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狼影 上——汐木

不由分说的打断对方的话，这已经是苏染夜的惯用伎俩了……不是不听劝告，而是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打听到母亲当年死因的渠道……就算是渴望安静，那也是等他手刃了仇人之后！

……当然……这些事，他不想再让单纯的沫蓝跟着担心！

急急匆匆冲出去的苏染夜，手里除了花篮，还拿着买家的收货单，上面的收货人的名字写的有些凌乱——狄波。

……

第三章：有眼无珠的小混混

小POLO颠波了两个多钟头，才总算到达目的地。

苏染夜揉着酸困的腰际，漂亮的眉头都快要促成一团了微蹙——住这种鬼地方，还订什么花？这不是折腾人吗？早知道雅雅平时这么辛苦，等小丫头度蜜月回来，一定给她加薪！

等他腹诽够了，这才开始审视四周——荒凉的郊外，破旧不堪的平房，实在无法把眼前的一切与昨天那位衣冠楚楚的订花人相联系……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

开门的还是昨天订花的男人，只是一瞬间，凭着经验，从男人的眼睛里，他已经看到了不正常的惊愕，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屋里烟雾缭绕，对面的破沙发上，隐约可见六七个男人横七竖八的躺着，吞云吐雾……这味道，无疑是大麻。

“漂亮的老板也亲自送花吗？虽然是男的，不过还真是好看……怎么办呢！”对方的眼睛还让他看到了明显的不怀好意，不由自主为雅雅捏了把汗，幸好是他来了，否则——

“先生，请签收吧。”

苏染夜这会儿已完全判定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却还巴望着可以抽身，不要节外生枝……开玩笑，他又不是慈善机构，没人给酬劳，这种不是逃犯就是瘾君子的小混混，他才不想招惹！

可惜，就这么点奢望，对方却偏偏不肯满足他——

“你现在还走得了吗？”

……花篮被丢在一边，对方彬彬有礼的面孔突然狰狞起来……

……

原来这几间平房还有地窑，而这下边更是别有洞天。

他就这样被五花大绑了？

他……苏染夜，被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绑在地窖里！

谁要他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被沫蓝知道、那家伙不笑到站不起来才怪！

不过不管怎么说，即来之，则安之——

四下环顾，被绑在这里的其他人都是女孩子，人数远远不止他一个，数一下也有十五六个之多……恐怕雅雅也是昨天就被盯上了！

是人贩子吗？他回想刚才进门的情景，不像！

本来他只是想看看情况……想逃出这里，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只是眼前……这么多小姑娘都是受害者，跟雅雅年纪相当……他承认自己动了些恻隐之心，可这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在混乱中救人，这地窖距离地面太高，普通人又上不去……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暴露身份……

这样重重考虑之下，反倒犹豫起来。

上面，平房里的谈话声就在这时候一字不落的传下来，虽说已是极微弱，但这点对他常年训练的听力而言不算问题——

“狄哥，机票订在下午，这些女人怎么办？”

“买主中午来看货，做完这票就跑路。”

——是那个订花人的声音。

订花的那个叫做狄哥？等等，这个姓……这么说来，最近那些很有意思的传闻看来是真的啦？原来这就是那个闯下弥天大祸的小混混阿……

“都是姓商的做得好事，我说怎么又是给咱们兄弟提供车，又是提供钱的，就是不告诉咱们是谁的东西。现在可好，那些东西居然是‘殿下’的！”

“要知道了，谁敢做啊。害咱们现在还得靠卖这些女人筹钱跑路！”

“你们说那个姓商的是什么人啊，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以前也没听说过，一上来就敢动‘龙殿’？”

“谁知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这次再不跑，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上面的平房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一字不落的传入苏染夜的耳中。

两边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敢动人家货……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规矩，他们要是不出事才怪！

苏染夜听得心里都笑抽了。

说起那个“龙殿”啊……那个建成两三年便被誉为第一帮的组织……传闻中当家的“殿下”还是个很年轻的人，有点意思。

不过接下来的对话，可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狄哥，那男的怎么办？怎么好端端的冒出个男的来……”

“算了，失手而已……不过他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啊，杀了可惜，卖的话应该能卖个大价钱，可咱们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他重新联系要男宠的买主啊！”

脸色被气得铁青的苏染夜，早就解开绳子的双手紧攥着，捏的嘎嘎作响……这群皮痒的混蛋，等下就让你们好好“享受”个够！

然而，还没等他动手，敏锐的听觉范围里，却猛然闯入数辆越野车飞驰而来的声音……这是……

就在苏染夜机敏的站起来的同时，上面已经传来一片训练有素的脚步声，紧接着声音迅速被枪战声淹没，那群小混混的惨叫没持续多久，便陷入了寂然无声。

脚步声，正在向这个地窖的入口迅速靠近过来——

……

第四章：无缘对面不识君

事情的发展跟苏染夜预料的也差不多——

比如说，荷枪实弹、一眼就看得出不是政府军的人马个个训练有素，从三米多高的狭窄入口放下绳梯、转眼间便包围了这个被“肉票”挤得本来就满满当当的地下室。

只不过，当那些被堵着嘴、捆着手脚、惨兮兮的女人像看到救星一样“呜呜”的还不忘喜形于色的时候……苏染夜却头痛的发现——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

事实上，领头连绳梯都没有用、一跃而下的尹殿云，心情的确是坏到了极点——

狄波刚才丢下同伙、拔腿就跑……结果他的一个新来的手下一时情急、开枪就射……哼，枪法倒是很准，可现在狄波死了，死无对证，到底谁是幕后主谋，恐怕在对方再次对他下手之前，很难知道了；

他本来以为找到这个地窖，里面肯定是他损失的货、至少能把损失挽回些、也算不虚此行……

结果……

“殿下……这……”

童俊彦一看这场景，心里顿时也跟着不舒服起来……理由恐怕跟尹殿云也差不了太多——这些人一看就都是受害者，他们也不是丧心病狂、灭绝人性……

可每一行都有自己的给规矩——

“你说呢？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尹殿云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他有点后悔来这一趟，遇上的尽是些把心情弄糟的事！

想不到这群小子狗急跳墙，竟做起人贩子的勾当……眼看着那么多双惊恐的眼睛望向他们，把他当作救星，可他却不得不要她们的命！

江湖有江湖的规局，黑帮大屠杀是不可能留下活口的。

上面死了那么多人……无论是屠杀，还是狄波、主要还有狄波背后的黑手……都不能传出去！

这是他们“龙殿”的绝对机密！

一支支冰冷的枪端起来，黑洞洞的瞄准了满屋手无寸铁的人——

一群小姑娘吓得全身颤抖，却连求饶都做不到，被堵住的嘴只能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听上去实在让人不舒服。

“等一下……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站在那个小混混背后么？”

——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偏偏冒出一个优雅华丽的男音，因为那说话人的态度实在是悠哉，几乎一瞬间就把紧张的气氛破坏殆尽！

尹殿云的眼皮和心脏伴随着这个出人意料的讯息，同时抽了一下，视线当然迅速的调整到了这个大胆的“肉票”身上——

其实仔细看起来，对方长得一点都不女气，只是身材比较修长纤细，男人中更是很少有这么俊逸、精致的面孔，加上周围全都是女人，他才会没注意到……

“你有什么线索？”

今天的尹殿云，绝对不再是当初那个情窦未开、那么轻易就能中了美人计的少年！

——这个美人，很有可能是在他们来之前，听到了什么！

但是——

这里要听到上面的窃窃私语的话，寻常人的听力恐怕也很难吧；

而且这个漂亮的青年正悠哉的站在那里，他不认为狄波那群有眼无珠的小混混会连女人都绑的情况下、让这个人还能保持如此优雅，事实上，苏染夜的脚下，也的确丢弃着刚刚被解开的绳子和用来塞口的布……这个人，不一般！

一般的人，像周围那些女人一样，都吓得半死了……哪还有一个像他这样气定神闲的跟自己“讨价还价”的？

——就凭这三个理由，他就有怀疑这个美人是幕后黑手派来指使狄波他们的！

那么，到底是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还是，放了人说不定会有人去报警，而他只能换一个不知真假或者陷阱的线索？

尹殿云玩味的挑了挑眉，探索欲的目光定格在对方那张悠然自得的俊脸上，居然有些移不开了——

……

第五章：美人心计

“其实……我只是偶然听到他们说了一个指使他们的人的姓氏……”

苏染夜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其实每个字眼儿都推敲的滴水不漏——

说重了，便没有留他活口的理由；说轻了，不足以成为让他活下来的理由……这个看上去来头不小的男人在想什么，他还不至于猜不到！

会审视人的……可不只是尹殿云一个！

可这群家伙冒出来得太突然，当时他正解开绳子、准备要上去找那几个敢出言侮辱他的小混混算账……这男人突然就这么带头跳下来……他哪还来得及再还原回去？

如果说刚才他心甘情愿被抓，只是想要看看情况在说、接着没有立刻离开是动了恻隐之心在想救人的法子……那现在，其实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对面这个挑着眉，问他问题的男人……加上他背后那两个看似阳光无害的手下……他就算亮出真实的水准也未必打得过！毕竟他是飞贼，杀手只是兼职玩儿的，跟人拼身手这种傻事，苏染夜也早不是当初莽撞的少年！

更何况……还被一群荷枪实弹的黑帮分子瞄准着……

“考虑的怎么样？这个信息……各位有兴趣吗？”

——见对方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却半晌不语，表面上还挂着从容微笑的苏染夜，心里其实也有些发毛，这毕竟是在拿他的命来讨价还价，不由催促。

诡异的气氛让身后的萧北和童俊彦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尹殿云在想什么，可殿下不搭腔，他们自然不能插嘴。

“殿下，你……”

终于，萧北有些忍不住，轻轻的胳膊肘撞了一下不知在搞什么的老大……就算你要耍酷，倒也挑个时候啊！

“啊！”

——尹殿云难得有这种失态的时候，还是在众目睽睽下！

刚才自己在干什么……望着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发呆失神？

可是……不可否认这个人实在是很有意思……或者说很有魅力！像只雪狐狸，不止漂亮、而且聪明，那份大胆、从容不迫，还有言辞间的滴水不露……美貌和智慧同时长在一个人身上是很可怕的，因为那象征着老天爷的不公，要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所以……就算他多看两眼，也不奇怪吧。

在脑海中快速自圆其说的尹殿云，淡淡的勾勒一下唇角，露出了今天打从进门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等一下，跟我们回去，一起喝个茶吧。”

这话，用另一种意思来翻译，就是——好，我放了你！关于你知道的事，之后慢慢谈。

他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不希望对方这么快离开自己的视线，如果能经常见面那就更好……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八年前的宴会上，那个装的楚楚可怜、却骗走了他的指纹、害他输的一败涂地的少年！

虽然对方的长相过了这么多年，当初又只是一面之缘，早就记不清了……但那种美好的感觉他倒是记得很清楚，而眼前这个漂亮男子，让那种奇妙的感觉在他的脑海中复苏了。

不过，苏染夜却并不打算见好就收——

……

第六章：撒谎和甘愿上当

“呐……把她们也放了吧！都是些无辜的小姑娘，各位是什么人，大家都看在眼里，谁也不想给自己惹杀身之祸，今天的事，她们肯定‘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行吗？”

妈妈活着的时候，经常说他太过仁慈，做这一行的……妇人之仁是要命的缺点，可惜过了这么多年，这个缺点他却一直改不掉，反而天天跟沫蓝那个善良到无可救药的家伙混在一起，更严重了。

背后那些女孩子一听这个美得不像样的男人在为她们求情，一个个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地，纵然不能开口，也极力表达着她们会如这个人所说，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意思……这可是生死一线！

“你拿什么给他们担保？”

——童俊彦微微蹙起了眉，终于插话进来。

美人常常享受特权是不假，可也该有个分寸吧……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得寸进尺的！关键是殿下好像对这个人很有兴趣，如果答应了，以后惹了麻烦……岂不还是要他去收拾烂摊子？

“我只是个花店的小老板，没什么自恃的。”苏染夜索性靠近了这群危险的人，很礼貌地将随身名片递给了为首的男人，“但是如果以后出了问题，后果我来背，有帐可以算到我的头上！”

——这种自找麻烦的事，要是妈妈活着，他绝对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尹殿云接过名片的同时，注意力压根不在那名片上……哪家的花店老板会是这样的？不过不知为什么，即使知道对方给他虚假的身份，却也没有想要生气的感觉，反倒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注意力却被对方身上独特的香气吸引了去……很香，但并不是因为气味儿浓重，不是古龙水的味道，清清淡淡的沁人心扉、就跟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