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把他单独留在这里,毫无反抗之力的他,万一遇上了敌人怎么办?
又不可能带着这么大一个人继续上路……
应援之手通常不都会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吗……
“大鱼!找到了!”酒保大叔惊喜地大喊一声,隐藏在密乱的草丛中的巨型发电机没能逃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然而所处的位置却让两个人开心不起来——
电网内部。
这将是一个困难的抉择,和一场玩命的赌博。
大鱼心一横,七条命跟一条命,他当然不会选择后者。
“大叔,一会儿我会穿上绝缘服,穿过这片电网,然后把电源切断,到时候你就跟其他的人一起进来,一定要把老板娘给救出来!”
那些为了同一个人拼死去战斗的人……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对不能在关键的时刻退缩!
十万伏的电流,即使是穿上绝缘服也有一定毙命的危险,但他是四人里面唯一一个专门研究过拆组发电机的人……他不去,谁去!
为了其余六个人和季浅萱的命也好,为了不让自己良心上过意不去也好,今天如果运气好让他活下来了……他今后一定会好好珍惜活着的日子!如果是天要亡他,碰上了该死的这一天,他也不会抱任何遗憾!
“大鱼,你真的要这样做?太冒险了!那不是一百两百伏,那是十万伏啊!”酒保大叔慎重地问询着神情坚定的大鱼,平时在酒吧里他总是一副吝啬铁公鸡的小人样子,但朋友需要帮忙的时候,特别是酒吧里的那些同行和老板娘,他也总是破天荒的打头阵的……
大鱼曾经受雇要暗杀季浅萱,却不想初出茅庐的他太过莽撞,不但没有伤到季浅萱分毫,反而被她逮了个正着,季浅萱当时没有太放在心上放了他回去,得知失败消息以后,万恶的雇主立马撕破脸妄想要了大鱼的命,说来也是“缘分”吧……被正在执行任务的季浅萱给撞见了,三下五除二干掉了那些克制住他的喽啰,顺便把雇主一枪给爆了头,留下的也只不过是一个潇洒的背影而已……
大鱼决心要做像季浅萱那样对抗邪恶势力的正义派,于是就自发地组织了今天浅海里的那些人,只要季浅萱有任务,善后工作和勘查工作都是他们承包……也因为如此惹上了不少的黑手党,季浅萱才想到要开间酒吧来隐藏他们的身份,于是“Peu-profondes”诞生了,酒吧老板娘诞生了,调酒师大鱼、酒保大叔、清洁员大婶诞生了……
季浅萱对他们来说有比泰山还重的恩情,是她让他们觉得生活并不是那么可怕,人命也并不是如同蝼蚁一般,有了珍惜的人、珍惜的感情,对曾经是社会腐败分子的他们,是一件多么奢侈的物品!
“因为被抓的是老板娘啊,冒险又怎样?用我一个人的命去换你们的生存……这场交易,很值!”大鱼从箱子里拿出事先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绝缘服,仔细地开始穿在身上,等他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甚至将武装整顿到牙齿,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脚准备向电网踏去——
“呃……”
一块石头打中了大鱼的脚踝,不得不停止脚步,回头张望这块突然飞过来的石头出自哪里——
在看到扔石头的人的时候,大鱼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一百零三章:顺利逃脱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会很高兴吗。”
那声音沙哑地不像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沉重,他的眼眶好像湿湿的。
大鱼抬起手抚上睫毛,果不其然,那些温热的水渍,在阳光下逐渐蒸发。
像是获得了生的希望,年轻的调酒师竟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季浅萱庆幸自己赶上了这一步。
刚从卞家后门溜进来的她,遇上了正要做傻事“舍己救人”的他们,毫不犹豫地捡起了脚边的石头,也不顾肩膀和手的疼痛,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孤注一掷,正是如此。
她怕独断专行的大鱼不会停下来,即使笨重的石头与人的血肉之躯相比可能危险得多,但伤害到他也没关系——只要不死。
“浅萱……你逃出来了?”酒保大叔在看见了久违的熟悉面颊时震惊地张大了嘴,他有些想叫旁边的大鱼掐一掐自己,问自己是不是天气太热出现了幻觉。
昔日里老板娘那张总是带着盈盈笑意的俏脸此时却惨淡无比,乌黑、凌乱的头发在她苍白的面色下有些骇人,而那一身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服更是被一片血色渲染,左手手掌还有一个明显的弹孔,正源源不绝地往外冒出鲜血……狼狈至极。
“一时间……没办法说清楚……去找佑佑……”
已经到了最后能够支撑的极限,身心疲惫的女人扯着嘶哑的嗓子说了最后一句话,那平时比谁都有力的双腿,却宛若无骨,再也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在最后的两下细微的脚步声中,猛然倒下。
“浅萱……!大叔,你去找盛如彦他们,我带浅萱去医院……拜托你了!”
任何人都不会有比他更急切的心情……也不会有任何人比他想要把她救活,大鱼急忙扯下自己的绝缘服,撕下身上的柔软布料,慌慌张张地缠绕在季浅萱那些不断往外冒出温暖血液的伤口周围,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对着酒保大叔作了一声嘱咐,不敢动作太大伤到怀中的人,只能保持匀速小跑着像外面而去——
又救了他一次。
不要是最后一次……活下去!
扶起沐晗的两个人正愁着该如何是好,在打斗中都没毁掉的发型却在这一阵风似的疾速下给一举击溃,脱俗了个彻彻底底。
“大叔……你搞什么啊。”柔软的头发像是经历了一场十二级龙卷风的洗礼,横七竖八地贴在男人的头上,一向对表看得很重要的盛如彦不悦地开口,好吧大叔能理解您为我们传递信息的迫切心情,但您也不用这么急着跟赶趟儿似的吧,又不是家里老婆生了。
酒保大叔平复了一下呼吸,随后宣布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浅萱不在里面,大鱼已经送她去医院了,具体事情还要等她醒了再说,还有,你们最好要确定佑佑的位置……可能,他也不见了。”
夏碧兮和盛如彦只觉得五雷轰顶,像是看见了四年六次被雷劈的大神,在心里暗自重复着酒保大叔说出的最后几个字——
佑佑?!
“大叔你说清楚……什么叫最好要确定佑佑的位置,你是说佑佑不见了吗,谁告诉你的?”盛如彦激动地扔下沐晗的一只胳膊,胡乱抓住酒保大叔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领子,怒不可遏地发问。
而被撇下的沐晗全身的重量砸在了夏碧兮身上,一个没站稳被沐晗压倒在地,而沐晗的头撞哪里不好非要撞上了他内伤的胸口,夏碧兮几乎听得见自己身体里骨头咔吧一声碎裂的声音——
笨得儿你个瓜不兮兮,沐晗你丫铁头功是练了多久啊……老子肋骨又断一根!
“别闹了盛如彦,大叔叫我们等我们就等,况且沐晗这小子也该就医了,能确定浅萱没事儿,等问清楚发生的事以后,再去找佑佑也不迟。”夏碧兮好不容易拉住沐晗站起来,用各地方言各国语言在心里把沐晗给骂了个遍,虽然极其不愿意地还抱着某个晕过去的小孩,但考虑到某人的确为他们作出了点儿贡献,还是不把他给扔沟里去得了。
乖乖隆地冬,韭菜炒大葱!哥哥今天没心情收拾你……
“知道了。”紧紧抓住酒保大叔衣领子的手,心不甘情不愿地垂下。
季浅佑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他身侧这个陌生的东方男子,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跟卞穆阳一伙的。
估计,是派过来,检视自己的。
不准他逃跑?
卞大少爷啊……你真是太看得起我季浅佑了。
以我现在的状况,能够支撑着走到病房门口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拜卞穆阳所赐,他每呼吸一次胸腔里的肺部都会很疼,哪怕是一个细小的动作也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当然,包括后面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全身更是无力地像坨棉花,哪怕是眨一下眼睛都会很累,还指望他能逃走?
开什么大平洋玩笑!
“我可不是那个愚蠢男人的下属,跟我走怎么样。”男人水嫩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低沉醇厚的声音颇有些中性化,季浅佑懒得从床上坐起来看这个人的脸……
是谁都无所谓。
“别把我和那些觑觎着你美貌的男人混为一谈,我可对朋友的人不感兴趣,况且我只当零号,救你,可以这么说,把你带走,就是我的目的。”男人开始有些不满于季浅佑冷淡的态度,看来卞穆阳这次做得可真是太过了呢……把大绵羊打击成这副消极的样子,哎,不管了,他又不是管家婆,负责把大绵羊给送到另一只狼嘴巴里就好,管他心理有病没病呢。
要是让他有这么四个男人,他估计也得发疯。
大绵羊算情况好的了。
“我还有决策的权力吗——随便你。”季浅佑唇边的那一抹讽刺的笑,差点让男人气结——
靠,又不是老子把你强暴了,干嘛对老子这么冷嘲热讽的。
随即想到他现在的处境,男人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轻轻拉开季浅佑的被子,将床上的人抱起。
“我不会伤害你,只是帮你逃走而已。”
男人温和又无奈的语气让季浅佑微微一愣,他的身形谈不上健壮,也不能用纤细相称,身高也跟季浅佑差不多,那双手却十分有力,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布料,似乎都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的低体温……不,还是有一点点温暖的。
事实上男人的身体并没有那么些许的温暖,都是季浅佑的心理暗示在起作用,至少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感动和信任。
相信一个陌生的人,是一个不太明智的行为,但季浅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再也不想看见那张俊美得像六翼天使路西法的脸,卞穆阳体内的暴怒因子,以及他那可怕至极的占有欲,让季浅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比起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更不愿意接触卞穆阳!
“你可真轻。”季浅佑的体重比他想象的数字更加小,瘦得跟纸片似的,真不知道抱起来有什么舒服的。
不过……他身上的味道,可真不赖。
“你可真悠闲的,用的什么香水?”
“哈?”男人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季浅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感叹出声。
“不认真的大绵羊,你是不是应该也抱住我?如果你想等一会儿逃的时候掉下来。”男人被季浅佑可爱的反应逗得轻笑出声,放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众狼:你丫咸猪手搁哪儿呢!)(栗子:【左一脚右一脚将不道德的众小攻踢飞】滚你丫的~)(各位看官:【诡异星星眼,PIA飞某无良作者。】)
“嗯?哦。”某大叔乖乖地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走吧。”男人又叹息一声,没有带季浅佑出门,而是一脚踹碎了病房的玻璃窗,轻巧地起跳,从二十多层楼高的地方一跃而下——
季浅佑倒吸一口凉气,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身体不自主地绷直,他该不会是想直接跳下楼去……
天呐,太危险了。
“睁眼,你还没死。”
男人的声音仿佛在风中,有些飘忽不定,季浅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眼缝,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他们是在——
飞行?
能够感觉到此时空气的流动,迎面而来的风带起了季浅佑柔顺依旧的黑发,短短的头发在空中飞扬,鼻尖酥酥痒痒的触感让抱着他的男人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早知道该找个风小点的地方。”
“我们这是在……飞行吗?”纠结于是否在飞这个问题的季浅佑丝毫没注意他的头发已经让抱着他的人打了N个喷嚏,睁着澄澈明亮的银色眸子抬头望着男人。
男人又是接二连三的喷嚏风暴,在心里感叹下次老子再也不用这种方式了,太折磨人了——阿嚏!
“是啊,老朋友和恋人共同发明的东西,把你的头发挠开,痒死我了。”
季浅佑这才不好意思地把扬起来扫着男人鼻尖的头发掳下去,又向后看了看,却被一片阴影给挡住了——
那是一双黑色的“翅膀”,正有节奏地扑腾着,如果不是触碰到男人的肩带,他会以为这就是男人的黑色羽翼。
——会去哪里呢。
第一百零四章:五雷轰顶
男人把季浅佑带到了郊外的一间别墅里,兴许是因为有些时日没有人光顾了,屋子里被透进来的阳光染上一层朦胧的色彩,依稀可见空气中漂浮着的点点灰尘。
“很累?要不要睡会儿?”男人脱下背上的累赘,依然抱着季浅佑,只不过看见怀中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疲惫的神色,脑袋也是一点一点的可爱样子,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轻笑,柔声问道。
“嗯……”季浅佑用脑袋蹭了蹭男人的胸口,找到了比较舒服的位置,安心地闭上眼,轻轻哼了一声,鼻尖散出均匀温热的呼吸。
男人无奈地看了一眼毫无防备心的季浅佑,动了动有些发酸的手臂,还是将他依然抱在怀中,迈向了旋转楼梯。
安顿好季浅佑以后,男人这才互相捶着泛酸的手臂,扭动着挺直了很久而疲乏万分的腰肢,才跑到地下车库里把车开出来,准备以比较正常的方式离开。
他也不忘掏出手机一脸玩味地拨了一个号码,右手朝相反方向打着方向盘,以每小时六十公里左右的中等速度行驶在笔直的柏油马路上。
他不介意玩儿飙车,但还要交差的那边应该不急,为了自个儿的人身安全,他还是决定以慢速行驶。
虽然他现在在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
“亲爱的,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非常着急,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已经被我带到了老地方,要是你这么想见他,就去吧。”电话中传来对方熟悉戏谑的声音,低沉醇厚的嗓音有淡淡的调侃,夏碧兮挑了挑眉,开始在心里酝酿剖析这个男人的意思。
“嗯哼。”男人站在还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前,沉闷的鼻音在沉闷的空气中却不搭调,接收到还在焦急等待的几个人疑惑的目光,夏碧兮转身踏着脚步离开了手术室前,“不要挂,等会儿把话说清楚。”
对方默不出声,却没有按下挂断键,夏碧兮加快脚步拐到了洗手间,这才放开声调与对方交谈。
“晚秋,要是你再叫我一声亲爱的,你绝对会因为令我不爽而找不到敢碰你的男人。”
韶晚秋顺承着男人的话继续说,声音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亲爱的,那么你碰我吧。”
“边儿去。”夏碧兮咒骂一声,“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切,这么感谢你的月老?真让我寒心,好吧,看在你这么着急的份儿上,还是告诉你真相好了,不过在我跑路之前,你可别找卞穆阳麻烦啊,我不想当他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