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年,那老板又组织了这几个人,依照图上的指示来找那宝贝药材。至于山脚边刻字的石块也的确是他们的杰作,只是不知道山上刻了那几行字的暗号也是图上的指示还是藉由另外的途径得知。
而他们之所以一反犯罪分子不欲声张惹麻烦的行为模式硬绑了杜娟和曹环,是在于找到药材以后还需要利用他们来做什么。八成也不是什么能让他们两延年益寿的事了。
唐仕寰勉强换了个姿势。在木羽尘耳边轻声道:“一会我们就下去跟着,找机会救人。”
木羽尘伤口在刚才被碰到现在正疼得抽抽,皱着一张脸点头。问:“几点了?”
唐仕寰低头看一眼:“九点多。”
下面应急灯嗡嗡地响,几个人还在一言一语地闲聊。没人注意到他们两耳语声,木羽尘说:“就算救到我们也出不去,还要带着那两个累赘。”
唐仕寰也没办法只得说:“走一步是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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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哥他们吃饱喝足了,说:“狗子给这两崽子喂点东西,别一会走趴下了还得咱们扛着。”
狗子应了一声,拿着压缩饼干喂曹环和杜娟吃了。
唐仕寰看着木羽尘苍白的脸色。不由问了句:“饿不饿?”一问出口就后悔,现在就算两人饿急也不可能吃东西。问了也白问。依着木羽尘的性子肯定是一个白眼一句白痴。
但木羽尘现在实在没有一丁点找茬的力气。又饿又冷,可怜巴巴看着唐仕寰点头,唐仕寰当时就懵了。下意识地以为木羽尘还没睡醒里人格转换。不然怎么会摆出这种示弱的表情,怎么可能这么惹人心疼。
再然后唐仕寰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一个的画面,开始反省自己以前怎么会那么对待木羽尘,怎么就不能把自己的关心表达地如刚才般坦诚温和一些。
他想,在木羽尘第一眼看到他拿着枪眼里飘过瞬息恐慌的时候,就该对他说自己不会真的伤害他。
在他将他的手腕握出淤青,帮他上药的时候,就该问他疼不疼。
在他每一次错过饭点的时候,就该问他想吃什么?
在两个人从洗浴城回学校的路上,就该好好问他,他心里抱持的希望到底是什么,他会对他说即使也许自己不了解,不明白,但绝不会取笑他。
在他让他睡在他身边的时候,就该紧紧抱着他,让他不再睡梦里皱着眉头。
木羽尘心里哀怨着唐仕寰这会还要问饿不饿,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吃又吃不到,被这么一问反而更饿了。胃液叫嚣着往外涌。只得带着三分埋怨七分无奈盯着唐仕寰。眼见唐仕寰的脸色变来变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好自己安慰自己,这白痴一向说话不过大脑的,不要和他计较。
其实不想也就不饿了,就算想,也想点恶心的……比如昨天晚上篝火晚会的时候,周材箴把番茄酱和奶油涂在猪肝上半生不熟就吃下去……可是,屈幸宝宝烤的豆皮芦蒿真的很香啊……好饿,还很渴。因为害怕野外找不到解手的地方,从进树林就喝了几口水,实在忍不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唐仕寰看到他舌尖带着湿润滑过没有血色的嘴唇,莫名地问:“渴?”
木羽尘下意识地点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唐仕寰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自己也很渴,觉得眼前的舌尖就带着清亮的甘露,没有任何想法就对着木羽尘的双唇吻下去。并且轻轻的舔舐。
木羽尘脑子里轰地一声,浑身的毛孔都大肆喧嚣着燥热。不敢动,也动不了,呆在那里任由唐仕寰柔柔慢慢地轻吻自己的嘴唇。他疯了!他傻了!还是自己傻了,怎么不推开他?
手被他的身子挡住动不了……不,是无法动弹,整个人,整个脑子都无法正常运作。没有人这样亲过我的,我……这是接吻么?
是么是么?
直到唐仕寰得寸进尺将舌头探进他的口腔,试探地在里面游离,木羽尘眼前只有一片白光,然后依稀听到仿佛是自己的声音大喊:“唐仕寰你去死啊——!”然后就觉得身子一轻,接着就是手枪或微冲上膛的声音,再接着就是唐仕寰一贯欠扁地骂:“木羽尘你个白痴……”
再再然后,就是一个男人在怒吼:“谁他妈在那,给老子出来!”接着两声震耳的枪声。
等木羽尘回过神,一条腿还保持着踢人的状态伸在凹陷外面,唐仕寰已经灰头土脑地掉到地上捂着胸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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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哥又吼道:“还有一个给老子下来!”
木羽尘铁青了脸,慢慢从凹陷里探出身子,再慢慢爬下来。对着唐仕寰就是一阵疾风劲雨地眼刀。唐仕寰表情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扭过头。面对那伙人还是自动挡在木羽尘前面。
已经昏昏欲睡的曹环听到动静不由张大嘴巴:“唐仕寰……你们怎么……”
杜娟也奋力扭过头:“羽尘!羽尘你们来了,你们来救我们啊!”
木羽尘心里暗骂:“我想杀了你!”耳边听得一个笑声:“哎哟,这有两不怕死的来英雄救美呢!这妞长的不怎么样人气还不错嘛哈哈哈!”周围顿时附和起一片笑声。
木羽尘这才放眼注意到肚哥和他弟弟海子站在自己对面正笑得那叫一个欢腾,狗子手里拿着枪,枪口还在冒烟,估计刚才那两枪就是他放的。
最后那个叫老垮的扯着皱巴巴地西装缩在最后面干笑。
木羽尘哀叹唐仕寰你怎么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你说你什么时候发情不行偏偏在这种时候……恩……当然了,什么时候也别对着自己发情,想到刚才嘴上的触感,木羽尘只觉得整个脸都发烫。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仕寰更不会多说,只是站直了反手握住腰上别的刀柄,冷冷盯着眼前的人。
肚哥笑着笑着,感觉到唐仕寰的视线,竟渐渐停住笑声,上下打量这个野兽一样蓄势待发的年轻人,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不自在,干笑两声:“呵呵,看来这小子倒是个刺头啊!”
海子在一边说:“把你们背包丢过来,给老子站好了,别想搞花样。”
面对狗子手里的枪口,两人只能把包扔过去。
木羽尘平静下来轻轻笑了笑:“几位,我们只是来救同学,没别的意思。刚才……你们说的那些,我们完全没兴趣。”
看到木羽尘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肚哥越发觉得这眼前这两人不简单。冷笑一声:“老子管你来干什么,撞我们手里就是你运气不好!别他妈废话!既然听到哥几个的事,想放你们条活路也不行了。”
木羽尘看着地上的罐头,胃里又一阵空虚,想了想说:“既然左右都是个死,我呢,至少想死得体面点。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你们别绑我们让我们先吃饱喝足了,然后我也愿意帮你们想想办法。不然,你们在这转来转去找不到东西……过了今天晚上,我们其他同学就报警了。到时候嘛,鱼死网破对你们也没好处吧?”
肚哥几个除了老垮算半个狗头军师,剩下都是粗人只懂干活不懂用脑,听木羽尘分析得合情合理,万一真的等警察来了就算能逃跑那宝贝也算泡汤了,回去多半还得被老板整得半死不活。而老垮生性胆小怕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听说他们外面还有人报警就慌了,恨不得马上找到宝贝回去。
几个人稍微一商量也就同意了。海子警告说:“就按你说得办,但是你们最好别跟老子耍心眼,不然就不是一个枪子的事了!老子别的不行整人包你这辈子受了下辈子都忘不了!”
木羽尘无奈地摊开手:“我们赤手空拳对着几杆枪,又没毛病。那现在先把他们两放开吧。绑久了胳膊就废了。然后……让我们吃点东西。”
肚哥斜着眼点头示意,狗子过去给曹环和杜娟解开绳子。一边冷笑:“你们俩小子也别装怂,就你们躲那地方,一般人拿着绳子都爬不上去。再看这小子这身板,也是练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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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羽尘坐到等边上,拿起面包和罐头面不改色心不跳:“是啊,练过几年杂技。”
肚哥怀疑地看着他:“杂技?”
木羽尘点点头:“我们都是杂技学校的学生啊。空中表演是本行,让您见笑了。”
肚哥还是不太信指着曹环和杜娟:“那……他们怎么一点不行?”木羽尘痛心疾首地说:“这个嘛,人和人的素质不同啊!就比如说你们几个虽然都是犯罪分子吧,他们几个就得对您叫哥是不是?你看他们两一天到晚都只知道谈恋爱,天没亮就跑去娇娘祠拜姻缘,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呢?大学生谈恋爱已经不仅是社会问题都上升到法律高度了您说呢?”
肚哥被逗笑了。看着曹环和杜娟笑道:“也是啊,这男的也算个挺标志的小白脸难怪了……老子就说,这凌晨去开工怎么能遇到两城里的小情侣在那胡搞。哈哈哈!你这小子挺有意思。”
木羽尘回他一个人畜无害地微笑:“过奖了。”
唐仕寰一句话不说低头死吃,把满肚子的吐槽都用食物硬压下去心道木羽尘你丫的也太能白话了。感情您一天到晚耍人找乐子也不是对老子一个啊。您这一憋屈逮谁玩谁啊!
不过也正因为木羽尘几句话达到缓兵之计的作用,暂时不用担心自己几个人的安全问题,至于后面,唐仕寰心里盘算着,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就先灭了他们的亮子,最后大不了拿那两二货顶缸,无论如何也得带着木羽尘逃出去。
只是到时候背包丢了,两人又迷路,最后是死是活还是很难说。
想着目光就往地上堆的行李上瞟,思索届时对谁下手。不管怎么说也得抢包装备过来……看来那老垮最好下手,但这种一般也不会让他背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不然就那个海子,他是肚哥的弟弟,包里东西应该都是实用的……
木羽尘那边聊得热火朝天,肚哥竟然让人拿出啤酒给木羽尘:“来小子!哎呀,你说你要不知道我们这事,我遇上你还能攀个交情,现在没办法,就你说的,死都要死了,我这好吃好喝的管你够!”
木羽尘浅笑:“要不是看你们这风里来雨里去也太不容易,不然我也有点想和你们搭伙了。谁活一辈子……不是图个钱呢?”
肚哥哈哈大笑:“哎你别说啊,要你这样的又有脑子又有胆子,还他妈是大学生,真和我们一块干了以后说出去都倍儿有面!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想安稳就别想赚大钱,想赚大钱,那可不得辛苦。我们赚这钱,保不齐有命赚没命花啊!来来,喝酒,完了你给我们合计合计看能找到路没。要真找着了,别的不说,到时候你想怎么死怎么死老子保证让你眼一闭死得舒舒服服!”
木羽尘喝了口酒,说:“听你们口气,这树林边上的山上的石片就是你们铲下来的吧?也就是说你们根据那石片进来找路?”
肚哥说:“没想到你连那事也知道了,没错!当年我大哥带着几个弟兄来这里找,结果把所有人都搭上了!我大哥一向最照顾黑子,黑子说当时铺天盖地地乌鸦见人就往死理啄!要不是我大哥一直护着他,他肯定也活不成。但是他们遇到乌鸦群之前,在树林子的一块石碑下面找到一张图,图上有标记。这次我们几个就按着标记找到了那刻字的地方。”
木羽尘了然:“那你把图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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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地发黄的纸张递给木羽尘。木羽尘接过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一些小枝桠,很大一片几乎占了全部纸面。在这片小枝桠左边画着几条硬线,在当中圈着一个红圈。想必这一大片小枝桠就代表上面的树林,而几条硬线则是树林连着的山。
肚哥的胖手指着画红圈的地方说:“我们就按大概位置在这刨了几天,终于把那块刻字的东西给找出来了。”
木羽尘点点头,看着图,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换个方向又看,他是学服装设计的,在课程里也有基本的美术科目。对图案之类的东西一向比较敏感,看了一会,突然咦了一声,说:“这片林子……从画圈这里看过去的话……”肚哥得意地大笑:“你果然也有些眼力,老垮你给他说说!”
老垮答应了从边上凑过来,指着图说:“这个,你也觉得像什么吧?”
木羽尘点点头:“有点像那个祠里娇娘的样子啊!”
老垮说:“没错!当时我们谁都没看出来。只是把字挖出来以后,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于是满山乱转,正巧下起雨来,我们就进娇娘祠去避雨。然后就看见了娇娘的塑像。我看这图不知道看了多久,看得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一张。我一看那娇娘的塑像,脑子里就突然一个清醒,站在路上看不出来,但是你只看这些树排成的图,是不是觉得和娇娘的塑像轮廓一模一样?”
木羽尘也觉得神奇:“的确是……这难道是巧合?不管怎么说,不可能有人能专门按照那塑像的样子种树,再说这些树都不知长了多少年……!”想到此处,觉得图虽然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但自然造物鬼斧神工,况且这也是人们看着图的感觉,有时候只是几条线条,但是人们脑中有那种印象就会将之想象成各种图案。就说:“难道说那个塑像……”
老垮一拍大腿:“对啊!我当时就想,这塑像乍一看怎么那么奇怪。一般骑着什么东西,要么是叉开腿骑上去,要么是斜着坐,两条腿垂下来。哪有像那塑像骑个麒麟,前面的腿盘起来,后面的腿反而向前伸。再一对照图,就想明白了。这塑像八成是按照树林子大概的样子专门塑成那样的。然后我就想了,既然树林子是个人形,那几句话就可以这么理解……那几句话你记得不?”
木羽尘点头道:“荒冢冰洁心,镌诸肺腑铭。四五步步吟,红线绕麒麟。”
老垮说:“没错,我就注意到它上面这冰洁心。再一想,估摸着这宝贝就应该在他心脏的位置。于是对着图大致一比,我们过去那那片地方一找,就找到了个洞口。然后就下来了。”
木羽尘说:“这几句应该不是就这么一句有意义吧?”
这时肚哥说话了:“我们顺着洞口下来,东找西找屁都没有!结果啊,哈哈,还要多谢你这两同学。本来嘛,我这人对年轻人还是很照顾的,也没想跟捆死猪一样把他们拴起来,就让他们两自个走着。到了洞里,他两趁我们一个没注意竟然跑了!我们当时就到处追。嗨,你猜怎么着?我们几个当时分两边去追,跑着我和狗子也分开了,追了没几步一会海子跟老垮就把他们逮住了。就喊着话叫我。我只听着耳朵边有唧唧咕咕的声响,完全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也就扯着嗓子问,问了一会,我们几个又碰头,我就骂海子说话跟他妈娘们叫床一样屁都听不清,海子说他已经是放开喉咙吼了,而且他也听不清老子说话,我就问狗子,狗子说他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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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喝了口酒,示意老垮继续。老垮说:“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这山洞里我们大喊怎么一点回音都没有,听了肚哥的说法,就试了一下,在一个岔路口,一个人走进不同的岔道里,其他几个人站岔口喊,结果发现,有的岔道几乎啥都听不见,有的却听得很清楚。这么一想就清楚了。它这写四五步步吟,就是说你得一边喊一边走,顺着有声音的方向走。而遇到几个岔口,不止一个能听到声音的就得挨着数,是四个的时候就走第四个,是五个的时候就走第五个,这次一路找过来。我觉着……”说着小心翼翼看了肚哥一眼:“这方法没错啊,但最后走到这,结果还是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