怕伤感情绪久久不散,赶紧让奶妈抱来了孩子,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阮陌婷逗弄着婴孩,手里咚咚的拍着铃鼓,时不时和奶妈说上几句话,两个人因着孩子逗趣的神情而哈哈大笑。
这厢正在兴头上,哪知江韶矽一把推开了门,睡眼惺忪却又满含怨气:“你们闹什么!大早上就不让人消停!”
江韶矽这嗓门愈来愈大,惊得奶妈怀中的阮靖霖登时哇哇大哭,奶妈不敢和四姑爷顶嘴,默默低下头去拍哄着孩子。阮陌婷将手中的铃鼓扔在桌上,指着江韶矽骂道:“你昨晚回来那么晚,今早起不来床,怨得了谁!你拿孩子出哪门子的气!你说,你昨晚去哪儿了!”
江韶矽前一天晚上和张卿光在日本居酒屋里搂着日本艺妓喝酒,闹了一夜,天光大亮之时才被司机小赵接回来。他在之前常常这样夜夜笙歌,谁也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怎么孩子一出世,阮陌婷就管到他头上来了。
“真是可笑,你如今对我的行踪很是上心啊,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谁也不干涉谁的生活,我爱怎么过我的日子就怎么过我的日子。”
阮陌婷对奶妈摆了摆手,对方很机灵,抱着孩子一溜烟出了门。待到房门合上,阮陌婷这才厉声说道:“那是以前,现在有了靖霖,你就是当父亲的人了,等孩子大了,他该如何看你。”
江韶矽嗤笑:“我管他怎么看我,我又不是他亲爹。”
听闻此言,阮陌婷脸上的颜色顿时变了几变,她恼羞成怒的指责江韶矽:“你做人讲些良心好不好,你现在住着我们阮家给你的房子,开着我们阮家的车子,花着我爸爸赚来的钱,你耍什么大爷脾气!”
江韶矽倒没有被激怒,极为不屑的瞥了阮陌婷一眼:“当初没有我,你的那点事儿怕是人尽皆知了吧,做人讲讲良心这样的话该是我对你说才来得合适。”
阮陌婷刚坐完月子不久,身子依旧有些虚软,经不起这样的刺激,心中一难受就要晕个天旋地转,她自己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愤恨不已,心想生前生后真是天差地别,孩子未出世,江韶矽待她,简直要好到天上去,处处呵护处处疼惜,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哪知孩子还未满月,江韶矽就变了脸。
江韶矽没空理会阮陌婷,他实在乏困,返回房间睡觉去了。
这一觉还没有睡囫囵,下人来敲门,说是王家少爷打电话约吃饭,江韶矽很是不耐,怒气冲冲高声吼道:“不见!就说我现在在会客,没空!”
把下人赶走之后,他接着会周公。江韶矽如今在卢京城的少爷圈子里是个香饽饽,人人都知道他分得了阮家的家产,手里有一笔数目可观的款子,于是赌马打牌混场子都不忘带着他。
阮家的工厂一直是阮陌杨在管理,可惜阮陌杨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子,半年下来,亏损无数,目前依靠着阮陌寻的一点人际关系硬拖着工厂苟延残喘。卢京城的富商们如今不大把阮家放在眼里,觉着阮老爷子一去,剩下这几个不成器的公子哥儿算是把家业败了。胡万七交托的烟土生意在阮陌杨的手中一蹶不振,胡万七大怒之下收了回去,转到了别人的手上。阮陌杨虽然憎恨这门缺德的营生,可是毕竟利润可观,落到别人的口袋里,他总是要着急的,情急之下求助于江韶矽。江韶矽的心思很简单,他任其毁掉工厂,最后逼到走投无路卖掉工厂,大家好分钱。既然有此想法,这个忙,自然帮不得。
一觉睡到午后,江韶矽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去吃饭,路过小厅发现阮陌婷红肿着一双眼在打电话,他躲在暗处听了一听。
“二哥,你说这叫什么道理。他不是孩子的亲爹,难道就可以不管我们母子了么,他和我结了婚,就是合法的夫妻了,别管孩子是谁的,他都有照顾我们母子的义务。二哥,你不知道,他混得很,这连着几个晚上都不在家,进了家门我就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水脂粉味……他就算不是出去找女人,可他是喜欢男人的呀,你怎么敢保证他不会出去找男人找戏子的……”
江韶矽左右瞧了瞧,小厅内外没有任何下人,这个阮陌婷还算机灵,说这些私密的事情懂得把不相干的人支开。他没有惊动阮陌婷,悄无声息的去吃了饭,饭饱之后照例出门游玩。
江韶矽约了张卿光去大富贵喝酒跳舞,距离约定时间还早,抽空同江韶年去旅馆鬼混。他每日花钱作乐固然忙得不亦乐乎,而江韶年也清闲不到哪里去,胡万七近来的日子很难过,抗日组织如雨后春笋蓬发而出,日本人又有了翻脸不认人的迹象,真真是两头为难。江韶年的心里分得清清楚楚,军务归军务,他的宝贝弟弟却是要放在首位的,江韶矽一个电话打来,他放下手头的事情,屁颠屁颠的跑去旅馆约会。
两个人在旅馆的大床上大大的缠绵了一场,江韶年心情激动,恨不得把江韶矽弄死在床上,二人的汗珠顺流而下,床单都浸湿了一片。欢爱事毕,江韶矽气喘吁吁的从床头柜上拿过手表,瞥了一眼之后起身匆匆穿衣,江韶年随手点了一根烟,看着弟弟穿戴好,这才开口问道:“有急事啊?”
江韶矽心不在焉的回答:“恩,和别人约好了。一会儿你去哪儿?要不要我顺路送送你。”
江韶年叼着烟,一个翻身下床穿衣提裤:“不用,我有车。韩苏那小子惹了事,被司令打了,躺在家里装死不出门,扔了一堆烂摊子给我,我晚上要去郊区接收一批枪支。”
江韶矽对江韶年的军务工作完全没有兴趣,他倒是对韩苏被打十分好奇,他有些惧怕韩苏,故而听到对方倒霉很是高兴:“他不是在你们司令部挺厉害的么,你们胡司令下得了手啊?”
江韶年嗤笑:“厉害,真厉害。除了他,没人敢明目张胆弄死汪亦白,汪家那小子也就倒霉,在日本人的大牢里关了大半年,司令好不容易把人给捞出来了,结果人还没有进家门就被韩苏的兵给灭了。”
原来汪亦白在日军的地牢里拖着半条命苟延残喘,这一拖就是大半年,日本人早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小鬼子忘了,胡万七可没忘,时时刻刻惦记着这件事,后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通了直木青行,把人从大牢里捞了出来。汪亦白经过这大半年的折磨,早不复光鲜亮丽的形象,瘦得跟条狗似的瘫在汽车后座上,没有一丝力气却心潮澎湃,感慨自己总算见着了天日,哪知人还没有被送到地方,就被机枪给扫射了。
光天化日之下的谋杀,对方来势汹汹,因着后台强硬,根本无惧旁人,明目张胆的大开杀戒,汽车被打成了个马蜂窝,待到平息之后,警察局才敢出动,拉开千疮百孔的车门,汪亦白倒在座位上,脑壳已经被打烂了。
胡万七在司令部里左等右等,等不到爱将归来,以为汪亦白回家之后吃饭洗澡休息需要些时间,便按耐着性子等着他的漂亮小连长给他打电话,哪知正主儿的电话没有等来,倒等来了警察局的电话,他心急如焚赶到现场,瞧见惨状,顿时勃然大怒,敢情他这半年的心血白费了,他辛辛苦苦花钱出力弄回来的人被几梭子子弹一扫而光。
查,一定要查,这件事被查了个底朝天,居然查出了幕后黑手是身边人韩苏,且韩苏在真相大白之时供认不讳,胡万七头疼欲裂气了个半死,抄起马鞭先将其抽了个皮开肉绽,抽完之后不过瘾,干脆赤手空拳把人打了个半死几近残废,韩苏头破血流被人抬了出去,躺在床上动也动弹不得时仍旧死不悔改,誓要把汪家一众人等一网打尽,当晚居然命人炸了汪公馆,汪家上下就这样归了西。
这下子了不得了,胡万七杀又杀不了他,好歹是一手带大的,再生气仍有一丝理智尚存,可汪亦白毕竟也是自己喜爱之人,死得真是冤枉。胡万七干脆就在司令部里装挺尸,一闭眼病个天昏地暗,躲了天日眼不见心不烦。
江韶年和江韶矽同时出门,俩人各奔东西。江韶矽去了大富贵,和张卿光活色生香的过夜生活,张卿光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得知江韶矽喜欢男人,故而神神秘秘的叫来几个出来卖身的兔子,这些兔爷比女人还要脂粉气严重,见了江韶矽就要往其身上腻,江韶矽厌烦得很,揽过一名舞女当做挡箭牌:“叫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可消受不起。”
张卿光很是纳闷,他的真心讨好居然得不到江韶矽的回应,把人遣散后他探过头来询问:“老弟,兄弟我问你一句话,你可别见怪啊……你和那个江团长,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他们都说……他们都说你们俩是相好,你喜欢男人……”
江韶矽懒懒散散瞥了张家少爷一眼,抬手与其碰了一杯:“你们这伙子人真是闲出屁来了,打听我的事作甚,我爱和谁好就和谁好,要不然,你和我好一下?”
张卿光登时打了个冷颤,连连推拒:“免了吧免了吧,我可不喜欢男人,你别打我的主意。”
这二人玩到了大半夜,各自搂着舞女正欲换个场子,哪知阮陌杨火急火燎的找来了。阮家二少爷往卢京城的娱乐场所和风月场子里打了无数个电话,才查到江韶矽的行踪,又怕江韶矽半路离开,他晚饭都顾不上吃,工厂的事务一处理完毕,立刻坐车来到了大富贵。
江韶矽瞧见阮陌杨之时,颇为不以为意:“咦?二哥你怎么也来啦,请人来这里吃饭么?和李先生的生意谈得怎么样了?”
阮陌杨望了望坐在江韶矽一侧千娇百媚的舞女,脸色阴沉了几分:“我是来找你的。”
张卿光见这来者不善的架势,赶紧起身圆场:“陌杨,既然来了,坐下来喝一杯。我早该找个时间同你聚一聚了,你现在是大老板,事多人忙,平日里我可没有机会邀请你,如今让我逮着了,定要赏光啊。昨儿个我还约了陌寻听戏呢,他老跟我提起你……”
阮陌杨不给张卿光面子,开口打断道:“张少爷,你我改日再聚吧,我现在同舍弟有些事情要谈,先行告辞了,抱歉。”
江韶矽被阮陌杨拉上了车,却不忍发火,他对阮陌杨是存着些怜悯之心的,觉着对方真是不容易,他加害了二哥的父亲,二哥毫不知情依旧对自己好。
司机十分识相的走开了,阮陌杨开始数落:“韶矽,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要分家也就算了,这是迟早的事,我和陌寻又不能碍着你和陌婷过日子,可是你不能分了家,就连新家也不回了吧。”
江韶矽堆上笑脸:“二哥你真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不回家呢,我天天都回啊,你可以问问家中的下人,我哪天不进家门的?”
阮陌杨蹙起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跟我装傻。陌婷都告诉我了,这会儿正在家里哭呢。”
江韶矽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他极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她要是觉着这样过不下去,那就不过了呗,反正离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赶一次新潮。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可分了不少钱呢,阮四小姐财大气粗,离了我照样活得很好。”
阮陌杨简直气极:“你这是什么理论,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极为不易,你不为她着想就算了,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韶矽嗤笑一声:“她带的孩子是不是我的种,二哥你不是很清楚么。”
紧接着他忽而十分暧昧的贴近了阮陌杨,轻声说道:“当初二哥不愿意我娶她,难道二哥忘了么……我和她离婚,不正如了你的心愿,你该高兴才是……”
阮陌杨面色一红,不自然的偏过头去,结结巴巴起来:“韶矽……我们不谈这个……你快回家去……陌婷等着你呢……”
江韶矽回了家,面对阮陌婷那张冷脸,心里十分不高兴。阮陌杨在一旁忙着调解:“人我给你找回来了,有话就好好说,不要吵架。今后你们俩还要过日子呢,老这么闹,传出去了不大好听……”
阮陌婷抱着双臂,眼睛依旧红肿,委委屈屈说道:“我还要什么名声啊,谁不知道阮家的四姑爷喜好男风,我丢人算什么,他不是还顶着这名声每日在外招摇过市的么,到底谁比谁不要脸!”
江韶矽抄起手边的茶杯便砸了,恼恼怒怒骂了起来:“当初你口口声声说着不管我找谁不找谁,如今怎么就变了口风!你要是觉得委屈了自己,跟我过不下去,那就分开好了!反正当初咱们俩这婚也结得不情不愿,现在是时候了,谁也别拖累谁!”
阮陌婷嚎哭了起来,起身就扑进了阮陌杨的怀里:“二哥,你听听,你听仔细了,他平日就是这么待我的,我说了,你还不信,如今你也亲眼瞧见了,他就是这幅模样,爸爸一死,他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全部败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