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杈两支花——不二不二不二

浴室里哗哗的放水声过后“吱吱”的是拧水阀声。朱大军和李志成也从外面回来。李志成瞄了眼浴室的门就说：“还真是受刺激了呢。”

“对了小韬儿。”

“嗯？”吴幍抬头。

“外面有人在找你呢。”

“谁啊？”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廊道上万马奔腾的蹄铁声。

“韬哥儿……”

“小昭？？”吴幍听到叫唤扭头往外看。就见一只影子飞奔而过。然后是急刹和噼里啪啦的东西落地声。

“哎呦喂……都摔散了……韬哥儿……”又过一小会儿，人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了。抱着满怀的零嘴。

“小昭？真是你啊？你怎么跑来了？”吴幍从床上跳起来了。

“韬哥儿欸……”小昭看清了是吴幍。扔了一地的零碎就扑上来。“可想死我了……”

“什么人？？！！！”边上的几个见幺儿被人抢了立马坐不住。

“喔！”小昭回头撒手又去拣地上的东西。

“哇呜！！！！”刚才还吃人来的几个看清地上的零嘴天大的事都忘了。眼巴巴的看着流口水。要说军校唯一和军队一样残酷的就是禁止吃这些个东西。时间长了不想念都难。前些日子吴幍带回来的那些全叫复古明独吞了。说是被单的利息。

“哎哟……哥儿几个，这一起吃的，帮忙捡捡。”小昭这么一说。他们可乐开了花。没几分钟就和小昭亲兄弟似地。吃着还不忘海夸他一顿。

小昭可得瑟了。半天才想起正事。拉起吴幍就往外跑。一直到往小医院那头的树林里才停下来。

十一

“韬哥儿……人都看仔细了。”他特务头子似地撒开吴幍的手就从档里掏出一本掌上电脑。

“让你看看人你怎么就把自己送过来了。”吴幍郁闷。

“哎哟……韬哥儿……”小昭想想就怕，怕了还抱怨：“你不知道北哥多可怕……他让我给你带话儿来了。”

“什么话？”

“你用那么躲我么。”

“嗯？！”

“我也不明白。”小昭瘪嘴。

“那不跟没说一样？”吴幍气歪鼻子了。干脆靠着树杆低头看电脑里的东西。

小昭看他不搭理自己了就泄气。嘴上唠叨：“没事净操心些……”

没说完又瘪嘴。吴幍根本就没在听。他手上拿的就是那天直升机上女人的资料。当时他就觉得疑点不大，可不彻底摸透就不放心。小昭知道他护家，可净干盯梢的事他不过瘾。

“老大。”

“嗯？”吴幍还是没抬头。

“咱干点别的事吧？”小昭本来想说：“大事儿。”可他一回头就叫吴幍认真的样子吸引，两眼立马绿了。

“什么事？”

“呼……”小昭见有机可趁。一提裤头就想骑人。

“哇！！！”还好吴幍感觉出来气氛不对。抽空一看。吓得连忙闪开。“你个死小昭！你想干什么！”

“老大你就从了我吧……小昭会好好疼你的。”很显然小昭已经起反应了。他猫着腰一手捂着小腹，还满脸的怪叔叔笑。

“从你个头啊！”吴幍气急脸红了就想破口骂，眼一瞄正好看见小昭背后不远悠闲走来了个人。

起初复古明也没太在意眼前的事。一直到听见吴幍的声音才抬头。一看就明白自己撞了个尴尬场面。

“你现在马上离我远点。”

被同性性骚扰了。一般的男生碰上这样的事无非也就两种反应。第一就是“他妈的永远别再叫我看见你！”这是气场强大，比较自我中心的类型。

另一种就是：暂时别叫我看见你！这类比较纯良。也许朋友还有得做。

而吴幍是第二种类型。

“我现在就叫北吹押你回去了！”一听就只是威胁的口气。其实小昭有这贼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吴幍对这种事比较迟钝，也不感冒。所以一直是处于屏蔽状态。

“嘿嘿嘿……老大别生气……我走，我走就是了。”虽然只是口头威胁。可小昭吃他这一套。因为向北吹生起气来很可怕。

目送小昭走远以后吴幍才放下警戒，低头去拣掌上电脑。还想若无其事的离开。

“我正找你呢。”复古明说。

“哦。”吴幍只好又呐呐的回头。

“你托我的事大致明白了。”

“嗯……”吴幍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是遗传的没错。可没得治。”说着复古明特地仔细看他的表现。可惜除了刚才的惊慌从那小红脸上消退了以外。没有预想的效果。好像他早有底了。

“问题应该不大才是。到你成年以后会慢慢减轻，也许还能消失。”

“是吗。”

就那点反应？复古明可是查找了大量的资料文献才弄明白的。“你母亲应该没有这种经历吧？”

“不知道。”吴幍摇摇头。母亲的事他怎么可能清楚。

“也是。”复古明点头。为了查清这遗传从哪里来的，他可是把已逝之人的过往也顺带刨了一些出来。虽然结果不尽人意。

吴幍静默的等了一下，见他没什么可再说的，掉头又想走。

“去我那里坐坐吗？”

这可是善意的邀请。吴幍回头看着他。

“楼上行吗？”复古明问：“这里只有白开水。”

“行啊。”吴幍点头，跟着来到医生公寓。

“坐吧，想喝什么？”复古明也是这种时候才想起他还小。碰上那样的事难免有心结。估摸着是不是给他开解开解。

“都行。”吴幍看看沙发，慢悠悠的走过去坐下。其实他也不是真为小昭的事耿耿于怀。就是闲着，想到处走走而已。

复古明打开冰箱才想起没什么可供小孩子喝的。咖啡又花时间。于是翻出箱底的果啤放到他跟前。自己开了一罐纯正的啤酒“咕噜”喝了一口。

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以后他抬头看吴幍。人歪头看着果啤也不像有意见。就是不急着打开喝。

“没什么想说的吗？”

“啊？？”吴幍望向他，复古明也看着他。清清亮亮的瞳孔没有一丝恶意。

“说什么？”

“刚才树林里的事。”复古明改看手里的酒瓶：“好歹我是成年人，说吧，我听着。”

说完仰头喝了一口，语气不重不轻。态度不热不冷。是一般非亲非故的成年男子对青少年男孩特有的关怀方式。可吴幍心无芥蒂。

“那个没什么。”他拿来果啤打开：“早知道小昭是那边的人。”

这就叫复古明不好接受了。

“就是没想到会扯到我这里。吓了一跳而已。”

十二

“而已？？”

“嗯……”吴幍点头。心里还在琢磨着刚才进入大脑里的那一点资料。那女人叫秦微玉。看样子还是秦伟的姐姐。秦伟是什么人？整个就是一祸精。要他姐和他一样单纯还好。可没大脑就叫人头疼了。幸亏人家是女生。知道注意形象。

“小韬……”离家前秦微玉又见过吴幍一次。那时他和阿萨正在街上走着。

“真巧啊。”女人掩饰的很好。就是偶然碰上的。然后看看阿萨。

“女朋友？”

“不是。”吴幍摇头，顺带红了一下脸。阿萨早习惯了这种场面。盯着吴幍的红脸一直忍着笑。

“前几天也没说上什么话。有时间坐下来聊聊吗？”

吴幍看阿萨，她没意见。就随着女人一起去喝茶了。

“那天真的吓了我一跳。”秦微玉想起那天的吴老八就心里发笑。那么高大伟岸的人和自己家的弟弟居然玩成那样。

吴幍还是红脸。

“怪不好意思的。”他说。阿萨听了就戳戳他。“你就装吧。”

“哇~~~”吴幍吐舌头扮鬼脸。

秦微玉又笑了。这个传说中的吴小少爷还真是可爱极了。她多少也有听说过。她的几个前任和吴老八好事不成，都因为吴老八恋弟。所以面对能一手促成她作为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或者毁了她未来的吴幍，心里真是有点不安。

“我是真心喜欢他的。”秦微玉说。也不顾脸皮。因为是真心喜欢嘛。想到家里她又忍不住皱眉。能和老吴家结成亲家他们该高兴坏了。但是秦微玉不喜欢这样。因为她是单纯的喜欢吴老八。能结婚当然是好了。可联姻是个累赘。她倒乐意不公告全城。和吴老八私奔她都愿意。老八不同意。这是大事，老子能不告诉。弟弟不能瞒。前些天他们吵了一架。过后老八就连夜带她去见人了。以前她就有想过该讨好讨好吴幍。可是不认识怎么送礼？对这方面耍心机她不想干。就搁置着了。

喝完一瓶果啤吴幍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倒在沙发上眯眼，果啤多少含点酒精度。一易拉罐喝不醉人，却也能叫他小脸微红。复古明发了一阵呆回神，人已经睡着了。吴幍的睡相很好看。细长的眼线，微动着的鼻翼，非常放松的嘴角。看着看着复古明心里猛地起了几颗毛球。竟然觉得这是有人故意诱惑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自我中心的想法怎么冒出来的。复古明甩甩脑袋。人的心理有时候不受自己控制。可是既然知道自己多心了就该转移注意力。

埋头闷喝了一阵乏味的啤酒后，复古明想起了来时顺手带上的洋酒。午后还有资料要整理的话，就只喝一杯吧。做为一个有自制力的医生这一点自我管理还是有的。可是倒了一杯喝着就觉得周围的风声很惬意。耳边还有吴幍细微的呼吸声。

再睁开眼，矮桌上洋酒杯里的冰块已经消融殆尽，混合着少量的酒液成淡淡的金黄颜色。时间是下午四点。

“呼……”从地上起来复古明吐了口长气。真没想到会一觉睡到这个点。想起还没整理的资料，他揉揉睡麻了的脸起身下楼去了。

叫他记挂的就是关于吴幍那毛病的事。为了老师他也该把资料整理清楚了。从吴幍的反应看来，他是不打算深究了。把手上的事都弄完再抬头。天已经黑好久。复古明才想起吴幍还在楼上睡觉的事。小少爷今天算是光明正大的翘课了。

“吴幍……”回到楼上人猫着腰低咳着。被复古明拍着背叫了半天才模模糊糊睁开眼。看样子还是受凉了。

“起来吃点东西吧。”复古明无力极了。他带了份热腾腾的晚饭回来。搁在桌上飘着香气。

“不想吃。”吴幍水雾蒙蒙的眼睛到处看了看才摇头。

“那上床去睡吧。”复古明无奈。心里的那点小洁癖抵不过眼前的病人：“你感冒了。”

“嗯……”

还好白天室内还是开着暖气的。复古明夜里给他测过几次额头。吴幍第二天只是塞了点鼻子。可是天黑以后又出现在复古明眼前了。

“果啤。”他说。

复古明无语。连着两天见着这小少爷还是头一次。果啤哪里还有？可是他低头一看。有人讨饮料还带枕头的吗？

吴幍看着他满是怨言的表情说了：“寝室的床板硌人。我决定投靠你了。”

“我可什么都没决定！”复古明想摔门。谁都有自己的隐私。让一个小屁孩天天粘着还怎么过日子？

“我不管。”吴幍撅嘴。他可想念家里的大软床了。闪身进门就奔复古明的床。

“我才不管呢！”复古明抓狂了。反扑过去就拦。吴幍一脑袋撞上他颈窝子。连带着腹腰间撞到什么。一抬头就见复古明“咕噜”的干咽了一口。态度就转变了。

“随便你。”扔下一句话，人转身就进浴室。砰地摔上门。

“嗯？！”吴幍歪头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算了。直奔大床而去。

十三

其实复古明多少该有点自觉了。浴室里他痛恨的按住小腹。浴室的大镜子里倒影出他狼狈潮红的脸色。多年来他都固执的不肯承认自己有问题。可是这次真的证实了自己不断在无视的猜疑。对一个人的偏见进行改观是罪恶的开始。

复古明早年就老有些艳丽的野史。为寻求刺激，什么出格的事都敢做。女人们实际上很吃这套。粘他粘得厉害。只是他在女人身上没找着什么叫人痴迷的快感。渐渐的只为生理需求和人野合。以为男女之间就那么回事了。吴幍却杀了出来。竟然让自己的身体比对女人更有冲动力。

在浴室浇灌冷水的他熄不了火。一想到床上还有个吴幍就热血膨胀。他恼恨，浴室里开了好几个水龙头才勉强掩盖过他不堪的呻吟。咬牙闭紧嘴粗喘的自己动手解决了好几次。老长时间才从浴室出来。吴幍已经睡死在他被窝里了。那个舒服得。复古明恨不能跳上去掐死他。然后脑海里掐着吴幍的画面一闪而过。他胸腔里炸响了一声。鼻管里有湿粘的液体哧溜溜的滑了出来。

第二天吴幍看到他那张乌黑的脸吃吃的笑了半天。才起床他也没发现复古明没上过床的事。他说：“我睡相不错才是呀。”

“鬼知道！！”复古明愤愤的甩脸。那对熊猫眼出奇的显眼。他恨死吴幍了。扭头在浴室里往死抹眼霜。

吴幍干巴砸了几下嘴。刚起床人还有点迷糊。他巴砸了一阵觉得那“吧唧吧唧”的声音和口腔里粘濡湿润的触感很舒服。像找到喜欢的东西的小孩一样，傻笑着在被窝里撒欢了一阵。渐渐的才想起吴老八和秦微玉的事。吴老八嘴上没说什么。想结婚成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吧。照资料里看来，秦微玉这人还真不错。挺适合八哥的。可是看了点相关连的资料后吴幍不太乐观。要说疑点。秦伟就是最大的不安因素了吧。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具体惹过什么事。吴幍只觉得有股乌云笼罩着。这乌云不散，八哥和他姐的小日子一定要不安生的。

“小昭。”想来想去他觉得有必要把秦伟也查查。电话那头才接通。复古明从浴室晃出来的身影印入他的眼帘。

“啊……”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不知不觉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私人空间了。电话那头是个男音没错，却不是小昭的声音。迷迷糊糊的也是刚起床。

“你是谁？”吴幍皱皱眉，干脆无视复古明的存在专注于电话那头。

“嗯？”那边的人迷糊了半天，声音拉远了一些，估计是看手机款式了。然后开始噼噼啪啪的拍身边人的脸说：“电话……”

“哎~~~老大欸。”小昭心虚，前几天才性骚扰人家，这会儿就有新欢了。所以电话里的声音故意装得没一点刚醒的口气。可惜那哑哑的嗓音骗不过吴幍。

“你小心让人抓现行了。”吴幍不在乎那点事。

“欸嘿嘿~~~~”小昭揶揄的笑了一阵。才问：“啥事儿呀？”

吴幍瞄了眼边上忙着摆弄咖啡机的复古明，想想也没必要躲躲闪闪的了。人家在阿萨来那天就看穿了。就说：“你把她弟弟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